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换作平时,这个点她还在总经办忙着。
一下午发了一身的汗,头重脚轻的感觉倒是少了大半,只是浑身黏得难受,孟疏雨受不了,起床去洗了个热水澡。
被充沛的热水从头到脚淋洗过,人舒服不少,孟疏雨在浴室换好家居服,吹干头发,准备出去看看冰箱里有什么食材能做个简单的晚饭。
一打开冰箱门,空空如也。
连本来可以撑场面的那打啤酒都在昨晚消耗完了。
想了想,孟疏雨还是决定叫个外卖,还没拿起手机,忽然听到门铃响起。
走到玄关一望门镜,看到了在她梦里填坟的周隽。
孟疏雨迟疑地打开半扇门朝外望。
“过来给你做晚饭。”周隽拎了拎手里的购物袋。
孟疏雨回头看了眼挂钟,这还不到五点半:“你这都没到下班时间。”
“但不是到你吃药时间了吗?”
孟疏雨把着门看了他一会儿,想了想,拉开门让人进来,然后一句话没说进了浴室,拿着装了脏衣服的衣篓,自顾自走到阳台去洗。
听外面开放式厨房那头一会儿像在淘米,一会儿像在切菜,一会儿像在打肉末。
孟疏雨把衣服扔进洗衣机以后就在阳台的懒人沙发坐了下来,拿着手机和陈杏唠嗑。
陈杏:「amazing……股市都没你们这关系风云变幻,那现在你在阳台他在厨房,不说话不尴尬吗?」
孟疏雨:「他尴不尴尬不知道,反正我不尴尬,他爱当免费劳动力,我就当家里来了个男保姆。」
陈杏:「[拇指]成长了姐妹,这抬头不见低头也得见的,委屈自己多难受,就该保持这种心态,难受的就是他了。」
洗衣机运转停止,孟疏雨搁下手机,取出甩干的衣服晾好,回头把衣篓放进浴室,感觉又有点累了,拿了个平板窝进客厅沙发,打开了一集脱口秀看。
厨房那头,周隽拿汤勺搅着砂锅里煮到烂软的粥,把提前备好的肉末、青菜和胡萝卜先后倒进去。
等肉蔬都烫熟,关了火盖上盖,又闷了几分钟,然后盛起一碗走了出来。
抬眼一看沙发,孟疏雨正靠在那里,旁若无人地对着平板笑得直不起腰。
周隽站在原地看了她一会儿,她好像也完全没察觉到他的目光。
“过来吃饭了。”周隽叫她。
孟疏雨收了笑一抬头,“哦”了一声,拿着平板往餐桌走,一路走一路又低下头对着脱口秀演员笑起来。
走到水槽边洗了个手,孟疏雨把平板往餐桌上一竖,边听脱口秀,边低头喝起粥来。
周隽坐在一旁看着她,张嘴想说什么,忽然见她又笑起来,拿食指指关节敲了敲眉心。
等粥喝空,脱口秀也告一段落,孟疏雨才疑问地看向他:“你怎么还在这儿?”
周隽轻轻啧了声:“我闲的。”
“咸就倒杯水喝咯,喝完就可以走了。”孟疏雨把用完的碗勺拿去厨房洗。
周隽做的是青菜瘦肉粥,没什么油水,简单一冲就干净。
孟疏雨把洗好的碗筷晾到架子上,一眼看到手边料理台上周隽的手机,刚想叫他拿走,一回头,周隽正好走了过来。
看周隽拿起手机,孟疏雨忽然想到明天打算继续调休的事,转头想跟他说一声,这一转无意看到他解锁的手机屏幕上跳出一篇食谱推荐——宝宝发烧喝什么粥。
“……”
周隽偏过头,对上了她的眼神。
四目相对,空气都好像稀薄了几分。
孟疏雨眨了眨眼,正想当没看到地转回头,忽然看到周隽也眨了眨眼,面无表情又理所当然地问了句:“怎么,不是宝宝?”
孟疏雨轻轻吞咽了下:“所以——你是不想让我把你的花招学走,才用这么土的花招吗?”
“。”
*
孟疏雨这次确实是被折腾狠了,第二天烧倒退了,但精神还有点萎靡,在家又休息了一天。
休息这事像会上瘾,只是这么两天,她就忍不住畅想起了自己以后的退休生活。
可惜年纪还差得有点远,傍晚,唐萱萱按她嘱咐给她发来了今天下午的会议纪要,直接把她打回了现实。
孟疏雨用笔记本电脑接收了文件,没精打采地看起来。
正做着笔记,手机一震收到一条短信,提示她有快递放在门卫,请她速取。
孟疏雨前几天确实网购过一些日用品,不过有点奇怪这快递怎么是送到门卫而不是快递柜。
还得老大远跑一趟,她皱皱眉头,起身找了件外套穿上,走到玄关忽然想起什么,停了下来。
在玄关犹豫了会儿,她拿起手机,反手把短信截图发给了周隽。
半小时后,门铃响起。
孟疏雨猜是周隽来送快递了,一把拉开门,一句“是什么快递”已经到了嘴边,一眼看到周隽怀里那捧花,表情都凝固起来。
不是吧不是吧!
这就是你追人的手段吗?
老实讲,昨天那个宝宝是她当时嘴硬才损的。
但今天这个花她是真的忍不了了。
她是真没想到,周隽的刷子就这两把。
“你这……”孟疏雨捂了捂额头,“你要是小气不想让我学呢,要么你也别来了,你来这招……是不是有点太拉了?”
“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周隽恍然点头,“那我把这花扔了?”
“那你可以自己拿回家放着,我也不是让你浪费的意思……”
周隽摇头:“没关系,反正浪费的不是我的钱。”
“?”
孟疏雨愣笑:“你买花就买花吧,你还花别人钱?”
“我没说是我买的,不是你让我去门卫拿的吗?”
孟疏雨一噎:“我收到的快递是花?谁送的?”
周隽抽出鲜花上的卡片,把有字那面翻过来给她看。
孟疏雨一眼看到落款“LWH”三个字母。
在脑海里拼了会儿,拼出了“楼文泓”。
“……”
表情凝固了一瞬,孟疏雨从怔愣到镇定,长长“哦”了一声。
周隽盯着她变幻的表情:“不喜欢,那我去扔了?”
孟疏雨摊开手一笑:“不不不,还是给我吧。”
周隽瞥开眼看了会儿旁边的白墙,把花递了过去。
孟疏雨把花收进怀里看了看,又低头闻了闻:“这么仔细一看,突然觉得这花好像还挺漂亮的呢。”
作者有话要说: 隽:我感觉她在针对我。
集美们:自信点,把感觉去掉!
第38章 怎么可能
收下这束花,孟疏雨才知道跟着花一起送来的还有两盒水果。
把周快递送走后,她关上门看了眼卡片,发现除了落款,上面还有“早日康复”的祝词。
楼文泓倒有理由知道她生病。因为职位特殊,每天都有人找她对接和周隽有关的工作,她在朋友圈发过一条通知解释自己因病调休,这两天手头工作暂时移交给杨丹荔秘书。
后来不少同事留言问候,她就在评论区统一回复了一句“谢谢关心,只是发烧没有大碍”。
当时不想让家里担心,这条朋友圈屏蔽了爸妈。
但她确实没记起楼文泓,毕竟都是打算不联系的人了。
看看这两盒水果和一束百合花,孟疏雨觉得楼文泓实在不像“被逼无奈相亲,和平划清界限”的样子。
但偏偏人家送的又是探望病人专用的礼物,也没表达任何越界的话。
这就是典型的——看出了这个人对自己有点什么意思,但这个人非但不直说,还满嘴都是“我对你没意思”,那她想拒绝都无从挑明。
孟疏雨眉心皱了皱。
怎么现在的男人都爱搞些模棱两可的东西。
她斟酌了下,给楼文泓发了一条消息:「楼总,收到你的鲜花和水果了,不太方便去取,同事帮我带到家里来的,害你破费了,谢谢你,以后别这么客气了。」
说了一堆,重点就是“不太方便”和“以后别”。
按楼文泓的社交水平肯定看得懂她在说什么。
希望他别装作不懂吧。
*
次日上午,孟疏雨准时到了公司。
早上一下楼就看到周隽和任煦坐在车里等她,她本来不想搭这容易引起麻烦的车,但任煦主动说会把她送到公司附近的公交车站,让她提前在那里下车,解决了她的顾虑。
坐轿车总归比坐公交舒服,孟疏雨就没跟身体过不去。
孟疏雨到总经办的时候不到上班的点,唐萱萱还没坐去周隽办公室隔间,正在工位上和冯一鸣、杨丹荔聊天。
一见孟疏雨来,三人齐齐停了话头。
“疏雨姐你回来啦,身体好了吗?”唐萱萱最先发问。
孟疏雨在工位坐下,翻起了堆积在办公桌上的文件,一边笑着答:“没事了,前天辛苦你还来照顾我。”
“应该的!”唐萱萱话锋一转,“疏雨姐,我们仨刚好在说后天聚餐的事呢,那你身体没事了应该也可以参加吧?”
“什么聚餐?我这两天没来错过什么好事了吗?”
“是一鸣的好事,一鸣和他女朋友上周末订婚啦,我和杨姐正撺掇他请客呢,刚好我们部门这么久都没聚过餐嘛!”
“什么叫你们撺掇……”冯一鸣摸摸后脑勺,“你们不说我也会请的。”
孟疏雨上周末都没心情刷朋友圈,错过这消息还有点不好意思:“恭喜啊一鸣,那我要来的,单身狗肯定不跟你客气。”
正说到这里,余光里忽然瞥见一道颀长的身影。
一抬头,见是周隽经过总经办,站在走廊朝这边看了一眼:“恭喜什么呢?”
虽然周隽谈不上是那种难相处的领导,但平常也不可能参与这些话题,这突如其来的随和让人着实一愣。
冯一鸣惶恐地起身:“周总,我上周末订婚了,这周五打算请大家吃个饭……您周五有空一起来吗?”
“应该有。”
孟疏雨:“……”
这种时候员工只是礼貌性询问,一般领导都会说“我就不去了你们玩得开心”吧。
周隽瞟了眼无语的孟疏雨,补充道:“不出意外的话。”
*
显然孟疏雨就是那个可以不允许周隽去的意外。
如果是孟疏雨自己做东,也确实不会请周隽吃这顿饭。
但毕竟这是同事的喜事,她横插一脚也不合适,也就没做这小家子气的事。
周五傍晚,总经办集体准时下班,到了冯一鸣预约的餐厅。
地点就在偏郊,是一家最近小有名气的网红餐厅,号称天台月光帐篷烤肉。
唐萱萱一开始听这名还觉得不吉利,月光月光,这不就是咒人月月工资花光。
结果一到地方,放眼望去脚下是草地,四面是帐篷,头顶是金灿灿的灯网,星星灯之上就是仿佛触手可及的星空——唐萱萱拉着孟疏雨直呼冯一鸣不愧是总经办唯一脱单选手,选个餐厅还挺会搞气氛。
孟疏雨却总觉得这餐厅的布景有点眼熟,等在帐篷里坐下,拿起手机搜了下。
翻到了陈杏上上周末发布的一条朋友圈:[分享链接]一定要和喜欢的人去打卡的餐厅。
当时她看了这条链接,在底下回了句:「好看!走一个!」
孟疏雨看了眼帐篷里最后一个空位,拿起手边水杯喝了口水。
*
除周隽外,大家都是坐了冯一鸣的车来。
见周隽还没到,冯一鸣也没让服务生上炭火,和杨丹荔还有唐萱萱人手一个手机在拍照。
孟疏雨也承认这餐厅值得闪光灯,但就是不想拍,闲着没事起身去了趟洗手间。
从洗手间出来,经过电梯,正好碰上周隽从里面出来。
孟疏雨脚步下意识一顿,一顿过后才想起自己为什么要停这一顿,当没看到周隽径直往前走去。
周隽眉梢一扬,跟在了她身后。
到帐篷附近听到一阵笑声,孟疏雨走到门边就见冯一鸣一拍桌:“疏雨姐回来得刚好,这把你总算逃不掉了,我们真心话大冒险,连转三把都转你那儿。”
估计是服务生看他们这桌闲得无聊,拿来了桌游道具。
孟疏雨一看桌子中央那个指着她座椅的玻璃酒瓶:“你们这过分了啊,我人不在还能算数?”
“这不前两把给你抹了吗?这把总得算了吧。”
孟疏雨回到座位坐下:“行,你给抽张真心话吧。”
后脚周隽也跟了进来:“路上有点堵,来晚了。”
冯一鸣和唐萱萱条件反射般起身,把通向尊位的路让开:“没事没事,我们正玩呢周总。”
周隽看了眼东家位:“意思今晚我做东请客?”
“不是不是,我本来想坐那儿的……”冯一鸣立马挪去那个孤零零的尊位,“想着您是领导嘛。”
“聚餐就别领导不领导的了,都是同事。”周隽到了冯一鸣的原位,在孟疏雨旁边坐下。
“那我们就随意了,”冯一鸣坐下来,“刚到哪儿了来着?”
“疏雨姐的真心话。”唐萱萱离卡牌近,把最上边一张翻开来,“请问疏雨姐——在座异性当中有没有你喜欢的人?”
周隽解西装纽扣的动作一顿。
孟疏雨一滞过后笑起来:“这问的什么废话?一共就俩,一个还订婚了,当然没有了。”
周隽慢慢解开纽扣,脱了西装转身挂上椅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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