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睢沉修长的身形始终保持两步远的距离站着,看破她避之不及的模样,反倒克制自己将修长的手缓缓抄入裤袋,稍倾身问她:“明天我派司机来接你,还是住这家酒店么?”
“下午吧。”
“好,今晚早点休息。”
贺睢沉嗓音压得更低,在走廊的暖黄色灯光里,他俊美的脸庞被映衬得更加明晰立体,深邃的眼底似带了点笑意,视线就没离开过她。
静了两秒。
顾青雾的心情莫名被牵动,白皙手指攥紧冰凉的门把,慢慢地将房门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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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没开,酒店厚重的窗帘垂在一尘不染的地板上,四周昏暗安静。
套房里,顾青雾纤细的后背还贴着门边,手搭在门把手,调整了又调整自己过快的呼吸。
忽然,手机铃声不打招呼地响了起来。
顾青雾浓翘的眼睫轻眨,回过神去拿,见屏幕上来电显示是贺睢沉的,没由地心跳加速,迟疑了两三秒后,她选择接听,抿着唇没吭声。
电话里,男人呼吸声似有似无,伴随着低哑的嗓音清晰传来:“上午我会安排秘书给你送一些拜访长辈穿的衣服,尺寸还是以前那个吗?”
贺睢沉语调很缓慢,足以让她有时间逐字的消化。
以前她才17岁的年纪,如今几岁了,身体方面怎么可能还不见长。
顾青雾默默地看着地板上自己纤细窈窕的影子,不知道贺睢沉还在不在外面走廊里,声音下意识的很轻:“不是。”
略停顿两秒,也猜到他下一句要问自己身体尺寸。
顾青雾身为女明星,走红毯和出席商务活动,都是经常要跟品牌方借礼服,自然有一套精准的穿衣尺寸被经纪团队时刻记得,平时没觉得有什么。
但是要亲口告诉贺睢沉的话,总有些难以启齿。
于是她先一步出声,尽量听上去很镇定地问:“不能穿我自己的衣服吗?”
贺睢沉没回她这句,而是嗓音低低,犹如在耳边般问:“你身体尺寸多少?”
顾青雾瞬间没了声。
“不说也可以。”明明挺浮浪的话,却硬是被他一副不急不缓的语调,给说得格外正儿八经:“我眼力向来不错,应该能看出来。”
“……”
顾青雾面无表情的把电话挂断,又转身将房门给反锁了。
就不该搭理这个六根不净的假和尚。
.
将手机静音后,顾青雾先去浴室洗澡,花洒的水被开得很大,她贴着墙壁前站,任由水流沿着肩膀的骨线淌下来。
旁边宽大的落地镜倒映着她窈窕的身段,瘦却不露骨,尤其是背部看起来又薄又顺滑,肌肤雪白,半点瑕疵都寻不见。
顾青雾用了半个小时洗澡,脑海中忍不住地回想今晚与贺睢沉相处的一幕幕。从他在私房菜餐厅里提出要带她见家中百岁老人时的神情,用修长的指腹去揉她的唇,以及送回酒店时两人之间心思昭然若揭的暧昧。
这些都将她的内心彻底给搅得天翻地覆,仍然觉得心悸。
过了会儿,顾青雾裹着浴巾出来,走到床边。
她换上睡袍,拿起手机划开屏幕,凑巧微信上有个新朋友验证消息弹了出来。
顾青雾发现对方是通过搜索手机号添加的,备注是梁听。
她指尖点击通过,立即出现在了聊天界面上。
不过再无动静,两人都不是自然熟的性格。
快凌晨时分,卧室照明的灯光被熄灭。
顾青雾折腾了一整天,直接躺在床上顿觉虚脱,这一觉睡得格外的沉。
第二天醒来时,贺睢沉的秘书办事效率很快,早就将衣服送到了。
顾青雾从主卧走出来,看到骆原不知几点过来的,正小心翼翼地将一件墨绿薄绸旗袍从衣服袋里拿出来,放在宽大的沙发上,以肉眼可见,这做工绝对是大师水平级别,用的绸缎也都极精,在落地窗折射进来的阳光下泛着柔滑的色泽。
见顾青雾终于是睡醒了,骆原回头问:“贺总好端端给你送旗袍做什么?”
顾青雾没跟他透露实情,懒懒地说:“谁知道他呢。”
骆原没有怀疑什么,毕竟这段时间顾青雾都在他眼皮子下,每天忙得完全没有私人时间,偶尔手机都放他这里,一点都不像跟贺睢沉背着人有什么私情。
他很快抛之脑后,把旗袍递给顾青雾:“不知道贺总尺寸买对没,你去试一试。”
贺睢沉的尺寸不仅没买错,每一寸都拿捏的刚刚好。
顾青雾穿上这件旗袍,裁剪顺滑贴身,就跟用尺子一寸寸量过她身体每个地方似的,没有半毫差错,衬托得她通身气质清冷不失明艳,让人见了也不敢有半分邪念……
只是,纯粹被顾青雾的美而吸引住目光。
骆原当场就把彩虹屁吹得天花乱坠,还想拿手机拍照,发个微博给粉丝当福利。
顾青雾给拦阻了,说什么也不让拍,搞得她多稀罕一样。
到了下午快约好的时间。
顾青雾化了个淡妆就准备出门了,谁知跟骆原刚出电梯,走到地下停车库时,没等到贺睢沉派来的车,另一辆黑色的商务车先缓缓地出现在视线内。
车门被打开,是沈煜坐在后座,对她惜字如金道:“先上车。”
沈煜这次顺路来接她,是因为《平乐传》的导演邀请了几位重量级的演员聚餐。
地点定在了附近某家高档酒店,在一行人乘坐电梯上去前,顾青雾看了眼骆原:“就不能改天吗?”
骆原在身旁,就差没给她跪下了:“我的大小姐,沈总这次是给这部大制作的电视剧下了血本,专门花重金请了影帝影后来给你当配,大家都特别忙啊……不管今晚你有什么事,就算去生孩子,也得先给我去包厢里把人给认全了。”
顾青雾:“……”
“况且你这部剧的男主角内定了。”骆原打量了眼不远处的沈煜,小声哔哔:“沈总千辛万苦找的顶流。”
不管从哪方面看,顾青雾都没有拒绝来参加聚会的理由。
她要敢扭头走,骆原绝对会当场表演跳楼。
出了电梯,走廊上铺着厚重柔软的地毯,走在上面没有声响,快到包厢时,门内已经传出了欢声笑语。
顾青雾跟着沈煜进去,在里头的桌前坐着不少人,很快她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脸孔。
沈星渡坐在主位的旁边,穿着灰色连帽衫靠在椅背,被黑色长裤勾勒出笔直线条的长腿散漫地搭着,一身从骨子透出来的放浪形骸痞气,正略垂眸,视线薄凉冷淡地扫过来。
顾青雾险些转头就走,这就是沈煜所谓千辛万苦找的顶流?
导演岳醉看到人来了,已经走过来打招呼,显然亲眼所见顾青雾本人后,更加的满意:“小顾看起来比照片上更漂亮啊,快请坐吧。”
顾青雾扬起招牌式的微笑,与导演握手:“岳导,久仰大名。”
许是怕场面尴尬,沈煜适时的插话进来,对她别有深意道:“雾雾,你跟星渡是青梅竹马长大,我就不多介绍了……这部剧算起来也是他首次出演,你们要好好合作,好好相处。”
这三言两语的,当着导演和影帝影后的面说,一点也不给顾青雾换男主角的机会。
顾青雾跟沈星渡有仇,毕竟沈煜和她母亲结婚那年里,两人的子女关系能好到哪里去呢。
她被安排坐在了隔壁位置,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过去,包厢内众人都在热闹的闲聊着娱乐圈近日项目,唯独这边安静冷清的气氛显得格格不入。
顾青雾坐下后也不应酬,都交给了自家经纪人。
她拿出手机消磨时间,指尖下意识点开来之前,给贺睢沉发的临时有事短信,微顿两秒,又点开了贪吃蛇游戏,浓翘的眼睫始终低垂着。
不知过了多久,沈星渡出去接了个电话。
反倒是沈煜坐到了她旁边空位,温和的笑:“雾雾,你今晚心情不好么?怎么不跟星渡说说话。”
顾青雾白嫩的指尖在屏幕上方滑动,语气生疏的很:“沈总怕是醉糊涂了吧,我和沈公子有什么话好说,都是混娱乐圈的,还是避嫌点好。”
沈煜却还是极力想撮合这段姻缘,看着她像极了自己初恋情人的脸,顿了会说:“雾雾,你做过我一年的女儿,在我心里永远都是,星渡将来是要继承恒成娱乐的,你嫁过来成为真正的一家人,以后想要什么资源都有。”
他条件说的诱人,可顾青雾对资源二字,完全做到无动于衷的地步。
“就算现在没感情,两三年的,早晚能培养的出来……”
听到沈煜这话,顾青雾总算挑起眉了,慢悠悠来了句:“哦,所以你就把亲儿子塞到剧组里,想让我因戏生情?”
做白日梦呢。
顾青雾有被笑到,连手机上的贪吃蛇都撞墙而亡了。
玩了半天没啥意思,她拿起细细筷子,准备吃点东西。
沈煜拿她没办法,而包厢门口处,导演不知是在走廊上意外撞见了谁。
好一顿热情寒暄后,把人给邀请了进来。
—
都是娱乐圈的,就算不熟,也有过点头之交。
盛娱影视的副总裁温禾一进门,先跟沈煜他们打起招呼,场面很热闹,各怀心思。
顾青雾对这位笑容明媚的女人有几分印象,当初那次酒局,是她把贺睢沉这样的大人物邀请到了酒局上,关系可见不一般。
当温禾走到她面前时,先是目光欣赏地将她这身旗袍打量了一番,伸手在那勾男人魂的腰肢揉一下,悄声叫了声弟妹。
转瞬,开口邀请她等会去隔壁包厢坐坐,旁人听不去,也不给顾青雾解释跟贺睢沉关系的机会,便举着酒杯走了。
顾青雾:“……”
这时,沈星渡不知道从哪里又冒了出来,拉开椅子坐到她旁边,长指随便朝她桌面敲了敲,摆一张臭脸说:“别装哑巴,加个微信。”
顾青雾端起杯子喝口水,语气淡得没有温度:“离我远点,我对男人过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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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隔着一扇乌檀木雕屏风。
贺睢沉身姿高挺地站在案桌前,衬衣的袖口往上收紧两寸,露出有力的手腕。他执笔在宣纸上行云流水地默写佛经,手指修长,骨节清晰分明。
灯笼的光穿过雕花挡板,在他俊美的脸庞投下一片柔和的光,旁边香炉飘着袅袅白烟,衬得整个人淡到出尘的地步。
四周寂静极了。
保镖立在屏风外,忍不住跟严述八卦道:
“今晚顾小姐被人捷足先登接走了,我去的时候迟了一步,连人影都没见到……”
严述食指做出了嘘声的手势,压着嗓子说:“贺总为了请贺家那位百岁的族长出面,答应替族长抄写一整本佛经,谁知道佛经还没写完,顾小姐那边没按套路出牌,爽约了。”
在这方面,随行的秘书们都格外同情自家老板,另一位也插话进来:“顾小姐喜欢吃螃蟹,贺总吩咐人提前准备了一桌呢,现在都还摆在隔壁茶室里。”
话落地,严述和众人的眼神互相交流了一瞬。
很有默契的达成共识,今晚谁都主动避着点贺睢沉,因为往往这时候他表面看上去越是像没有七情六欲的冷性模样,实则越是不能轻易去招惹。
“嘘,别乱说话——”
此时,屏风后终于有了细微动静。
贺睢沉将搁笔,嗓音极淡的吩咐将宣纸送到老爷子面前去,神色无半分情绪。
而他依旧站在案桌旁,抽出干净纸巾,一寸寸擦拭长指。
不知时间过了多久,贺睢沉终于缓步离开书房,转而上了楼。
二楼茶厅的红木椅上端坐着古朴长袍的老爷子,一手握着拐杖,布满皱纹的食指还在翻看着笔迹未干的佛经,而旁边有个贵妇模样的中年女人,在泡茶。
贺睢沉上来后,老爷子戴着老花镜仔细地看他,见身后没人就问:“说要带个女孩来让我掌掌眼呢,怎么没见人?”
贺睢沉在旁边落座,一手搭在椅子扶手上,姿态很是闲散:“您记错了,我什么时候说过?”
中年的贵妇女人给他倒了杯茶,笑道:“语柳最近催着睢沉找媳妇儿,我看他是故意让人会错意以为外面有个正儿八经交往的姑娘了,想做做样子给人看的。”
即便是身为三房的婶娘,说话也得留有余地,点到为止,现在整个贺家上下都默认贺云渐成为植物人至今,再无苏醒可能。
以后贺睢沉独掌大权,在婚事方面,贺家的长辈都盼着他能尽早与一位家世相当、性格温婉的大家闺秀喜结良缘。
老爷子敲了敲手中的拐杖:“我看这小子言不由衷的很。”
贺睢沉长指端起青花瓷杯,慢条斯理地喝了半口,也不为自己辩解什么。
过了会,严述走进来在贺睢沉耳边低语了几句,又悄无声息地退下。
三婶离得近,听到了温禾的名字,精心保养的脸上笑容生疏两分:“你那位远房表嫂又找你过去撑场面吗?”
贺睢沉没说话,也没起身要离开的意思。
三婶是大家族出身,惯来瞧不上像温禾这种在鱼龙混杂娱乐圈做生意的女人,整日喜欢在外陪酒应酬,再赚钱也赔了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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