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死咬住下唇,试图用疼痛逼出自己的极限。
我的打法核心就是和对手拼速度,两面宿傩很明显不喜欢这种被抢先手的感觉。
但他却看起来越发的兴致高昂,那双猩红的眼睛盯着我看了两秒,两面宿傩忽然和我拉开了一段距离,随后双手并拢,飞快的结了个手印。
他要开领域!
我倏然睁大眼睛,情急之下直接把刀扔了出去,但已经开始微微颤抖的指尖明显失了准头。
眼前一黑,我随即被他拖入了领域之中。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两面宿傩已经换了一套装束,他悠闲的坐在由白骨铸成的王座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我,身上还穿着一件宽松的和服。
而我跪坐在最下方的血泊中,鼻腔中满是刺鼻的血腥味。
手里的黄泉也浸在鲜血中,我手指颤抖着将它握紧。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心理产生了变化的原因,高高在上的两面宿傩给我带来的压迫感更强烈,我仿佛是一只待宰的羔羊,只能瑟瑟发抖的听从发落。
实际上,我也确实在颤抖。
这很丢脸,但无法控制,实际上,我正在为自己在这种压迫下,直到现在还没有哭出来而感到震惊。
要知道,技能同步率的副作用已经开始了。
但我不仅没有哭,在想到生死不知的虎杖后,我甚至还从无边的怯懦中冒出些许莫名的勇气,这股力量让我现在仍能色厉内荏的瞪着远处的两面宿傩。
这种感觉有些新奇。
“你对悠仁做了什么?”我小声的说,握着刀站了起来,没什么气势。
“谁知道,吓破胆子吧?”两面宿傩支着下巴,随口说道。
对此我不置可否,认定了他在胡说八道。
两面宿傩不知道我的腹诽,他眯着眼睛盯着我看了两眼,忽然抬手一招。
而我好像只是稍微眨动了一下眼睛,下一秒,我就发现自己已经出现在了那堆白骨上,两面宿傩弯腰一捞,把我捞到他腿上。
然后他凑近在我脖颈的位置闻了一下,我瞬间麻了,皱紧眉头往后缩。
两面宿傩不以为意,他的手牢牢的握住我的腰,随后张狂的笑了起来,我离得太近,甚至能看清楚他尖锐的犬齿。
“你总是让我想起一些熟悉的东西……”
我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尽可能的控制自己手指不要抖,又大声问了一遍。
“悠仁在哪里?”
“祭品。”两面宿没理我,他傩偏着头,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中。
“人类似乎总是以为我喜欢这种类型的祭品。”
“纯洁……勇气……恐惧……还有……”
他像是没有看到架在自己脖颈上的刀,但我清楚并不是这样,两面宿傩根本没有那么大度。
我被钳制住的腰忽然一阵剧痛,这回我没能忍住,眼泪瞬间就掉了下来。
他的手指深深的嵌入了我的皮肤,另外一只手却轻轻的托住我的脸颊,擦掉了上面的水液。
鼻尖的血腥味更加浓郁了,我脑袋发蒙,不是很能确定里面有没有属于我的血。
两面宿傩随即也朝我露出了一个充满血腥味的笑容。
然后他一口咬断了我的喉管。
我惨叫出声,趴伏在地上大声的咳嗽,眼眶里全是痛出来的眼泪,两只手本能的捂住自己的喉咙。
仿佛那样就能阻止血液从我的伤口中流出去。
我捂住自己破了一个洞的喉咙哭了好一会儿,才恍惚意识到,那里光洁如初,根本没有伤口。
怔怔的抬起头,我忽然发现自己再次出现在了那座白骨垒成的山脚下,血泊倒映出我模模糊糊的影子。
两面宿傩轻蔑的俯视着我:“……乏味。”
我没理这两个字的评价,不可置信的再次摸了摸自己的喉咙,确定那里一切如旧之自己也能照常呼吸之后,才重新抬起头。
“悠仁在哪里?”
两面宿傩:“……”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他忽然变得有些无语。
然后他又杀了我一次。
甚至这次的两面宿傩甚至看不出有多少杀我的主观性,他只是在勒紧我的腰不让我挣扎的时候,直接把肋骨也勒断了。
那种感觉我不想再回忆一遍。
等到我第三次重新倒在血泊上的时候,十分惊讶的发现,原本从心底冒出来的怯懦好像快要消失了。
我不再哭泣,也不再像是一个想要抓住一根浮木的溺水者。
那些软弱的情绪被放空的气球,快要消失了。
我仿佛听到心底有个声音在和我小声的对话。
——【对不起,我是不是好没用,要不是我这么胆小又无能,你现在应该还有反击的能力……】
我想了想,也在心里和他对话。
【你是雷之呼吸的主人吗?】
【……我不知道,我只是一段意识,不是本人】那边犹犹豫豫的。
【啊,这样】
【我要感谢你才对,你一点也不无能,特别厉害,我当时只是一个没什么力量的普通人,托了你的福,才能拯救那么多无辜的人】
【你才是那个被隐藏起来的英雄】
我思考了一下,郑重的和他道谢。
——这个技能是我当时唯一买得起的S级技能,要没有这个技能,我说不定早就无限死亡,被迫被系统安排着开启新周目了,更别说其他。
有点副作用也很正常,不如说,要是又便宜又没有副作用我才觉得奇怪呢。
【诶?!是这样的吗?!】他夸张的大呼小叫起来,那个语气慌慌张张,我虽然只能听到声音,但是已经想象出了一张涨红了的脸。
白嫩的,年轻的,说不定还有一头金色的头发。
【……别安慰我啦,我知道自己的缺点的,你真的很厉害,很有勇气,比我好,雷之呼吸会承认你的】
他的语气有些丧气,但很快又振奋了精神,和我许诺。
【你会被承认的】
【什么意思?】我连忙追问,却再没得到回应,那道声音消失了,就像是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我怅然若失,意识从刚才那种恍惚的状态中脱离出来,血腥味重新将我笼罩。
但令人惊讶的是,就连眼前两面宿傩好像都没有察觉到刚才的那一番对话,之前的失神仿佛只是晃神的一秒钟。
我握紧了刀柄,发现自己已经不再发抖,勇气被烧到沸腾,再次在我的身体中重燃。
心中畅快无比,我第一次不需要对系统下任何指示,就可以随意的使用雷之呼吸,并且这次的霹雳一闪,似乎比之前的每一次都要更快。
就像那道声音告诉我的。
——【你终将被承认】
从未有过如此畅快的时刻,我几乎控制不住嘴角的笑容,在两面宿傩惊讶的眼神中挥手劈下。
“我再问一遍,悠仁在哪里?!”
领域中的两面宿傩明显要更强一些,他劈手握住我的刀锋,脸色随后微微一变,因为锋利的“黄泉”已经将他的手心割开,要是他没及时松手,估计半个手掌都会被切下来。
两面宿傩的神情终于变了。
他眼中的倦怠消失,逐渐变成一种令人不适的专注感,牢牢的盯着我看,像是第一次认识我一样。
我没看他,对着四周大声道。
“悠仁,无论发生了什么,我始终都记得你在我最迷茫无助的时候毫不犹豫的朝我伸出援手,除了你,没有人会这么干了。”
“你并不无能,也一点都不软弱。”
“你是我见过最勇敢善良的孩子,我需要你。”
“拜托了,请出现吧,我们一起离开这里。”
我用力擦掉脸上的泪水,垂着眼睛盯着眼前的暗红色的血泊。
渐渐地,那些血液的颜色变淡了,它们变成了透明的水。
鼻尖萦绕不去的血腥味也逐渐消失,变成了清凉的,混合的灰尘的和泥土以及青草的潮湿气味。
原来那并不是我的幻觉,这是真正的雨水。
我再次抬起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从两面宿傩的领域中离开了。
虎杖安静的站在我面前,脸上干干净净,没有了那些黑色的咒纹,澄澈的双眼像是大雨洗刷过后的天空。
我朝他弯起嘴角,眼眶却是酸的。
“悠仁!”
我扑过去抱住他,虎杖手忙脚乱的接住我,对着我身上的血渍大惊小怪。
“啊啊啊,千奈姐你受伤了!”他的语气惊慌无比。
我刚想安慰他这不是我的血,都是两面宿傩那个积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血池里的血。
但还没来得及开口,我忽然听到了系统冷静的提示音。
【恭喜您,已经获得S级技能雷之呼吸的全部权限,其下所有技能已解锁,同步率可关闭,此技能和您永久绑定,系统不可回收】
我还没来得及高兴,系统就像是竹筒倒豆子一样一秒不停的继续往下说。
【记忆更新包已经下载完毕,正在解压中,请做好准备】
【什么?】
我愣住。
但耳边仍旧是毫无感情的电子音倒数。
虎杖注意到了我脸色的不对劲,小心翼翼的扶住我:“怎么了千奈姐?”
我来不及回答他,眼神慌乱的落在了视野的边界处。
那个小小的金色数字。
它们现在已经从两万多变成了可怜巴巴的两位数。
好吧现在是一位数了。
我紧张的看着它归零,然后某个无形的世界轰隆一声,终于落地了。
第111章
那行金色的数字长期蜷缩在我的视网膜边界。
之前我也抓着系统试图从它口中问出点东西,但系统最近却变得有些奇怪。
和以往的随叫随到不同,除了触发系统设定好的自动回复,它时常会不能及时回答我的问题,有时候我中午找它,可能要等到第二天傍晚才能收到姗姗来迟的两句语焉不详的答复。
次数多了,我也就不怎么强求要搞清楚了,反正系统和我承诺过不会有什么危害,事实上,我早就把这行意味不明的倒计时忘了个差不多。
直到今天,它终于归零了,迟来的不安才重新笼罩住我的心脏。
感受了一下身体里流动的咒力——唔,一切如常。
又随手锤了一拳身边的墙壁——怎么说呢,裂得很彻底。
除了虎杖的眼神变得有些惊恐之外,一切正常,好像那行金色的数字只是随便倒数着玩玩的。
“你有察觉到什么不对劲吗?”我思考了两秒,试探的问身边唯一的活人虎杖。
粉发少年眼中写满了茫然:“额,是这里还有咒灵吗?”
“没有没有,你在想什么可怕的东西。”我摆摆手,安慰自己那一瞬间的心悸可能是错觉。
先给还在失联状态下的系统留了个言,我拉着虎杖一起往外走。
停在门口的车和伊地知都不见了,但伏黑惠还等在门口,在我们两个出现在他视野中的同时,他僵硬的脸色才终于放松了下来。
“咒灵被解决了吗?”
虎杖偷偷看了我一眼,这才对着伏黑点头:“都解决了。”
“没受伤吧。”
“没有没有,都好了。”虎杖没有多提两面宿傩的事情,只是含糊的说了个大概。
“那就好。”伏黑惠似乎也没有察觉到他的敷衍。
他失去了往日的敏锐,看起来心神不宁,正在用一种十分复杂的眼神盯着我。
我被看得心底发毛,总觉得这眼神有些不对劲,但却说不出哪里不对。
仔细回忆了一下,我却没能从中翻出任何异常,只好在这场对视当中先宣告溃败,主动移开了视线:“我们回去吧。”
虎杖没有异议,伏黑惠也点了点头。
“走吧,千奈姐。”
我们收起了【账】,辅助监督重新安排的车也到了,直到坐进了车里,我才反应过来伏黑惠刚才叫了我什么。
虎杖坐在我旁边,他看起来有些累了,话并不多,看起来也没有往日活跃,上车后简单的问了一下情况,得知大家都没有大碍之后就忍不住靠着车窗玻璃昏昏欲睡起来。
伏黑则是全程安安静静的坐在副驾驶上,我满腹疑虑却不知道怎么开口,只好盯着他桀骜翘起的发尾看。
看了一会儿,又将目光移到后视镜,从我的角度能看到一点惠的眉眼。
他这次很敏锐——我们通过后视镜对视了一眼。
伏黑惠像是终于整理完了思路,他神情绷得很紧,转过头似乎打算和我说些什么。
但就在这个时候,我的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嗡嗡响了起来。
我露出一个抱歉的表情,先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居然是夏油杰。
而且最奇怪的,这竟然是一个视频电话。
我左右看了一下,先问虎杖借了他的耳机——它们居然还没有被摔坏,质量未免也太好了,我默默记下了这个牌子。
插上耳机,我这才按下了接通键。
手机屏幕一片黑,我几乎快要以为这是个恶作剧了,但很快我就发现,这是因为夏油杰根本没有把摄像头对准他的脸,那片黑色是他身上的制服。
耳机里传来他凌乱的呼吸声。
“夏油君?”我有些不安的主动开口。
听到这个名字,坐在前排的伏黑惠下意识的坐直了。
大概又过了五秒那边才传来了夏油杰压抑的声音:“……千奈,你现在在哪里?”
“额。”我眼神飘忽了一秒,决定撒谎。
“在和虎杖君逛街。”旁边昏昏欲睡的虎杖睁开眼睛,无辜的看了我一眼。
我假装没看到,继续表现得理直气壮。
“怎么了?”我忍不住凑近了一点屏幕,像是那样就可以透过手机看清楚他那边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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