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好吧?”孙父迟疑:“怎么说志明跟陶梨都还没有离婚呢,就这样把人带过来,岂不是要落人话柄?”
“切,落什么人话柄?本来志明也是要回来跟陶梨离婚的,要是陶家人敢来闹,直接让志明跟陶梨离了婚,岂不是正好?”孙母道:“再说了反正新儿媳妇和小孙子都是要回来的,也就是提前几天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孙父想了想,觉得也对,就陶梨那个性子,知道了也闹不起来,当然,被陶勇父子知道了可能会闹,但他们孙家也不是好欺负的,以前不过是看在孙子的份上忍他们而已,如今儿子都要跟陶梨离婚了,要是陶家人还敢撒泼闹事,就将以前的债一次性全都收回来。
孙父点了头,孙母就高高兴兴的去跟孙志明说,孙志明一听不由得起了疑心:“她怎么好端端的说这话?是不是你们泄露了什么?”
“没有!”孙母打包票:“绝对没有。你也知道,陶家那些人,根本就不关心陶梨,陶梨自己也是个蠢笨的,除了干活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懂,她能知道什么才有怪呢。”
孙志明想想陶梨的确是这样的。
以前他喜欢她的老实本分,柔顺善弱,现在却是想到都厌烦。
反正都要离婚,也的确没有什么好避讳的。
“那行,我跟小兰说一声,回头我们就收拾下东西回去过年。”孙志明说道:“不过房间你们得提前收拾出来,把房间里陶梨的东西都搬出去,要不然回头小兰看到了肯定会生气,她还奶着孩子呢,这一生气回奶可怎么好?”
“知道了,肯定会帮你安排得妥妥当当的。”孙母一点儿都不觉得新儿媳妇麻烦,高高兴兴的答应。
孙志明要带着外面的女人儿子回乡过年的事,当天晚上苏北摇就得到了消息,她不由得气笑了。
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不过,既然他主动把把柄送到她手里,她要是不狠狠的收拾他一番,她都对不住他!
苏北摇如此这般安排下,柳律师不由得竖起大拇指:“高!”
而另一边,对此毫无知觉的陶梨收拾了一份年货,送到了陶家。
陶梨一进陶家,就感觉陶家气氛怪异。
程娇娇黑脸摔门回房,陶宝和陶勇脸色也难看,陶龙则是躲在一旁神色瑟缩。
地上一片狼藉。
显然是刚刚经历过一场世界大战。
这叫陶梨很是惊讶。
以前陶宝和程娇娇总是黏黏糊糊的,现在竟然会吵架甚至打架,叫她难以想象。
以前陶勇总是被收拾得干干净净的,是个精神老头,现在的陶勇,身形消瘦,神色憔悴,胡子拉碴,身上的衣服穿得乱七八糟还脏兮兮的,整个人显得更加阴沉沉的,叫人看了还以为是外面的流浪汉呢。
还有陶龙,作为家里的小肥仔,现在整个人都瘦了许多,身上衣着也不似以前干净整洁了,就是神色间,也不像以前眉宇间都是那种天下唯我独尊的傲慢了,而是变得多了几分瑟缩。
这叫陶梨不由得想起了以前的孙威孙露,每一次来陶家,也是这样的神色。
如今陶龙竟然也是如此,难不成这小皇帝在自家还能受委屈?
她却是不知道,这一家人当初被原身照顾得妥妥帖帖的,现在苏北摇一来,又离婚走人,这一家子过日子可不就磕磕绊绊的,再加上苏北摇点明了房款有一半是陶勇的,让他去改名,这直接就扎了程娇娇的肺管子,她哪里肯,这些日子闹腾得厉害,以前陶宝宠着她,什么都答应他,但现在深切领悟到钱财的重要性,陶宝却不肯再像以前那样付出了,再加上陶勇也理直气壮,态度强硬。
陶勇父子联手,程娇娇当然是抵挡不住,但她又捏着陶龙这个大杀器,勉勉强强竟然也能斗几个回合,所以这个家才会这么热闹。
看到陶梨手里拎着的年货,陶勇直接就说道:“家里没钱了,你拿个一千块钱来给我。”
第178章 敲骨吸髓的妈
下意识的想放下手里年货帮忙收拾屋子的陶梨:“……”
她面上怯怯:“我没钱。”
陶勇不耐烦的说:“那就找你老公要。”
陶梨抿了抿唇, 还是摇头:“我找不到他!”
陶勇那个暴脾气哟,一巴掌拍桌子上:“那就去偷去抢,别给老子找借口, 老子不管你钱从哪里弄来的, 总之,老子就要见到钱,要不然揍死你!”
陶梨惊恐:“偷盗是犯法的。”
陶宝不耐烦的说:“那谁叫你没用?自己钱赚不到, 连男人也守不住,你但凡有用点,你至于这么点钱都拿不出来吗?”
陶梨被说得脸色发白, 眼圈发红, 眼泪摇摇欲坠,心里无比的委屈。
她是没用,可她跟孙志明的感情原本还是不错的, 要不是当初结婚的时候, 陶家要了天价彩礼, 后来又三不五时的去找她要钱要物, 他们夫妻感情又怎么会破裂?
现在他们却来抱怨她没用!
讲点道理好不?
陶梨鼓起勇气:“志明就是因为你们总是找我要钱要东西, 所以才会跟我生分的!”
“陶梨, 你他妈的什么意思?”陶宝暴怒,一脚踹飞了椅子:“你这是在怪我们要你要钱要东西?你他妈的还是个人吗你?爸妈辛辛苦苦养大了你, 找你要点钱怎么了, 你至于给他们扣这么大的帽子吗?你是不是不把他们逼死了你不甘心?他妈的早知道你是这样恶毒的玩意儿, 当初爸妈就不该把你生下来!”
陶梨被他吓得丢了手里的年货, 连连退到门后, 瑟瑟发抖:“不要打我!”
陶宝眼里闪起戾气:“打你怎么了?你这样的恶毒玩意儿, 就该好好教训!”
陶梨不敢躲也不敢还手, 她抱住头想也不想叫了一句:“你不准打我,你要打我就告诉妈,妈说你要是敢我,她就亲手收拾你!”
预想中的虐打没有到来,陶梨忐忑的分开手指,从指缝间看到陶宝全身都僵住,脸上阵青阵白,眼里懊恼之中还带着畏惧。
这是陶梨从来都没陶宝身上看到过的。
在他们面前,陶宝从来都是趾高气扬的。
所以,妈说的是真的,她之前真的把爸和陶宝打了,而且,还把这两人给打怕了?
陶梨又有些不敢相信,又有些兴奋。
这种处于上风的体验,她以前从来都没有过。
感觉,很神奇。
陶宝察觉了,他瞬间恼羞成怒:“我艹你个臭□□,竟然敢拿老太婆来威胁我,今天我不打死你,我就不叫陶宝!”
陶梨很害怕,但还是很勇敢的说:“我出门的时候妈跟我说了,要是你们敢动我一根手指头,她就鸡毛掸子伺候!”
鸡毛掸子?
陶勇和陶宝想起那天被鸡毛掸子支配的记忆,一时间神色狰狞得不行。
他们倒是想要硬气的说他们根本就不带怕的。
可实际上,他们是真怕。
这一辈子都没被抽过这么疼的鸡毛掸子,疼得他们怀疑人生。
反正就陶宝而言,他这一辈子听到鸡毛掸子四个字都有阴影了。
更不要说对抗。
“我艹!”陶宝转身一脚将脚边的年货踹到一边,转身回了房间。
陶梨控制不住心里的狂喜:有妈护着,她以后再也不用怕他们了。
这些都是纸老虎。
陶勇脸色也很难看。
他一看陶梨神色就知道,再像像以前那样对付她是不可能的了。
他憋着喉咙一口老血,憋出一个自以为慈祥的笑容:“陶梨啊,不是爸为难你,实在是这一次离婚,你妈要了家里大几万块,将家里所有的钱都给搜刮干净了,家里实在是揭不开锅了,你也看到了,这都快到大年三十了,可家里连买年货的钱都没有。你是个好孩子,你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爸过得这么落魄,自己吃香喝辣的吧?”
陶梨心里有了底气,就大胆多了。
她辩驳道:“可我也没钱。之前结婚你们要了那么多彩礼,后来买房子又把家里搜刮了一遍,志明因为这都跟我离心了,在外面已经两年没跟家里联系也没给家里寄钱,而我又是个没用的,就只会在地里刨食,挣那几块钱,也勉强够哦我们母子三个吃用,就是孩子们读书的钱都是借的,我是真没办法。”
陶勇闻言脸色更黑:“所以你的意思就是看着我饿死?”
陶梨愁苦:“不是我不愿意给,是我真没钱。”
陶勇又想发火,但想到她背后的苏北摇,陶勇只得忍了:“你可以叫你妈借。”
陶梨摇头:“我出门前妈说了,让我给你们送年货,已经是她最后的仁慈了,钱一分都别想,要是我敢开口,就把我也给赶出去。”
陶勇:……死老太婆!
陶勇干脆道:“既然你知道你妈跟我离婚的事情了,那你也知道,你妈跟陶宝每个月要三百块钱赡养费,我后来也了解过了,法律规定了,儿女对老人都有赡养的义务,现在我也到年纪了,你们兄弟姐妹也该赡养我了,我也不要你多,你就跟陶宝一样,每个月给我三百块。”
陶梨准备充分:“虽然爸你从小就不把我当女儿看,不过你的确也养大了我,法律既然是这么要求,那我也是没有办法,也只能遵从。但是既然爸你跟我谈法律,那我们是不是也要谈一谈这义务和权利?我记得我妈跟陶宝签订协议的时候,给了陶宝一年的过度期,你是不是也得给我一年的时间做个过度?再有,你们当初要求妈必须保留陶宝对妈去后财产的继承权,那是不是,我也得跟你签个协议,你必须得保留你去之后财产的继承权?你总不能只让我养你,最后却把所有的家产都留给陶宝吧?你如果只要这义务却不给我相应的权利,那我是不能答应的。”
陶勇气死了:“你还敢惦记陶家的家产?”
陶梨振振有词:“陶宝这么不孝顺,只要他肯养妈的老,妈都答应给他保留财产继承权,我这么孝顺,也肯养你的老,我当然也有权利继承你的遗产啊!总不能好处全都给了陶宝,我就像只老黄牛一样默默付出?这不符合法律啊!”
陶勇道:“哼,你别跟我扯法律,法律规定了你们做为儿女的必须得养我老,可没有规定我必须得分家产给你们。这家产,我愿意给谁就给谁,轮不到你指手画脚。”
陶梨感觉委屈。
又是这样,从小就不把她们当人看,就只知道欺负压榨她们。
陶梨也硬气一回:“那你也跟妈一样,去法院告我好了。”
陶梨开门跑了。
陶勇整个人都傻眼了。
陶宝听到声音出来:“怎么样?她答应没有?”
“答应个屁!”陶勇没好气的说:“竟然还敢反驳我,果然是那死老太婆邪门,把这死丫头也教得反骨了。”
陶宝烦躁:“那现在怎么办?家里一分钱都没有了。”
陶勇也愁:“我哪知道怎么办啊!”
父子俩相对叹息。
这日子,怎么过哟。
陶梨一口气跑出了小区,这才停下来,回头看没人追出来,又想起她刚刚跟陶勇叫板说的那些话,再回想起来,感觉整个人都好像是在做梦一般。
她怎么就这么大胆呢?
她居然拒绝了爸,威胁了陶宝,最终还全身而退。
这感觉真的是,太他妈的爽了。
陶梨笑,又忍不住哭。
感觉头顶那座高不可攀,重不可卸的大山已经被自己甩掉了,整个人都变得好轻松,好愉快,看天天蓝了,看云云白了,看花儿好美丽,看光秃秃的树枝,都觉得充满了朝气。
真好。
这种感觉,真好。
这才是活着啊!
这才是真真正正的活着啊!
陶梨抱住树哭,哭得不能自已。
为过去的苦难,也为前路的光明。
回到家,苏北摇看着她红肿的眼睛,神色都变了:“他们打骂你了?”
她回身叫:“威威。”
“姥姥!”孙威跑出来。
“把我的鸡毛掸子拿来!”苏北摇怒道。
孙威被她吓着了,一时没反应过来,倒是陶桃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闻言将鸡毛掸子找出来递给苏北摇,苏北摇接过就往门口怒气冲冲而去,陶桃也忙跟在后面。
“妈,我没被打骂,你冷静点,别激动!”陶梨一看搞大发了,忙抱住苏北摇。
苏北摇怒道:“老娘眼睛还没瞎。”
要不是被打骂了,又怎么可能会哭成这个样子?眼睛都肿成核桃了。
陶桃点头附和,对的,就是这样。
孙威和孙露茫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惶惶不安。
陶梨心里又暖又急:“真的,我不骗你们,他们一根手指头都没碰到我,是我威胁了陶宝,拒绝了爸的无理要求,我感觉,我特别特别勇敢,特别特别爽,就,就没忍住哭了。”
陶梨说得不好意思起来。
苏北摇和陶桃愣住。
苏北摇放好鸡毛掸子,将人拉到沙发边上:“你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陶桃也坐得远远的等着听。
陶梨将她去陶家的经过说出来。
对于陶勇父子的无耻,苏北摇和陶桃都深有体会,不过听到陶梨的处理,两人也深感满意。
就该这样。
“坐得很好。”苏北摇满意的拍拍陶梨的肩膀;“以后就这么对他们。他们任何的无理要求都不要理会,你只做你应该做的就可以的。要是他们还敢纠缠,你告诉我,我去给你收拾他们。”
陶梨抿唇笑了,抱着苏北摇手臂蹭蹭:“妈,你真好!”
苏北摇哼哼:“希望你一直记住才好。”
陶桃看着苏北摇和陶梨亲近,心里也起了波澜,这些日子,她也发现,苏北摇跟她以前记忆中的母亲不一样,她成为了她曾经想要的母亲,可她还是不敢相信她。
但,看到妹妹这么高兴,她还是很感激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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