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过不几日就是皇上大寿,德妃也不愿意被人说刻薄,塔娜才能喘口气。
三月十八康熙大寿,寿宴并不是正日子才举办,一般都是从十七日开始,到十九日,举办三天。
身为侧福晋,塔娜自然也是要出席的。临出府门四阿哥警告她不要惹是生非,表面上塔娜答应了,其实心里堵着一口气。
路上又被李氏冷言冷语嘲讽几句,她心里不痛快,别的侧福晋都扎堆的聊着天,她不想跟这群侧福晋们说话,嫡福晋又没人理会她。塔娜心气更不顺,就打算出去走走。
远远的看见塔娜出去,佛尔果春扯了扯四福晋的衣袖,冲着塔娜努努嘴。皇上大寿满朝文武都会到场,塔娜这个时候还乱跑,是嫌事情太少了。
四福晋也有些头疼,不过她并没有太过当真,只是挥手招来贴身嬷嬷,“去派个人看着点完颜侧福晋。”完颜氏想要自己静静就让她去吧,她那张嘴现在仅次于八福晋,留在这里指不定就得罪了人。
不知哪位福晋带的头,觉得如今时辰尚早,提议去附近的荷花池瞧瞧。“听说去年太子殿下寻来几尾罕见锦鲤,不知今日我等是否有幸去瞧瞧?”
听这话就知道是太子那个阵营的人,太子妃很给面子,“也不是什么稀罕物,不过是殿下偶然听汗阿玛说了一句荷花池的鲤鱼品种太少,殿下就给寻摸了些过来。”
太子妃也有意让众人知道太子孝顺,扭转众人心中的形象。于是就顺水推舟带着一帮人往荷花池那边走。
还没等走到地方,就听见有人嚣张的说着:“别以为你是太子庶福晋就了不起,叫你一声庶福晋是看得起你,说白了你也不过是个妾,哦差点忘了,庶福晋啊,上不得玉碟呢。”
四福晋的脸都绿了,这声音分明就是塔娜。她不是让人看着塔娜?怎么还跟太子的庶福晋搅合在一起,偏偏还让这么多人瞧见了。
顾不得多想,四福晋赶紧越过众人往那边走去,“放肆,完颜氏你”看轻眼前的场景,四福晋好悬没晕过去。
塔娜嚣张的站着,她不远处那位太子庶福晋脸色苍白的躺在地上,在她的身下还有点点血渍印染出来。
完了,
众人本就在一起,四福晋前脚走,后脚太子妃也带着人过去了。四福晋看到的情况,众人也看了个清楚。敛去眼底的一丝快意,太子妃厉声说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去请太医。”接着她转身看向四福晋,“四弟妹,这事还希望你能给个交代。”
塔娜的嚣张大家都听见了,要说这事跟她没关系,谁也不相信。四福晋也是如此,“太子妃放心,我马上让人通知四爷知道,一定给您和太子一个满意的交代。”
得到满意的答复,太子妃就示意宫女把侧福晋扶起来坐好。
佛尔果春眼光微闪,这就是书里舒舒觉罗氏落胎的剧情吧。书里面把这一切都归在塔娜身上,说是塔娜把人撞的流产。这个撞还不是无意的,而是故意去撞了舒舒觉罗氏。可她刚才看的分明,太子妃眼里的失望不是假的。
莫非太子妃也掺和进来,故意借着塔娜的手做的?
趁着太子妃发话,她偷偷在缠着四福晋的手里写了几个字,四福晋身体一震,她不动声色的握住佛尔果春的手。正好又听见太子妃发话,遂立刻出声:“等等,庶福晋如今虽有出血,胎儿未必就保不住。宫人们没生过孩子,万一移动过程中不知轻重,加重伤势,到时候就说不清了。我看还是不要随意移动的好。”
四福晋畏寒,冬天大氅从不离身,哪怕如今已经三月,还是披着披风。说着她解下身上的披风,递给了舒舒觉罗氏的宫女,“这披风先给你家庶福晋捂上,注意轻一些。”她指的是舒舒觉罗氏身边神情焦急的宫女。
舒舒觉罗氏只是庶福晋,能带进宫的丫头只有一个,应该就是眼前这位。
四福晋没发现,佛尔果春余光一直注意着太子妃,从太子妃的眼里她看到了不甘,还有她非常隐晦的给另一个宫女使眼色。
做完这些,她转头看向塔娜,“混账,完颜氏你当真太过放肆。”
塔娜也被这一连串的变故吓傻了。舒舒觉罗氏的肚子那么平,谁知道她有孕了啊。若早知道舒舒觉罗氏有孕,她也不会推人。
“福晋,妾知错了。是舒舒觉罗氏她,妾好歹也是四贝勒侧福晋,她见到妾不行礼,妾才会跟她理论。哪里知道,哪里知道”
“你撒谎,”扶着舒舒觉罗氏的宫女红着眼睛说道。“分明是你自己故意找茬,庶福晋怀着孕给你行礼,你却仗着自己是侧福晋不让起来。庶福晋身体不舒服,差点摔倒,你不但不关心庶福晋身体,还说庶福晋不尊重你,推了庶福晋。”
“太子妃明鉴,各位福晋明鉴,就是因为完颜侧福晋推了这一下,庶福晋才会摔倒。如今,如今”如今还不知道孩子能不能保住。小宫女哭的断断续续,好歹把事情的经过解释清楚了。
四福晋还有什么不明白,定是塔娜故意难为舒庶福晋。就算小宫女撒谎,塔娜推人肯定是事实。若是舒庶福晋这胎保住了还好,保不住,不管因为什么,塔娜都落不到好。
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根本瞒不住,不止四阿哥到了,太子、德妃甚至佟贵妃都来了。四阿哥的脸阴沉的可怕,德妃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去,相似的一张脸上摆出同样的表情,任谁看了都知道这是亲母子。
四福晋把事情简单的说了一下,她没推卸责任,只说自己看到的,只不过中间隐去了佛尔果春在她手心写字的事儿。“儿媳当年生弘晖就是因着不注意,所以就自作主张阻了太子妃的意思。”
德妃点点头,“你做的很对。”她自己在后宫沉浸多年,想得比较多。太子最近宠爱一位庶福晋的事儿,她也听说过,据说为了这位庶福晋还给过太子妃没脸。抬动过程中需要注意的太多,也是非常容易动手脚的。
到时候这位庶福晋落了胎,责任就要算到塔娜身上。塔娜如何她可以不关心,这肯定是会连累老四的。
假如真是塔娜惹的祸,也是老四应该有此一劫,若有人想要浑水摸鱼,她是万万不会答应的。
太医来的很快,主要是不止太子妃的人,四福晋的人也跑去了太医院。比起太子妃四福晋的人跑得更快,到的更早。
路上他已经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原以为是被撞击的,等把脉的时候,他才发现事情并不如他想象的简单。
佛尔果春一直盯着太医,看见了他眼底的犹豫,“太医,庶福晋到底怎样,您就给个准话啊?”说真话说真话说真话,佛尔果春心里不停的念叨。
“从脉象来看,庶福晋之前应该服用过寒凉之物,加上忽然遭受撞击,这才导致差点小产。臣已经给庶福晋施过针,暂时保住了胎儿,如今只能让庶福晋静养了。”
太医的话落,太子、四阿哥、四福晋外加德妃等人全都看向太子妃。撞击可以说是塔娜干的,寒凉之物总不会是塔娜下的吧,那只有可能是东宫的人。
第36章 争执(错字)
太子妃身为东宫女主人, 难辞其咎。别人眼里太子妃是失责,在太子眼中,寒凉之物就是太子妃下的, 他咬牙骂出一句,“毒妇”。
太子妃脸色苍白晃了晃,喏喏的张张嘴,话还没说出口, 眼泪流泪下来。
“殿下, 您这话何意?寒凉之物说不定是庶福晋贪嘴误食的呢,臣妇可是听说这位庶福晋有孕之后待遇直逼太子妃, 一应吃食都是有专门负责的。如今出了事太子就推到太子妃身上,是否妥当?”
说话的这位是太子妃的亲嫂子,如今的三等伯石夫人。石家人的荣耀都在太子妃身上, 太子这话要是传出去, 石家一族都没有好处。
这位庶福晋看着柔柔弱弱的, 没想到心机不小, 居然能引动太子当众给太子妃没脸。
“哼, 她是东宫女主人, 东宫的人还不是要听她的,之前李佳氏就落过胎, 如今又出了个舒舒觉罗氏, 这事你怎么说?”像是亲眼见到太子妃行凶一样, 太子这话说的笃定。
石夫人寸步不让, “女人生育本就艰难, 哪家后院没有女人落胎?难不成所有的嫡妻都是恶毒的?”
两人争吵的德妃脑袋疼, 不着痕迹的揉揉眉心, 她选择沉默两不相帮。让太子把矛头对准太子妃总比他对准老四强。
三福晋跟太子妃关系不错, 她轻声说道:“重点难道不是完颜侧福晋撞的人么?些许寒凉之物而已,说不准真如石夫人说的误食了。这种情况我也遇到过,少吃些不打紧。若没有这一撞,也未必会出事。”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还说这是你们合起火来诬陷呢?她被人下了药,你们怕太子查出来,要找个替死鬼,而我比较倒霉就是你们选中的那个人。”塔娜着急起来,也不自称妾了,张口闭口你我,她还当自己是上辈子那个嫡福晋呢。
可以说塔娜上辈子日子过得太好,到现在都没有认清自己的处境,摆正态度。
三福晋轻飘飘的斜了她一眼,“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在本福晋面前称我?”接着她转头看向四福晋讽刺,“四弟妹好规矩。”
“三福晋何必动怒呢,这事不是还没下定论,既然如此那就表示什么可能都有。依妾的意思,完颜侧福晋说的也不无道理,说不准真的就是庶福晋受宠招了妒忌,被人引诱误食了寒凉之物,那人想要庶福晋落胎,又正好碰上完颜侧福晋。”接下来顺理成章。
众人都以为她说这话是为同为侧福晋的塔娜开脱,谁知她话锋一转,又继续说道:“不过,三福晋说的也有道理。刚才那小宫女不是说了,人是完颜侧福晋故意推的,妾记得两人是同届秀女,说不准选秀那会儿有了摩擦,侧福晋怀恨在心呢?”
她是大阿哥的侧福晋,也是跟塔娜等人同届的秀女。大福晋眼看着出气多进气少,没多少活头。她身为御赐的侧福晋入府就开始管家,跟五侧福晋的名不正言不顺不同,她管家管的名正言顺,谁也说不出错。
四阿哥一直跟在太子后边,大阿哥没少在她跟前说‘如不是有四弟帮衬,他以为自己的太子之位能坐稳’。妻随夫贵,大侧福晋巴不得两人拆伙呢。如今有机会挑拨她自然不会沉默。
塔娜脸色胀红一口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好一个张佳氏,好一个大阿哥侧福晋。上辈子她怎么没发现张佳氏还有这种本事。
饶是涵养再好,四福晋也忍不住动怒,“完颜氏跟舒庶福晋有没有过节我不知道,我自问从没得罪过小大嫂,侧福晋这挑拨离间的功夫做的倒是熟练。”不去看张佳氏难看的脸色,她继续道,“谁都知道四爷跟太子关系好,说不准就是有人想要分离太子的势力,故意设计了这一出。”
说着她还故意看着大侧福晋,意有所指。
胡乱定罪谁不会,她只是不屑而已。
太子的脸色阴晴不定,四福晋这话说到他心坎里,莫不真是大哥做的?
见太子盯着自己,大侧福晋忍不住后退一步,到底是个女流,承受不住太子的‘死亡注视’。她勉强笑笑,故作镇定,“四福晋含血喷人的本事也不小。”
四福晋一个眼神也没有留给她,“彼此彼此”。
一群人也没争吵个结果,塔娜推人是事实,这件事最后还是以塔娜被罚闭门思过结束。谁都知道闭门思过是暂时的,一旦庶福晋的肚子保不住,塔娜的结果只会更惨。
佛尔果春看着软榻上的舒舒觉罗氏轻启朱唇,“舒庶福晋,虽说规矩要求咱们都要穿花盆底,您毕竟情况特殊,汗阿玛、太子、太子妃都是仁慈,我想应该不会因为这个怪罪你。”
塔娜心有不甘,挣扎间听到这话,福至心灵,“对,我只是轻轻碰了一下,若不是她穿着花盆底怎么会摔倒。还有她身边的宫女,我看见了,我看见有人扯她了。”
太子妃眉心突突直跳,“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把人拖走,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冷眼旁观着太子妃的神情,四福晋越发觉得佛尔果春说的是对的,这事太子妃肯定参与了。“太子妃急什么?让不知情的人看见误认为您心虚就不好了。”面上一副为太子妃着想的样子,说出的全然不是如此。
太子妃也不愧是连康熙都赞叹的女人,心底的慌乱并没有带出来,面上依旧镇定自若。“四弟妹这话说的,清者自清,如今是汗阿玛的大寿,吵吵嚷嚷扰了寿辰责任谁来担?”把康熙抬出来,谁都不敢再多说什么,万一被太子妃扣上一个大不敬的罪名,得不偿失。
四福晋微微一笑,“太子妃想的就是周到,反倒是我狭隘了。”
送走塔娜,众人也没了观赏鲤鱼的兴致,打算结队去赴宴。没人注意到八福晋悄悄离开,片刻后又偷偷回来。
太子的事情都不是小事,哪怕此时太子被厌恶。得知事情跟塔娜有关,康熙还顺嘴敲打了老四几句。
四阿哥全程一句话没说,一直往外散发冷气,哪怕到了永和宫依旧如此。
永和宫没了外人,四福晋对着佛尔果春行了一礼,吓的佛尔果春赶紧躲开。“四嫂,你这是干什么?”
“多谢十四弟妹刚才出言提醒。”佛尔果春躲开,她也就顺势起身,然后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下,“之前太子妃让人抬走庶福晋的时候,十四弟妹提醒我说庶福晋什么的宫女有问题,又说太子妃表情奇怪。不然我怎么会开口阻止她们抬人。”
毕竟,孕妇摔跤之后,她们的第一反应都是赶紧把人弄屋里休息,谁会想到这个抬人的过程中会不会出意外。
假如人真的被抬走,她也不会留心又让人去找太医,到时候太医未必就会说出‘寒凉之物’来。如今主要问题虽说还在塔娜,至少也让别人知道舒舒觉罗氏之前就被算计过。
塔娜的问题就没那么严重了,自己跟四爷也能好过一些。
四阿哥看着佛尔果春的脸色缓和不少,“多谢十四弟妹,”
“十四爷跟四哥是亲兄弟,这不是我应该做的么?你们这样谢来谢去,我觉得好奇怪。”
德妃知道这事后更高兴,“没错,亲兄弟之间确实没必要。老四,完颜氏那女人就是个祸害,迟早给你惹麻烦,你还是趁早解决她。”
四阿哥点点头,他这段时间也仔细考察过罗明泰一家子,发现他们一家子也就罗明泰有些能力,这能力还很有限。他缺人手不假,这种只知道拖后腿的不要也罢。
不过在解决他们之前,还是要仔细查查,看看今天这事到底是什么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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