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听到此话,面色却是一紧,“这样,怕是不行。”
“怎么不行?”付尧乐不解。
皇后松开他道:“你是以我亲弟弟的身份入的宫,现在是我的弟弟,以后也是我的弟弟。”
“可我不是啊!”付尧乐急了,“当初是阿娥你将我从街上捡回去的,你知道的,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
他们确实什么关系都没有,当初皇后一见付尧乐便被他的容貌惊吓住了。
这世间居然有跟她如此相像之人,皇后当即决定将人带回宫里,并告诉圣人,这是她失散多年的亲弟弟。
可皇后知道,她根本就没有亲弟弟,她甚至连兄弟姐妹都没有。
她给这个男人取名付尧乐,看着他从干瘦的小豆丁模样长成如今的参天模样。
皇后为什么将付尧乐带回来?她只是想要一个后盾,想要扩张自己的势力。付尧乐按照她的设想进入禁军,一开始,圣人只给了他一个小小的头衔。然后经过皇后这几年不断的努力,付尧乐终于成为掌管禁军的统领。
这只是第一步。
皇后等了很多年,她一直在等一个机会。
圣人早晚会死,皇后等这天等了很久,可现在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她发现太子并没有疯。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娥,”付尧乐还在跟她说话,“太子让我带着禁军封了宫。”
“什么?封宫?”皇后愣住了。
“是啊。”付尧乐傻傻地点头。
皇后咬唇,坐下沉思。
她没什么势力,唯一拥有的势力就是眼前由自己培养起来的付尧乐。她肯定的知道付尧乐绝对不会背叛她,那么太子真的选择了封宫?一个从前什么都不管不顾的疯子,现在居然开始看重那个皇位了?
这对于皇后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如果她做的事情被发现的话……皇后心中一惊,她用力攥紧自己的帕子。
不能等了,现在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不能让太子坐上这个位置。
按照太子的性格,如果她做的那件事暴露,她一定会死!
“阿娥,你说我们现在要怎么办?”付尧乐没有主心骨,他一个劲地缠着皇后。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杀了他!”皇后用那张温和端庄的脸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面容扭曲起来,双眸之中闪烁着属于自己的阴暗欲望。
付尧乐一顿,“可是,那是太子……”
“阿乐,”皇后看着犹豫的付尧乐,放软了几分语气,“我为了我们的事情做了那么多,现在已经没有回头路能给我们走了。”
皇后说到这里,眸色阴暗下来。
她微微倾身靠到付尧乐身上,“我给那个疯皇子下了那么多年的药,他也能熬到今日。再看那个疯太子,从小就吃我喂的药,明明之前疯的那么厉害,现在却又好像好了。”
说到这里,皇后嗤笑一声,“我怕他早就发现了不对劲,正憋着劲要报复我呢。”
“所以呀,我们只能先下手为强了,不是吗?”皇后仰头看向付尧乐,她伸出自己戴着甲套的手,轻轻圈住付尧乐的脖子,整个人撒娇依赖似得挂在他身上。
付尧乐沉溺于皇后的温柔乡中,满脸的贪恋之色。
皇后已经不再年轻,虽然她保养的很好,但她脸上的皱纹却出卖了她的年纪。反观付尧乐,男人本就不像女人一样需要年年花开,他们就算是到了一百岁都能娶上十八岁的小姑娘。
而且他还比皇后年轻,他的身体锻炼的健硕有力,不像那个疯皇帝,力不从心不说,基本就没碰过她。
可他依旧沉迷于皇后的魅力无法自拔。
“那要怎么做呢?”付尧乐问。
“当然是,杀了他呀。”
“那要怎么杀呢?”一道清冷的声音慵慵懒懒地插进来,皇后猛然察觉到不对劲,偏头朝门口看去。
“吱呀”一声,屋门大开,扬起的春意盈满馨香的花色。男人左手掐着一个宫娥的脖子,他如浓丽的山水墨画一般出现在惨白的日光中,手掌轻轻施力,那个正准备过来通风报信的宫娥就被他活活掐死了。
宫娥的身体软软倒下来,到死的时候她还睁着眼望向皇后。
皇后吓得面色惨白,躲到付尧乐身后。
付尧乐伸手将皇后护住,大声呵斥,“太子殿下,你在干什么?”
周湛然右手持剑,那剑上满是滴落的血珠子,再往他身后看,一路过来,宫娥、太监的尸体像栽倒的树,横七竖八地堆在那里。
男人似乎是有些累了,他往身后一坐,就那么坐在了尸体堆叠起来的小山上。
成堆的尸体,几乎是整个椒房殿里面一半的人都被杀死在了这个地方。
男人单膝点地,左手转着佛珠。
他微阖上眼,呼吸平静而和缓。
他腕上的佛珠散出莹润的微光,可他脸上偏沾着血腥的红色。
那血渍划开他冷白的肌肤,从下颌滴落,活像是将他的脸分成了两半。
他身上的白衣也被鲜血浸染,一层层,一簇簇,像秋日漫山红遍的枫叶。
满院的尸首,坐在尸堆上的男人。
那么诡异而可怕的画面极具冲击力的展现出来,伴随着浓郁的血腥气扑鼻而来,皇后浑身冰寒,她早已忘记了现在是暖春,她身上被冷意浸染,浑身抖得厉害,几乎无法站立。
太可怕了。
这不是人,根本就是魔鬼!
“你是恶魔……你是魔鬼!”
皇后声嘶力竭地指着周湛然大骂。
周湛然抬起宽袖,慢条斯理的用雪白的宽袖擦拭长剑。
长剑上粘稠的血渍被擦拭干净,又变成了光洁的剑身。
“不是你给我吃的药吗?”
既然是自己亲手塑造出来的恶魔,那为什么要怕呢?
周湛然从那叠小尸堆上起身,踩着流淌如细河的鲜血,一步一步走向皇后。
“阿乐,阿乐……”
皇后紧张地攥住付尧乐的袖子,面色惨白,毫无血色。
付尧乐抽出腰间的剑,跟皇后道:“阿娥,快走!”
避无可避,躲无可躲,皇后左右四顾,身前的恶魔举着剑虎视眈眈,身后是冰冷无路的墙壁。
她没有路了。
皇后突然将目光投向付尧乐。
他能将周湛然杀了吗?
“杀了他!杀了他!”皇后指着周湛然大喊,“阿乐,杀了他!我们就能在一起了!”
或许是这句话给了付尧乐无限动力,他猛地一下窜出去,先发制人,希望能一举将周湛然杀死在自己的剑下。
可他们的实力实在悬殊太大,皇后连看都没有看清,等她反应过来,付尧乐就已经跪在了地上。
他的身体上被插了一柄剑,贯穿整个身体,从前面戳到后面。
那沾染着鲜血的锋利剑尖直指向她,皇后瞬间软倒在地。
她没有想到,付尧乐竟然如此之弱!
其实并非付尧乐弱,而是周湛然太强。
周湛然小时就被皇后喂了那种能使人疯癫的药,虽然长大后周湛然意识到了,并不再吃,但从小养成的病根不是那么容易去除的。
他只能依靠自残和暴力的方法来扼制住自己脑中的暴戾疯癫。
男人走到皇后身边,歪头看着瘫软在地的女人,表情是那么的平静而无辜,“不是你给我吃的药吗?”
“不是,不是我……”皇后极力否认,蜷缩着往门扇和墙壁的角落处躲去,“我是皇后,你不能杀我!你不能杀我!”
周湛然手里的长剑已经被戳到付尧乐身上。
他一边捏着佛珠慢悠悠地转,一边伸手掐住了皇后的脖子。
“啊啊啊啊……呃……”皇后的惊叫声被掐住,她像一只被掐住了脖子的母鸡,“不是我,不是我干的……”
为了活命,皇后极力否认。
“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呢?”男人像是真的困惑,又只是想听一下女人临时前的挣扎。
皇后听到此话,霍然瞪大眼。
她像是陷入了什么回忆里,突兀疯癫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呃……”
只是她才笑了一会儿就笑不出来了,因为周湛然嫌烦,手上一使劲,直接就把她给掐死了。
好烦。
男人看着皇后的尸体站起来,脏兮兮的手在身上擦了擦,就像是幼稚园熊孩子做了什么错事后掩盖罪证的样子。
只可惜,他越擦越脏。
“好脏。”男人嘟囔一句,转身离开。
皇后的尸体蜷缩着靠在那里,那双无神的眼睛盯着男人的后背。
寂寥的宫廷,无望的等待。
她虽是皇后,但看着那位绝色倾城的窦美人受尽宠爱,诞下子嗣,心中的嫉妒变成吃人的恶魔,将她彻底吞噬。
窦美人的死拉开了这位皇后的复仇大计。
她一边给皇帝喂药,一边给年幼的太子喂药。
她还企图建造自己的势力,只可惜,由于太后的压迫,皇后多年未成气候。好不容易等皇帝收拾了太后那个老妖婆,皇后还来不及扩张势力,圣人的身体就垮了。
这是好消息,也是坏消息。
皇后本想一劳永逸,不想最后竟死在了周湛然手上。
-
太和殿内躺着只剩下微息的圣人。
周湛然换下那身血衣,先是看了一眼在外头睡得酣熟的苏枝儿,然后才走到圣人身边。
圣人早已说不出话,他只是看着他,眼神微动,似是在向他诉说着什么。
周湛然神色淡漠地开口,“行了。”
两人在说一个只有双方知道的哑谜。
圣人听到这话,终于是安稳地闭上了眼。
春日阳光大盛,周湛然走到殿外。
宫门已开,闻讯而来的大臣们疾步匆匆的出现。
晨曦天色之中,男人站在殿前,阳光洒落。男人黑发如缎,肤色雪白,让人呼吸一滞。
这样张扬肆意的容色生在一个男人身上,实在是世间罕见。
可就是这样一个男人,即将成为大周的王。
-
苏枝儿一觉睡醒,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她像是做了一个极其冗长的梦,可细想来又不知道自己做了些什么梦。
她撑起身子,刚刚一动,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阵的衣物摩擦声。
苏枝儿试探地打开帘子,只见外头跪满了一地的宫娥并太监。
“给皇后娘娘请安,千岁千岁千千岁。”他们将头垂得极低,扶趴在地跪拜她。
苏枝儿:???
她只是睡了一觉,发生了什么?
“陛下来了。”外头传来一道声音,男人换了件玄色衣袍从外而入。
殿内温暖,男人衣袍轻薄,带着春色进来的瞬间,阴暗也随之而来。
衣袂飘飘,浓重的玄色覆盖在他冷白的肌肤上,像被泼了一层墨色的玉。
这是苏枝儿第一次见男人穿白色以外的衣服。
黑色,如此浓郁的颜色将男人的气势彻底爆发出来。他的眉眼变得更加冷冽锋芒,天生没有多少表情的脸上半丝痕迹都无,瞳仁漆黑,被纤薄的雾色眼睫覆盖,辨不出任何情绪。
男人走近,沉郁的黑笼罩过来,苏枝儿下意识仰头。
周湛然细长的手指抚上她的脸,另外那只手圈住她的腰用力抱了抱。
大型抱抱娃苏枝儿被抱得很懵逼,然后她听到了埋首在她脖颈间的,那个男人的夸赞,“你好胖。”
……别以为你换了一身皮肤我就不敢捶你了!
第72章
阳嘉二十一年春,圣人驾崩,皇后自缢,挂白绫,随驾而去,太子受天命登基为帝,一切事宜从简。
苏枝儿觉得有点懵,她太子妃还没当上,怎么突然就要变皇后了?
“郡主,按照新帝的意思是,直接在过几日的大典上册封您为皇后。”
这么任性的吗?好吧,不任性就不是周湛然了。
苏枝儿躺在东宫里,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男人,有一种做梦的感觉。
她记得剧情中周湛然确实坐上了皇位,不过并没有坐多久就被郑峰给拽下来了。
因为他是个暴君。
周湛然很好的承袭了老皇帝的优良疯格,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非常自我稳定的从一颗暴君种子发展成了一株人人憎恶的霸王花。
他的暴不在于对百姓暴,而在于他没有心。
一个没有心的人连自己都不爱,怎么去爱别人呢?
苏枝儿有点忧心。
男人看到小娘子蹙起的眉头,也跟着皱眉,“你不开心?”
苏枝儿担忧道:“你能做好一个皇帝吗?”
男人想了想,“做好皇帝你就开心了?”
苏枝儿努力的思考了一下,“是吧?”
“哦。”男人点头。
哦?哦是什么意思?
-
圣人的葬礼要大办三天三夜,作为亲儿子,周湛然是不能缺席的,为了表示孝意,他还要三天三夜不吃不喝。
挨饿这种事情周湛然做惯了,根本一点难度都没有。
难过的是苏枝儿,她坐在东宫的床上,一边吃着小点心一边想周湛然是不是在挨饿?要饿上三天呢,她好不容易养出来的小奶膘是不是又要没了?
想完,苏枝儿才发现自己居然干完了一整盘小饼干。
夭寿了!昨天那个臭大猪蹄子还说自己胖,她不想着减肥居然还吃了那么多!
东宫内有苏枝儿强烈要求制造的一面全身镜,虽然不是现代高清版的,但能看到人影。
苏枝儿赶忙跑过去仔细查看自己的身段。
太惨了,实在是太惨了。
镜子里胸大腰细脸美的这个美人真的是自己吗?周湛然你个大猪蹄子真是赚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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