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立刻反驳：“才不是。”
继续翻，我继续不停地讲。
直到翻到一张金发灰眸的男人抱着女孩，两人笑得开心，他在为女孩套雨衣。
相邻的一张是大太阳天，金发男人在为一个黑发女人戴头饰，两人对视而笑，气氛温馨。
我一愣。
妈妈应该全丢掉了才对……等等，这是我的相册。
龙马似有所觉，望向我。
我低头看照片，没看龙马，迟疑：“嗯……这是我的爸妈。”
龙马见过火野午，于是没有说话。
我手指点了点，不知道说什么，无措间不自觉抬头和龙马对视，他反而敛下眼睛没看我，仿佛在帮我挣脱注视，留下喘息空间，龙马说道：“翻下一页吧。”
我闻言停止焦躁捻页纸的动作，没有翻。
也许是太放松了，也许是龙马没有看我，总之，我不知为何脱口而出了，像刚才介绍其他照片一样：“…这是我的亲爸爸，我的眼睛就是遗传他的。”
“不过也许现在已经是别人的爸爸了。”
龙马再次望向我，平静的眼神。
我低头看照片，边说边思考：“……时间太久了，我都忘了他以前爱过我们……但是现在没打算收回讨厌的情绪。”
完毕，我不打算说太多，只是简单介绍了一下从前。
龙马顿了顿，在我要翻页前指向金发男人：“眼睛，不是银色的。”
我侧头，龙马低眸，睫毛垂下，看不出什么情绪，他再说：“阳光下不是银色的。”
我看着他，慢慢说道：“……我可能是生病了，才颜色不一样的。”
猜的。也有人说过。我以前知道不是，但现在突然就这么说了。
龙马也看向我，轻笑：“是阳光让你生病了？”
我：“是没有阳光让我生病了。”
龙马：“那就晒太阳。”
我：“哪里？今天是阴天啊。”
龙马靠近，与我呼吸交缠，平平淡淡的语气：“是你自己，你一直努力不就是因为这个么。”
我没有正面回应，反而想到：“……你还是第一次给我这么高评价。”
龙马笑了笑，又变回臭屁的感觉：“诶——那应该要感谢吧？不用谢。”
我反驳：“我是在说你以前不经常夸我。”
龙马：“是么。”
安静的氛围，他的睫毛离得很近，眨眼的时候我都有种要扫到我的错觉。
龙马不眨眼的时候，琥珀色便晶莹剔透的，仿佛一颗真正的琥珀，里面锁住了时间。
我跟着他眨了眨眼，单纯疑惑道：“我觉得喜欢真的能很快消逝掉——你会不会一直喜欢我？”
“……要承诺的话，那就是当然。”龙马又忽然笑一声，“要真实实现的话，那就要你一直喜欢我。”
我：“我是条件吗？”
龙马没回答，定定地盯着我，反手关上相册，照片被盖住，我也同样，他俯身覆盖，熟悉的亲吻。
我抱住他，被龙马按倒在地上，后脑勺被他的手掌接住，没有接触地板，不痛。
拖鞋掉落的轻响。
他本就凌乱的衬衫可能被我抓得更乱了。
空气被夺走，是过于激烈的吻，我不自觉用光着的脚踩住龙马跪在地上平放的小腿，却根本使不上力，他也纹丝不动。
直到我渐渐感到呼吸不过来，扯他的头发，龙马才缓慢地退出来。
我趁机呼吸，头侧是龙马撑地的手。
他也在喘气，微红的脸，绯红染上耳廓，平静的表情有了细微的变化，少年呼吸了几回后便迅速调整好，抿唇。
我缓过来了才说道：“……你知不知道这种承诺和话都是不能全信的。”
如果是国中我可能会相信一下，然后抛之脑后，但此刻不能——至少喜欢的情绪确实无法掌控。我会期待二十五岁，但绝不可以完全信任。
我相信龙马也是一样的想法，然后他依旧说了，我也依旧给出了结婚的承诺。
既矛盾，又隐秘的期待。
龙马闻言一愣，然后嗤笑：“知道。”
我认真道：“我今天会努力忘记的。”
龙马仔细看了我几眼，笑出声，片刻之后，琥珀眸含笑盯着我：“随便你。”
真是满满的自信啊，龙马。
我想了想，朝他忍不住笑，伸手揽住他的脖子，龙马顺势低身，鼻尖碰到我的鼻尖，小声像说悄悄话一样说道：“……但刚才因为你承诺产生的真实的开心我会记住的。”
……是的，那一瞬间的心脏安稳着沉沉落地的感觉，才是最重要的。
任何言语的约定都是为了将那一瞬间延长，任何举动都是在将心脏轻轻按进柔软的土壤，发芽生长。
龙马没说话，轻轻笑了几声，距离在拉近。
我立刻用手挡在我们的嘴之间，拒绝道：“不可以再亲。”
他的唇一下子落到我手心，痒痒的。
龙马再忍不住，我只能看到他微弯的琥珀猫瞳。
嗡嗡的轻微震动在我手心。
“看起来你还差得远。”
第117章
我瞪了他一眼,“还不赶紧起来，地板都是冷的。”
龙马顿了顿，依言起身,压在我身上的压迫感消失，手心也一空。
……
时间也不早了,于是龙马回家了。
我关上门，客厅桌上放着没有吃完的pocky饼干,我慢吞吞吃完。
简单将桌子收拾了一下，我看了照片半晌，最终还是将那几张照片撕毁扔掉。
过了一会儿,老爸下班，推门而入,大咧咧道：“梨花——梨花——快看老爸我买来的周边！”
我看电视的目光移向门口,老爸提着一袋东西兴冲冲放到桌子上。
老实说,我和老爸的追番表已经快对不上号了,他喜欢看的我没看,我喜欢看的他不喜欢，所以也就没反应。
我单纯哦了一声。
他哼歌把周边拿出来，是一个用盒子装的手办。
我随口问一句：“是正比吗老爸？”
“当然了！”
我拿起来看了看,盒子上有角色的名字：“日向……日向……日向翔阳！！！”
我瞬间清醒。
日向翔阳——jump运动漫画《排球少年！！》的男主角,最为广知的外号是“小太阳”。
我：“老爸你在哪里买的？”
老爸露出神秘的微笑：“过一条街的那家店。正在打折。”
我：“……我出去一趟。”
***
天已经黑了，我去了那家店挑选了一些东西后，心情愉悦地准备走出去,自动门打开。
我和外面正路过这里的两个人对上视线。
可能只是不经意地一瞥,但的的确确对上了。
我眯眼看熟悉的栗色发少年，他旁边的哥特打扮的紫发少女也跟着少年看着我。
我：“……”好熟悉，但是想不起来。
富樫勇太直冒冷汗,紧咬下唇，一副憋的慌的模样：“……”拜托了银龙同学……哦不梨花同学！
小鸟游六花直勾勾的眼神：“……人偶魔女吗？”
我：“哈？”
我没来得及反应，面前的自动门又缓缓关上，阻隔了视线。
我再走一步，它才重新开启，门外的哥特少女却换了一个动作，一只手掌摊开面向我，在门开启的我们对视的一瞬间，她开口：“召唤，人偶魔女——！！唔唔唔唔！！”
富樫勇太以宅男不可以拥有的速度上前捂住小鸟游的嘴，讪讪笑道：“啊哈哈哈哈抱歉，抱歉。”
她虽然被捂住嘴了，但我依稀听到勇太什么的………哦，想起来了。
我：“富樫啊，你正常人的打扮我都认不出来了，漆黑烈……”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不可以！！”
我没说完富樫勇太就吱哇乱叫打断我的话，脸红得吓人，他见我疑惑的表情，慢吞吞又羞耻地解释道：“我…我已经……中二病毕业了…”
我：“哇哦，岁月磨人。”
富樫勇太：“这个词不是这么用的吧喂！”
我没管他，看向被松开的少女：“那她是——”
“哦哦，她是我同班同学……”
少女食指抵住右眼的白色眼罩，左手缠绕着绷带，面瘫脸：“邪王真眼。参上。”
“……”我，“你学生？”
富樫勇太失去颜色，有气无力：“拜托了……别说了……我要在空气中因为羞耻因子太多而死掉了……”
……
最后我们坐在超市门外免费的长凳桌子上充分洽谈了一番，由此我得知她的真实身份是小鸟游六花，富樫勇太的同班同学。
我好奇：“为什么叫我人偶魔女？是魔法少女小圆的梗？”
小鸟游六花：“因为我看透了你的身份。”
富樫勇太：“救命啊梨花你为什么认真起来了……”
小鸟游六花突然慢慢掀开自己的白色眼罩，露出与另一只普通绿色眼睛完全不同的颜色。
眼罩下的眼睛，金灿灿的仿佛在发光。
小鸟游：“这就是我邪王真眼的秘密，既然你是勇太这边的人，就是我的盟友。”
我震惊，富樫捂住眼睛，毫不留情的拆台：“……是彩瞳。”
我：“……”
我瞬间联想：“我就说赤司那家伙以前一定戴了美瞳！公然带头违反校规！”
富樫勇太：“…这个不一样吧喂！？银龙——梨花！”
***
因为天色黑了，就没有叙旧多久，我认识了一个中二病朋友，然后又重新认识了一下中二病毕业的旧朋友。
我回家将周边放好，洗漱完躺床上。
[梨花：你好。]
[邪王真眼：人偶魔女，是因为你自己叫自己的。]
我一愣。
小鸟游六花再用自己的中二语录解释了一遍，因为国中和富樫交流惯了，我很容易翻译了出来。
总结，我国中有一次和富樫，野崎，结衣在周末的时候遇上了——没错就是那么凑巧，我们三个人面面相觑，然后齐齐沉默地低头看富樫在草坪里翻滚。
富樫：“银龙！银龙！支援我！”
“……”我下意识吐槽，“你还不如叫我人偶魔女，更酷。”
富樫捂住胸口：“我受伤了……！我的使命……就只有交给你了，魔法使。”
改名叫魔法使的野崎蹲下，严肃地执起他的手：“安心去吧。”
我：“…入戏了么！”
结衣：“诶等等，这里有一个甲虫……啊啊啊啊！”
总之最后场面一度十分混乱，四个人齐齐入戏，最终除了富樫都自闭了。
回忆完毕。
我：“……”
原来被看到了么！？
***
上学日，我日常坐进教室，日常听课，下课日常被千代叫回身。
千代兴奋地小声道：“梨花酱是学生会会长吧？那…那你知不知道我们这次的修学旅行去哪儿啊？”
结月大大咧咧：“哈哈哈哈哈肯定是去山上，上个年级就是去爬山。”
我回忆几秒，资料上的地点好像是……
“虽然下午就会通知了……那我告诉你吧。”
“是去游轮过夜。”
千代沉默几秒，震惊：“这么有钱！？！？”
我摩挲下巴：“是拉到赞助了吧？……赞助商好像是……迹部。”
……是的，迹部家，我看到都惊了一瞬。
游轮貌似是迹部家的财产，我也不知道这里面跟迹部君有没有什么关系。
我一想到他就想起有泪痣的嚣张少年在直升飞机里用扩音器嘲讽大笑的场景。
十分土豪，以及魔幻。
千代疑惑：“迹部？很有钱的那个？不太了解……”
我摆摆手：“没关系，毕竟他们家的企业买的好像不是什么日常用的东西，而是证券公司。”
千代于是略过迹部，和结月一起兴奋游轮旅行了。
我沉默地想了想。
迹部君应该也大一了……
下午，老师果然通知了修学旅行的地点，这次是前所未有的修学旅行体验，毕竟游轮很贵，超级贵，特别是迹部家的那种级别。
引起一阵欢呼和激烈的讨论。
老师拍拍桌子：“不仅有我们这个年级的学生，游轮非常巨大，游泳池餐厅甚至歌舞厅都有，各种各样的人也有。所以同学们要注意安全，不要乱跑！后天不要迟到，放学！”
放学，我走回家，路上想了片刻，还是给龙马发了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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