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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究人家的女儿，嫁妆都是从小就开始攒起来的。一开始夏家夫妇对于夏琬琰和夏柔嘉两姐妹是一碗水端平的，都是他们的女儿，自然不会分什么三六九等。可是到了后来，他们就不由得有些偏心了。
因为夏琬琰的眼睛，她就有可能一辈子都嫁不出去，所以这些嫁妆也有可能会成为她后半辈子的倚仗。所以，夏家夫妇就不由得有些偏向她，虽然偏得并不多，因为他们心中也是有一个度的。
其实不仅是夏家夫妇，就连夏俊彦和夏柔嘉兄妹也对这个小妹各种疼爱。所以她的嫁妆里，还有一部分是他们添进去的。这也就导致了夏琬琰的嫁妆实在是多，他们离开京城的时候，都只能够带走比较贵重的那部分。
至于其他的大件或者不太贵重的东西，就随后再送过来。尤其是她的拔步床，现在约莫才快要到姑苏吧。但不管是第一批带来的，还是第二批快要到的，这嫁妆的数量都不少。
所以，她那么多的，能够压死人的，没有一大队人马都带不走的嫁妆被一个大盗给偷了？夏琬琰迷茫，这难道不是什么魔幻主义发言吗？
连城璧眉心微蹙，“管家，速速将话回明白了。”
“是，庄主。”管家也发现自己方才说的话不够清楚，“今晨夫人的嫁妆已然进了姑苏城，只是还没到山庄之时就出了意外，有人中途袭击的车队。而夫人嫁妆之中的发冠被盗走了，盗走之人正是大盗萧十一郎。”
夏琬琰问道：“发冠？哪一个？”她的发冠有很多个，管家这样说，她还真的不知道是哪个。而且，她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自己比较喜欢的，或者他人送的有意义的，或者贵重的首饰都在第一批带来了无垢山庄。
所以，第二批的嫁妆好像没有太多的首饰了吧？
管家回话说道：“回禀夫人，是后来夏家夫人送来的翠玉珍珠发冠，说是皇帝所赐，她转赠与夫人的。夏家夫人之前说了不叫您知道，说是想给夫人一个惊喜。”
“娘亲送的？”夏琬琰这下变了脸色，“还是皇上所赐？马上报与官府，无论盗走发冠的人到底是不是萧十一郎，发冠务必追回！”
如果只是娘亲送的发冠的话，她会将发冠寻回来，也会因为它的丢失难过伤心。可现在这发冠是宫中所赐，丢失便是对皇家的大不敬之罪。她务必在京中知道这件事情之前寻回来，而后往京中递帖子，让爹爹转交她的请罪帖。
但愿皇上真如爹爹所言，是一个心胸宽广的明君，不会因为这件事情开罪于夏家。否则的话，她真的不会懊悔死的。
管家迟疑，这江湖的事情去报官，不好吧？
夏琬琰沉了脸，“怎么？我说话不管用？”
“夫人恕罪。”管家虽然口中这样说着，却还是将目光投向了连城璧。很明显，他希望连城璧发话，回绝夏琬琰所下的命令。
江湖事若是让官府参与进来，将来无垢山庄的名声可不好听。他身为无垢山庄的管家，当为此多加考虑才是。
原本只是有点生气的夏琬琰见到管家如此，倒是被气笑了。她转过头看向了连城璧，“夫君，我以为这无垢山庄我是做得了主的。”
连城璧点头，“自然是可以的，我说过了，这里也是你的无垢山庄。”
“既然如此，我认为管家上了年纪，力有不逮，应当回去好好养老了。”夏琬琰笑着说话，声音依旧是温柔的，可说出来的话却不如何温柔。“就从明日开始吧。”
管家的脸色大变，“庄主！”
“管家，”连城璧抬眼看向了管家，这个待在无垢山庄几十年的人，后来为了他的孙子背叛了无垢山庄的人，“明日你就开始养老休息吧，回去好好陪陪你的孙子。”
他并不怪他，毕竟人皆有私心，管家将他的孙子放在无垢山庄之上，这并无什么。而之前连城璧之所以没有将他换掉，也不过是觉得没有必要，因为他尚且还算是能用，也就不想过多麻烦。
不过现在，他还是离开无垢山庄比较好。这里，不需要一个管家来为主人拿主意。
说起来，在另一个世界，管家好像从来没有和沈璧君起过冲突？连城璧突然这样想到。不过也是，沈璧君对于无垢山庄的内务向来都是不管的，管家一人独大，他们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冲突了。
管家还想要为自己求情，可是在对上连城璧冷漠的双眼的时候，突然那就没了声。他怎么就忘记了呢，庄主虽然年轻，可是他向来主意大，由不得旁人为他做决定。
庄主说过夫人就是山庄的另一个主人，她的命令也是要听从的。只是自己自认为资历老，所以才会招惹来了今天的事情。
一瞬间，管家似乎苍老了不少。“是，谨遵庄主令。”说完，他就佝偻着背离开了，瞧着很是可怜的样子。
只是夏琬琰却是没有半分可怜他的意思，到了现在还要坚持听的是连城璧的命令，与她无关，不也是一种傲慢吗？这种傲慢的下人，她用不起，也不会用。“夫君，我想要报官。”
当务之急不是这个已经被养老的管家，而是她的发冠！虽然爹爹曾经说过当今皇帝是一个风趣且心胸狂广的明君，但是夏琬琰还是不得不慎重对待。她不希望自己最看重的家人因为自己的原因而受到牵连。
“好。”连城璧点点头，“我这就让人去报官。只是，若当真是萧十一郎盗走的，官府的人怕是追不回来的。”
“对啊，所以，我要报的官不仅是姑苏府衙，还有神侯府。”夏琬琰歪头一笑，“姑苏府衙会对盗窃者下海捕文书，而那人若当真是武功高强的武林人士，神侯府也足以应对了。”
连城璧点头，“所言极是。”他方才其实也像管家一样，下意识觉得这件事情不应当叫官府插手。可是转念一想，她的做法并无不对，反而是理所应当的。而且，她的父亲可是刑部尚书啊。
“夫君，”夏琬琰的心中还有疑问，“你觉得会是萧十一郎吗？他一个男子，要我的发冠作甚？”
“也许，是有人要他来盗走的。”连城璧笑笑，例如，萧十一郎身边的那个女妖怪风四娘。
第二十二章 代价
夏琬琰气闷，“不管那个人到底是不是萧十一郎，总之，我要那个牢底坐穿！”若是偷了一般的东西也就罢了，那可是皇上所赐之物啊。若是皇上怪罪，他们夏家要怎么办？
她越想脸色就越是难看，心中的那股气也憋得慌。
“我可以用无垢山庄的名义悬赏捉拿盗匪，”连城璧伸手拍了拍夏琬琰的手背，“莫要担忧，江湖官府双方，一定可以将发冠寻回来的。偷盗的人，也会付出代价的。”
他无垢山庄夫人的东西，岂是那么好拿的？
“多谢夫君。”夏琬琰对着连城璧莞尔一笑，“夫君，能够嫁给你真好。”他让她掌管无垢山庄，让她随意调配无垢山庄的人，也愿意用无垢山庄的名义来为她寻东西。
她知道的，连城璧身为江湖人，想必对御赐之物的感觉没有他们这些官宦人家来的深刻。可是他依旧愿意帮她，就因为他们是夫妻。能够嫁给一个这样的人真好，她真的觉得他再好也不过了。
连城璧的唇角微微上扬，“能得娘子笑颜，足矣。”
夏琬琰愣了愣，而后说道：“夫君这样说话，有些奇怪。”
“哦？”连城璧挑眉，“哪里奇怪？”
“嗯……”夏琬琰微微侧着头认真思考，“就是觉得不太符合你本人的性子，你应该会说‘你我夫妇，理当如此’这样的才对。”
她总有一种感觉，刚才连城璧那么说话，有一点崩人设啊。
连城璧笑了，倾身向前，在夏琬琰的唇边落了一个吻，“如此，方才不太符合我的性子，对吗？”
夏琬琰眨眨眼，你这哪里是不符合啊，分明就是崩人设到已经毁天灭地了啊喂！！！
裁云和绣雨两人看着方才从左室用完早点回来以后就一直在发呆的夫人，心中都有些担忧。御赐之物被盗走的事情她们也知道了，想来夫人也应当是为了这个烦忧不已的吧。
这些江湖草莽实在是目无法纪，对着他人的嫁妆下手，还盗走了御赐之物。若不是当今皇上是一位明君的话，她们都要担心整个夏家会不会就此倾覆了。那个盗贼，就应该被官府抓起来处以极刑才对！
“唉。”夏琬琰叹气，她家的夫君崩人设了不说，走的时候还心情甚至愉悦的样子。就留她一个人傻呆呆地在远处，这样实在是太逊了。
哼，她一定要扳回一局才行！
“夫人。”裁云大着胆子上前，“您多宽心，这发冠是一定寻回来的。”
“裁云说的是。”绣雨也开口说话，“若是夫人不放心的话，不如此刻就些请罪的帖子？先发制人，也免得到时候看老爷不顺眼的人以此为据发作起来。”
夏琬琰回过神来，她不好意思告诉她们自己刚才到底在想的是什么，同时也觉得绣雨说的话很有道理。“既然如此，你们为我准备文房四宝吧。”她先写一封给爹爹，再写一封请罪的帖子。
虽然皇上可能根本就看不到，但是这态度却是摆端正的，她不能够给爹爹的政敌留下攻讦他的证据。爹爹当初也为还是太子的皇上讲过学，算是有半师情谊的，只要态度足够诚恳，皇上应当是不会怪罪的……吧。
夏琬琰颓然，可恶，那个该死的盗贼，偷什么不好，为什么要偷那个发冠。这种可恶的家伙，她诅咒他喝水的时候永远都会被呛到，可恶啊！
“咳咳咳……”山间破落的木屋之中，一个穿着打扮有些随意的男子正在咳嗽不停。而叫他如此的正是他面前的那一壶酒，他原本的心头爱，现在倒是叫他咳个不停。
风四娘上前狠狠地拍了一下萧十一郎的后背，嘲笑道：“堂堂的大盗萧十一郎，怎么，连一壶酒都能够呛成这个样子？”
好半晌，萧十一郎才缓了过来，“我只是一时大意。”
“好吧。”风四娘笑笑，显然并没有要在这件事情上争执不下的意思。“东西呢？”
“在那里。”萧十一郎抬了抬下巴。
风四娘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在地上看见了一个檀木盒子。她赶紧将檀木盒子拿了起来，“这样的好东西你怎么就随手放在地上了？”
“对你而言是好东西，对我不是。”萧十一郎很顺手地拿起酒壶想要再喝一口，但是想到刚才咳到肺都要咳出来的那种感觉，又迟疑了。算了，今日就暂且不喝酒了。
风四娘将檀木盒子打开了一个缝，从缝里面泄出了一丝的珠光宝气。她将整个檀木盒子打开，里面的翠玉珍珠冠就这样出现在她的眼前。那些珍珠莹白如雪，圆润饱满，一颗都难得了，更遑论是上百颗。还有那些点缀其中的翠玉，幽幽动人。
这样的发冠，美的惊人，没有一个女人会不为之动心的。风四娘是女妖怪，但她也是女人，她自然是为此动心不已的。
她伸手轻轻地抚摸着上头的翠玉和珍珠，目光满是痴迷，“你懂什么，这是女人的珍宝。”
萧十一郎摇摇头，“在我看来，它足够值钱，却不是珍宝。”
“你懂什么，”风四娘横了萧十一郎一眼，“这就是珍宝。听说这原本是为了后宫嫔妃所做，可惜当今皇上没有妃子，又因为刑部尚书立了功，所以赐予他的。”
萧十一郎问道：“既然是赐给自己臣子的，难道不应该是男子会用的东西？例如文房四宝之类的。为什么要送一顶女人用的发冠？这是胡吹出来的吧。”
“听说那个夏尚书最喜爱自己的小女儿了，所以特意向皇上求来的。”风四娘看着发冠的眼神越发地热切了，“我就是探听到这个，才让你帮忙偷来的。”
这个发冠实在是太美了，美得叫人心醉。她没有错过它，实在是太好了。
“夏尚书的小女儿？”萧十一郎疑惑，“她的东西为何会出现在无垢山庄夫人的嫁妆之中？”
风四娘奇怪地看着萧十一郎，“你最近是去哪里厮混了，居然连这么大的消息都不知道？”
“咳咳，”萧十一郎有一瞬间的不自在，“什么消息，你说给我听听。”他这段时间的确过得很是颓唐，江湖上的消息也大多都不知道。
风四娘心想，这个人大概是去哪里醉生梦死了吧。“无垢山庄的庄主连城璧娶了夏尚书的小女儿，没有娶沈家庄的沈璧君。所以沈家庄才会办什么赏刀大会，为的就是重新给沈璧君选一个夫婿。”
萧十一郎的手不由得握紧了，喉咙也有些干涩，“沈璧君，没有和连城璧成亲？”
“是啊。”风四娘点点头，“听说那个割鹿刀乃是神兵利器，我想要拿来看看。怎么样，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济南？”
萧十一郎站了起来，“自然是要去的，沈家庄，一定要去！”他要去问问，如今没有了苦衷，她又会如何呢？
第二十三章 糟心啊
次日清晨，夏琬琰早早地就起了。她特意换上了劲装，手里捧着北冥神功，双眼亮晶晶地看着连城璧。哪怕她戴着眼纱，依旧可以看得到那双水亮的眼眸。
只是连城璧却是不由得微微皱眉，不知为何，看不到那双眼睛，叫他的心中微微有些堵。“你随我来。”
“好的。”夏琬琰点点头，跟在了连城璧的身后。
裁云绣雨也要跟上，却被连城璧制止了。“无垢山庄练武暗室，唯有主人可以进入。”
“你们就等着我回来，也把我的信送往京城。”夏琬琰回过头安慰她们，“若是有该处理的事情，能处理的先处理了。”
裁云绣雨行礼，“是，庄主，夫人。”
夏琬琰跟着连城璧来到了暗室，说是暗室，其实这里一点也不暗。明明除开入口也没有旁的地方可以进出，甚至顶上也没有气窗。但这个暗室就是颇为明亮，空气也很充足。她感慨了一下，这世上总是有许多能人异士啊，可惜后来都失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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