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言礼老早就怀疑这个小天师喜欢他了,只是之前苦无证据,今天终于被他发现这个证明,他已经在心底认定她就是喜欢他,只不过爱在心口难开罢了。
阿洛一脸平静:“谁说我喜欢你了?”
傅言礼:“难道你不喜欢我?”
他突然冷下脸来,迈着长腿走到床边,往宽大的床铺上一躺,斜斜靠在床头,扯开宽松的衣领面对她,缓声道:“来,你说一句不喜欢,我立刻就走。”
阿洛口气复杂:“谁教你的?”
她单纯可爱的傅猫猫,怎么突然变了?
傅言礼眼神飘忽,不敢直视她,顾左右而言他道:“你管那么多。”
其实是网上学的,傅言礼在某论坛发了问题,问题内容为:意外发现一个人可能对你有意思,但又怕误会,该怎么确定呢?
下面高赞回答是这样的:建议直接洗干净躺床上,一般对你有感觉的直接就上了,就算没感觉也能来个一睡生情,这招叫不成功便成仁。
傅言礼虽觉不靠谱,但见大部分网友都赞同,便以为这个时代就是如此开放。
因为街上时常见到穿着短裤短裙的少女,这也让他对现代人际交往产生了某种偏差。
不过某些时候的误会,反倒能促成好结果。
比如这时候,阿洛一步步走近,她原本只打算逗逗他,没想到这祖宗这么豁得出去。她伸手捏住他的衣领子,在男人目不转睛的注视中,轻轻扯动衣领。
不可避免的,她的指尖触碰到他的肌肤,温热的触感若有若无,落在他冰凉的身躯上,犹如一点火星绽开。
傅言礼微微抿紧唇,满目期待又紧张,掩都掩不住。
下一秒,她手往上滑动,拉着他散开的衣领,缓缓将其合拢。
傅言礼闪烁的眼眸,霎时暗淡下来。
他身形一动,就要钻进小人偶里自闭。
阿洛这时低低说了一句话:“喜欢。”
短暂的两个音节,后一个字刚蹦出来,前一个音已消散在空气里。
却还是被一双灵敏的耳朵捕捉到,并一点点放大,放大到令他感到振聋发聩。
傅言礼全身僵硬,直直看着阿洛,阿洛一如既往的淡定,与他四目相对。
一分钟后,他以更快的速度,消失在了阿洛眼前。
躺在床头枕边的小人偶动了动,咕噜一滚,滚进了枕头底下,安静不动了。
阿洛愣了一下,蓦然失笑开来。
祖宗还是那个祖宗,傅猫猫还是那个傅猫猫,装模作样最在行。
什么引诱,什么主动,他这个千年的老古板怎么可能做得出来。
阿洛自顾自擦干头发,拉起被子躺上床,灯关了,屋内一室昏暗。
她手伸进枕头底下,摸到一只小人偶,拿到面前来,放在自己旁边的枕头上。
然后自言自语一般低声说:“我是天阴之体,和鬼接触太多会加重阴气,要是和你……恐怕会直接引来冥府之人。”
阴气太重,冥府把她当做鬼勾走就不好了。她是个活人,活人去冥府,基本去了就不可能再回来。
这也是从小师父就不让她接触太多鬼的原因,怕她哪天就在睡梦中悄无声息死去了。
小木偶人咕噜噜滚动,滚到她脸颊边,停了下来。
她能感觉到,原本冰凉的小木偶人,正在散发微微的热度。
第二天起床,阿洛就发现白央央看她和傅言礼的眼神特别八卦,跟娱乐圈狗仔有得一拼。
阿洛随意一猜,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不过这丫头注定不可能看到她想看的,她不是多外向的性子,傅言礼别看他表现地很活泼,其实内里就是个害羞鬼。
两人平日里相处和以往没什么差别,唯独不一样的,就是每次接了单,傅言礼就变得特别积极,一改之前的嘟嘟囔囔消极怠工。
他甚至还提议,让阿洛呆家里,他自己去解决就好了。
不过因为是事务所接的单,怎么也要当事人出面,所以阿洛还是会照常出门办事。
每回出门,傅言礼必定跟随,只是从前要他出门得哄,现在倒是自觉得可怕。
而且一到人家里,阿洛一般连鬼的面都没见到,傅言礼便借着身份之便,将那倒霉鬼解决了提到她面前来,让她超度了它。
有了这么一对男女搭配干活不累的高效率抓鬼小队,白央央的事务所名声大噪,前所未有地热闹起来。
客人们口口相传,单子越来越多,整个四九城玄学界都有所耳闻,白小姐那家“生死之间”事务所里,有个年轻轻轻却本领高强的小天师,那天师养着一只厉害的鬼将,鬼将又凶又听话,任何鬼怪对上他都只有束手就擒的份。
天师养小鬼奴役其为他们卖命,在玄门很常见,一般称那些小鬼为鬼仆。
大部分天师养的鬼仆都很弱,因为强的难驯服,一旦脱离掌控便会引来反噬。
那小天师养的鬼却不能叫鬼仆,因为他太强了,据知情人士说,那只鬼修为深厚,出手也极其狠辣,即便是难对付的百年老鬼,跟他打个照面也会被撕成碎片。
所以为了显示尊敬,众人都称他为鬼将。
鬼将虽然凶狠,但到了主人面前,却乖地像只小猫,他会收敛起所有的爪子,在她面前喵喵叫着撒娇。
这可不是杜撰,有人亲眼所见,鬼将缠着小天师要吃路边卖的煎饼果子。
小天师与鬼将的存在,在这城里也算是一桩新鲜事,与此同时,四九城内所有的鬼怪,一时间都变得战战兢兢,恨不得缩起尾巴过日子。
第239章 第十九章
傍晚时分,晨昏交替之间,阳气下沉、阴气上升,这时候最容易出现灵异事故,因此黄昏也被称为群魔乱舞的时刻。
阿洛坐在公园长椅上,她身旁蹲着某只老鬼,正指着广场上一些散步的居民,嘀嘀咕咕说各种各样的小八卦。
他自己的人生经历说完了,现在只能说人家的了。
“你看到那个有点俊俏的男的没有,这是他这个月带出来的第五个女孩子咯,现在的年轻人啊,都不把感情当回事,看着越人模狗样的人,对感情越轻浮。”
“那个戴着翠玉耳环的老婆子,她见人就炫耀自己的耳环,天天都要说一遍,说是她儿子给买的,花了好几十万呐,念得我耳朵都起茧子了。其实那耳环是假的翡翠,是她儿子糊弄他娘呢!”
“还有那边那个老头子,我瞧瞧告诉你,他跟好几个女的干过那事!躲在广场边的公厕后边,这么大年纪,也不知羞!”
说着说着,老鬼就露出了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的痛心眼神。
阿洛:“……”
这是她刚来这边,迷路到的那个广场,老鬼也是当初那只老鬼,还是一样的话痨。
离开之前,她说过有时间再来听他讲故事,如今也算履行诺言。
半小时前,她偶然兴起下楼散步,傅言礼打游戏打得太入迷,没注意到她离开,也就没跟上来,阿洛顺理成章迷了路。
她心情很平静,甚至有些许未知的愉悦,因为心知,总有一个人,会来找她。
就像某只小狐狸曾说,如果知道你五点要来见我,那我四点开始心中便会充满期待。
她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来,但她知道,他一定会来,于是在等待的过程中,期待的情绪便会源源不断生出来,充满整个心房,直到他出现才会停止。
晚霞弥漫大半个天空,蓝天被染成绚烂的橙红,广场上人渐渐多起来,有下班休闲的年轻人,有散步的老人,有人在遛狗,有不大的少年在玩滑板。
微风过处,携来丝丝缕缕桂香。
偶尔接触一下人群,感受世间的热闹与喧嚣,感觉也还不错。
有人走到阿洛面前,是个年轻的大男生,一脸不好意思的表情,期期艾艾说:“你旁边有人吗?”
阿洛往旁边看了眼,老鬼正蹲在椅子上,占据了长椅另一半位置。
老鬼在一边看热闹,瞎起哄说:“我敢保证这小年轻一定是冲你来的,快说没有,让他坐下来,这就是缘分的开始啊!”
阿洛还未开口,便听耳畔响起一声冷哼,男人身材修长,穿着一袭黑漆漆的墨袍,长长的乌发披散,冷着脸自不远处走来。
还未走到近处,老鬼便唰的一下钻进地里,口中还嚷着:“哇什么时候出来这么凶的老鬼了啊!”
他钻下去又露出一个脑袋,对阿洛道:“小丫头快跑,这老鬼怕不是来找你麻烦的!”
阿洛冲他微微一笑,而后站起身,对那问话的年轻男生说:“没有人,你坐吧。”
她抬脚离开长椅,向着那盛气凌人的男人走去。
老鬼探出眼睛悄悄打量,张望半天,只见那位一看就很不好说话的老鬼抓住小天师的手,恶狠狠地吐出一句话:“你出门怎么能不带我!”
小天师好脾气地说:“我就出来散散步。”
男人一脸不爽地睨她:“散步也能把自己散丢,你要是离了我该怎么办。”语气虽然无奈,可他眼角眉梢都写着快夸我快夸我。
小天师眼眸温和,笑意浅淡,哪怕她面对的是只千年鬼王,依旧镇定自若。
“嗯,离不开你。”
如果有尾巴,那男人的尾巴这会该翘上天去了,他喜笑颜开,还用挑衅的目光看了长椅边的男生一眼。
眼神里明晃晃传达出一个意思:“小样,听见没,她离不开我,知道她是谁的人了吧?”
傅言礼浑身气场太凶,男生被看得满脸尴尬,小声说了两句对不起,一溜烟跑走了。
见“情敌”这么不经打,傅言礼轻嗤了一声,视线转到阿洛身上,“走了,带你回家。”
“好。”阿洛回头向着老鬼的方向挥了挥手,当做告别。
远远的,风中传来细碎的话语声。
“你还没带我看遍这山河,这辈子都别想跑。”
“好,我不跑。不过要是我走丢了呢?”
“不管你丢去了哪里,我都会找到你。”
望着两人相携离去的背影,老鬼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恍然道:“原来那就是小天师和鬼将……没想到啊,他们竟然是这种关系?”
*
大概最近动静太大的缘故,傅言礼的存在没多久便被傅家得知了。
对于这位千年前的祖宗,虽然这一支傅家族人没做对不起他的事,但他们这些年享受的好处,却是实实在在因傅言礼而来,这根本无法否认。
因此整个傅家,所有人都觉得,他们应该将傅言礼供奉起来,奉他为先祖。
哪怕他们并非他的直系血脉,但傅家这长久以来的辉煌与荣耀,的确来源于傅言礼的牺牲。
傅家家风一直很正,若是家风不正,即便有功德加身,恐怕也不会屹立千年不倒。
所以某一天,傅家全族人便来到了白央央的事务所,一是祭拜祖先,二是请求将傅言礼迎入傅家,往后受香火供奉。
傅家吸取了他千年的功德,以后也会用千年供奉来偿还。
傅言礼却表示并不需要这样的弥补,自从他从那宅子里走出来,便再也不想和傅家扯上任何一点关系,他只想当一个自由自在的傅言礼,他想看遍万千大山,游遍五湖四海,活得潇洒肆意,没有半点束缚。
尽管他拒绝了供奉的请求,但在某天,他还是感受到,自己留在傅家老宅的那具骸骨被动了。
有人将他的尸骨妥善收敛,念诵消除怨念与祝福的经文,他们将他奉上法坛,摆上牌位,牌位上写着“世先祖傅言礼之墓”。
那些人跪在牌位前,无声表达着感激与忏悔。
与此同时,一股庞大的暖流透过时空间隙,带着那些祝福与忏悔之声,自冥冥之中抵达他的体内。
暖流流经之处,业障消弭,金光顿生。
这是傅家千百年来积累的功德,因他被纳入傅家宗祠,便也得到了功德的余泽。
放下怨恨,与过去和解,事情便换了一个方向,从原来的极坏转变为如今的模样。
阿洛心里挺满意,某只别扭祖宗却是抱怨了好久,整天念叨着什么“说了不用供奉我他们怎么不听呢”、“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过去的事我根本不计较”、“哎呀又有小辈来给我烧香叩头了,还说请祖宗保佑考试顺利,我又不是菩萨!”,“那些小辈真烦人,还给我送来一张卡,说里面的钱随便花,推都推不掉!”。
念叨次数多了,小助理都忍不住吐槽:“傅哥,你知道你这种行为在网上叫什么吗?”
傅言礼:“什么?”
“凡尔赛。”小助理苦逼脸。
傅言礼:“……”
傅家这件事告一段落后,白央央那边的寻亲也有了眉目,听说找到一家符合条件的,不过那家人不在四九城,许多年前搬去了南边,家族发展得还不错。
白央央打算南下寻亲,阿洛也准备带傅言礼去西域。
四九城害人的厉鬼差不多都被抓完了,其他都是些孤魂野鬼,这些也没必要去招惹。况且最重要的是,傅言礼入了傅家宗祠后,一身业障也消得差不多,抓鬼这事也就不需要再继续。
不过要是遇上厉鬼害人,他们还是会管上一管。
两人选择了自驾游,傅言礼开车,一路从四九城出发,前往西域边城。
四九城里已入了秋,越往西北开,气温也越低,西北地域辽阔,路上很少有人,常常开车开半天,都见不到一辆车一个人。
大概是地势高了离天空也近了,这边的天看起来尤其蓝,也格外清透,只是看着天,吹着风,望着眼前一望无际的沙原,心情都会变得无比开阔。
傅言礼并非执着雪山,他对世间美景都很向往,因此路上时不时就会在某处风景独好的地方停下来,等到真正抵达西域边城时,已是初冬时节。
西域下了雪,鹅毛般的雪花从低垂的天穹上飘飘洒洒落下,将这座不大的边陲小城掩埋在一片纯白的世界中。
远处层叠的山峦环绕在四周,山势陡峭,山峰直耸入云。
山体的中下部分有着浅浅的青灰色,还有一些褐色,那是枯萎的草木与山岩的颜色。上部分的山峰却是一片无暇的雪白,那是未曾被污染的,让人看一眼便觉心眼明亮的纯白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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