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心有灵犀一般。
两面宿傩的嘴也从虎杖悠仁的侧脸上冒了出来:“离那个冒牌货远一点。”
“啪”的一声。
虎杖悠仁一巴掌把宿傩打了回去,“抱歉学姐,这家伙总是会自说自话。”
宿傩的嘴又移动到了他右手手背上。
“碍事的小鬼。”
虎杖悠仁只得用另一只手去拍自己的手背。
像打蚊子一样。
好好的虎杖就是多了张嘴。
立花笋心想,如果可以的话,她也希望能离两面宿傩远点,偏偏现在宿傩住在虎杖学弟的身体里。
一定要想办法把他弄出来。
之前虎杖回复短信的时候曾经开玩笑说自己死过一回,或许那不是开玩笑,而是真的。
想到这里,立花笋眉眼微敛。
两面宿傩是特级咒灵,他的手指也是特级咒物,虎杖悠仁吞下了特级咒物,还和两面宿傩这么危险的咒灵处在一种类似共生的状态,咒术界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他。
按她对咒术界的了解,那群烂橘子百分百想对虎杖判处死刑,虎杖现在还活着,或许是谁保下了他,又或许是烂橘子想利用他做什么。
总之,那都不是长久之计。
等见到五条悟他们,要向他们问问虎杖悠仁的事。
对于最后一次退出游戏,不同于前两条剧情线,她是遗憾的。
她很喜欢最后那条线里的角色们,也是真的把他们当作了自己的朋友,所以才会在后期游戏bug频出还迟迟不退游,就是因为放不下五条悟他们。
一直到最后系统暴露真正目的,想要杀她,她迫于无奈不敢在游戏多停留,才狠下心登出了游戏。
她退游之后,在五条悟他们眼中,应该就像是死了一样。
十年前死去的同学突然复活,还和十年前看起来一模一样,不会被当成咒灵要砍她吧。
立花笋胡乱地想着,心中却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
马上就要去高专,见到他们。
她拿了顶帽子和口罩,顺便给被两面宿傩撕烂衣服的虎杖拿了件外套。
用帽子和口罩将自己严严实实地遮起来,立花笋想给她的高专同期们一个惊喜。
*
高专。
静谧的夜晚,只有树叶的沙沙声与树上的蝉鸣。
家入硝子穿着一身白大褂走到天台边,夏夜微凉的晚风裹着花香吹动她过肩的长发。她倚靠着栏杆,习惯性去摸口袋里的烟和打火机。
一簇蓝色的火苗亮起,刚要把烟点燃,忽然吹来一阵诡异的风,不偏不倚,正好将点烟的火熄灭。
普通人看不见,说不定以为闹了鬼,但身为咒术师的家入硝子看得很清楚,是一只三级咒灵吞掉了她的火苗。
硝子像被抓包一般,她转身,对向她走来的男人举起双手,乖乖把烟和打火机上交。
夏油杰收走她的烟和打火机,顺势往她手里塞了一颗薄荷糖,“不是说好要戒烟吗,怎么今晚没忍住?”
硝子耸肩,“最近到了戒断期,是最难熬的几天。”
夏油杰狭长的眉目微微弯起, “再坚持一下,渡过这最难熬的几天就好了。”
硝子不置可否,她把糖扔进嘴里,嚼了两下,薄荷的清凉也起到了提神的作用,硝子感觉没那么困了,尽管她眼下的黑眼圈依旧很深。
“交流会马上开始了,最近很忙吧。”
“如果只需要处理自己的事就还行,但是你知道的,悟最烦那些规章流程。”
“所以就把烦人的事全部推给了挚友和学生?”
夏油杰摊手,表情十分无奈。
家入硝子笑了一声:“后悔陪五条一起当老师吗?”
“不后悔。”夏油杰道,“悟的选择是有意义的,他认为这是改变咒术界最好的办法,推翻一个烂橘子,会有更多的烂橘子出现,只有从下一代入手,培育可靠的同伴,未来才有可能做到真正的革新。”
薄荷糖已经彻底化了,口中只剩淡淡的清香。
家入硝子道:“那如果,这个方法最终还是失败了呢?”
夏油杰没有说话。
男人紫色的瞳孔深到近乎墨色,像不见星星的夜空,又像诱人深陷的漩涡。
家入硝子忽然想起高专二年级的那个夏天,那一年的夏天热得不同寻常,闷热的苦夏一直蔓延至九月。
她的同期生,差一点点,就分崩离析在那个漫长的夏天。
家入硝子一直觉得,五条悟和夏油杰是两个截然相反的人,不仅是外表,还有内里。他们都是矛盾的人。五条悟的矛盾体现在,看似肆意妄为藐视一切的六眼神子,实际上却格外的保守,即使是他最为厌恶的烂橘子他也才不采取极端手段,实现理想的方式同样选择了最温和的道路。
而夏油杰与他完全不同,外人眼中墨守陈规,内敛自谦的好学生,秉持咒术界一贯的正论,所作所为皆无可挑剔,但这样的人往往疯起来是一发不可收拾的。他就像一根紧绷的弦,没有松懈的时候,也不给自己回头的机会,越绷越紧,直到断裂。
所幸,有人让他悬崖勒马,在他坠入深渊之前及时地拉住了他。
代价却是付出了自己的性命。
最开始的时候,少女的死就像是他们之间不可言说的禁忌,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夏油杰和五条悟不再避讳,甚至常常主动聊起她。他们一个坚信还有再见的一天,另一个已经接受现实,但硝子从来不清楚,他们是不是真的走了出来。
清风拂面,潮湿的夜。
家入硝子阖眸,轻声问:“夏油,你还在想她吗?”
夏油杰依旧没有说话。
良久。
男人的声音很低,仿佛一声沉沉的叹息:“苦夏结束了。”
夏油杰看似回答了一句毫不相关的话,家入硝子却没有继续问下去。
因为她知道这一句包含的意思已经足够了。
那场炎热的苦夏终于过去,也意味着他们四个人的青春正式结束,从前天真的梦想尚未开花,就被名为现实的大雨浇透,凋零的花瓣与那场还未开始,就无疾而终的情感一同埋入泥泞世间。
……
“夏油老师!”
少年清亮的声音将夏油杰从回忆中拉回现实。
“家入老师也在呀。”
夏油杰转头,看到了他的三个学生。
在虎杖悠仁身后,还有一道十分熟悉的身影。
那人戴着帽子,口罩和墨镜,将头发和脸几乎全部挡了起来,像为了躲狗仔的明星。
夏油杰一愣。
那个身影很像她。
夏油杰不由得多看了一眼,随即又摇摇头。
怎么可能是她。
起初的时候,也遇到许多和她像的人,一开始还会抱着希冀,但随着失望的次数越来越多,也就不敢再有任何奢念。
虎杖悠仁望四周张望了一番:“夏油老师,五条老师在哪里?”
夏油杰道:“他在约会。”
“……”
!!!
三个学生都瞳孔地震。
躲在虎杖他们身后的立花笋也微微一顿。
野蔷薇惊道:“不会吧,那个五条老师?他居然在和别人约会?”
伏黑惠迟疑:“……约会对象是人类吗?”
夏油杰笑眯眯:“是未婚妻哦。”
第77章 现实12
时间倒退回三个小时前。
五条悟靠在沙发上, 黑色眼罩卡着他高挺的鼻梁,遮住包括他眼睛在内的三分之一面部,修长的手指极快速地划过屏幕。
伊地知抱着一叠任务报告走向他, 小心翼翼地问:“五条先生,您在做什么?”
五条悟头也不抬地说:“在删垃圾短信。”
伊地知发誓, 他只是在把任务报告交给五条悟签字的时候目光飘忽了一下,绝对不是有意偷看五条悟的手机, 更不是有意发现, 所谓“垃圾短信”的发件人名字竟然是五条家的长辈。
五条悟打个哈欠, 把最后一条删干净。
那群老东西居然还没有放弃给他安排对象。上周才被他气跑一个, 这么快就找了个新的。
咒术界的最强浑身杀气地念叨着:“早晚把他们全杀了。”
伊地知吓得一个哆嗦:“五条先生,您说什么……”
五条悟却顿了一下, 将杀气敛得一干二净,仿佛刚才只是伊地知的错觉。
他话锋一转, 问道:“今晚是什么任务?”
伊地知道:“去神户祓除一只一级咒灵, 我们马上就要出发了,请您现在好好休息一下, 五条先生, 您已经三天没有睡觉了。”
五条悟撇撇嘴。
正如他的辅助监督所说,五条悟已经三天没有睡觉了,尽管可以不断对大脑用反转术式消除身体的疲惫, 但精神上的倦意是去不掉的。
男人的嗓音困恹恹的,透出几分慵懒的磁性:“神户啊……是牛肉不好吃诞生的咒灵吗?”
五条悟道:“要不给我换个任务,我要执行东京范围的四级任务!”
伊地知一愣:“四级任务就是抓蝇头……这不太适应您吧。”
五条悟理直气壮:“有什么不适合,我觉得很适合。”
伊地知为难道:“太大材小用了, 您可是最强啊。”
五条悟十分得意:“对啊, 所以那只被最强的我亲手抓住的蝇头可能会成为咒灵中的明星, 被其他咒灵排队要签名哦。”
伊地知:?
不过五条悟的脑回路清奇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他装作没听到五条悟的话,整理了下签好名的报告,向五条悟深鞠了一躬,然后转身离开。
五条悟啧了一声,但也没多说什么,他知道这不是伊地知可以决定的事。
神户的一级咒灵。
一级咒灵不是问题,关键是任务地点神户位于远离东京的关西。
五条悟看了眼时间,距离十二点只剩两个小时不到。
男人周围气压越降越低,那张像涂了唇彩的薄唇紧紧抿起。
直到金发男人路过他。
五条悟一跃而起,像小朋友一样拍了两下手:“娜娜明,一起来聊天吧!”
七海建人脚步不停,他径直走到自动贩卖机边上,用硬币买了一罐冰咖啡,冷漠道:“五条前辈,请注意和后辈之间的距离感。”
五条悟晃了晃脑袋:“欸——我觉得我很平易近人啊。”
“是的,就是说你离我太近了,前辈。”
“娜娜明,这样说我会很伤心哦,现在只有一个安慰伤心前辈的方法……”
从高专时期就一直被迫害的七海建人早已熟知五条悟的套路,果断道:“下班时间绝不加班,这是原则,前辈。”
可恶。
果然想找视劳动是屎的社畜代班没那么容易。
五条悟眼罩后的蓝眼睛转了转,又把目标转向了其他人。
很快,就有二号受害者上钩。
灰原雄睁着一双圆滚滚的大眼睛,“哎,如果我帮前辈去神户解决一级咒灵,夏油前辈真的会对我刮目相看吗?”
五条悟夸张地点了点头,故意凑到灰原雄耳边小声:“杰会觉得你是最可靠的后辈哦。”
“知道了!”灰原雄拍胸,“前辈请放心,我这就去收拾行李!”
五条悟满意地挑起唇角,对蒙骗天真小学弟丝毫不觉得良心痛。
在灰原雄走后不久,夏油杰是第四个路过沙发的人。
本该出差的人现在却还留在高专,出于对挚友的了解,夏油杰一下就猜到了怎么回事。
“悟,又让学弟帮你跑腿了吗?”
五条悟没有回答夏油杰的问题。
他忽然问:“杰,你忘记今天是什么日子了吗?”
夏油杰沉默片刻,道:“我记得。”
十年前的今天,是他们得知少女死讯的日子。
夏油杰和五条悟用最快的速度赶去了盘星教,却没能把她接回来,只看到一场爆炸,一切都在那场威力巨大的不明爆炸中化为灰烬。
他们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建一座空碑。
夏油杰也不知道五条悟究竟是怎么想的。
他坚信他们会再相见,仿佛觉得她还活着,却坚持年年都去扫墓。
就像现在,五条悟一只手插在口袋里,另一只手对夏油杰挥了挥,语气随意道:
“杰,我要去约会了。”
“悟,她已经死了。”
五条悟哦了一声,语气平静,好像对这件事并不在意。头顶白炽灯照在男人身上,在地板投下一道颀长模糊的影。
“我只是,怕她孤单而已。”
……
寂静的墓园,清幽的月光照在一排排冰凉的石碑上,每块碑前都摆着洁白的花,只有一块碑前是叠得高高的喜久福。
五条悟站在墓碑前,像与许久不见的老朋友叙旧一样,对墓碑说:
“排了很久的队才买到的新口味,虽然比不上毛豆生奶油,不过很好吃哦。”
“最近很忙,我已经三天没睡觉了,很想睡到自然醒。”
“过几天要办交流会,不知道哪个幸运的小鬼会抽中我当老师呢……“
……
突然,一只手突然从墓碑后伸出,悄悄地拿了一块喜久福。
手的主人穿着一身脏兮兮的和服,背靠着墓碑盘腿坐在地上,他与五条悟一样,有一头罕见的银发,不过他的那头银发微微卷曲,显得有些凌乱。
银发男人把喜久福塞进嘴里,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五条悟就像没发现男人的小动作,照旧自顾自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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