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对默默而言,朝廷在这种时候开海禁,短时间内这几个省份必然热闹非凡,她想要乘船离开大清境内就变得容易了很多,而且张樱能出海的船只变多,同样也意味着默默能带出去的人手也跟着增多了。
这可是好事儿。
虽然短时间内,默默还不能出海。
因为在他们一行人抵达科尔沁之前,她那位额驸的其他几个儿子也不知是出于什么样的想法,竟然带着人出来迎接,以至于原本只差一口气儿的老郡王直接被他们夺了过去。
若非默默带去的太医见势不妙立刻给那位老郡王解了毒,只怕那位世子下毒之事儿就要暴露了。
而一旦暴露,默默相信那位世子绝对不可能放过自己。
但到底中毒时间太久,那位郡王解了毒也仍旧昏昏沉
沉,估计没几个月好活了,所以那位老郡王的几个儿子干脆不管自己的阿布,全都陷入了争权夺利之中,一时间意外频发,每天都有人死。
默默到底是公主,一开始并未受到牵连。
但等有人发现那位世子来找过默默之后,就有人将目光放在了她这个背景板公主身上。
短短半个月内,默默竟也遇到了三次袭击。
虽然都不致命,虽然都被喃喃及时化解,虽然出手的就那两三个人而已,但……
默默本来根本没打算插手这一家子的事儿,如今也被激出了火气,于是也干脆加入其中,一边让太医吊着老郡王的命,一边趁着局势混乱在其中挑拨离间,快速发展势力收拢人手。
等人都死得差不多了,默默才站出来扶持最年幼的那个孩子继承了郡王之位——
哦,老郡王在局势初步稳定下来后,就直接被停了药,不到半个月就没了。
年幼的郡王不懂政治,其母又因为难产早逝,默默直接接手了这个便宜儿子,成了科尔沁最年轻的掌权者。
蒙古这边一片平和,且早已归附大清,默默对此没什么兴趣。
但她若要离开,总该给这个小郡王找一个合适的监护人不是?所以她只得将离开蒙古的时间往后延迟了一个月。
……
雍正开海禁对张樱与默默而言是好事儿,对其他人而言同样是好事儿。
毕竟海运赚钱几乎已经是达官贵人们人尽皆知的赚钱秘籍,之前康熙禁止前往南洋贸易的时候就有不少尝到了甜头的官员希望其收回成命,最后的结果却……
但如今开了海禁,所有人自然一拥而上。
几个开了海禁的省份在段时间内,竟然变得热闹起来,码头边更是人来人往,人头攒动。
但与海边热闹的景象相比,朝中的氛围就显得有些沉闷了。
一开始还是很火热的,但在雍正突然对恒亲王允祺的长子弘升出手,直接削掉了弘升的世子之位后,这火热的气氛便瞬间冷却下来。
说来这弘升也算是咎由自取——
要知道,在康熙所有年长的儿子当中,雍正唯二没有意见的就是被太后养大的老五,以及腿有残疾的老七
了。雍正为了展示自己的兄弟情深,也从未对这两个兄弟出手。
他不但没有对这两个弟弟出手,还给了这两个弟弟的儿子一个朝中职位。
要知道,多少王爷都还只是在家吃食俸,在朝中根本没有实权职位呢,即便雍正给这两位王爷的儿子的职位不算多高,至少也有了几分实权在手不是?
然后,这个弘升竟然渎职。
上值时间,提前下班儿跑出去寻欢作乐,然后被人告发了。
雍正只觉得自己一片好心被辜负,于是不但罢了他的官儿,还削了他的世子之位,将人直接扔给恒亲王允祺“在家严加看管与教导”。
虽然此事儿与其他人无关吧,但所有人难免想到雍正之前毫不客气的“抄抄抄”,心情自然冷静下来。
而在之后,又一件大事儿发生了——
荣太妃马佳氏没了。
荣太妃母子与雍正都没什么矛盾,所以这场丧礼雍正仍是命人按照良妃规格大办,不曾克扣一分。
荣太妃只有老三这一个儿子,母子感情极深,荣太妃去后,老三大病一场。
雍正倒也体谅,给他放了个长假。
而在荣太妃去世不久,钱家传来喜讯,大房的嫡次女马上就要出嫁了——
顾答应一案发生后,雍正虽然看在张樱的面子上没有处置了钱家姑娘,但对其态度称得上是厌恶至极。
钱亿将雍正的态度看在眼里,加上也厌烦这个孙女儿不停地找事儿,于是回到家就立刻做下决定,要将这个孙女儿嫁回江南,让她再也没办法回到京城,这样才能避免这个蠢货又干出什么事儿牵连了整个钱家。
因为钱家姑娘这次办的事儿实在太蠢太出格,即便是往日疼她如命的钱家大表嫂都对其失望之极,虽然伤心,却也点头同意了钱亿的安排。
钱家姑娘即便百般哀求,甚至不惜以绝食抗议,但最后仍旧被强行送上了花轿。
这门婚事办得仓促,但该有的东西也都有,不曾委屈了她。
而张樱得到消息后,也让老獒代她去参加了婚礼。
但,也就是这样了。
这个心比天高,却又没有足够智慧支撑自己
上天的姑娘,到底还是回到了她原本的命运线上,嫁给了一个寻常的商户。
钱家姑娘出嫁不久,默默那边也传来消息,她要开始“闭门守寡”了。
不说雍正看到这个消息后有多生气,又有多无奈,但张樱在看到“闭门守寡”几个字后,立刻就明白了默默的意思,她一边写信给钱亿,一边告诉了啾啾这个消息。
于是没多久,京城便出现了一支载满了货物的商队,离开城门后直奔码头,而后乘船南下。
场面相当宏大,但因为雍正下令开海禁后常有这样的画面出现,倒也不曾引人注目。
而就在船队从京城起航不久,默默也趁着月色带着喃喃与巴克什,以及一支上千人的队伍,骑上马直奔沿海方向而去。
是的,默默带上了喃喃。
这一次倒不是她想要带着喃喃一起去的,喃喃会出现在这支队伍当中,完全是出自她自己的心愿——
因为之前与老郡王那一群儿子的交锋,喃喃没办法避免的……手中沾了血。
若是寻常女子杀了人,不说吐得天昏地暗,至少也会被心理阴影纠缠一段时间才能从中摆脱,但喃喃这人在战斗中表现,竟然比默默这个自认为铁石心肠的,以及巴克什这个真正在战场上见过血的男人还要更勇猛无畏与淡定自若。
用默默的话说就是,“她简直像是天生为战斗而生的。”
喃喃就像是开了刃的绝世宝刀,再见过血之后,便再也无法心甘情愿地藏于刀鞘,将自己伪装成一个再平凡不过的寻常人。
在紧张刺激、随时可能没命的环境中生活了一段时间后,喃喃发现,以前那种安静平和的日子一下就变得索然无味起来。不是不能过,可是想到以后一辈子都只能过那种待在后宅吃喝玩乐的日子,喃喃第一次,发自内心地生出了抵触之心。
与上次喃喃准备跟着默默前往蒙古时的反应相反,当得知喃喃希望跟着自己一起前往海外的时候,默默的第一反应是拒绝,反倒是巴克什给了喃喃支持。
默默拒绝的理由也现实:“上战场太过危险。”
上战场与单纯的打斗是不一样的,打斗虽
然也有群殴,但更多时候仍旧是单打独斗,而以喃喃的天生神力,单纯的打架,其他人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
所以喃喃为了保护她而前往蒙古的时候,默默没有拒绝的想法。
但战场上刀剑无眼,最关键是战场上的武器并非刀剑而已,神出鬼没的箭簇,可能遇到的投石器、炮台、火药、火器……
哪一样都不是一个“天生神力”能抵抗的。
而巴克什支持的原因更简单:“因为喃喃喜欢。”
只要是喃喃自己发自内心喜欢的事儿,他都不会去阻止,甚至还会帮她达成目的。
所以在固执喃喃与巴克什的智计百出下,默默最后还是没能抵抗住他们的攻势,最后决定带上了这对夫妻。
但同时,她也要求两人自己写信向张樱说明,此事是他们自作主张。
喃喃倒是没什么问题,说是要陪刚刚守寡的妹妹在蒙古相处一段时间理由完全正当,但巴克什可是朝廷命官,他若是长时间不回京城可就不行了。
但巴克什的做法是……
直接写了一张奏折向雍正辞官儿,顺便说明自己想要留在蒙古陪着喃喃的想法。
为了以防万一,这两人还是等到登上海船之后,才让人将信件送去京城的。
张樱:“……”
雍正:“……”
张樱倒是还好,惊诧一瞬后便将此事儿放在了一边。
毕竟她准备好了足够的物资与粮种,只要默默不是突然带了几万人上船,船上的物资绝对足够所有人的消耗。
实在不想,就吃粮种嘛。
雍正就很不能接受了——
他从未想过,自己寄予厚望的巴克什竟然是一个这么儿女情长的人!
简直离谱!
但人都已经写了奏折辞官儿,且人已经留在蒙古好几个月了,他难道还能专门写一封信,又或者干脆写一道圣旨过去说他不同意巴克什辞官儿?
当然不可能!
巴克什虽然优秀,但朝中并非没有其他优秀人才,他会重用巴克什也不过是因为他娶了自己的女儿而已。如今他自己放弃了这一份看重,他难道还要求着巴克什回来做官儿?
雍正气恼地
将巴克什的奏折丢在一旁,直接指了另一位官员顶替了巴克什的位置。
但他又不能派人去把人绑回来,也只能让巴克什陪着喃喃留在蒙古了。
-
默默一行人快马加鞭,很快就赶到广州浙江码头。
因为蒙古装扮太过引人注目,一行人早就在启程之前就换上了汉人旗装,所以如今一群人出现在码头上虽然仍旧十分瞩目,但因为码头上人来人往,等默默一行人与人接上头并融入人群之后,便再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了。
前来迎接默默,且这一次也会跟着默默一起出海的,是钱家老二。
在钱亿正式退休,言明不再出海之后,出海的活儿就理所当然地落在了驻守江南的钱家老二头上。
虽然不喜欢出海,但钱家老二也知道出海才是最赚钱的生意,他家的近一半的进项也都是来源于海运,所以钱家老二很快就接受现实,接了钱亿的班儿开始出海做生意了。
他是江南这边与海运的话事人,这次接人的自然也是他。
见到喃喃与默默的第一眼,钱家老二就从二人与张樱足有六七分相似的容貌中认出了二人身份,都没有开口,便直接带着人上了船。
然后才将张樱准备给默默的所有物资的名录都交给了……
钱家老二看看默默,又看看喃喃,一时间分辨不清到底谁才是默默。
默默笑了下,抬手接过了名录。
喃喃则在旁开口介绍:“二表叔好,我是二公主弘星,小名儿喃喃;她是我妹妹弘暖,小名儿默默。”又指着巴克什介绍,“这是我的额驸,富察家大房第四子巴克什。”
钱家老二冲着三人笑了笑,视线忍不住看向船头站着的一群彪形壮汉。
喃喃愣了下,笑道:“都是科尔沁的蒙古勇士,因选择追随默默而寻了理由跟着我们一起离开了蒙古。”
钱家老二松了口气:“那两位公主先看物资名录,我先去安排这些勇士了。”
喃喃点头,让他离开了。
默默已经翻完了名录,脸上笑容真切了几分:“足足两船的粮种,我们到美洲之后的第二年就算发展出了再多的人口,也绝对不会饿肚子了。
”
-
张樱前段时间忙着准备物资与粮种,还要统筹啾啾花钱买来的商品,即便住在宫里也忙得跟陀螺似的,没有个停歇的时候。
如今好不容易尘埃落定,自然要休息几日。
而就在她休息的这几天,翊坤宫却传出消息,说是之前怀孕的常答应,小产了。
张樱带人去了翊坤宫一趟,但没有见到人。
皇后心情非常不好:“落胎的消息是常答应身边的人传出来的,但她在孩子小产之后精神状态似乎有些异常,不但拒绝了太医上门为其诊脉,还直接将房门紧闭,根本不愿见人。”
“从得知常答应落胎之后,我立刻就赶了过去,然而她竟是连我都不见。”
二人正说着话,就听雍正来了。
皇后赶紧上前,将具体情况告诉了雍正:“昨日还是好好儿的,晚间还用了一顿甜酒圆子,吃了足足两碗。今日一早虽然起床时间较之前晚了些,却也还算正常,谁知到了中午,午膳都还没上呢,就传出了小产的消息。”
“她不愿见人,我至今不曾见着常答应的面儿,之前安排给常答应的嬷嬷也在其小产之前就被赶了出来。”
“常答应身边的宫女来报,说是常答应落了胎,可我至今不曾见过那个胎儿的样子。”
……
皇后与雍正一边朝着偏殿的方向去,一边将所有细节都告诉了雍正。
只是越是听,就越是觉得常答应这次小产有鬼。
张樱落后二人半步,不由猜测这常答应小产,会不会是被人害了?常答应这般反常,会不会是因为知道了害她孩子的真凶?
一切都要等着见过常答应才能知道。
但……
常答应拒绝了所有人的探视,包括雍正。
常答应的贴身宫女都快要吓傻了,忙跪跑着上前敲门,但门早已被常答应从里面反锁,外面的人根本就打不开。
雍正原本还很伤心,毕竟这孩子算算时间都六个多月了,中间一直没出事儿,眼瞧着就要满七个月,即便是早产都能活下来的月份,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孩子出事儿了。
他原还想着这孩子陪了常答应这么久,合该好好安慰一下她,
谁能想到,这常答应竟然如此不懂礼数不懂尊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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