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敲敲书架,“隔壁那个红发姐姐,是蛇夫座文苑思政系的首席,你要有兴趣,可以去请教问题,搭个讪。”
“后面那个——”
“行了行了,”苗乐安哭笑不得,“我还真当你是穷的没地方住了。”
铁训兰左右看看,避着点人:“穷是一方面嘛,但最近二十王座刚考完,物种文库肯定人超多的,长见识的好时候啊。”
“那天出学海崖,我求了文库姐姐好久,她才同意给我留个位置。”
苗乐安感觉自己被跳戏了:“文库姐姐?你俩很熟吗?”
铁训兰捂住她的嘴:“你小点声,这里是物种文库的地盘啊。”
“哇,乐安,是不是只有你不知道,我的督考李物是物种文库啊。”
苗乐安僵住:“……”
铁训兰笑眯眯地倒数,三,二,一——
“什么——?!!”
苗政委惊得音量也顾不上遮掩了,周围二三十架书的人都纷纷看过来。
冷酷少年音凭空出现:“苗乐安,双子座北河三户籍人类,公众场合大声喧哗一次,警告。”
苗乐安脸色发白:“……”
“HBS大人,我错了。”她温顺小声说,瞪了一眼铁子,这家伙憋笑憋得满脸通红。
“笑屁啊。”苗政委疯狂锤她,低声道:“你故意的吧!”
“——话说回来,疯了吗,你怎么敢选物种文库做督考???”
想起考试过程中自己对李物做过什么,苗乐安就头皮发炸。
铁子吐舌头,不好意思地承认:“当时,我也不知道督考是这么个程序。”
“你没觉得李物提的问题都比较刁钻嘛。”
觉得,很觉得,苗乐安正要点头,空中忽然传来两声咳嗽,温柔大姐姐又出现了:“好像有人在说我坏话?”
铁训兰:“……”
“巨神姐姐你偏心,刚才乐安说你你都不咳嗽,怎么我就——”
“——苗乐安同学有求我办事吗?”物种文库空中现身,指了指地上她的住宿小窝,正是和李物一模一样的眼镜妹形象,苗乐安看上去要晕倒了。
铁子:“……”好吧,吃人嘴短。
又看了会书,苗乐安跟屁股底下撒钉子了似的,蹭来蹭去。
铁训兰余光看她。
有意思。
自从戳破苗乐安有强感症这事后,她整个人都不一样了,鲜活许多。别人不知道,就铁训兰看人的水平,之前看苗政委实在伪装水平低劣又装的辛苦。
“你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托腮看她。
苗乐安张嘴:“我、我没想到学院发布的名单会这样。”
铁训兰憋笑,“还有呢?”
苗乐安:“之前徐衡让我带人来找你,很抱歉,我考虑事情不周到。”不该直说你的经济状况的。
她言有未尽,铁训兰却能猜到,“害,这有啥,那俩人哪个不知道我是穷鬼?”
“薛岱还是我前男友呢。”
苗乐安:“???”
“你,男女朋友你怎么混的——”苗乐安不能理解自家文豪的穷。
薛岱在北河二是有些名气的。
铁训兰诚实说:“因为我俩的恋爱关系不太正常,你可以自行想象。”
她并不介意公开讲原主借人翻身的事迹:
“我是黑户,因为和他的关系才能留在北河二,离开了原本的边陲小星。”
“分手原因——”
见苗乐安吭哧不知道该不该问,铁训兰忽然想体贴一把,顺着说道:
“有点复杂,你可以理解为我卸磨杀驴,也可以理解为我俩良心发现,觉得这种关系不合适。”
“他对我有恩,我应该报答他。”
苗乐安:“……”
能做铁子的政委,苗同学急智颇为在行:“等等,你不会是——《渣月》,《渣月》现在版权还在你手里吗?”
铁训兰点头:“这本子一直都是我俩联合持有,等学苑这波事完了,我就完全转让给他。”
苗乐安一把子带入身份,帮文豪砍价:“分成多少?”
铁训兰认真想了想,“我无所谓,之前几个本子他帮我填过太多坑了,这次全给他也行。”
一阵安静。
苗乐安隐约明白了薛铁两人之前的关系,确实难以启齿:
“你啊,我真不知道你到底在意什么。”
“钱?你好像挺抠的,但巨财临头也不见你高兴。”
“名声?考了文苑肯定是要名声的,我们学院这样做事也不见你爆炸。”
铁训兰鼓鼓脸颊,把整理好的笔记搁在一边,示意苗乐安靠近点:
“钱这个东西,如果不掺杂其他因素,自然是越多越好,但《渣月》这份钱有牵扯嘛,还是克制一下。”
“文苑考试——”
总不能和她说是原主未竟的遗愿吧?
铁子便找了个次要原因:“我喜欢尝试各种题材,以后也注定是要走这条路的。文苑有这个平台和资源,很适合我。”
“而且,那是双子座文苑哎,多大流量,只要能在这里面闯出名声,考不考得上我后续都会有资源,对不对。”
苗乐安果断点头,很能跟上她的思路:
“是这个道理,这种考生我苑年年一抓一把。”
不是求学的,就是来自我炒作嘛。
“最后,你问我为什么不生气——”铁训兰顿了顿,自认为很委婉地说道:“乐安,你很聪明,但想事情以后需要复杂一些,现在有点太草履虫,额,单细胞了。”
苗乐安:“……”
“真想把枕头扔你脸上。”
铁训兰噗噗两声:“哇,我说的很委婉了。”还没说你在文苑白混四年,连母校的做事风格都摸不清楚呢。
苗乐安:“……好吧,愿闻其详。”
点开光脑,铁训兰指着文苑官网最新报道,“你看,日期是昨天发布,讲的却是四天前考试现场政工部来访,大版面报道,详细说了考试选人和联合培养的问题。”
“我看了往年的类似报道,都是片汤儿话,今年很不一样,详细讲了双方互动内容,还内涵了军部一波。”
“而且——新闻讲究时效性,这种东西,不该考试当日发吗?”
“但考试当天的新闻稿却通篇没有提到政工部,抹掉了。”
苗乐安沉默三秒,“你想说,我苑在暗示政工部插手干预了——某些考生人选?”
“他们有这么闲吗?”
铁训兰忍俊不禁:“你好聪明,但对某些方面缺乏感知。”
“这种事并不需要专门直说,只需要不停地驳回文苑决议,文苑自然就会明白。”
苗乐安:“……”
苗乐安微觉毛骨悚然。
铁文豪似乎很了解某些上层建筑的沟通逻辑,然而,她自己分明就是个边陲土著,这很不合理。
铁子看她表情就明白她在想什么,笑了下,没说什么。
她是疯子不假。
但她铁家不疯的人才可是一大把。
走到世家这一步,无论什么行业,人类之巅的资源都是互通的。
比如她的姐姐诫兰,竹马来自建筑世家,好友是中医八代单传的独苗小姐姐,三十岁嫁了法学界新贵。只要愿意舍弃自己的意愿,世家能带来的资源多到无法想象。
但她铁训兰不愿意舍弃。
苗乐安默认她的逻辑:“那然后呢?”
“你想说名单是我苑屈服的结果?”
“我不觉得,大双子座文苑就算腐朽不堪,骨头也没这么软。”
铁训兰拉着她的手摇晃,“我没说文苑软骨头呀。”
“她不是反击甩锅了吗——你认真看录取名单了吗?”
苗乐安:“看了。”
铁训兰看她一脸不服气就想笑,变化的人类实在有意思:“光注意我了是吧。”
苗乐安没好气:“那不然呢,我操心别人干嘛。”
唉,有政委真好。
铁训兰靠在她肩上,轻声问:“注意到了吗,我、安六神、海福盛……前十名里五六个都不在录取名单里。”
苗乐安一顿,“……什么?”
“第一二名也不在?”
这是公开考试,我们苑还要不要舆论威望了?
铁训兰调侃:“我觉得安六神可能会被气死。”
“而且,正式录取的人专门提了一句在校期间写出的文豪本版权归属全凭自愿,往年都是没有这句的。”
“你应该明白,有些东西不明确规定,那就有操作空间,一旦明确规定了,那往往指向了没规定的部分——这不就是在暗示剩下的旁听不能凭自愿吗?”
苗乐安感觉自己要气爆炸了:“搞什么啊!”
“让你旁听还——额,不对,旁听生名单没公布。”万一你滑榜了呢。
铁训兰:“……”
哎这小政委还缺调教,顺杆子就爬,被骗了还替人家数钱。
铁子不说话。
苗乐安:“???我又掉坑了是吗。”
铁子:“我问你,这暗示是咱从录取名单联想的吧,文苑有明确说过旁听生版权问题吗?正式文件那种?”
苗乐安:“......卧槽。”
她瞬间明白了:
“好家伙,我苑可以啊,滑不留手!”
“根本是春秋笔法,故意留下尾巴,引人这么想吧。”
望文生义,不外如是。
只要没有白纸黑字,事后,双子座文苑大可以说一句“什么共享版权那是你们瞎猜的我苑行得正坐得端”,随便洗白自己。
铁子好整以暇点头:
“是啊,没有公开言论就不算数,文苑最擅长文字把戏了。”
“这一点你先记下,你苑不会平白给自己找锅的。”
苗乐安嗯一声:“我也觉得我苑在挖坑。”
“而且,你说旁听——”铁子一脸看好戏的表情,似乎在讲一个特别玄妙有意思的故事:
“旁不旁听不重要,考试要的是学籍,只要写进系统档案,叫我宇宙宙长或者捡破烂的都一样。”
见苗乐安认可的点头,她落下最后一锤:
“——你再看名单末尾那句话,解释权归政工部和文苑所有,堪称双子座文苑甩锅巅峰操作。”
“我要笑死了,谁家录个学生还逼逼赖赖说解释权归另一个部门所有的?”
跟小学鸡掐架似的。
这不明摆着说,我冤枉我扛不住,你们有舆论去找另外一尊大佛吧,都是他让我干的。
“再想前面那些异常,排名最高的人莫名其妙失踪、含糊其辞的文豪本版权、新闻排队内涵政工部——文苑是在走钢丝,给军部造黑锅,暗示这些问题都不是他的本意——”
“甚至,咱都说不清这些雷到底是不是政工部授意的。”
反正现在舆论场是双子座文苑一家之言,先发制人的威力就在于,脏水想怎么泼就怎么泼。
苗乐安:“……”
“别被障住,小政委,它只是拿我们当筏子,攻击政工部。”
“私下如何不清楚,但这件事按现在的走向看,估计跪的是政工部。”
“因为——”
铁训兰再次压低声音,这次声音特别小:
“自古,官不能与民争利——至少明面上,绝对不能。”
在目前情形下,必然文苑是“民”,拿着弱小白莲剧本,而政工部是恶霸之“官”。
苗乐安半天没说话。
旁边人的脚步声来来回回,都没惊扰到她。
“你真的,不是装疯吗?”憋了半天,苗政委崩出一句。
真的好会啊铁训兰。
她随便看一眼就能明白别人在想什么。
而且,这些曲绕回环光解释都要一大堆,铁训兰竟然当即就明白了。
铁训兰摇头晃脑,有点得意:“你觉得我真疯就是真疯。”
“——这些都不难的,做文豪练得就是观察力,我也只是看文苑名单的措辞有些奇怪而已。”
所以顺着反向寻摸了一下。
苗乐安真情实感道:“我真没见过哪个文豪这么会观察。”
铁训兰挑眉:“是吗?我猜曾经做过文豪的徐衡能想明白。”
苗乐安:“……”
所以我是三人组里的智商洼地是吗?
又安静了半天,苗乐安叹口气:
“可他们这样用你做棋子,很烦人啊。”
铁训兰正在和物种文库沟通,说多加一床被子给苗乐安,一听这话笑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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