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里亚再次将目光看向了她,她真正热爱的,他未曾想过,一个撒谎、恶劣骗取东西的女人,也有她真正热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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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卫等在马车下,夫人很顺利的将神教父请了过来,苏里亚少爷也被准许了几天假期,一同回庄园。
乔纱在学院门口和贝丝、雪莱告别。
贝丝一面不舍乔纱,一面又庆幸,苏里亚没有单独的机会拒绝她,她和乔纱约好了,舞会那天王宫里见。
离舞会也不过几天的时间。
乔纱送贝丝上马车离开,她独自上了伯爵的马车,苏里亚和神教父不能与她共乘一车,骑马跟在后面。
再次回到庄园时,已经暮色四合,庄园里点起了灯,煤油灯在夜色下昏昏黄黄。
她刚下马车,就听见“哗啦”一声碎响,不远处的一扇窗户被什么东西砸碎了,玻璃碎片落了一草坪。
“那是……”神教父诧异的看着那扇窗户。
“是伯爵大人的卧房。”乔纱刚答完,就有女仆着急忙慌的跑过来。
“夫人您总算回来了,伯爵老爷醒了非要见您……”女仆低着头说:“女仆长和希尔少爷也无法安抚伯爵老爷,老爷只要见您……”
“女仆长?”苏里亚想到了被关在墓地的朱莉。
“现在的女仆长是露娜。”乔纱提着裙子,边回答苏里亚,边请神教父去看看伯爵。
路上大卫就已经将伯爵的状况和神教父、苏里亚说清楚了。
但走进卧房里,看到伯爵时,神教父还是吃了一惊,喃喃念了一句:“仁慈的圣父……”
他完全无法将床上这个憔悴消瘦,干尸一样神经质的病人,和那个英俊儒雅的军人伯爵联系在一起。
几天的时间,伯爵傅亚竟病成了这副样子,眼窝深陷,连那双总是微笑的眼睛也满是红血丝。
他挣扎在床上,抓着水杯正在朝窗户下的希尔砸过去,口中不停的咒骂着:“该死的野种!你把乔纱藏到了哪里?藏到了哪里!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颗肮脏的心里惦记着你的继母!”
希尔的轮椅下是一堆碎玻璃,他的额头被砸的流了血。
露娜正拦着伯爵再砸第二次,看见进来的一行人,率先叫了一声:“夫人!”
“天啊,您怎么能……”乔纱看着额头流血的希尔,吃惊和心疼挂在脸上,夸张的捂住了嘴巴,老变态欺负小变态,很难忍住不笑。
希尔的目光阴冷的从她身上挪到苏里亚身上。
而床上的伯爵傅亚也朝乔纱盯了过来,他盯在乔纱绿色的裙子上,忽然之间脸色大变,“艾娃……艾娃……”
他受惊一般捂住了额头,另一只手慌乱的去找什么东西:“我的枪,枪……打死她,打死艾娃她就不能找我报仇了……”
报仇?
苏里亚听到自己母亲的名字,父亲为何以为母亲要找他报仇?
哇偶,调教的效果非常好,如今傅亚已经到了看见绿色就应激的状态了。
乔纱想为自己完美的调教杰作鼓掌,可她只能表现出无奈对神教父说:“很抱歉,伯爵大人不知为何看见绿色就以为是艾娃夫人来找他报仇了,我该去换件衣服再过来。”她对苏里亚说:“苏里亚你先陪着神教父。”然后离开卧房去换衣服。
她一走,傅亚反应就更激烈了。
如今他谁也不信任,所有人都以为他疯了,他不许任何人靠近,他只信任日夜守着他,不敢忤逆他的乔纱。
乔纱慢慢腾腾换了衣服。
不出意外,等她回去时神教父也无能为力,只能由乔纱给傅亚喂了药,他昏昏沉沉的睡着后,才安静下来。
神教父趁着他昏睡,尽力替他检查治疗了一番,他腿上的伤愈合的很好,他可以用神力替他将身体上的伤口迅速愈合,却无法替他医治精神上的问题。
“心病”连神也无法医治。
他能做的只有为他祷告,希望光明圣神可以安抚他的灵魂。
虔诚的信徒为病人祷告,乔纱看着窗外的天色,又打雷了,苏里亚有没有发现,他每次与她会面都在电闪雷鸣的夜晚。
她知道苏里亚正在看着她,他一定有许多问题想要问她,离开几天,庄园天翻地覆,可怜的苏里亚一定不知道,他的父亲或许是害死他生母的凶手。
她怜悯的看向苏里亚。
很快就下雨了,神教父留宿在庄园里,打算夜里伯爵发病时,再来看看他。
大卫和苏里亚去安置神教父。
希尔将她堵进了暗室里,他用轮椅抵住房门,甚至来不及往里面多走一些就抓着了她的手腕,将她拉到跟前,“你的耳坠呢?”
他盯着她空荡荡的耳垂。
“为这个生气?”乔纱从口袋里掏出剩下的一只耳坠,无足轻重的说:“不小心丢了一只。”她手一松,将那只耳坠丢在了希尔的怀里。
希尔看着被她随手丢弃的耳坠,愈发的恼火,她根本不知这对耳坠的价值,他花了多少心血才买到手来送给她。
他也并不是为了不小心的遗失而生气,她就是把所有珠宝都扔了也没有什么。
可是。
他气的将她拽到怀里,“那只是不是在这里。”他摊开了手。
她踉跄一下扶住了他的膝盖,看见了他掌心里的另一只绿珍珠耳坠,“怎么在你这里?”
她脸上没有一丝惊慌。
“因为被苏里亚捡到了。”希尔盯着她的双眼,“苏里亚刚才交给露娜,让她还给你,并让她转告你,你和他的约定不作数。我的继母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这只耳坠在苏里亚手上?”
狡猾的苏里亚,以为这样就能拒绝她?
“我故意的。”乔纱只挑了想回答的说:“我故意让他捡到我的耳坠,原本打算等一会儿去找他讨要,帮你想陷害他。”
“帮我陷害他?”希尔拧紧了眉头看着她。
“对啊,你不想让他身败名裂,被神学院开除,前程尽毁吗?”乔纱无比坦诚的对他说:“趁着神教父今晚在,让神教父亲眼看见苏里亚和自己的继母不轨,他不就完了?”
希尔不可思议的看着她,无法相信这话是从她的口中说出来的,“你要去勾引自己的继子?”他气的声音都在发抖:“你是帮我?还是……你本就爱着苏里亚!”
“你抓疼我了,希尔。”乔纱皱皱眉,看向他抓着她的手。
希尔下意识的一松,她就像鱼一样逃开了他的手掌,居高临下又无所谓的对他说:“他又不是我引诱的第一个继子,拜托希尔,都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你要和我谈高尚的爱情吗?还是你以为,我对你是出于爱情?”
她摆出了一个“要命了”的无奈表情,“你在吃哪门子醋?”
希尔愣坐在轮椅里,他浑身都在发抖,为她为自己,他当然知道她是个贪慕虚荣的女人,可是……他以为她对他,是有些特别的,至少是有那么一点点爱慕在的。
可是这一刻,他发现,他错了。
他吃哪门子醋,他有什么资格吃醋,对她来说,他和苏里亚一样,都是可以被她利用的继子。
“当然,你是不同的。”她垂下眼,伸手托起他的脸,“我们狼狈为奸,相依为命,而苏里亚只是敌人,我一定会帮你拿到指环。”
他望着她愈发娇艳的脸,忽然笑了,为可悲的自己,因为他发现,哪怕是她这样说,他也会开心,至少她把他当成相依为命的人。
他依偎在她的掌心里,望着她忍不住伸手抱住了她,温暖的怀抱让他想落泪,“不要……”
他紧紧搂着她,仰起头用发红的眼眶望她:“不要去引诱苏里亚,好吗?”
他像个可怜的少年,哀求她:“我会找别的仆人,找谁都可以,去引诱苏里亚,但求你不要去……”
乔纱轻轻抚摸他微卷的发,欣赏他的哀求,原来恶人也会有真心的呀。
“好吧,希尔,我总是对你心软。”她一面无奈的答应他,一面在心里想:那怎么能行,她得亲自上。
101轻轻叹气,恶人自有恶人磨。
雨下的不大,无声的闪电却一下赶着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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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尔很快就安排好了一切,他知道苏里亚没那么好上当,就将他的所有茶水里都下了鸦鸦草的汁液,甚至连他的浴缸里也滴上了鸦鸦草汁液。
他安排女仆脱光了躲在苏里亚的浴室里,等到苏里亚碰了鸦鸦草的汁液,有些犯晕的时候再出来抱住他。
不用苏里亚真对她做什么,只要两个人脱光了在浴室里。
那时候他就安排人引神教父去找苏里亚。
一男一女光溜溜的在浴室里,女仆只要哭着咬定,苏里亚强行玷污了她,就足够了。
这足以让苏里亚被赶出神学院,甚至足以让神教父收走他的神力,光明圣神的使者怎么能是强占女人的罪人。
可惜他还是低估了苏里亚。
苏里亚没有喝下茶水,他在走进浴室之前就感知到了浴室里有人,他坐在浴室外对里面的人说:“希望你穿上衣服自行离开,我不想唤来大卫让你难堪。”
里面的女人哭了起来,她哭着说:她也是被逼无奈,她如果不这样做,希尔少爷会杀了她。
苏里亚轻轻叹气,“你走吧,明天我会让大卫安排你别的地方工作,希尔不会找得到你。”
那女人千恩万谢的穿好衣服,逃出了他的房间。
苏里亚在没有开灯的房间里坐了一会儿,窗户外的小雨让空气变的又闷又潮湿,他嗅到一股奇异的香味,目光看向了房间角落里点着的熏香。
他从来不熏香,如今那香味令他头脑发昏。
希尔连熏鸦鸦草的法子也想出来了。
他起身想去浴室里洗把脸,刚走到浴室门口,脚底板便是一痛。
他垂眼看见地上的一排朝上的钉子,漆黑的钉子穿过他的鞋底,扎进了他的脚掌里。
这也是希尔想的吗?他为了对付他,煞费苦心。
苏里亚慢慢将钉子拔了出来,殷红的血流在地上,那痛感之中隐隐约约传来酥麻感,很快他的脚掌就没了知觉。
他脑子里的昏沉感更重了。
钉子上,也涂了鸦鸦草?
苏里亚伸手扶在了墙壁上,想用神力迫使自己清醒起来,眼前忽然出现了一道影子——
纤细的女人影子,一双光着的脚朝他走过来,往上是裸露着的光洁小腿,绿色丝绸下若隐若现的大腿……再往上,是领口巨大的睡裙,包裹着娇软的身体,乔纱站在那里,她望着他,叫他的名字:“苏里亚,你怎么了?”
她怎么会在这里?明明之前他已经检查过他的房间里再没有其他人了……
他的感知出错了?不可能……
神的感知自然是不会出错。
乔纱是被101传送过来的,101如今对传送这个功能,已经非常可以接受了。
101无奈,它只是为了尽快完成任务,它越来越担心宿主会把这个世界搅合的天翻地覆。
苏里亚在确认眼前不是自己的幻觉之后,转身想离开。
“苏里亚,你不想和我谈谈吗?”乔纱在他背后突然说:“谈谈你的母亲,是怎么被你父亲杀死的。”
苏里亚停住了脚步,却没有回过头,“你知道些什么?”
这就是101说的,他还未褪去的“人性缺陷”吧,他仍然对母亲保留着感情。
那他就有憎恨的能力。
“我知道你父亲杀了艾娃夫人。”乔纱也不故弄玄虚,直接告诉他,“他惧怕绿裙子的女人,因为艾娃夫人被他杀的时候就穿着绿裙子,像我现在穿的这样。”
她朝他走进,光着的脚踢开了地上的钉子。
“叮叮当”的声音,传入苏里亚的耳朵里,格外清晰,他感觉自己在出汗,不正常的出汗。
他凝住心神,用神力将体内的那股酥麻感,随汗液、血液逼出去。
“至于是为了什么杀死艾娃夫人,我没能问出来。”乔纱的声音忽然近到了他耳边,“我只听他发疯的时候咒骂希尔,说是为了他,为了他母亲……”
太近了。
苏里亚猛地睁开眼,后退数步想要离她远一点,她伸出软绵绵的手,一把抱住了他的腰。
“小心一点,有钉子。”她拥抱着他,像美丽的花朵为他绽放一般,在他眼睛底下绽放。
苏里亚凝住的心神,有一瞬间涣散在她的身上。
“你的脚要是伤的太厉害,就不能跳第一支舞了。”她踢开他脚边的钉子,“那怎么行呢。”
他错开眼睛,再次凝神,要推开她,可她身上滑溜溜的,他伸手不知该推她的哪里,只能后退,“我并未答应这件事。”
“你默许了。”乔纱又朝他逼近,说:“神怎么可以毁弃诺言?”
“我没有答应。”苏里亚再次后退。
“没有拒绝就叫默许。”乔纱步步逼近,将他逼到墙壁跟前,望着他说:“你明明可以明确拒绝,可是你没有,因为你觉得没人可以赢得了你,苏里亚你得为你的自大买单。”
自大。
苏里亚皱眉看住她,“你为何一定要和我跳第一支舞?你是……我父亲的妻子,我的继母,和我跳舞对你没有好处。”
“苏里亚,你在担心我吗?”乔纱眼睛亮晶晶的望着他,“真让我感动。”
“我不是这个意思。”苏里亚将眉头皱的更紧。
“你就是。”乔纱打断了他,“我说是就是。”
跟她没有礼可讲。
苏里亚明白,他体内的鸦鸦草渐渐失去效用,窗外的电闪雷鸣也让他越来越清醒,“我不会和任何人跳舞,乔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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