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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见面不欢而散,三人都觉得难受。
于是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张樱的住处都没人再来打扰。
她整日不是为未来孩子准备各种东西,就是研究各种衣食住行,再不济就看看账本儿。一个月也能与胤禛运动个四五次,不算最多,却也绝不算少。
虽然可惜一直没采集到基因达标的生殖细胞,但她也才十八,并不着急。
日子舒坦,便觉得一晃就到了五月份。
只是端午刚过,恭亲王府就传出了不好的消息。
恭亲王病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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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亲王常宁是康熙的亲兄弟,难得有本事,又知进退,于是颇得康熙看重。
得知他病重的消息,康熙不但接连几日亲自上门探望,甚至还派了自己的儿子每日轮流探病,并命其探病后入宫告知他恭亲王病情。
这本是个又能展示自己孝心,又轻松不会出错的活儿。
先头被派去的几位皇子,包括一直面冷如铁,颇让人诟病的胤禛都做得很好。
可谁也没想到,太子竟办砸了这么简单的事儿。
认真说来,也不算办砸。
太子胤礽和其他皇子一样,都是一大早就去了恭亲王府,然后陪着恭亲王聊天、询问病情,再留在恭亲王吃一顿午饭,便告辞离开了。
一直到这儿,太子都没出岔子。
然而他当天并未回宫,而是直接去了自己麾下官员处饮酒赴宴,席上歌舞升平靡靡之音不绝,听着很是潇洒畅快。
但太子刚探病结束啊!
生病的还是康熙的弟弟,胤礽的叔父!
然后,他就被举报了。
康熙得知消息后立刻让人查证,确认后心情已经非常不高兴了。
但恭亲王在康熙心里的地位,显然是比不上太子的,所以康熙只是将人叫到乾清殿,黑着脸说了几句。
虽是个教训,对太子而言却不痛不痒。
但康熙心里,其实已经很不高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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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几日,裕亲王府又传出了不好的消息。
裕亲王福全,病重。
康熙继位的时候,恭亲王常宁才多大?两兄弟根本没培养出什么兄弟感情。
但福全作为与康熙年龄相差不大的兄长,在顺治帝为董鄂妃发疯的那几年,不但是彼此最贴心的玩伴,还一起惶惑不安地经历过不知未来的黑暗,亲眼看过彼此母亲的绝望挣扎,体会过汗阿玛对他们的忽视……
他们是真的互相抱团取暖过。
何况当年康熙还因出过天花,直接越过福全成了皇帝。
福全不当回事,康熙却一直有些愧疚。
于是福全病重的消息传出,康熙立刻放下了手中政务,直接出宫去了裕亲王府。
之后几天,康熙自己去,还带着儿子一起去。
也就是在探病期间,太子胤礽激怒了康熙。
一群人去探病,康熙都是一脸的伤心难过,几个皇子作为晚辈,不说悲痛欲绝,脸上至少要有几分伤怀吧?再不济,你面无表情也行啊!
然而胤礽在探病的时候,也不知看到了什么,或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他就在裕亲王福全的病床前,突然勾唇笑了起来。
虽然没发出声音,却被正好转头的康熙看在眼中。
康熙勃然大怒。
但他对胤礽的宽容与疼爱已成了习惯,所以第一反应也不是责罚胤礽,而是勒令其闭门思过,并在福全面前为其遮掩,说太子忙于政务脱不开身。
康熙对胤礽,也算一片慈父之心了。
但胤礽似乎并不领情。
或者说,完全没意识到这两次失误在康熙心里的严重性。
因为太子禁足解除后完全没想着收敛,不但屡次召见索额图及其麾下官员,为联络感情还特意把京城最大的酒楼给包下来举办宴会。
这次宴会比上次有过之,而无不及。
太子心里也憋着气,他可是大清储君,在王爷生病时笑了一下怎么了?
他不但要笑,还要放声大笑!
但巧的是,这家酒楼是钱亿名下的。
钱亿得了张樱的提醒,这段时间绷紧神经巡查京城各处生意,就想着尽快查完回杭州。
而其中最费神的,便是客人鱼龙混杂、极其容易滋生事端的酒楼。
太子登门时,钱亿正好在酒楼坐镇。
第16章
钱亿是商人,身份也许够不着认识皇亲国戚,也不可能认识太子。
但一起参加宴会的官员,他认识不少。
因太子势大,朝中许多官员几乎是旗帜鲜明地站在太子身后,为他摇旗呐喊、加油助威。
谁是太子党,钱亿心里还是门儿清的。
再看这些官员对太子恭敬的态度,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钱亿都吓傻了。
他虽然不懂政治,但他懂人伦啊!
恭亲王与裕亲王两位王爷病重的消息都在京城传遍了,也有不少小道消息提及了康熙对两位王爷的恩宠,以及对两位兄弟病重的担心与悲痛。
太子作为两位病人的嫡亲侄儿,竟然这种时候带着官员在外宴饮取乐?
疯了吗这是?
更让钱亿崩溃的是,他突然想起四贝勒也是太子党一员!
太子找死没问题,别牵连了四爷府啊!
樱丫头还在四爷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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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亿哪儿还有心情管生意啊?
他赶紧叫来一个不起眼的跑腿小厮,命他从后门偷溜去四爷府报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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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樱听完小厮传递的消息,没犹豫,直接带着人去了福晋的院子。
此事还得福晋拿主意。
福晋见张樱过来,还与觉罗嬷嬷笑她是稀客,但等听完小厮传话,所有的情绪都收敛得干干净净,整个人都变得严肃起来。
哪怕顶着一张娃娃脸,看着也有几分慑人的气势。
张樱态度一如既往:“因担心此事牵连到四爷府,舅舅这才派人将这消息告知于我。若消息无用,福晋只当今日所闻是个故事,听完忘了就是;若消息有用,还请福晋尽快告知四爷,一起拿出个章程。我对太子了解不多,就不给你们添乱了。”
说完,张樱便告辞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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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人走后,福晋瞬间崩了表情:“太子是疯了吗?这种时候与官员宴饮,不管是为了取乐还是联系朋党,让皇上知道还讨得了好?真是不知所谓!”
说完看向觉罗嬷嬷,“您快去前院看看四爷可曾回府,若在,立刻将消息告知四爷;若没在,马上找个小太监去户部将此消息告知四爷,请他尽快做出补救。”
觉罗嬷嬷不敢耽误,行礼后转身便小跑着离开了正院。
没多久,便又回来了。
“四爷不在。”觉罗嬷嬷一边喘气一边道,“老奴已经让人去户部寻四爷了,除了户部,还另说了几个地方,让他一定尽快找到四爷。”
福晋此时已彻底冷静下来了,她淡定地为嬷嬷斟了一杯茶水。
等人喝完,才开口道:“这事儿咱们尽人事听天命就行,不必过多强求。”
觉罗嬷嬷急了:“福晋,您别丧气啊!”
福晋摇摇头,脸上还挂了两分笑:“不是丧气,而是我终于想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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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没怎么慌张的张樱,在嘱咐小厮时,说着类似的话:“你回去后告诉舅舅,这事儿与四爷府有一定关系,但关系并没有他想的那么大。真要事发了,受罚的也是太子那一群人,四爷没有参加宴饮,皇上必不会怪罪他。就算受了牵连,最多也就一两句斥责,不痛不痒。你让他不要太着急,千万不要漏了行迹。”
这才是最要紧的事。
小厮不太懂,却还是一字一句地将张樱的话记在了心里,决定回去告诉老板。
他不懂没关系,老板懂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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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亿确实懂,很快就放下心,面色如常地开始招待客人。
不管遇到谁,都只当自己是个寻常的酒楼老板,没有露出一丝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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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却被气得心肝脾肺肾都疼。
万寿节后,他与太子的关系就出现了裂痕——
本就不怎么信任他的太子,在那之后对他所有的提醒与建议都采取了无视态度。
本就憋了一肚子气,但胤禛理亏,也只能忍着。
但这次,太子怎么敢?
虽然从上次后,所有人都知道他与太子闹掰了,但到底时间短,他身上还打着太子的烙印。
太子做出这等荒唐之事,他也难免受些牵连。
也许不大,但他不愿意!
凭什么呢?
胤禛向户部尚书告了假,带着人直奔酒楼而去。
他去的时候,宴会还未结束。
听着楼上歌姬乐器相和的靡靡之音,胤禛气得脸都绿了,他当即上楼准备叫走太子,却被门前侍卫直接拦住。
两个侍卫暗中叫苦:“四贝勒,您怎么来了?”
胤禛面色铁青:“太子于两位王爷病重期间大肆宴饮取乐,爷还不能来了?”
两个侍卫也知道太子此举不妥,只是人微言轻不敢多说,四贝勒胤禛过来,他们心里其实是有几分高兴的——
希望四贝勒能将太子赶紧带走!
但职责所在,他们不敢违逆太子意思放人进去。
两人对视一眼,看着胤禛讪笑:“贝勒爷,太子有令,宴饮期间不许任何无关人等进入,还请四爷不要为难我等。您若有事寻找太子,还请稍等片刻,奴才这就进去通报。”
胤禛强忍怒火:“那就快去!”
其中一人忙不迭地打开门,哧溜一下钻了进去,顺手关上了门。
但只是开门的一瞬间,屋内的景象已完全暴露在了胤禛眼底:一群男女互相搂抱在一起,有人饮酒说笑,有人划拳取乐,还有人放浪形骸,完全忘却了人类的礼义廉耻。
胤禛几欲作呕。
更让他生气的是,在那侍卫进入不久,屋内声音突然戛然而止,紧跟着响起太子声音:“四贝勒?那是谁?与孤又有什么关系?我们一群人饮酒作乐,何必让那木讷无趣之人进来扫兴?将人赶走便是!”
屋内哄笑一声,重回之前热闹。
胤禛气得掉头就走。
出了酒楼,他立刻气冲冲地上了马车,却在即将抵达户部之时调转马头,朝着紫禁城的方向去了。
可还没到,马车就停下了。
约摸一炷香后,马车才再次晃悠悠地回了四爷府。
刚进门时,他还是一脸怒火中烧的样子,并保持着这幅表情一直到进入福晋屋门前。
但等进入福晋房间,他脸上的怒容便瞬间消失不见了。
福晋迎上来:“去找过太子了?”
胤禛牵着福晋的手坐到一旁:“找过了,酒楼门口和我们府门口都有不少人看到我生气的样子,等太子东窗事发,也牵连不到我身上。”
第17章
虽胤禛面色如常,但对年幼与他相伴长大的福晋来说,他的心情实在太好懂了。
福晋拍了拍他的手:“别生气了,不值得!”
胤禛反手握住福晋的手,长叹一声:“你不知我看到了什么,怎可能不生气?他可是大清太子,是大清的下一位皇帝,掌控着所有人的命运!”
福晋抬头:“你看到了什么?”
胤禛紧紧闭上双眼,似乎这样就能将之前看到的画面赶出脑海:“说出来,我都怕污了你的耳朵。”
福晋顿了顿:“这次后就结束了,以后再不会遇到这事了。”
就算遇到,也与他们没关系了。
胤禛沉默,许久才睁开眼:“你说得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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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从酒楼离开后的行进路线,确实落入了不少人眼中。
其中,就有一直盯着太子的直郡王的手下。
他在回禀太子之事时,也说了四贝勒胤禛上门,却被气走的事儿。
直郡王胤禔嗤笑一声:“我们这位太子,原还是很好的,就算是我整日派人盯着他,也难寻到一个错处。这些年也不知是在储君的位置上坐太久了,自觉太子之位稳当了,倒是让我抓了不少把柄。”
“四弟胤禛虽不得兄弟喜欢,在汗阿玛那儿却有几分特殊,是个不错的臂膀。”
胤禔笑了笑,对太子愈发看不上眼。
就是可惜了。
听说四弟被气到后并非直接回府,而是在宫门口打了个转儿:“你说四弟当时若直接进了宫多好,我也不需要绞尽脑汁地去想,该怎么把这消息告诉汗阿玛。”
要知道,汗阿玛与裕亲王的感情可好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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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在康熙三十八年才出宫建府,当年老八正好成婚,于是康熙便将二人建府的地址点到了相距不远的地方,等老九胤禟成婚后出宫建府,更直接在二者之间选了个位置。
于是胤禛气冲冲进门的画面,便让九爷府的下人看在眼里。
老九与老八、老十亲近,又将消息直接告诉了他们。
没多久,所有皇子都知道了老四胤禛被太子气得连户部都没回,竟直接回家了——
京城谁人不知,四阿哥是个工作狂?
能把工作狂气得忘了工作,太子这次属实牛逼啊!
不少人都好奇,太子到底做了什么,才把四阿哥气成了这样。
但很快,他们就知道了。
不但他们知道,连对胤禛生气一事毫不知情的康熙本人,也知道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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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郡王胤禔告密……
啊不,告状了。
他本就是个直来直往的性子,在康熙面前也是这样的形象。
于是手下幕僚在商议之后,还是觉得让直郡王直接找康熙告状,达到的效果最好。
最好是当着大臣的面儿告状。
直郡王脑子不会拐弯儿,听了幕僚分析后忍不住想,要当着大臣的面儿告状,还有什么机会比大朝会的时候更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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