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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魔王娇养指南(下)——风行水云间

时间:2021-09-20 09:34:04  作者:风行水云间
  他一向重视交通安全。
  男孩竟然点了点头,满脸跃跃欲试。他先前还不想跟燕三郎走,打定了主意要哭闹,毕竟对方是陌生人。
  可是大鹰一来,孩子的注意力全被这新奇生物吸引,连警惕性都抛在脑后。
  铁太傅忍不住笑了,大感欣慰:“真不愧是颜家人。”
  千岁也笑了,对燕三郎:“你小时候可不好拐。”燕三郎幼时警觉又谨慎,遇到这种猛禽,第一反应必定是远离为妙。
  而颜同奕的反应就叫作初生牛犊不畏虎,从小没有吃过苦。
  燕三郎的后着,显然大大出乎铁太傅和颜烈制定的计划。不过铁太傅转眼就镇定下来,虽说这就跟踪不了燕时初,却也能保证孩子又快又安全地飞到母亲那里去。
  也就算完成颜烈的遗愿了。
  巨鹰高飞,高空的罡风不输给刮骨钢刀,奕儿的衣裳就显得太单薄。
  铁太傅即吩咐乳娘,为孩子取来更保暖的衣物。
  待孩子穿戴好,燕三郎就将孩子抱起来检查,确认他身上没有用于追踪的法器,也没被施过法术。
  这是极其珍贵的白熊皮料制成的衣帽,保暖性甚至远胜貂皮。帽子是特制的,可以连口鼻一起捂住。
  但这身装备上高空还是不足。燕三郎在孩子衣裳内侧贴了一张改造过的暖火符,这才满意。
  这张符录会在衣裳内侧持续而柔和地释放热量,帮助孩子一起对抗高空的严寒。
  他抱起奕儿放到鹰背上,自己坐去孩子身后,将大氅翻过来包住男孩,才对铁太傅道:“多加小心、后会有期。”
  铁太傅面色沉重,点了点头。
  巨鹰振翅而起,迎着寒风扶摇直上,不多时就在云端翱翔。
  孩子年幼,就算捱得过酷寒也捱不过空气稀薄,因此燕三郎不敢让老黑飞得太高。
  他撑起结界,将猛烈的罡风都挡在外头,以免孩子呼吸困难。
  他摸了摸男孩脖颈内侧,还好,很暖。那张暖火符起作用了。
  千岁在一边瞧着,暗道这小子对娃娃也真周到。
  “我看哪,铁太傅早就知道这小鬼是颜烈的儿子。”她慢悠悠道,“否则不会让你轻易带走。”
  “是。”燕三郎点头,“颜烈也很清楚,才敢托孤给我,却不担心铁太傅反对。”
  颜烈一死,宣国最有权势的人就是颜霜兄弟俩了。他们掌握大权最便捷的方式,就是将颜同奕推上王位,自己在背后发力,如同当年的摄政王颜烈。
  颜烈不愿自己的亲生儿子也沦为傀儡,才请求燕三郎带走颜同奕。可问题在于,铁太傅对宣国忠心耿耿,即便条件再差,怎会放心让一个外人带走王位的正统继承者?
  除非他早就知道,颜同奕根本不是颜枭的亲生骨肉!
  既然这孩子跟宣国的王权争斗无关,铁太傅自然不反对将他送走。
  不过燕三郎骑鹰飞行的方式,也大大出乎铁太傅意料,追踪是不可能追踪了。
  “三四天就能赶到。”千岁估算路程,从天狼谷地盘到桃源,其实不算太远,只是崇山峻岭太难走,又没有官道通行。现在他们走的是空路,除了严寒和风雪之外,一切艰难险阻都不存在。“你这几天都得在天上过喽!”
  她不无抱怨。
  燕三郎看了看天色:“天公作美,接下去二十个时辰应该都没有风雪。”
  他拿出绳子,一头系在鞍上,一头系在颜同奕腰部,算是多一重保险。
  孩子乘鹰在天上飞行,脚下就是万丈高空、壮美河山,他今生从未见过这般场景,惊喜得连连鼓掌。
  不过看了半个时辰之后,奕儿就有些厌倦了。
  反正,下方都是白茫茫一片,不是山就是雪,再巍峨的山脉看多了也就那个样儿。
  孩子的耐性普遍不佳,他开始坐不住了。
  燕三郎见状,打开书箱,把白猫放了出来。
  芊芊可是老空乘了,在万米高空也不打怵不腿抖,出来就往燕三郎胳膊上蹭。奕儿见到会动会喵喵叫的大白团子,果然注意力全被吸引进去:“猫咪!”
  猫毛软绵绵地,摸起来好苏胡!
  芊芊聪明得紧,知道自己被放出来安抚这小子,因此对奕儿的抚摩也不抗拒,只是与他玩耍。
  一人一猫,玩得不亦乐乎。
  燕三郎在一边照看,见男孩没做出揪猫尾巴这么没礼貌的动作,也松了口气。
  孩子很有教养,玩闹也有个限度。
  不过他没有带娃经验,这几天对他可是个考验。能不能把孩子丢给芊芊去带啊?
  千岁更不用说了,早就躲在木铃铛里蒙头大睡,把这种难题都丢给他一个人去解决。
  开玩笑,她可是阿修罗,能做这么掉格的事?
 
 
第1241章 一去一回
  孩子俯身和白猫玩耍,芊芊一脚蹬在他胸口上,力道不大,却把他藏在襟里的的项链踢了出来,簌簌作响。
  燕三郎一看,这链坠子是一枚镶金的狼牙,尖端已经磨圆,链上还有四、五枚白玉磨成的坠子一字排开,也作辣椒形状,狼牙居于正中。
  这项链看起来像饰品也像图腾,充满了异族风情。
  狼牙渗白,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这坠子?”燕三郎拿起来看了看,没发现什么异常。这不是法器,也没有法力波动,并未附著任何神通。
  接下去的旅途中,猫儿经常拿爪子拍它,奕儿也抓起坠子玩耍,有时还把它咬在嘴里。
  ¥¥¥¥¥
  弹指一挥,十二天过去。
  夕阳西下,天边堆起了火烧云,壮阔千里。
  铁太傅就坐在院子里,看着火烧云喝着清茶,悠悠叹了口气。
  天都要黑了,燕时初果然没法子在约定时间内赶到啊。
  此时已近三月,冰雪早就消融,柳枝绿芽新萌。再有个七八天,桃花都要来报春呢。
  铁太傅拿了个梨子正要啃,妻子从圆月门外走了进来:“老头子,你有客人到了。”
  “哦?”他精神一振。
  “是个挺拔的少年郎。”
  能给妻子留下这印象,不容易。铁太傅问她:“背后负个书箱子?”
  “对。”
  铁太傅丢掉梨子站起来:“走,跟我一起迎客去。”
  上门的客人,果然就是燕时初。
  铁太傅搓着手迎上前:“就十二天,你还真赶到了。”行动也太快了,有空骑果然就是不一样。
  “如约而至。”少年微微一笑,又向木夫人问好。对于长者,他的礼数向来周全。
  其实骑鹰往返只要十天,他特意放慢了速度,以免铁太傅从路程上推断出桃源的位置——尽管这可能性很小。
  这少年脱掉外氅就挺拔如青松,目光亮得惊人,端的是一表人才。木夫人对他很有好感,又听丈夫道:“来,见一见你的救命恩人。”
  木夫人一怔,仅仅迷茫了两息,眼神就亮了:“这就是?”
  “这就是。”铁太傅笑道,“他带走了玉太妃,却救了你的命!”
  木夫人动容,向着燕三郎就是一揖到地:“木氏谢过燕小哥救命之恩!”
  燕三郎隔袖扶在她手臂上,没让她行礼到底:“不敢当。”
  他当日救人也只是顺便,没料到后头会结个善缘。
  木夫人这十来天听铁太傅说起四凤镇经历,终于弄清当年的安涞城之变。姓燕的少年的确劫走了玉太妃,但这根本与她无关,况且她也理解玉太妃在宫中处境,少年与其说“劫”,不如说“救”。
  同为女人,她不反感玉太妃的出逃。而燕时初的出手相救,对于木夫人来说就是实实在在的恩惠。
  因此她对燕三郎一下子热情了十倍不止,转头就吩咐下人收拾客房、整治佳肴。
  “行了行了。”铁太傅少见妻子这样张罗,“我们先办正事儿。”
  燕三郎也乖觉,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递了过去:“这是吴漱玉的亲笔信。”
  铁太傅接过来展开,果然见笺上娟秀小字密密麻麻,头一行就是“奕儿已至,安然无恙”。
  他招呼木夫人来看。
  木夫人和吴漱玉原是好友,从前时常互通有无,对她的字迹非常了解。她把信笺拿远,仔细从头看到尾,这才点头:“确实是玉太妃的字迹。你看,她写‘齐’字那一捺,总是会翘起来。”
  铁太傅拊掌,高兴道:“好,好!”
  吴漱玉两年前就离开安涞了,燕时初就算想仿也没有样本可仿,因此基本可以确认这是玉太妃手写。
  也即是说,奕王储已经顺利回到她的怀抱,母子皆安。
  木夫人好生关心:“这一路送孩子过去,顺利不?”
  “……顺。”燕三郎答得好生勉强。再乖的孩子也是孩子,吃喝拉撒得管,心情不好得哄,睡觉前还得听故事!天可怜见,燕三郎闷起来可以一整天不说话,上哪里憋故事给奕儿讲?
  他哄崽经验为零,送奕儿去桃源这一路是头晕脑胀、手忙脚乱,实在太难受。至于千岁——
  她压根儿就没出过木铃铛!
  燕三郎唤她帮忙,她直接装睡。
  算来算去,孩子倒好像是芊芊带的。
  木夫人看他满脸纠结,忍不住笑了:“奕儿见着母亲,会认生吗?”
  “初时畏生,两个时辰后就黏着玉太妃不放了。”并且再也不正眼看燕三郎了。
  老实说,当时少年长长松一口气。
  “毕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哪有认不出娘亲的道理?”木夫人满怀欣慰,“那就好,那就好啊!”
  铁太傅也在笑,但笑着笑着就长长叹了口气,对木夫人道:“你先下去吧,我和燕时初还有话说。”
  木夫人白他一眼,走了。
  “摄政王一世英才,没料到这般收场。”铁太傅终掩不住心里酸楚,“世事难料啊。”
  颜烈在四凤镇意外从燕时初处拿到解药时,铁太傅满心欢欣,原以为颜烈大劫已过,一旦康复就有机会力挽狂澜,救宣国于分崩。
  哪里知道,他最后还是难逃一死。
  “拿到解药后,他早该听你之言,及时撤退。”燕三郎面色淡然,“一着错,满盘输。”
  颜烈也是个人物,从前胸怀里装着家国天下。可是这一次他偏偏压不下恨意,将私仇凌驾于国是之上。
  他这么一死,宣国要大乱了。
  “呼”一声轻响,燕三郎指尖燃起一小撮真火,将信笺烧了个干净。
  铁太傅不由得苦笑:“你也太仔细了。”
  “小心无大错。”免得吴漱玉的手书落到对方手里,被追查出下落。毕竟这世上奇门外道数不胜数。燕三郎看他满面萧瑟,还是问道:“宣国情况如何?”
  “四凤镇的情况已经传回安涞,颜霜兄弟多半知道摄政王已死。”铁太傅面色沉了下来,“拢沙宗不会善罢甘休,必然要找宣国兴师问罪。届时,我随摄政王同去四凤镇之事就瞒不住了。”
 
 
第1242章 被烧毁的粮仓
  “颜氏兄弟会把你交出去息事宁人么?”
  颜烈在四凤镇狙击端方,虽然出师未捷身先死,可毕竟他的身份摆在那里,拢沙宗必定向宣国要一个交代。燕三郎可是知道,以颜霜兄弟为代表的童渊人厌恶拢沙宗,可不像颜烈那么好说话。
  “我已经病了。”铁太傅眨了眨眼,“这一把年纪了,病得很重,没法子应新摄政王的宣召回安涞城述职。”
  木夫人正好经过偏厅,听见这句话探出头来啐了他一口:“说什么胡话呢?”
  看来声音还得再小点儿,铁太傅摸了摸鼻子,燕三郎也是莞尔一笑。
  看木夫人模样,早就从丧子之痛中恢复过来,也是很坚强了。
  铁太傅端正脸色道:“不过我前天刚接到消息,平泽关的粮仓遭遇铎军偷袭,粮草都被烧掉了大半。”
  燕三郎没吱声,只是挑了挑眉。
  铁太傅“哦”了一声,想起他是外人,不明就里:“平泽关在南边儿,紧压着边关不远,离我这里也不远,是我们童渊人与伪铎、与南叛们作战的大后方,粮草都在那里调配中转。”
  所谓“南叛”,就是南方的叛乱者。西铎“建国”有优秀的示范作用,引动宣国内部的矛盾极大爆发,加上那会儿颜烈身受毒伤、力不从心,南边的叛乱从星星点点变作燎原之火,到现在都没被扑灭。
  燕三郎也看出,如今宣国的打法是西、南两侧一起抡棒,没法子集中力量,当然其中自有原因,因为这两边向北方的侵袭都不曾中断。
  战争不仅要拼战术、拼策略,像这种旷日持久的消耗战,很大程度上还比拼后勤。现在铎人一把火烧掉了童渊军的粮草,局势很可能就此扭转。
  “那几个大粮仓被烧,西南前线立刻吃紧?”
  “可不就是?接下去开春的仗可就不好打了。”铁太傅挠了挠后脑勺,“伪铎派出来的可是一支正经军队,至少有五、六百人。除了烧粮仓,还在后方搞了不少破坏。”
  换成燕三郎也会这么干,反正来都来一趟了,顺便给敌人多使点绊子嘛。
  同时他也听出了疑问:“是童渊军轻忽之过?”
  “带兵的大将哈虎我认得,经验丰富,不太可能犯这种错误。”铁太傅招呼他来到一具沙盘边上,伸手一指,“这是伪铎,这是两军交战的前线,你再看看平泽关的地形。”
  沙盘上,西边是伪铎的地盘,西南是双方鏖战的前线,燕三郎再看平泽关,长长“哦”了一声,懂了:“前线与平泽关之间,被山脉所阻。”
  “这山脉是出了名的陡峭,山下还有军队驻守,几百个铎人怎可能无声无息出现在后方?”铁太傅摇头,“也正因平泽关安全,才被选作囤粮之地。从平泽关到前线只有一条官道,就掌握在我军手里,平民在战时不能使用,敌人不可能伪装进入。那你说,他们从哪冒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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