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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么可能喜欢我——顾了之

时间:2021-09-27 09:00:00  作者:顾了之
  周隽摇头:“现在不会了。”
  “为什么?”
  “你这些年落后了。”
  “?”
  “身高没长够。”
  “…………”
  *
  下午三点。
  八楼会议室,森代月度经营回顾会。
  继周隽到任第二天那场乌烟瘴气的经营分析会之后,时隔一个月的第二场高层会议已经是截然不同的气象。
  孟疏雨坐在周隽身边,听财务部长在台上汇报着森代九月份的经营状况,从零售、工程、出口的销售回款到签单额,再到经营利润率,所有数据几乎呈直线上升式增长。
  费效比、成本控制率、ER值增长率、经营净现金流这些当初拿不出手的数据也被搬上屏幕,从各部门推卸责任踢皮球的源头,变成了各部门邀功的筹码。
  尽管孟疏雨是眼看着这些数据一点点更新的,但到了月末回顾总结,还是被这扭转乾坤的形势震撼。
  孟疏雨很清楚,这一个多月来周隽在大众视野里有多低调。
  他没有新官上任三把火地大行改革,也没有开掉任何一位员工,没有淘汰或更新任何一款产品,只是用一个原原本本的森代做出了这些成绩,让所有人看到,在原代理总经理、现供应链总监赵荣勋手里的这个烂摊子,到他手里是怎样焕然一新。
  而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这时候再回想当初错过的那场供应链酒局,孟疏雨才明白了周隽的用心。
  其实周隽没让她参加那场酒局倒也不是排挤她,而是那场酒局确实没什么含金量,只是普通的一顿饭而已。
  当时郑守富因为收受贿赂被拿捏住,第二天就把供应链系统内部盘根错节的关系和盘托出了。
  但郑守富不可能掌握所有部长的小辫子,周隽也不可能像处理郑守富那样去处理每位部长。
  所以周隽在厘清供应链内部的关系之后,用一场酒局四两拨千斤,一是让其他高层看到他的有备而来,二是让他们看到郑守富对他态度的转变。
  郑守富作为赵荣勋身边最嚣张跋扈的“跟班”,一夕之间转变风向,给所有跟着赵荣勋的人敲了一记警钟。
  大家都暗中观察起形势,谁也不敢再轻易摆明立场,至少明面上不敢再违抗周隽的指令。
  而虽然明显转风向的只有郑守富,但赵荣勋知道那场酒局的存在,也察觉到了众人明哲保身的态度,出于对未知的猜忌,同样无法再信任其他高层。
  从那时候起,抱成一团的供应链系统就产生了裂缝。
  直到今天,周隽在亮出这个成绩的同时,也正式把谈秦这位新任人资部长推到了台前。
  这一出先礼后兵是在告诉所有人,过去这一个月就是他给大家选择和站队的时间。
  现在人资这把刀已经磨好了,从今天开始不存在模棱两可,不存在独善其身,要么跟着他好好干,要么卷铺盖走人。
  森代换了这么多任总经理,有过企图以裁员开人耀武扬威的,最后被抱团的高层们一脚踢出森代,也有打好人牌的,最后一事无成反被架空。
  没有一个像周隽这样,不费一兵一卒收拢人心,达成目的。
  果真就像蔡总曾经跟孟疏雨说的那样:大批量开人换新很简单,但那样无异于自断筋骨,开除员工应该是手段而不是目的,森代需要的是一个能把一盘散沙聚成塔,而不是换一盆新沙的领导人。
  虽然会议室里众人都尽量不动声色地坐着,但孟疏雨很确定,除了赵荣勋本人,没人会再对周隽有一句“不服”。
  孟疏雨微微偏过头看了眼周隽,忽然在想,过去一个多月森代有多少质疑声,她是有耳闻的,周隽也不可能不知道,但他真的从来没有动摇过。
  一个为了想要的结果可以忍受过程漫长孤独的人,真的是个很厉害的人。
  这样的人……可能确实没心思谈恋爱吧。
  这么一想,今天中午她在心里放的那句狠话好像也没什么用。
  毕竟周隽是这么一个一旦做了决定就不更改的人。
  让周隽等着,等什么呢?
  等她一头撞“死”在他这面南墙吗?
  唉……
  要不还是惜“命”要紧,拉倒了算球。
  *
  会议议程一项项过着,到了尾声,周隽发言总结过几句,孟疏雨宣布了会议结束。
  散了会,一群高层绷了几小时终于放松,纷纷过来和周隽说起三季度绩效考核的事。
  但孟疏雨看得出来,这些人聊工作是假,带着笑脸来表态才是真。
  所以周隽也没和他们多说什么,一个个点过头就算过了。
  高层们陆续离开,会议室里除了周隽、孟疏雨、谈秦,还剩一个从头到尾黑脸的赵荣勋。
  谈秦端着茶杯走过来,跟周隽说:“周总,组织架构调整的方案我已经做完了,您这会儿有时间聊聊吗?”
  赵荣勋抬起眼来,知道“组织架构调整”这六个字就是说给他听的。
  毕竟这方案一做,供应链总监的位子也没有必要保留了。
  “嗯,来我办公室吧。”周隽看着谈秦答。
  孟疏雨猜赵荣勋留在这里本来是有话说的。
  听到谈秦和周隽的对话,知道没有挣扎的余地了,估计就不打算说了,恨恨咬了咬牙站起身来,一把拿起茶杯就走。
  这怒气冲冲一个转身,没带盖的茶杯一晃,从水壶倒出没多久的开水一下泼溅出来。
  孟疏雨吓得一把挡开周隽的右手。
  滚烫的茶水洒上手背,激得孟疏雨倒抽一口气。
  赵荣勋和谈秦齐齐一惊。
  周隽回过眼瞳仁一缩,一句话没来得及问就拉过孟疏雨往外走,把人带到洗手间盥洗台,打开了水龙头。
  凉水涓涓淋下,孟疏雨嘶嘶吸着气,眨掉眼眶里的生理性泪水,抬头看向周隽。
  看他弯着腰,用凉水仔细冲洗着她的手背,眉头拧成个结,也不知是凉水的作用还是掺杂了些别的什么,手背上的烧灼感好像慢慢消减了下去。
  “挡什么?”周隽看着她发红的手背问。
  “我那不是条件反射吗,就看要淋到你刚拆线的伤口……”
  周隽皱着眉抬头看她一眼:“你皮是比我厚还怎么?”
  孟疏雨一噎,小声嘀咕了句:“那是没你厚……”
  周隽重新低下头去。
  谈秦也不知从哪儿弄来的烫伤膏,给两人送了过来:“冲完赶紧擦上啊。”
  周隽两只手都抓着她在淋水,反倒孟疏雨有空接过烫伤膏,朝谈秦道了声谢。
  谈秦摆摆手示意没事,离开了盥洗台。
  冲洗了十来分钟,周隽关掉水龙头,拿起她的手看。
  孟疏雨也凑过去瞅了眼。
  红是红了一片,但幸好没起水泡。
  原来英雄救美这么痛。
  下次不救了。
  “还疼不疼?”
  “好像还好了……”
  “疼就是疼,不疼就是不疼,什么叫好像还好?”周隽皱眉看她。
  “那就是还有一点点疼的意思啊,这都听不懂,凶个什么……”
  周隽再次打开水龙头。
  又冲洗了五分钟,周隽抽了两张纸巾敷干她的手背,问她拿来烫伤膏,一手握着她的手指,一手取了膏体抹上她的手背。
  孟疏雨眼看着一个恍惚,怎么觉得这姿势这么像给人戴戒指?
  “……”
  呸,人家都没想跟你谈恋爱,你不会连婚礼在哪儿办都想好了吧!
  孟疏雨在心里叹了口气,手背上痒痒的,心里也痒痒的。
  周隽的眉头已经皱了十分钟不止。
  他这是紧张了吧?
  肯定是紧张了。
  这么紧张,也不一定就是块难撞的南墙。
  想着想着,孟疏雨又蠢蠢欲动起来。
  在周隽收服了森代高层的今天,她也好想收服这个男人,让他不管在公司,在成千上万人面前多能耐,都得对她俯、首、称、臣。
  孟疏雨心猿意马越想越远,手背上好像也越来越痒,忍不住打了个颤。
  周隽动作一顿,抬起头来:“疼?”
  孟疏雨刚要摇头,悬崖一勒马,使劲定住了自己诚实的脑袋。
  女人不狠,地位不稳。
  眼眶里刚眨掉的生理性眼泪似乎还能派上用场,孟疏雨酝酿了下,抬起一双雾蒙蒙的眼看着他:“嗯,好疼……要不你给我吹吹?”
  作者有话要说:  她来了她来了她带着她的套路来了!
  (#^.^#)祝福周总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不会因为火力太猛提前缴械。
 
 
第23章 怎么可能
  孟疏雨苦兮兮地仰头看着周隽,看到他的目光在一瞬间有了一丝微妙的闪动。
  一瞬过后,那点光亮忽然又熄灭,回到平静的黑压压一片。
  连带刚才的紧张焦灼也一起消失不见。
  “我给你——吹吹?”周隽咬着字地反问了一遍。
  问的是“我给你吹吹”。
  听起来是“你想得还挺美”。
  沉默着对视了三秒,孟疏雨轻轻抽回了手:“……你要是不吹就别拿着我手,我自己吹,你去跟谈部谈事情好了。”
  说着背过身去,对着手背那坨淡绿色的清凉膏体一口口吹起了气。
  身后安静片刻,忽然传来靠近的脚步。
  以退为进果真是制胜法宝。
  古人诚不欺她。
  孟疏雨不动声色等着,下一秒,手心里多了一管烫伤膏。
  周隽:“行,你慢慢吹,我去忙了。”
  “……”
  *
  “我跟你说,当时我是没照镜子,我要照了,肯定能看见我那脸比我手背上的烫伤膏还绿!”
  下了班吃过晚饭洗过澡,孟疏雨趴在公寓阳台窗边,和陈杏气哼哼地讲着电话。
  电话那头,陈杏“嘶”了一声:“不是,我怎么就不信呢,这世界上还能有这么不解风情的钢铁直男?”
  “当然不会有,有也不会是周隽!他就是看出我演他了。”孟疏雨说到这里叹了口气,“就算我痛是演的,给他挡灾总是真的吧,配合下怎么了……”
  “就是啊,这么说你中午听到那墙角是真的?我本来还觉得说不定只是周隽在兄弟面前装个B,装得对你没意思似的,好多男人不都喜欢这样撑场面。”
  孟疏雨想也没想地摇了摇头:“周隽的B才不会装在那种无聊的地方,他也不用靠这事撑场面,他要是这种低级的男人,我还看得上他?”
  “所以你现在宁愿接受这个高级的男人其实不喜欢你的残酷现实?”
  “是,”孟疏雨扬扬下巴,“他不喜欢我,我可以让他喜欢我,他要是低级,我不就直接失恋了吗?”
  陈杏在电话那头沉思了足足十秒钟,发现这逻辑意外地无懈可击。
  “确实,论格局还得服我孟姐。”
  “那可不。”孟疏雨百无聊赖地趴在窗沿,盯着对面七楼黑黢黢的阳台碎碎念,“怎么还不回来……”
  她被烫伤那会儿已经过了下班时间,后来回到办公室就听谈秦传话,说周总让总经办的大家没事都早点下班吧。
  意思他们会谈到很晚,别辛苦着等了。
  孟疏雨先是受了个物理伤害,看周隽这么无情,精神又添重创,也不想加班了,当场打卡走了人。
  到这会儿九点多闲下来,她给自己又涂了一次药,想起周隽到阳台看看,却发现他那间公寓还没亮灯。
  “啧,女人确实善变哈,前两天还生怕自己变心太快惹祸上身,今天就——”陈杏学着孟疏雨嗲气的腔调,“‘怎么还不回来’了。”
  “我这不是发现自己杞人忧天得太早了吗?明天的事明天再担心,今天我先得到他的心。”
  这单押话音刚落,对面七楼亮了灯。
  孟疏雨盯着那头慢慢直起身子:“我的猎物回来了。”
  “打算怎么着?大晚上杀过去?”
  “那怎么行,你没听过一句话叫‘高级的猎手往往以猎物的姿态出现’吗?我才不……”
  孟疏雨话没说完,忽然看到对楼阳台门被人一把移了开来。
  她人在窗前一个撤退不及,隔着一条路的宽度和周隽在高空中迎面相撞。
  怎么会有人一回家就直奔阳台。
  这下她要被当成偷窥的变态了。
  孟疏雨飞快头脑风暴,一滞之下悄无声息地挪开视线,一手握着手机一手做着扩胸运动,在阳台来回踱着散起步来。
  对楼阳台,周隽脚步一顿过后,慢慢弯下腰拿了把喷壶,给阳台的花花草草浇起了水。
  *
  次日一早,孟疏雨在闹铃声中醒来,照常起床洗漱吃早饭,发现例假来了,把冰豆浆放进了冰箱没喝,然后出门上了班。
  等到了公司,被唐萱萱问起“疏雨姐你手好点了吗”,孟疏雨才在这个寻常得有点过分的早晨想起了不寻常。
  难怪她总觉得今天早上少了个什么步骤。
  原来是她没想起来涂烫伤膏。
  但是——
  孟疏雨低头看了眼。
  她这手背不痛了也就算了,怎么连红都不红了?
  昨晚临睡前她还在想,周隽这么火眼金睛,下次她要再装可怜,绝对不能这么浮夸过犹不及了。
  结果现在连“下次”的机会都没了。
  看看这又白又嫩的手背,都好得不能再好了,她还怎么借题发挥。
  谈秦那什么烫伤膏啊这么灵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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