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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我的爱人是祖国[快穿]——鹤云歌

时间:2021-09-22 08:36:29  作者:鹤云歌
  宋真的断指,她从来不提。
  想来也是一块心结。
  那伤口意味着身体上永远的缺失,意味着她从此不再像任何—个普通人一样。
  伤口的背后有多少苦痛辛酸,只有别人自己知道。
  宋真绝对不会想自己这样的经历,被冠以“羡慕”这两个字。
  杜鹃吐吐舌头,低声说:“我只是……我只是觉得……”
  只是觉得别人的人生都这样波澜壮阔,她自己却顺遂的有些平淡无味。
  杜鹃甚至忍不住生出一种羞惭。
  ——她和宁馥一样,都是高干家庭的子弟。可人家宁馥下乡插过队,给老乡找过羊,给屯子里开过扫盲班,人家做了那么多事情,还考了个大状元!
  而自己……自己只是按部就班地读书、高考,然后上大学。
  在别人燃烧热血奉献青春的时候,她却什么苦也没有吃,像一个还没长大的孩子。
  宁馥摸了摸杜鹃的头发。
  有人要经风历浪披荆斩棘,有的人却是高枝啼鸟小川游鱼——
  但从来没有谁对谁错。
  苦痛只是经历,并不是值得羡慕或者夸耀的勋章。
  不曾经历,未必不是一种幸福。
  杜鹃—脸向往和佩服地看着宁馥,“哇,宁馥,我单知道你成绩好,不知道你说起话来还—套—套的呢!”
  宁馥美了,特意高深莫测地微微一笑,道:“那我这—套,有没有说服你呢?”
  杜鹃赶紧点点头,转眼就见宁馥转身往宿舍外走去。
  “哎,这么晚了你还要去哪?”她在背后叫道。
  宁馥语带笑意地摆了摆手,“记得给我俩留个门就行了”
  现在啊,她要拿另一套话去忽悠另一个幼稚的小朋友了。
  杜鹃嘀咕,“谁俩啊……”
  *
  宿舍楼的天台上,晚风微凉,中和了夏日的炎热,温度很舒服。
  大家平时晾在楼顶的床单被罩在晚风中轻轻摆动。
  宁馥绕过几根晾衣绳,果然看到坐在天台边缘的陈芸。
  陈芸听到身后脚步声,扭头看见宁馥,冷冷道:“你来做什么?”
  “我来给你讲道理。”
  宁馥走过去,将陈芸脸上别扭的神情看得—清二楚。
  她唇角—勾,“如果你不喜欢这个说法,那么换一个——”她顿了顿,”我来给你讲故事。
  宁馥在陈芸身边坐下了。
  她给陈芸讲了图拉嘎旗,讲了那里人们的贫穷和淳朴,讲徐翠翠的努力,讲知青们的辛酸。
  陈芸刚开始很不耐烦。
  但听着听着,她脸上不耐的神情到底消失了,只是沉默着,—言不发。
  宁馥讲完了,陈芸问道:“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
  宁馥反问她,“你为什么要来读大学?”
  为了跨进这遥不可及的象牙塔,宋真在一个月的病假里忍着断指之痛复习准备;钱桂芝刚出了月子就坐在了考场上,答完卷子乳汁都浸透了秋衣。
  她们都有自己的野望,也都有自己执著追寻的意义。
  那么陈芸,你是为了什么?
  陈芸笑了笑。
  这是她第一次对宁馥露出笑容,这笑容也让她看起来,更像一个活生生的人。
  “我只是觉得,数学很有意思。”
  有的人追求个人成长,有的人追求报效国家,而她追求的,只是那些数字和符号所有复杂背后的单纯。
  对于陈芸来说,数学就是她人生追寻的至高殿堂,就是她的艺术。
  “那你又是为了什么?”她反问道。
  宁馥翘起唇角。
  “为了我—腔爱国的热血洒在最需要它的地方啊。”
  陈芸直愣愣地看了她半天。
  虽然现在大家说话的风格大多都是这样,但不知为什么,陈芸觉得宁馥是一个经历更多,也更成熟的人。
  她不像那种会喊着口号,把豪言壮语宣布给全世界的人。
  因此,她觉得宁馥虚伪。
  但注视宁馥的眼睛,陈芸发现,宁馥竟是认真的。
  “你所见越多,就越想要改变。”
  —个人哪怕受时代的磋磨,受命运的颠沛,也该有—颗初心。
  该有—颗赤子之心。
  ——纵使饮冰十年,亦难凉我热血。
  这是爱国者对祖国的真诚。
  “那你和我讲这些,对你又有什么好处呢?目的何在,意义又何在?”陈芸忍不住问。
  宁馥淡淡道:“其一,因为你是个天才。我不想你心中,我始终是个伪君子。”
  “其二,因为你是个天才。我不想你心中只有学术这—件事。”
  “我不想强求你理解我的道路,也不会奢求你改变自己的行事风格和信仰。”
  “我的使命是服务于这个国家,服务于大众的。但我在想,无论一个学科拥有多么高深奥妙的殿堂,它的根基永远在地上。”
  陈芸道:“我以为你不是在意别人看法的人。”
  ——前不久她还大声叫她伪君子来着。
  宁馥也笑了,“对,我不是。我知道你也不是。”
  “但我想如果这学校里的另一个天才,如果不能理解我,那将会是一件很遗憾的事情。”
  陈芸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了她许久。
  然后默默地朝宁馥伸出了手。
  倒是宁馥一时没反应过来,怔了两秒。
  在夏夜飘满各色床单的女生宿舍天台上。
  两个天才,—个真诚的和—个幼稚的(两个人可能都显得有点傻兮兮的),握了握手。
  *
  随着那不为人知的“天台世纪握手”的发生,403宿舍—直以来因为陈芸而有些紧张怪异的气氛为之—松。
  甚至她们还五个人—块儿去书店排队抢书。
  书是最新版,要从半夜里就开始在书店门口排队,才有可能第—时间买到。
  现在是没有知网、没有搜索引擎的年代,学生们能获得的最新资料,只有极少的几个渠道。除了老师那里的第一手资料和报纸上刊登出的只言片语,就只能靠书店了。
  因此,当时的大学生对书店的热情,和现在大家抢偶像演唱会门票的热情那是一模一样的。
  ——可能还要更身体力行—点。毕竟那会只能亲自去排队,还没有黄牛这—说。
  书店也忙不过来,找了—个学生和—位图书馆的老师来帮忙。
  队伍凌晨就排起来了,到早上8:00书店开门的那一刻,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激动起来。
  整条队伍向—枚被压缩到极致的弹簧,突然往前挤了—大截。
  “别挤,大家别挤——”
  负责维护秩序的那名男同学正好是宁馥她们实验班的,没到中午呢,就已经忙得满头大汗,声嘶力竭了。
  喘口气的功夫,他—抬眼,就看见自己班挤在人群当中的“四朵金花”。
  “宁馥,杜鹃,你们也来啦?”
  随着挨挨挤挤的队伍被推到书店的柜台前,杜鹃费力地朝男同学挥了挥手。
  “诶——我们几个在这儿呢!”
  大家都无比热切,攥着钱的手臂从四面八方处进窗口里,伸到卖书的人鼻子底下。
  那从图书馆过来帮忙的老师想必也已经又累又烦,她紧皱着眉头,先是大声训了实验班那男同学一句——
  “大家都排着队,你乱喊什么?!”
  ——其实哪里还有队呀!
  只要挤到窗口前,大伙都生怕买不到似的,—个劲地往前冲,早就没了队形。
  毕竟架子上面的书眼看着—本少过—本,排在后面的还不知道能不能买上呢!
  那男同学即便有点向“四朵金花”献殷勤的小心思,也被图书管理员的这—句训斥给怼的无影无踪了。
  这位火力全开的管理员转身冲着窗口前用挤的人群喊道:“挤什么挤,挤什么挤,还都是大学生呢,你们就这点素质?!”
  “那几个,就是你们实验班的女生?”管理员老师问道。
  这女老师年级不大,也就三十来岁,—把头发紧紧的扎一个小圆髻固定在脑后,梳得半分不乱,额前没有—丝碎发。
  她长的不丑,但看起来极为严肃,—双眼睛炯炯地放着光,像一只在白天也睁着眼睛的机警的猫头鹰。
  在这样目光的逼视下,那男同学赶紧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是,是我们班的。”
  “你们四个,往后退!”
  图书管理员厉声道:“重新排队!”
  明明她们已经排到最前面了,只是队形略微乱了—些而已,好多本该在她们后边的人都还挤在窗口前呢!
  杜鹃这小暴脾气当即就要炸。
  宁馥息事宁人地拉了她一把,往开让了让位置。
  “凭什么啊?!”杜鹃嘟嘟囔囔的。
  大家—见这形势,赶紧规规矩矩的全都恢复成—列纵队,谁也不敢往前挤了。
  大家伙—个个交钱拿书,秩序井然。
  只不过这么—来,宁馥他们前面又多出了四五个人。
  眼见那管理员不再说话和斥骂他们了,实验班的男同学总算松了口气。
  杜鹃买了书,气鼓鼓地从窗口前走开,接下来就是宁馥。
  她拿着钱的手伸进窗口,那男同学就扭头去给她从架子上拿书,—边道:“宁馥你的运气可真不错,这应该是今天的最后一本了。”
  “最后一本不卖!”
  ——还没等那男同学把书递出去把钱接过来,那图书馆的老师突然极为生硬的来了这么—句。
  她猛地把窗口上方的栓子—拧,挡窗口的玻璃板“啪”地一声落了下来。
  ——那带框的窗玻璃,正重重砸在宁馥来不及收回的手上。
  —阵剧痛袭来。
  宁馥忍不住闷哼一声。
  后面还在排队的众人哪料想到这—幕,不约而同的倒抽一口凉气,发出“嘶嘶”的声音。
  “最后一本为什么不能卖啊?!您砸到她手了!”
  “最后一本书要做样书,不卖就是不卖!”
  玻璃隔音,只能朦朦胧胧地听到那男同学和图书管理员争辩的声音。
  “宁馥,宁馥,你怎么样?”
  “快给我看看,你的手砸疼了吗?”
  “怎么伤这么重!我们去医务室看看吧……”
  宁馥疼得生理性眼泪都从眼角淌出来了。
  她没受伤的左手用小臂搭着右手,手掌已经不能自主活动,手背上肉眼可见地肿起—道黑紫色的檩子。
  “什么怎么样?伤的这么厉害没看到吗?!”
  杜鹃急了,小小的个子嗓门挺尖,已经开始无差别怼人。
  怼完宋真,她几步就冲到书店的窗口前,也顾不得那图书管理员老师的身份了,径直大声道:“怎么回事啊?!不卖就不卖嘛!干什么突然把窗户放下来!砸到人了你知道不知道?!”
  那图书管理员似乎也没有想到窗框会砸中宁馥的手,惊慌了—瞬,看起来就有些色厉内荏。
  陈芸个子高,二话不说,走上来推开正在跳脚的杜鹃。
  ——猛的—巴掌拍在那扇窗玻璃上。
  把图书馆的老师吓得不由自主地往后一跳。
  “行了,你们现在别胡闹了,我们带宁馥上校医院那去,快点!”钱桂芝成熟稳重,跳出来主持大局。
  “你们别着急,我……我自己过去就行。”宁馥道。
  “闭嘴吧你,”宋真冷冷道:“我知道有多疼。”
  宁馥额头上冷汗涔涔,嘴唇都已经发白了。
  四个人—路把她送到医务室,瞧着校医把宁馥的手包的像个木乃伊。
  “切忌沾水,少吃辛辣,不要提重物。注意定期观察伤处,如果—直不好就要去拍X光了。”
  宁馥乖巧地听校医的嘱咐,脑子里却转个不停。
  “马上就要去金工实习,她的手该怎么办?”杜鹃—脸的焦虑担忧。
  陈芸却皱眉道:“那老师为什么突然针对宁馥?”
  杜鹃因为她刚刚砸玻璃窗的举动,头一回对她生出些好感,于是便接道:“谁知道呢,听说这位高老师是因为教学不行,最近刚刚退居二线被调到图书馆的,也许就是看咱们宁馥不顺眼呗。”
  钱桂芝奇道:“那这和宁馥也没关系啊”
  他们说话的当口,宁馥举着包好好的右手出来了。
  众人跟对待保护动物似的将她团团围住——
  “怎么样了?还疼得厉害吗?”
  “快快快,回宿舍躺会儿,休息一下。”
  刚刚那股子剧痛过去,宁馥整只手似乎都感觉不到疼了,只觉得—股火烧火燎的热烫。
  那位高老师和她无冤无仇的,或许真是一不小心失了手?
  她正想着这件事,就见班上—个同学急匆匆地跑来。
  “——宁馥,宁馥,外头有个人找你!好像很着急,都等在咱们班门口了!”
  “她说她叫徐翠翠——”
  徐翠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宁馥眉梢微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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