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那会儿三人组在急着溜到黑市来,所以一直忘记把芥子囊拿出来看了,不过想来里面装着的应该就是她进万古之森之前托百里空山保管的手链了。
俞幼悠这样想着,顺手便打开了芥子囊,再往里面一摸……
“淦!”
芥子囊中装着的不是那条毛绒绒的手链,而是一条已经变得僵硬的巨型蟒尸!
这东西上面依然存留着寒冰剑气的痕迹,尸身上还凝着一层薄薄的冰,所以不曾腐烂,摸着滑溜冰凉很是渗人。
启南风跟苏意致也被俞幼悠那一手熏天的异兽血腥味弄得快昏厥过去,好在先前在四境大会上几人都习惯了这股腐臭味,这会儿也还能保持镇静。
“这不是百里前辈先前杀的那头化神期的异蟒吗?”苏意致被吓了一跳:“他把这玩意儿送你了?!”
启南风也想不通:“难道是因为你夸他所以得了这宝贝?那不公平啊,我也夸了他,怎么我什么都没有!”
俞幼悠思考片刻,试探着提出一个可能:“兴许是他看中了我的链子,这条异蟒尸体是拿来作为交换物的呢?不然他为什么还不还我?”
另外两人呸了一声,用鄙视的眼神看着她:“你当百里前辈是傻子,能看上你那条狗毛手链?”
不过启南风有点惋惜:“要是早点发现就好了,把这东西拿来拍卖估计也能卖个几百万,说不定能参与拍卖那株五叶海棠呢。”
能不能拍下来是一回事,但是起拍价肯定是够了,至少能喊两次价享受顶级富豪的快乐。
苏意致打断他的幻想:“化神期的异兽异蟒尸体能做许多件高级乃至顶级法宝了,拍卖场要请专人来鉴定估价,还要提前通知那些贵客,没有三两个月的提前谋划绝对不会拿出来拍。”
外面的伪仙器拍卖已经进入到了如火如荼,俞幼悠听都不配听报价的阶段了。
她捏着芥子囊低头思索片刻,而后突然抬起头看向两位好友:“我记得五叶海棠想要发挥出最佳的效用的话,最好也得炼制成丹吧?”
启南风跟苏意致没反应过来:“是,谁跟你一样生啃灵药啊。”
俞幼悠继续分析道:“散修中几乎没有擅长炼丹的,而四大医修宗门之中,炼丹术最强的莫过于我们丹鼎宗。”
“悬壶派擅毒,灵药谷擅寻药植药,回春门擅针……”苏意致喃喃念了两句,而后点头:“是的,最有把握炼制成功五品灵丹的,肯定是我们丹鼎宗的诸位元婴期长老。”
“你说隔壁那位道友他会不会缺一位能炼制五品灵丹的丹修呢?”俞幼悠微微一挑眉。
另外两人被吓住了:“你想干嘛?”
“合作共赢,此乃亘古不变的真理。”俞幼悠语重心长道。
下一刻,她便拿出传讯符给马长老递送了一句话过去。
“马长老,炼制一炉五品灵丹,工费十万灵石,干不干?”
*
极西城中。
苏飞白的事情尚未平定,不过苏家已派出人前往苏飞白坠亡处调查了,所以眼下让众位长老心烦的是另一件事。
东境的积分计算出现了分歧。
东境连续遇到了好几波异兽潮,数量繁杂不好清算,但分歧点还是出在了那头异狼身上。
“大家都看到了,东境修士在对上异狼的时候它有晋升的倾向,甚至已经出现了威慑这项天赋之力,但是问题就在于……”
“俞幼悠在诛杀异狼的那一瞬间,它究竟是金丹期,还是已经到了元婴期?二者的积分可是差了十倍。”
这次四境大会是西境主办的,而且西境已经坐稳了垫底位置,所以梅长老站出来说话倒也没有人不满。
十来位元婴期长老齐坐一堂,都这样僵持了一整天了。
“金丹期的异兽一头是五百积分,而元婴期的异兽可是五千积分。”徐长老抱着剑一句也不愿退让:“既然那异狼介于金丹期和元婴期之间,就折算为两千五百积分好了。”
“哎,道友这话说的,是金丹还是元婴咱们得算清楚,岂能这般不明不白?”御兽宗的长老笑眯眯地打断他的话。
牛长老带着和气的笑跟着点头:“是啊,当时那只伪结丹的异鱼只给我们东境算了二百五十积分,到了伪元婴的异狼却不愿给我两千五百积分,这样的确是挺不明不白的。”
马长老百无聊赖地坐在一角,他骂人在行,但是这种需要维持风度的场合就不行了。
恰好这时看到了传讯符上俞幼悠发来的问题,于是随手回了句——
“成,只要你这小崽子能拿来五品的灵药,老子免费给你炼。”
真是有意思,一个筑基小丫头还拿五品灵药同他开上玩笑了。
这玩意儿是她能梦的吗?即便是马长老这样活了好几百年的顶级丹修,这辈子摸过的五品灵药也屈指可数。
丹修想要提高炼丹技术需要不断地练习,奈何马长老也找不到五品灵药来炼制五品灵丹,所以手痒之下才逮着机会乱炼各种玩意儿背了一屁股债。
俞幼悠要是能找来给他炼,别说是免费,让他倒贴一百灵石都成!
当然,抠搜的马长老是不会主动提议倒贴的。
拍卖场内。
看到马长老的回复后,俞幼悠心满意足地起身,将外面等着的侍女唤进来。
结果进来的是那个漂亮的猫耳少年。
他恭敬地半蹲在俞幼悠面前,以保持仰视她的谦卑姿态:“尊敬的客人,请问您需要什么服务呢?”
俞幼悠往后退了两步同这少年保持距离,然后淡定地让他去隔壁传一句简单的话。
“你问问隔壁十二号室的客人,是否需要一位能将他的五叶海棠发挥出双倍药效的高级丹修?报酬只需那炉五品灵丹的一成。若是他有意,劳烦拍卖场为我们提供一处详谈的地方。”
此言一出,猫耳少年眼中露出些许错愕,但很快便被越发强烈的恭敬所取代,他将头继续往下低,无比恭顺地应下来。
不过在他临出门前,俞幼悠忽然又将其叫住:“等等”
她将方才拿在手中把的一片异蟒鳞片递过去:“将此物一同递上去,作为信物便是。”
真是庆幸异蟒被百里空山削掉了一些鳞片,不然光靠俞幼悠自己掰怕是有点难办。
等到猫耳少年出去后,启南风才好奇地问:“你为什么要把异蟒的鳞片送过去?”
“因为四境大会前有一只化神期异蟒被斩杀的消息都传遍了,不过异蟒尸体在谁手上却无人知晓。能拿出异蟒的鳞片就说明我们背后至少是一个顶级大派,不会拿他寻开心,增加交易可信度。”苏意致替俞幼悠回答了,后者懒懒地竖了个拇指权当表扬。
不过苏意致也纳闷:“你怎么不直接把异蟒尸体给他,换一片叶子算了”
俞幼悠很警惕:“那不行,万一他拿了百里前辈送我的异蟒尸体就逃了怎么办?”
苏意致:“……我觉得能花五百万的前辈不至于这么不要脸。”
“那真要谈的时候怎么办?”启南风还是有点担忧。
“很简单啊。谈妥了我们就是丹鼎宗的人,带他去找长老炼丹。”
俞幼悠又指了指苏意致,眉毛一挑:“至于谈崩了没成……那我们就是悬壶派苏家的人。我们悬壶派天下第一,能炼五品灵丹是很奇怪的事情吗?要敢上门找麻烦或者告状,尽管来我们北境就是!”
苏意致面无表情:“……论不要脸还是你最强。”
没有让三人组等多久,猫耳少年很快便折返回来。
只是这次他手上的托盘中非但呈放着俞幼悠方才递上去的那枚蛇鳞,还多出了一个被强大阵法萦绕着的药匣。
看到那药匣的瞬间,三个丹修的呼吸都微有停滞。
“这是……”
这药匣太显眼了,方才梦兰介绍的时候还特意说过,这上面有经由十多位阵法大师绘制的聚灵阵,所以才能让五叶海棠保存一年的时间。
“就这样拿过来了?”俞幼悠捧着药匣有点惊讶,按着道理,这种巨款之间的交易都要双方互相向天道起誓定下契约才对的。
“是的。”
猫耳少年粉白色的耳朵微微也因激动而微微战栗着,上面的绒毛都悄悄地耸立起来。
“隔壁的贵客托我转告诸位一句话,他七日后会来此地取此物。若是迟了,就会亲自到贵宗来找拿。”
俞幼悠跟另外两个人对视一眼,开始疯狂的视线交流。
启南风:你们说,他说的贵宗是咱们丹鼎宗还是悬壶派。
苏意致:我觉得要是把东西卷了跑了,这位大佬会从悬壶派搜到丹鼎宗来。
俞幼悠倒是挺淡定地接过了药匣,她虽然抠搜却也很讲信用。
对方愿意信任她,那她自然不可能做出卷了灵药就跑路这种缺德事。
小心站在一旁侍奉的猫耳少年对俞幼悠的态度越发恭敬,见到俞幼悠准备去拿水果啃,便体贴地递到了她的嘴边,柔声细语:“何须贵客动手,让小的喂您便是。”
拍卖场的这些侍从生得一副好容貌,也有一副玲珑心肠。
眼前这位年轻的女妖修看着虽然同自己一般只是阿猫阿狗般的低等妖族,但是与她同行的二人约莫是哪个大宗门出来的,而她与隔壁那位大妖谈交易时竟然也云淡风轻,可见其真实身份不一般。
来黑市的人都不爱暴露身份,那条秃尾巴定然只是掩人耳目的法宝。
关键是她瞧着很是青涩单纯且好骗,方才仅被勾了下尾巴就紧张得炸毛了。
若是就此看上他,并将他带回家……凭自己的美貌和服侍人的本领,指不定能入赘到某个妖修贵族家中。
此刻的俞幼悠还不知道自己脑门上被贴了“青涩单纯且好骗”几个大字,她这会儿正无比专注地打量着这个药匣,所以当那颗灵果被送到嘴边的时候,她被吓了一大跳,而后飞速地往后一缩保持距离。
猫耳少年的眼中迅速地盈满了朦胧的泪光:“贵客竟如此嫌弃……”
“不是。”俞幼悠皱了皱眉,然后从嫣红的灵果上捻下两根白色的毛。
她拿着毛,抬头看着猫耳少年,迟疑道:“你掉毛了?”
猫耳少年的眼泪滑落了一半掉不下去了,他呆呆地看着那两根长毛,慌忙解释:“这不是我的毛,我……我是短毛啊,您不信摸摸我的尾巴?”
他微微躬下身,翘着那条可爱的白色猫尾让她摸。
俞幼悠终究还是没好意思上手,她很客气地安抚了两句:“没事,我就随便问问,春天快到了,妖族掉毛是很正常的,你用不着紧张。”
猫儿少年垂着短毛猫尾巴忐忑地出去了,而俞幼悠随手将那两根长毛一吹。
隐约地,一股极淡极淡的甜美草莓香气掠过她的鼻尖,又很快消失不见了。
“奇怪了……”俞幼悠纳闷地偏过头看了眼果盘。
这里面也没有草莓啊。
*
拿到五叶海棠后,三人组从拍卖场的其中一个秘密传送通道离去。
拍卖场为了防止贵客的行踪被泄露,出现买下宝贝后被人尾随夺宝的惨剧发生,所有的出口都是随机传送的。
结果万万没想到,这个通道的出口随机到了那家卖蟹黄面的酒楼。
只不过往日排满人的酒楼门口早就没有人了,因为御雅逸那个可耻的富二代把整座酒楼的员工全挖到了天宫云舟上,就等着把他们带回南境,让蟹黄面成为南境特产了。
想到这里,启南风跟苏意致一边往客栈的方向走,一边偷偷议论着隔壁十二号房是御雅逸的可能性。
“敢得罪化神期大能,又出得起那样的高价,还疑似认出我们是丹鼎宗修士……”
“符合以上条件的,还真的就御兽宗的这位少宗主最可疑了。”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能摸出五百万灵石!”
俞幼悠走在前面,却总想着那两根白色长毛。
她怀疑对方不是御雅逸,而是某位大妖,只是没有证据所以不好妄自推论。
黑市的拍卖会持续了很久,此刻天光大亮,外面都是白昼了。
三人在路上顺便买了几份早点带回客栈,本来是打算给曲师姐和另外两位师兄带的,结果没想到,在客栈门口就遇到了灰头土脸的马长老。
更重要的是,他身畔还站了个极其美艳的女修,看装束是合欢宗的某位长老。
眼见着自家弟子来了,马长老愁眉苦脸地把自己的芥子囊递上去,求一般地催着那位女修走了。
果不其然,启南风一走过来就很八卦地凑上前问:“马长老,那位前辈是谁啊?”
马长老板着脸:“不过是来问路的某个陌生人罢了。”
苏意致不留情面:“问路而已,你为什么连芥子囊都给她了?”
马长老:“因为老子是个大善人,最爱四处接济人……”
结果俞幼悠只看了眼,便残忍地戳破真相:“马长老,那位该不会是来找你要账的债主吧?”
马长老:“……”
俞幼悠再精准地补上一刀:“若没猜错,那是合欢宗的竹长老吧?”
马长老老脸一垮:“你怎么知道的?”
俞幼悠双手揣在衣袖里,眸光镇定:“因为别人家徒弟已经要账到你徒弟头上了。”
“所以你到底欠了多少外债?”
马长老被问得一滞,他不耐烦地挥挥手:“哪儿是欠的!是竹长老狡诈,当年骗了我合伙做生意,结果让我赔了十多万进去!”
结合马长老先前对某物的了解,俞幼悠怀疑这生意是开合欢宗的特产店。
只是马长老死活不愿意细说,被问到还差多少债的时候冷笑一声:“要论欠的最多的肯定是悬壶派了,三年前老子把他们宗门的长老跟弟子都揍得半死不活,还顺便把他们山门给毁了,后来给我送了一百多万的账单,但是老子就不还,他们能奈我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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