这顿饭吃的特别好,从十一点半吃到两点半,消费了一个特别美丽的数字。然后苏环把手伸进棉衣里,出门专门给内面缝了兜,钱在里面塞着。取了钱抽出八十,递给服务员。
吃的挺着肚子往出走,林雨桐走在最后,到前台问了一下,知道了消费的数目。前台送了一盘牛肉的餐券,“下次来送您一盘至尊牛肉。”
苏环等林雨桐出来,一看吃了这么多下次来还送,“这店……人家这生意咋做的,这都不赔!”
金双喜一看送的餐券就反应过来了,怕是不止这个价位。但当着孩子的面没法戳破,却一下子觉得人家这姑娘是真好。
到家的时候,林雨桐又拉着两人去次卧试衣服,顺利成长的,衣服从里到外就都换成了新的。两口子之前不脱衣服,是因为里面的衣服不好见人。林雨桐就道:“穿着吧,换来换去的怪麻烦的。”
两人顺势没拖,穿这个是比那破烂体面。
四爷在给老大金思恒打电话,“我把地址发给你了,爸妈在我这边,你晚上过来吃饭吧。”
金思恒犹豫了一下,“……好!我尽快过去。”
嗯!
挂了电话,金思恒把手机兜里。他搓了搓冰凉的手,哈了哈气。这里是刚装修好的房子,是自家导师的。导师安排他们价格过来把卫生打扫一下,今儿从早上干到现在了。但爹妈来了,怎么办?能不过去吗?
说不出这个话呀!
他咬牙,跟同学道,“我爸我妈过来看病,在医院呢,我得过去一趟。”
这同学就挺着急的,“赶紧去,回头你给老师打个电话解释一下。”
金思恒‘嗯’了一声,放在东西先走了,他得回宿舍换身衣服再过去。
金思源正给学生上课呢,一听就应承下来了,“没事,我过去。”课先停一次,跟家长协调一下是可以的。
一听两个儿子能来,苏环就高兴。她进去摸兜里的钱,给了四爷一百,“去割肉去。”
家里有肉。
各种的肉菜做了四五个,又包了饺子,先是金思源来了。他本来距离这里就不远,骑着自行车不堵车,这就来了。来了就冲林雨桐笑,“我认得小桐姐的声音,本地新闻上天天听。”
“快进来!”林雨桐就招呼。
这是个高高瘦瘦的男孩,一脸的阳光。
林雨桐由着他们去说话,她自己去了厨房。饭菜上桌了,金思恒才来。大了两岁,看着沉稳些。戴着一副眼镜,尴尬的朝林雨桐笑了笑,“不好意思,来的晚了。”
“不晚,刚赶上。”她又进去下饺子去了。
苏环赶紧跟进来帮忙,一边帮着涮碗筷,一边问外面,“老大,你忙叨啥呢?老二说半年没见你,老三也说半年没见你……”
金思恒没法跟父母说呀!说我早该毕业了,毕业的时候还包分配,至少在县城还是个行政岗呢。结果保送上了研究生,谁知道碰上个导师要了人命了。没一点自己的时间,生生能把人逼疯了。跟父母说,他们是无法理解这种状态的。在他们眼里,大学那是神圣的,里面的人都恨不能是圣人。可实际上,不说也罢。他只得道,“导师布置了课题,在实验室一呆就是好几天。都得守着的!”
其实导师屁的课题都没有。
他读的第一年,其实都不知道自己该干啥。
“人家导师有真本事,要跟着人家好好学。”金双喜是真不懂这些,觉得这是导师器重儿子,“自己要上进。”
“好!”金思恒笑着就沉默了。他是老大,家里盖房他没出一分钱,现在弟弟把父母接来了,他两口空空的来了。
不合适!他太知道这不合适了。可身上掏不出十块钱了。
金双喜问俩儿子,“钱够不够花?能不能吃饱?”
“够!”
“肯定能饱!”
金思恒就道,“我们研究生每月都有补贴的,考试拿个奖学金,学费就用愁了。放心吧,我一天平均十几二十块的生活费呢,咋吃都够。”
金思源也点头,“就是,我下学期也不用我二哥给生活费了。我带的这几个家教比较稳定,一个周末挣一百多呢。吃一半还能攒一半当学费。寒假的话,我得等到年跟前了再回去,肯定得给学生补课。”
金思恒也道,“对!我也一样,导师肯定有任务。能不能回都不一定。”
“当然正事要紧。”金双喜就道,“回头要啥的话,叫老二给你们捎带来。”
好!
金双喜心满意足的,低声道,“跟老二学学,早早谈的对象。一毕业就把婚结了,我也跟你妈也就不愁了。我俩有手有脚的,还能挣钱。家里拉的饥荒不用你们管,我们一年还一点,慢慢还着。你们毕业了自己挣钱娶媳妇,我跟你妈帮不上大忙。反正,男人嘛,以后自己给自己围个窝。我跟你妈就这么大的能耐了,只能把你们管到这一步。”
不用管了,这么大了还管啥嘛。
饺子煮好,这顿饭看着是喜乐非常。当爹妈的觉得儿子们有本事,老二还把婚事解决了。那真的是浑身上下都透着欢喜。吃了饭,苏环把给两个儿子买的衣服给装好,林雨桐又把馒头拿了一袋分来两份,“家里蒸的馒头好吃,都带回去请宿舍的同学尝尝。”完了把她自己做的辣酱,咸菜之类的装了不少,“用馒头夹着辣酱,就着咸菜,绝对是一绝。”
四爷没直接给钱,有时候人就是得从穷困潦倒里过一遍才行。他只说:“要是要难处了,就打个电话,我这边钱能倒开,要有周转不开的时候言语一声。”
但不知道是真不缺钱还是不愿意张口,两人都应承着,却没有一个当着父母的面说出缺钱的话来。
可身上的衣服一看就知道两人过的非常拮据,老大鞋上都开胶了,裂开了那么大一个口子。老三里面的毛衣袖子线头都开了,要是扯一下觉得能把袖子拆成毛线。但两人还一副我能自己管了自己的样子。这偏偏又是不能戳破的事。一是顾着两个大小伙子的自尊不容许这么做。二是念着爹妈心里的信念和骄傲不能这么做。
就是在外面啃着馒头咸菜被人呼来喝去,在爹妈面前也的你是无所不能智珠在握。在不能回报他们的时候,这是唯一能为父母做的。
第299章 这代人呀(20)
金双喜两口子这次进城总的来说还是愉快的。
回来的路上苏环被金双喜好一通数落。数落完了她自己都不信, 她还说过那么不合适的话。
只这些吗?金双喜还道,“咱吃的那肥牛,到底多少钱, 我都不敢问。”
苏环也被说的含糊了, 她给大儿子打电话,“要是在城里吃一顿肥牛得多少钱呀?”
金思恒以为是想在县城请林雨桐的父母吃饭, 他还含糊呢, 县城开这样的馆子了吗?这会子他正啃着家里的馒头, 想着肥牛得是啥滋味。没吃过,但听条件好的同学说过,“看你点的是什么。”
“不是点的!是只要肥牛。然后一个劲的上肥牛,不是说新店二十快随便吃吗?”
人家疯了?!
“要县城真有这种店, 还是别去。肯定是假的!你们正儿八经的去个馆子,叫上一桌席面。也就一二百的样子。”苏环挂了电话的时候手都是抖的, “闹不好咱们把老三一个月的生活费给吃掉了。”
金双喜又是欢喜又是苦涩, “老二找的这个女子――机灵还厚道!实心人。”
苏环就赶紧催, “你说咱是自己去林家一趟,还是打发媒人去?”
“要不咱俩过去一趟,新社会了,也没那么些讲究。咱自己去,要是人家有个啥不同意的, 名声还传不出去, 也不怕人讲究。要是打发个人,万一有个啥变故,嘴不紧了……咱家是小子不怕, 人家是闺女。”
那就自己去!
苏环就说,“拿点啥?”
“酒得拿, 拿这好酒显得尊重。”金双喜就道,“其他的都只买好的,别舍不得花钱。”
知道了!
“你说我拿点咱自己做的醋行不行?要不把我娘家送的那个芝麻油拿上。”没敢往省城拿,怕不小心倒了。这次到林家近的很,应该是能行。
行!你准备吧,我接个摩托去,咱明儿就去。
这点林成河家两口子刚吃了晌午饭,桌上的碗筷还没收拾,就听见外面摩托车停下来的声音。
张巧凤就看林成河,“看谁来了?”
林长河正起身呢,就听见一个男声高声喊呢:“林老弟,在家没?”
哎哟!听出来是谁了?张巧凤赶紧收拾碗筷,林长河就应声,“在呢!”人一掀开帘子就笑,“我的金哥呢,没想到是你!来来来!屋里坐。”
说着就赶紧吆喝送碗筷到厨房的张巧凤,“赶紧的,金家老哥跟嫂子来了。”
张巧凤用围裙擦着手,笑着招呼,“屋里坐!屋里坐。”她拉着苏环往屋里走,安置她坐在炕沿上,才去泡了茶,给一人倒了一杯。
苏环拉了张巧凤坐,“妹子,别忙了,坐下说话。”
金双喜红着脸,眼睛都是亮的,“我昨儿刚从A市回来!老弟呀,没想到咱俩家有这样的缘分。咱家这女子真的是……”他说着就扬起大拇指,“我这老婆子这一段时间,那是天天晚上守着电视。娃叫过去看看,我家这位就说,不用看都知道是好的。跟巧玲在一个村里,熟的很。咱知道巧玲人好,咱村里少又巧玲这么好的媳妇……”
苏环接话就道,“我就说一看就知道这一家子都是啥样的人。姊妹俩大差不差的,我就说这样的人教育下的女娃娃那肯定是呱呱叫的。”
“就是的!娃非叫去呢,我说就去看看去。哎呦!我的天爷呀,我家这个是见了谁那嘴角都是翘着呢。说她积了几辈子的德行才能把这么好的娃落给了咱家。”
两口子一唱一和,听着的人觉得句句捧着,可说的人其实真是实心实意的。
林长河心说,那是一定不知道你儿子买了房在我闺女的名下。他看了张巧凤一眼,两口子隐晦的一对,竟然有一种拐带了人家儿子的错觉。
摘桃子的其实是自家吧?
于是林长河也夸四爷,事实上确实好嘛。再加上上次回来之后那药用了一个月感觉就不需要了,因为确实不疼了,哪哪都好了。但话看怎么说了。
林长河就笑,“娃们大了,自己的事自己拿主意。我去也见思业了,娃说话办事我也很瞧的上眼。别的不提,就冲你们两口子的为人,冲娃的能耐,我没拦着。就是咱这日子,是一家不如一家,给娃帮不上忙……”
“但也绝对不会给娃添麻烦。”金双喜就道,“咱知道娃们不容易。老弟,咱只要能动弹,就绝对不敢麻烦娃。娃们在外面啥都没有,白手起家,报喜不报忧的,也是苦的很。农村人想脱掉农民的皮往上走,得三代人努力!咱这一代努力的叫娃去了城里,娃得在城里累死累活的挣一个立足之地。到了孙子跟前,才算是勉强扎根,还得辛苦才能叫后代过的好。差任何一代人努力,都不成。”他就赶紧道,“老弟,你有啥条件只管提。咱日子过的难,但正事上不马虎。”
就是塌了窟窿垒起债,事得给办。
林长河就笑,“好我老哥哩,能有啥要求嘛。有心啥都不要吧,人家要笑话的。要起吧,这实在是……”
应该要!还能啥都不要,那可不成。
金家两口子说的特别干脆。
林长河沉吟了一下,“咱不胡说,老哥,别人家给多少咱就多少,随着大家的走。”
同样的道理,别人家怎陪嫁,这边也怎么陪嫁。
基本就是,夫家给多少聘金,这边给陪嫁大致多少钱的东西。
想多给也都给闺女钱叫她自己留着,不会换成家具家电这些东西的。
很少有人家会把聘金私留下,大部分还是会多少添一点,想叫面子上好看些。
金家两口子赶紧应下来,林家在这事上也没瞎说。
说了一中午,林长河请了两口子去镇上的馆子吃了一顿,但最后事金家出的钱。谈的很愉快,完了再找个媒人也是个摆设,只说明有三媒六证那么一码事就完了。
张巧凤这才给妹妹和娘家说这个事,张巧玲先是皱眉,然后又叹气,“人是真好!就是家寒。”再多的却不能说啥了。
而紧跟着,金巧玲在村里也听说苏环夸自家小桐的话,苏环跟人说了去城里出的糗,“……我就跟个二杆子似得,啥话都往出说。人家孩子只笑,就跟一点也没听出来一样。想想我都觉得我自己脑子有问题。”
别人就笑,“这是要当婆婆了,给喜的疯了。”
苏环跟着点头,“你是不知道,娃真是个好娃。正做梦里,咯咯咯的笑的不行了。”
两人还在城里,这婚事就两家就定下了。
金双喜给儿子打电话,“咱们这边普遍的彩礼,就是一万。一万的有,一万五六的也有。六千的,八千的也行。大差不差就是这么些。”
四爷给了两万,“就按照这个给林家。”
金双喜没打磕巴,“行,就两万。那你年前啥时候回来?”
“过了小年吧。”过了小年,城里的人基本都往老家跑。城里基本就没啥人了,“年货啥你跟我妈别管,我回去置办。”
年前得去批发市场,啥东西都是两份两份的采购,直接堆了一车厢。
直到腊月二十五了,两人才收拾东西回家。走前问金家那两兄弟回不回,结果老大说不回,他导师给他安排了活儿。老三说他到年三十再回。那就算了,两人开着车,先去林家。
好家伙,一进巷子,巷子里这么多人。
除了跟巷子里的左邻右舍,还有林家的人,林家的人几乎是到齐了。谁喊了一声,“是这车吧?回来了!”
林长河就从屋里出来了,“就是!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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