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当雍正发现年家这位刚入宫,甚至连个正经位分都没有的庶妃,竟然大喇喇地住进了咸福宫主殿后,他瞬间不满爆发也就让人完全不觉得奇怪了。
张樱:“……”
这年家是怎么回事儿,这么急匆匆地往宫里塞了个人,也是希望这人可以争宠,让年家在前朝后宫都有一席之地,也能互相配合的吧?
送这么个不懂规矩的人入宫,图什么啊?
但张樱很快就发现,自己想错了。
因为她很快就发现,这位孙薇比年玉袖可聪明太多了——
她在确保自己不会犯下让雍正彻底厌恶的大错,且保证雍正会因为年羹尧而对其更多几分包容的情况下,很快就在雍正并其他人的心里树立了笨蛋美人的形象,且这位笨蛋美人还是位讨喜的,可以将雍正与皇后逗得很开心的笨蛋美人。
而且她很好地抱握住了笨蛋与蠢之间的界限,虽然会三五不时地犯些无伤大雅的小错,却在被人指正,或者出糗后绝对不会再犯第二次。
所以在很多人眼里,这位笨蛋美人并不蠢,只是过于单纯且见识不足而已。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孙薇就成功在雍正的心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之后找人侍寝,十次有五六次都是找这位如今已晋封贵人的孙贵人。
她的位分,比张妗与郭绒绒都高了。
-
孙贵人听闻额娘入宫,赶紧让人入内。
孙夫人在来到咸福宫之前,便从宫女口中知道了自己女儿已经晋封为贵人的消息,见到女儿后当即高兴地念了几声“阿弥陀佛”。
孙贵人笑了笑,忙拉着额娘坐到一旁:“女儿千盼万盼,额娘总算是来了。”
孙夫人又笑了起来:“我的乖乖入了宫,怎可能不来瞧瞧你在宫里过
得如何?万一被人欺负了可怎生是好?”
说完神色一顿,“对了,年将军让你找的那些稿纸可曾找到?”
孙贵人环视一周,见周围并无外人,这才叹道:“女儿入宫之后一个多月的时间,皇上都忙于前朝政务,根本没有见我。我也无聊,便趁着这时间将整个咸福宫翻了一遍,又问了不少人。”
“后来才知道,我那表姐当时确实写了一些东西,却不是将军想象的表姐被人害了的证据,而是……”她顿了顿,眼神轻视,“表姐精神出问题后,自己幻想的一些不知所谓的东西。”
“而且那些稿纸在表姐生病前就被烧掉了。”
“既然是被烧了,你又如何知道那些稿纸里面到底写了什么东西?”孙夫人有些奇怪,“你莫不是被人骗了吧?”
孙贵人无语:“额娘,您还不知道女儿吗?我不骗人就好了,怎可能被人骗?我会知道里面记录的都是一些不知所谓的东西,还是因为表姐在烧完所有稿纸之后,最后烧掉的那张在烧完后,因为没有被破坏,还显露出了一页完整内容,然后在宫人端出去倒掉纸灰的时候被一个宫女看到了。”
孙夫人赶紧凑到孙贵人身边:“是什么内容?”
“是、是……”孙贵人面色爆红,“是表姐写的皇上与她的一些云雨之事啦……”
孙夫人:“……”
孙贵人抬手给是自己扇风降温,好一会儿才开口:“所以我说,表姐虽然去得突然,但也许真的只是意外而已。”
她顿了顿,凑到孙夫人耳边,“我其实怀疑表姐是自戕,却担心连累了家里,所以才会把自己弄病,然后搞成病亡的。表姐会……应当是因为她爱上了陛下,而陛下却因为她之前做的那些事儿厌恶了她,心如死灰之下,早已存了死志。”
“这事儿与任何人都没关系,真要说的话,也该怪表姐自己动了心。”
孙夫人顿住,抬手摸了摸孙贵人的头发:“我儿,既然已经有了你表姐这个前车之鉴,你自己可千万不要重蹈覆辙。”
孙贵人叹气:“额娘放心吧,女儿从小看着您为阿玛吃了那么多苦,早已
决定不会为任何人动心了。”
孙夫人这才满意了。
半晌,她又问:“那你在宫里可有人为难?”
孙贵人听得这个问题,眼神又是轻蔑:“女儿最近也算摸清楚了宫里各位娘娘的性子,皇后宽和仁慈,贵妃只在意孩子,熹嫔闭门不出,懋嫔心如死灰,宁嫔洒脱大方,其他人性子奇怪,皇上根本不会去他们宫里。且,这些个娘娘一心养公主,根本就不屑得搭理女儿,又怎会为难?”
这也是她怀疑表姐是自杀的原因,因为根本无人在意表姐,也无人针对自己,即便自己如今盛宠,其他娘娘也毫无争宠之心……
这么好的条件,她想不到表姐除了为情自杀还有什么可能。
孙夫人:“……”
她有些为难,女儿生活得不错当然很好。
可自己出宫之后,可该如何与年将军说明女儿调查到的事实真相呢?
孙贵人看出额娘为难,笑道:“额娘您寻个年将军不再府上的机会,让人告诉年二夫人不就成了?”
孙夫人愣住:“不好吧?之前贤妃娘娘去世,年将军就怀疑自己的夫人……还打了她一巴掌,我若将这消息告诉她,岂不是又要害得将军夫人被年将军……”
孙贵人翻了个白眼:“你管她呢?人家可是将军夫人,您护着自己就够了。”
孙夫人只得点头。
但等她按照女儿的提点来到年家,到底良心未泯,没有将女儿调查到的事情告诉年羹尧的夫人,而是求见了年大夫人,将消息告诉了年大夫人。
年大夫人听完愣住,半晌嗤笑:“倒像是她那性子能做出来的事儿。”
没想到临终前,竟也开了窍,知道关心家人了。
也是出于她临终前的这点儿“善念”,年大夫人亲自将此事告诉了年家三父子。
她却没想到,年父与年希尧得知此事后虽然感伤,却也很快接受了现实,可年羹尧这个与年玉袖关系最亲近的二哥,却在听完年大夫人的转述后,对年玉袖当年惹了雍正厌恶的事儿生了好奇。
一番调查,得知基本都与孩子有关,尤其是让她彻底得了雍正厌恶的,就是她意图抢走张贵妃
孩子的事儿后,年羹尧一下就怒了:“既然说张贵妃最在意孩子,妹妹当年抢了她孩子难道没有与她结仇?后来妹妹在抢完孩子之后没多久就病了,谁知是不是被张贵妃给害了?”
“再者说,那五阿哥既然被先帝下旨交给妹妹抚养,张贵妃就该将孩子交给妹妹才是,若是妹妹有子傍身,又怎会生了死志?”
“说到底,还是张贵妃害了妹妹!”
年家除年羹尧外的所有人:“???”
年父大怒:“你知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胡说些什么?”
然而年羹尧已经认定了这个事实,且决议要为妹妹报仇,竟然全然不顾父兄劝阻,不但让妻子入宫给孙贵人带了口信儿,还将目标对准了张樱的铺子与钱家。
不仅如此,他听闻皇上已经命三位皇子出宫建府,特意打听到皇上给三人的选址,然后想法子观察了三位皇子之后,直接将目标放在了弘昀身上。
他命人邀请弘昀到酒楼用膳,试探一番后,对他还算满意。
等弘昀离开,年羹尧身边的心腹才问:“陛下三位已经成人的皇子,您为何独独选中了二皇子?”
是啊,为何选中了我?
弘昀离开后又从后门穿过密道,来到了隔壁房间。
他也很想知道这个答案——
他看起来难道很有野心,所以一个个全都往他身上使劲儿,非得让他与大哥对立成仇才行?
却听年羹尧冷笑回答:“二皇子既无高位或得宠母妃护持,又无强大娘家,我年家则无皇子支持,宫里的孙贵人也无子嗣傍身,即便以后有子,有这些成年皇子在,也没有出头希望。若二皇子与年家若是达成合作,也算各取所需。”
“可,奴才瞧着,二皇子好似没有合作的意思?”
年羹尧语气狂妄:“有我年羹尧在,扳倒大皇子不过是迟早的事儿,乌拉那拉家可不是我的对手!二皇子若是聪明人,就该知道我就是最合适的合作人选。”
原来竟是因为这个原因……
弘昀自嘲一笑,许久都说不出话来。
一直等到年羹尧离开,弘昀身边的太监才有些害怕地开口:“二皇子,我们回宫吧?”
第130章
弘昀与年羹尧去的那家酒楼的主人, 是张樱。
这些年因为甜品店火锅店等店铺的生意火爆,以至于提起张樱,很多人脑海里浮现的生意就是甜品店火锅店这些, 但事实上,在火锅店与甜品店等铺子开业之前, 张樱在京城最出名的铺子除了那家专门售卖舶来品与手表等物的铺子, 便是这家京城第一酒楼了。
这家酒楼的利润虽然不如火锅店等铺子利润多, 但因为环境更幽静,很多达官贵人每次请客,也总是喜欢到这家酒楼来。
谈事情的时候,除了自己家里外的首选, 也都是这家酒楼了。
但弘昀之前走到的密道可不是张樱搞出来的:做生意最重要的就是口碑, 若是被人知道自己在酒楼里面搞了一个密道, 可以让人无声无息地跑到你的隔壁探听你与旁人说话,这酒楼估计也就只剩下倒闭这一条路了。
毕竟, 谁也不希望自己与人说话的时候, 会被人听到不是?
那密道,是当年废太子允礽与人在酒楼宴饮,钱亿发现后跑去通知雍正之后,在他的要求下添上的, 这些年除了雍正的粘杆处,还真没人用过那条密道。
弘昀应该算是第一人了。
但既然那条密道是在张樱的酒楼, 又是在雍正的要求下添上的, 那自然在弘昀与年羹尧见面之后, 张樱与雍正便知道了这件事。
虽然不知道谈话内容,但……
雍正直接把弘昀叫了过去。
弘昀似乎也预料到了有此一遭,所以在苏培盛到自己的住处请人的时候, 他便直接跟着苏培盛去了养心殿。
他也不敢隐瞒,直接将自己与年羹尧的谈话,以及自己偷听到年羹尧说的那些话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雍正。说完,弘昀便立刻沉默下来。
雍正看着弘昀,心里闪过无数的思绪。
他想到了康熙,也想到大哥与二哥,以及他们背后的索额图与纳兰明珠。
雍正当年虽然还很小,但他其实看得很清楚,汗阿玛一开始对二哥允礽是真真切切的毫无保留的疼爱,他不但从未想过要让人其他人越过允礽成为储君,更不曾想过
让大哥成为允礽的磨刀石。
一切的改变,其实是在汗阿玛某次征讨噶尔丹回京的时候,允礽带着允祉与他到城门外迎接,允祉与自己看到风尘仆仆的汗阿玛面露担忧,而被宠得不知人情世故,面对汗阿玛只知道索取而不知道付出的允礽对汗阿玛的归来只有喜悦而无担忧的时候。
汗阿玛从那儿开始,才对允礽有了不满,然后才有了将大哥当做磨刀石的做法。
但在那儿之前,大哥其实就已经有了夺嫡的想法。
而那个想法到底是他自己产生的,还是被野心勃勃的纳兰明珠引导出来的,雍正也早已经不知道了,但从汗阿玛早早就将纳兰明珠驱逐出了权利中心的做法来看,大哥会产生那样的想法多半是被纳兰明珠引导。
至少汗阿玛认为,是被纳兰明珠引导。
而雍正则认为,就算大哥不完全是被纳兰明珠引导,但他肯定也不无辜。
雍正已经很久没想过大哥与二哥早年争锋相对的场景了,可如今弘昀与弘晖之间的争斗,又有什么差别呢?
只是弘昀不是长子,所以想要投靠他的势力不如当初的大哥多而已。
可也正是这样,即便雍正用了秘密立储的法子,也仍旧没办法减少那些不怀好意之人对弘晖的针对。
——康熙晚年,秘密立储的法子减少了朝中不少争斗,原因在于当时有希望登上皇位的几个皇子其实胜率相差不大,大家没办法猜测被放入正大光明匾背后的那道圣旨上到底写了谁的名字。
大家投鼠忌器,担心自己有所动作反倒可能弄巧成拙。
——但现在呢?弘晖几乎算得上是一枝独秀。
他有些头痛,摆摆手让弘昀退下了。
弘昀领命退下,一直到出了养心殿的大门才停住了脚步,忍不住回头看了眼养心殿的方向。
只是外面阳光刺眼,只能看到里面昏暗一片。
弘昀想到汗阿玛方才落到自己身上的眼神,不由松了口气,看来他做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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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樱原本不知道弘昀与年羹尧之间的谈话内容,毕竟无论是雍正还是弘昀,都不可能将这事儿告诉她这个与此事“毫无关系”的后妃。
但……
谁
让她这儿很快就来了一个不速之客呢?
她原本正给默默记录一些草原上存在的资源,比如各种矿产,比如牛羊身上可以利用的各种肝脏下水,与羊油,比如各种鲜奶的衍生品……
也不知道默默要在蒙古生活几年,在此之前总得笼络人心让自己过得更舒坦。
默默也知道那些东西的厉害之处,于是每每张樱写下一页纸,她就坐在旁边拿过来自己记到了脑子里面。
而因为这些东西很有研究价值,就连一直自己安静看书的闹闹都忍不住坐在了旁边,她与默默只是死记硬背不同,其中一些可以自己动手的东西,她甚至直接让人到厨房将东西取了过来自己在那儿做实验。
满满则屁颠儿屁颠儿地跟在闹闹身后,时不时还扒拉个算盘在那儿叽叽咕咕。
好在闹闹虽然不喜欢说话,也没觉得满满烦,偶尔还会教满满怎么扒拉算盘算账和计数,两姐弟倒是相处得很是融洽。
而孙贵人,就是在这个时候上门的。
张樱对孙贵人没什么特殊的感觉,好的没有,坏的也没有,也就当她是个陌生人而已,平日也从未与之打过交道。
她不太明白孙贵人的来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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