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身影瞬间消失。
*
意识昏昏沉沉,黑暗之中,隐约亮起一束光。
立花笋睫毛颤了颤,睁开眼。
头顶是织到一半的蛛网,四周有许多小动物的残骸。
她依旧在食骨之井的井底,但现在已经是白天,不仅如此,那些铁刺也全都不见了。
立花笋意识到,她应该是来到了另一个时空。
系统本身就有穿越时间的能力,这也是为什么它可以给玩家复活币,让身体回到死亡之前的状态,并且有存档读档的功能。但这次它却大费周章地把立花笋引来神社,开启食骨之井,看来那次立花笋吞掉了它的技能球,给了它重创,连自己最初的能力都无法使用。
立花笋跳出食骨之井。
神社倒没有太大变化,不少游客正在拜殿前摇绳祈福。
她随便拉住一个游客,问对方现在是几几年。
尽管游客的目光十分怪异,但还是回答了她的问题。
2001年。
立花笋对着这个年份陷入沉思。
她相信这不是一个随机的时间,系统特意设局回到2001年,这一年一定有什么特别,或者说,它想在这个时间做点什么,影响未来。
立花笋按了按太阳穴,尝试将自己代入系统。
现在的系统技能全无,辛苦积攒的术式也全都归她所有,所以系统一定非常恨她,想要杀了她……
脑中灵光一现。
立花笋连忙根据记忆奔向一个地方。
2001年,立花笋刚出生没多久,还是个小婴儿。
她猜测,系统多半是和五条悟之前想的办法一样,穿越时空回到过去,把婴儿时期的立花笋杀死,这样未来就不会有人抢它的术式,那些术式技能自然就能全部回到系统的手里了。
立花笋用最快的速度赶到她曾经的家。
穿过熟悉的街道。
一栋面积不大的一户建映入眼帘。
立花笋站在门口,她手指扣圈,停顿了几秒,却始终没有敲下去。
半晌,她跳上树枝,透过窗户望进房间里。
整栋房子布置得十分温馨,女主人在厨房里忙活,男主人则坐在婴儿床边看书,时不时抬头瞧一眼抱着玩偶吐泡泡的女儿,或者拍手逗一逗她。
……
是她的爸爸妈妈。
泪水积蓄在眼中,立花笋捏紧手指。
那些幸福而遥远的记忆一点点涌上来。
她很想救他们,可他们死亡是六年之后的事,不说他们会不会听一个陌生人的胡言乱语,更关键的是,这样的举动会引起怎样的蝴蝶效应,立花笋不敢想象。
微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伴随着极轻的脚步声。
立花笋收起伤感的情绪,屏住呼吸。
……
一道轻盈的身影跃上窗台,正要将窗户打开。
裹挟着强大咒力的箭矢精准地避开了致命部位,刺进系统的肩膀。
系统瞪大眼睛,没想到立花笋来得这么快。
曾经它赋予立花笋的破魔术式,现在却成了它的天敌,就像天逆鉾那样对它本体造成了难以愈合的真实伤害。
系统跌落在地,鲜血浸透衣衫。
它眼眸阴鸷,恶狠狠地瞪了立花笋一眼,自知现在的它不是立花笋的对手,转身逃跑。
立花笋立刻追上去,但系统逃跑的水平一绝,特意跑进了人流涌动的商店街,眨眼便消失在人群里。
可恶。
立花笋找了一圈,怎么都找不到系统的踪影,只能放弃。
她回到房子前,趁爸爸妈妈不在的时候,留了个毛绒玩具外观的人偶在婴儿床里。如果系统再来,人偶会保护婴儿笋,然后向她发出通知。
不知不觉到了傍晚,夕阳缓缓坠落,天边余晖若隐若现。
立花笋没有留在附近。
她想多看父母几眼,但怕自己控制不住,会做出什么冲动的事。
妖化技能刚刚用过,妖化值蓄满需要至少几天的时间。
也就是说,她要在2001年呆上几天,才能再次开启食骨井。
立花笋一个人漫步在街头,不知该去哪里。
十几年后电子支付方式便利,人们不习惯带现金,立花笋身上一分钱都没有,拿着一个连不上网的手机,肚子饿了也没法买点吃的。
商店街上各种美食的味道飘过来,简直就是折磨。
忽然,立花笋脚步一顿,停在一家餐厅前。
倒不是因为被餐厅里的菜,而是她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容。
——富冈老师!
此时的富冈义勇还是个少年,青涩稚嫩,看上去与立花笋年龄相仿,他正专心吃着面前的一碗萝卜鲑鱼,没注意到透明的玻璃窗外有人在看他。
义勇的姐姐富冈茑子注意到了立花笋,轻笑道:
“义勇,有人在看你哦。”
好友锖兔问:“是你的熟人吗?”
富冈义勇这才抬眸,深蓝的凤眸看向窗外的少女。
片刻,他淡淡道:“我不认识她。”
……
如果提前认识富冈老师,或者告诉他未来的情况,会发生什么事呢?
立花笋犹豫了下,最终还是选择转身离开。
蝴蝶效应太难预测,谁也不知道过去一个小小的改变,会对未来产生怎样的后果。
独自走在街道上,这里是深秋时节,立花笋穿着夏季短裙,寒风凛凛,傍晚的风带着刺骨的凉意,吹得她直打哆嗦。
商店街人来人往。
立花笋觉得有些孤单。
这是一个她不应该存在的时空。
她就像一缕幽魂,飘无所依。
热腾腾的雾气和香味一起从关东煮店飘出,小店里亮着暖橙色的灯光。
立花笋被那道温暖的灯光吸引,不小心撞上了一个人。
她低着头道歉。
男人手里两杯关东煮险些洒了,他啧了一声,没说什么,步伐匆匆地走了。
尽管只是一个简单的音节,却让立花笋一愣。
她抬起头,男人已经走远,昏黄的路灯下,高大的背影十分眼熟。
是……2001年的甚尔?
第111章 现实46
立花笋下意识追了上去。
她明知自己不该在这个时间点去接触她在未来认识的人, 可不知为何到甚尔这里就破了功。
或许是因为天气太冷,她想借一件外套,又或许是因为她实在饿得受不了, 很想吃一口热乎乎的关东煮。
再或许,单纯的因为,那是甚尔。
他们一前一后, 隔了十几米, 路灯的光将两人的身影拉长。立花笋走路不快,从前他们一起回家时, 甚尔总是会故意放慢步伐等她。
而这一次, 伏黑甚尔走得很快。
立花笋不得不跟着加快脚步,终于在快要追上甚尔的时候。
她蓦地停住。
在路口的地方, 有一个拿着围巾的女人在等甚尔。
伏黑甚尔把其中一杯关东煮递给女人, 熟练地低头, 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这么冷,你出来干什么?”
女人顺势帮他把围巾戴上,埋怨一般地说:“还不是因为你没有戴围巾, 我担心你感冒,才追过来的。”
伏黑甚尔耸肩, 脸上的表情写着我怎么可能会感冒,但还是乖乖低头任由对方给他戴好。
“这可是我亲手织的围巾。”
女人有些骄傲地说。
“虽然样子不如商店里卖的好看, 不过很保暖哦。”
甚尔懒洋洋地打个哈欠:“知道了,以后我每天都戴。”
那条蓝黑相间的围巾,立花笋曾经见过, 多年后的冬天, 围巾已经很旧了, 甚尔依然戴着。他说那是他第一任妻子留给他的东西, 毫无疑问,眼前这位短发的女性就是他的第一任妻子,小惠的妈妈。
呼啸的寒风吹过,立花笋站在阴影处,手脚冻得有些发麻。
她抬眸,望向与妻子说说笑笑,一同分享关东煮的男人。
她很少见到甚尔露出那样温情的表情。
从她认识伏黑甚尔的那天起,这个男人的脸上就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容,除了金钱,他对一切都无所谓,甚至连自尊都可以放弃。
众人记得他是术师杀手,是天与暴君。
唯独忘了,他也曾是个普通男人,拥有一个美好的家庭。
只是那份美好很短暂,如流星般转瞬即逝,才会把他变成后来的样子。
立花笋按了按心口的位置,那里空空落落,她说不清那究竟是什么感觉。
绵密的疼痛隐隐传来,令她想起那个格外冷的大雪天。
其实她早就不恨他了。
恨是爱的伴生物,在那份爱最炽热的时候,被一刀斩落,才会有强烈的恨意滋生。
她曾经介意过甚尔心里有那样一个人,遗憾自己没能更早认识他,无论她做什么,都无法撼动那抹已经逝去的月光在他心中的位置。但如今,当她真的亲眼见到他们一起牵着手,走在回家的路上……
那些酸涩的情感全部消散。
她只剩一个想法,她希望他能幸福。
一滴眼泪顺着立花笋的脸颊滑落。
伏黑甚尔一手搂着妻子,另一只手看似随意地搭在脖子上,手臂的肌肉却紧紧绷起。
立花笋了解甚尔,那是他戒备的动作。
他很早发现有人在跟踪自己,但不想让妻子担心,所以才一直没有出手。
立花笋也不想惊扰到他们,最后看了一眼,转身离去。
……
又是一个人了。
孤寂感潮水一般涌了上来。
立花笋很怕孤独。
可能是因为童年失亲的关系,她在很小的时候就成了孤儿,虽然被富冈老师收养,但她很长时间都无法适应新的环境,常常一个人偷偷躲在被子里哭,所幸鬼杀队的大家都很友好,也很关心,才逐渐走出来。
再后来,她在学校里有了许多朋友,又认识了高专的大家,生活充实而快乐。
直到这次通过食骨井穿越时空,来到一个不属于她的世界,让她回想起刚失去父母时那种深深的孤独感。
天色完全暗下来,立花笋独自一人走在街上。
她正思考着自己可以去哪里。
空气中忽然闪过一股咒力的气息。
是咒灵。
每个时代的人们都有负面情绪,孕育出各式各样的咒灵,哪怕是经济发展相对较好的时代不例外。
根据咒力判断,这只咒灵的等级不低,至少是一级。
立花笋从失落中打起精神,她拿出破魔弓,奔向咒灵所在的地方。
没想到有人比她来的更早,立花笋赶到战场时,战斗已经开始了,爆炸的轰鸣声在耳边响起,一个凝聚着大量咒力的小型黑洞向咒灵扔去。
这是……苍?
立花笋一愣,随即睁大眼睛。
咒灵的对面,使出「苍」的咒术师,是一个小男孩。大概十岁左右的年纪,一头耀眼的银发,缀着细碎冰河的钴蓝双瞳,五官精致得像橱窗里的娃娃。
简直就是等比例缩小的五条悟。
小时候的悟?!
立花笋反应过来,有种十分奇妙的感觉。
先前遇见的两个熟人,虽然看起来比现在年轻一些,不过不至于像五条悟这么夸张,直接从成年人变成小孩了。
立花笋新奇地观察着幼年期五条悟,那张稚气未褪的小脸蛋面无表情,神色淡漠,模样竟比二十年后的他看起来要严肃不少。
小时候的悟原来是这样的吗?
对面的咒灵咆哮一声,向五条悟扑来。
这是一只特级咒灵,
让一个十岁的孩子解决特级咒灵,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但这是五条悟,对他来说,没有什么是不可能做到的。
他瞬间移动,让咒灵扑了个空,强大的吸引力在手中汇聚。
又是一发「苍」,彻底将咒灵解决。
立花笋心道,不愧是悟。
五条悟祓除完咒灵,忽然转身,朝立花笋藏身的树后走去。
立花笋以为他的六眼发现了自己,赶紧开溜。
不料五条悟走到一半,小小的身躯晃了晃,接着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立花笋一惊。
没等她过去看看五条悟怎么回事,五条家的人很快赶了过来。
“少爷!”
“快,把悟少爷带回去!”
“少爷好像没关无下限,我们碰不到他啊!”
……
一只特级咒灵并不会让五条悟变成这样,但在此之前,他已经连续开了三天的无下限,咒力持续运转,对年纪尚小的他来说是很大的负担。刚刚接连释放的两发「苍」,成了最后的稻草。
五条悟闭着眼睛,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呼吸急促。
五条家的人手忙脚乱,最后还是用术式才把五条悟转移到了五条家。
立花笋偷偷跟在他们身后。
她看到小小悟像是发烧的样子,忽然想起来,五条悟和她讲过这件事。
那次在高专的时候,五条悟高烧失去意识,无下限关不掉,只有她的破魔术式可以触碰到五条悟,所以高专众人把五条悟交给了她。立花笋照顾了他一晚,五条悟醒来后,和她说起他小时候也有一次咒力使用过度,无下限失控,高烧却无法得到治疗。
是不是指的就是这次呢?
立花笋记得,五条悟说,那次生病最后是靠自己熬过来的。
既然能熬过来,那放着不管,应该也不要紧吧?
立花笋趴在五条家后院的墙上,撑着脑袋想。
医生们被无下限挡住,不要说打针挂水,连量体温都做不到。他们向五条家主摇了摇头,然后拎着医药箱离开了。
五条家主眉头紧皱,他看了眼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五条悟,也走了。
其他侍从纷纷跟在家主身后,转眼房间里只剩下五条悟一人。
看得立花笋满头问号。
你们怎么都走了,好歹留个人在边上看着啊!万一孩子的无下限没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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