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他就是凭借这一手从圣树爆炸现场逃生;现在么,他又籍这一手将海神使送进了镇妖塔里。
三眼怪物灯傀其实事先已被召唤出来,藏身琉璃灯中而已,手里一直握着燕三郎交托的金色符石。
这玩意儿一旦抓住海神使,就发动金色符石。
曜珠的即时传送可以搭载两人,所以海神使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进去了。
她极力想夺回金色符石,哪知三眼怪物灯傀嚎叫几声,用力一捏,就将符文石捏得粉碎!
这是燕三郎的要求,以防万一么,尽管他并没有给第二枚蓝符石定位。
海神使气得一杆长戟左突右刺,招招不离三眼怪物要害。想逃离牢笼,就不能留这碍事的东西。
这东西秉承了苍吾使的强悍和敏捷,但没有头脑也不会运用神通,尽管给海神使造成了好大麻烦,她还是渐渐占了上风。
“燕时初!”她一声冷笑,知道自己的声音可以传出去,“你不会以为,镇妖塔就能困住我吧?”这原是她的法器,她对其特性再了解不过!
第972章 这算什么大菜了?
顾名思义,镇妖塔就是用来镇压强大妖魔的,除了坚固耐打之外,还有一十八道神通劫数打压和削弱被困者的修为。若非一方大能,熬不过几轮就化为血水了。
谈话间,塔内第一重劫数就已经打下来了。
既然是以打压为主,并且还恨不得打死,这种劫难的设计者可不像天劫那么讲究循序渐进,上来就是一道雷劫。
燕三郎等人只见塔内电光霍霍,还隐隐有风雷之声。
凭心而论,这重天雷打击就算没有汪铭直长年收集的九天雷霆那么厉害,也能把异士都劈得半死不活了。
可是海神使依旧昂首立在当场、独斗三眼怪物,连动都不动一下,任电蛇在全身上下游走。
她缩在苍吾使的皮囊之中,这种程度的雷罚对她压根儿就不起作用!
反而是灯傀遭遇雷击之后,身形一下子虚了不少。
镇妖塔对被关进其中的生物都是无差别攻击,可不懂得智能分辨敌我。
海神使暗暗可惜。方才她要是成功将燕三郎也拽进至和塔,千岁和汪铭直现在就只好放她出去了。
燕三郎忍痛不愿开口,只有千岁跟她斗嘴:“放心,我们可看得起你了,特地备下一道大菜给你。”
说罢,她从少年手里接过镇妖塔,将它扔在地上:
“永别了您呐!”
就在海神使的一头雾水中,三人紧赶慢赶往远处去了,不久就消失在她的视野中。
他们将镇妖塔扔在这里是几个意思?
海神使和三眼怪物激战许久,终于一戟穿喉,将它钉在内塔的墙上。紧接着刀光一闪,三眼怪物脑袋落地。
它的身影立刻虚化,几息之后化为虚无。
这场恼人的战斗终于落幕。
海神使喘息许久,也没见到有人再回转来。
转眼又历三道劫数,海神使左突右冲,将镇妖塔都震得乒啷作响。
可是四野寂静,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方才战斗太激烈,直到这时,她才发现燕三郎等人弃置镇妖塔的林地实在太静了,以她的耳力竟也听不见一丝鸟鸣虫语。
这里只有山风呜呜吹拂,草木频频点头。
仿佛空山。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海神使环顾四周,可惜她身在塔中,外界的一切对她来说都放大了许多倍。
大菜?这算什么大菜了?
……
绕过前方土坡,就能抵达鹤壁潭边。
这样分秒必争之时,千岁却停下脚步,对汪铭直道:“你现在也能联通弥留,对吧?”
“是的。”汪铭直莫名,“有事出去再说啊。”大小姐,这都什么时候了?
“就在这里说。”千岁扶着燕三郎,脚下像生了根,“我们舍命帮助弥留困住海神使,解决了它的心腹大患。赏功罚过,天经地义,对吧?”
汪铭直只沉默了两息就道:“说出你的要求。”
这会儿,又是弥留借他之口与千岁沟通了。
“我和燕时初都要额外多提一个要求。”千岁早想好了,“我们这回做出的贡献可比寻回一枚苍吾石大得多了,抵换一个要求不过分。”
“你低估了苍吾石对弥留之地的重要性。”汪铭直代答道,“但是,可以!”
这两人贡献莫大,的确可以换得额外多一次的要求。
“好极。我现在就提出第二个要求——”她毫不犹豫道,“——立刻修好我的琉璃灯,或者治好燕时初的伤!”
“琉璃灯要循原有修补和晋阶之途,我们无能为力。”弥留立刻答道,“至于他的伤势,我们不再降临人间,无法亲手治愈。不过,我们可以赠予一件宝物,以防他伤势恶化。”
“没诚意!”千岁不满,“这是打了好大的折扣,根本不能算作满愿。”治伤谁不会了?立等可愈和缓慢休养之间的差距,至少也有十万八千里。
大概是他们这一回功劳实在很大,弥留的回应来得很爽快:“那么,你可以再提一个要求。”
千岁眼珠子一转:“那就换个最简单的,保证燕时初的安全,直到我们离开桃源境。”
“保证燕时初的安全,可以!”
“千岁!”愿望太宝贵,不该这样挥霍。但燕三郎才张开口,就是一连串的带血咳嗽。
千岁轻轻在他耳边说了四个字:“人心难料。”
燕三郎捏紧了她的手腕。
阿修罗竟向弥留提出这个要求,他一下就明白了:
她受的伤,一点儿也不比他轻。
……
吴城主、金羽、白苓和涂杏儿就候在水潭边上。
气氛已经凝重很久了。
白苓取一根树枝探入潭水,就听一阵“咝啦咝啦”的油炸声。再抽出树枝一看,上面的叶子都炸得酥脆了。
“这一手真厉害。”她不由得乍舌,“是什么法术?”
吴城主摇头:“恐怕这不在法术范畴内。”这是直接改换了物性啊,非有大神通者不可为。
金羽又去瞟涂杏儿手中的沙漏,这东西拿来计时很准。
“他们进去一刻钟了。”
“淡定。”白苓其实也不淡定,但她总觉得燕三郎行事很有把握,那么成功率也应该很高……吧?“他们把海神使骗进去,已经成功一大半了。”
吴城主和金羽互视一眼。他们都是刀头舐血的人,有些话犯忌讳,不爱讲:
万一功败垂成呢?
那么从里面跳出来的就不是燕三郎等人了,而是海神使。
那就是所有人的死期到了。
吴城主揣着手,左手食指有节奏地轻敲右手手背。金羽知道,这是他思索和决策时的习惯动作。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他像是下了决定,忽然站起来郑重道:“不等了,收罢。”
“什么?”白苓大惊,原地跳起:“不成!他们还未出来!”
金羽也动容:“大人,没有汪铭直,我们走不出桃源!”
“他们已经进去很久,海神使逃出的可能越来越大。”吴城主沉声道,“你也见识过她的本事。她一旦脱困,我们和桃源都要完蛋。两害相权,该封印了。”
“可、可是!”金羽不甘心。脱离桃源的希望就在眼前,他实不想放弃!
第973章 真正的杀手锏
你不听令,我自己来。”说罢,吴城主就绕向树林。
眼前分明是平坦的红路,他偏要绕远去。
白苓大急,拔剑挡在他面前道:“不许去!”
吴城主叹了口气,正要动手,金羽已向白苓逼近:“让开,否则莫怪我不客气。”
白苓气极:“他救过你们,现在又救桃源,你们就这样回报他?”
金羽心里也憋闷,却道:“这是迫不得已。”
不须吴城主亲自出手,他要拿下白苓也不费多大功夫。
这一点,就连白苓自己也心知肚明。
幸好就在这时,吴城主忽然道:“来了!”
红路尽头忽然出现三个身影,正是教他们望眼欲穿的燕三郎等人。
白苓大喜过望,一边招手一边高声道:“快点,快点出来!”
她真恨不得这三人插翅飞来!
千岁对燕三郎道:“忍一忍啊。”说罢提起他,几个起落就冲到吴城主等人近前。她行动尽量平稳,燕三郎也是一声不吭。
这小子,从来不喊疼呢。
汪铭直同样奔近,伸手来扶,燕三郎把全身重量都交给他道:“出去吧。”
他是守护者,弥留既然答应千岁的条件,他也必须护住燕三郎。
两人跨出一步。
白苓等得心急如焚,见燕三郎近在咫尺,伸手要扶,但下意识就想起红衣女郎来。
她也是女子,轻易就能感受到来自红衣女的轻蔑和敌视。
不过她左右看了看,却没看到红衣女子的身影。就那么一瞬的功夫,又消失了?
她忍不住问:“她……你们还好吗?”
此时吴城主正好也开声:“快,收起来!”
金羽飞快绕去树林后方,也不知做了什么动作,燕三郎和汪铭直身后的林地、红石路、远山……目力所及的景物突然褶皱,而后被收了起来。
那场景说不出的奇异,就像逼真已极的画布突然被扯开,所有人才恍然大悟:
哦,原来是画儿。
金羽手里的确抓着一张三平尺的画儿,飞快卷起。那淋漓的山水很快就不见了。
而后,他又给画卷套上一个银圈,箍紧,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这便好了?”
“套好封魔圈就行了。”燕三郎伸手,金羽就将画卷交到他手里。“以半个月为期。她要是出不来,以后也不会出来了。”
汪铭直自去找涂杏儿说话了,燕三郎收好画卷,倚着大石慢慢坐下:“那东西还活着么?”
金羽从边上提出个人来,正是海神使的部下,先前被天罗网给兜住的倒霉蛋。
他紧盯众人,尤其见到燕三郎时,眼里爆出浓浓的怨毒,牙关也咬得咯咯作响,但就是说不了话——
他太阳穴上深深扎着一根木簪,朴实无华。
这是燕三郎从庄南甲那里顺来的定魂针,可以将幽魂定在皮囊当中,倘若手法好,还能让它动弹不得、吱声不得。
当然,也自杀不得。
千岁自打从迷藏海国回来之后,没少琢磨这根针了,终于在桃源里又派上用场。
这名幽魂被定在自己的皮囊里,右手大拇指上有一道刀口,伤痕虽深但已经止了血。
燕三郎看着他道:“务必,保他存活十五天。”
“小事耳。”吴城主笑道,“金羽会亲自盯紧他。”
“是!”金羽在一边点了点头。
白苓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不住问少年:“你的伤……你没性命之危吧?”
燕三郎内伤严重,但外表除了脸色苍白、嘴角有血之外,看不出什么来。
“死不了。”他服了药,晚点还要处理内伤。但在众人面前,他尽量轻描淡写。
她又咬了咬唇,终是鼓起勇气:“我、我可以帮你包扎。”
“你通医术?”
白苓胀红了脸,呐呐不能成言。简单的包扎,她会;高深的医术,欠学。
燕三郎接着道:“我的肺部损伤,胸骨怕有骨裂,肋骨直接断了两根。”
白苓色变:“这么严重吗?”从他外表上看不出来啊,就是脸色苍白一点。
眼见最难的一关过去,吴城主终于放松下来,这时就好心给她打圆场:“燕小哥内伤深重,但好似没伤到心脉,回到潘涂沟好生救治疗养,很快就能康复。”
“是的。”燕三郎知道他说的是实在话,并非安慰之语。
听说他伤重,金羽缓步移动到少年身的,目光闪动。这个角度,白苓也没留意他的举动。
哨探看看燕三郎,再看看吴城主,眼中有深意。
这小子心机深沉、修为高强,平时很不好对付,但现在重伤在身,要不要……?
反正海神使这个大麻烦基本消弥,他们自己的危机解除了。
耳旁有千岁示警,燕三郎不声不响抓紧了袖中的怨木剑。这把木剑体积比宝刀赤鹄小上两圈,他幼时就可以挥舞自如,长大后再看它就是长一点的匕首,收放方便,不引人注目。
他虽重伤,但手里还是有一两张王牌的。
汪铭直带着涂杏儿坐在一边,把这些都看在眼里,忽然道:“吴城主今回抗击迷藏幽魂有功,你也可以提一个愿望。”
吴城主目光大亮,伸手指了指自己:“我也有份儿?”
“这是弥留的谢意。”汪铭直微笑,“但附加一个小小条件。”
天上不会平白掉馅饼,弥留的条件想来不容易,吴城主屏息道:“请说。”
“燕时初在桃源境的安全,就由你来担保。”汪铭直快速道,“务必要毫发无伤。”
金羽动容,吴城主也是一怔,继而大笑:“这有何难?我担下就是!”
他们转念一想就明白了,汪铭直本人决不会这样说道,他只是转述弥留的意愿。
“那就这样说定。”汪铭直耸了耸肩,“至于你的愿望,请好好想想吧。”
吴城主惯有城府,但这时也笑得合不拢嘴:“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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