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抗议就罚钱,一句200欧。”
景玉:“……”
她只能委委屈屈地捂住嘴巴,小小声说:“独|裁者。”
克劳斯铁面无私地伸出手。
克劳斯摘掉手套,冷静看她:“罚款,还是?”
景玉默默地将200欧全部收进钱包中,只留给他一个极度愤怒的屁股。
……
暑假期间,景玉参加了学校中某个老师开设的商业实践课程。
这个商业实践课程说起来也十分简单,有一些学生随机被分成几个小组,每个组都能拿到一笔初始资金,进行正常的商业活动,最后看哪个小组所得的收益最多。
很不幸的是,景玉和仝臻被直接分到同一组中。
对方还是组长。
对方显然还记恨着当初食堂的打架斗殴之仇,卯足了劲儿要折腾景玉,分配任务时,指派给她和搭档的,全是一些琐碎的、很难完成的任务。
第一天,景玉和她搭档骑着自行车跑遍宁芬堡、纽豪森区,就为了做初步的市场调研。
晚上脚心都磨红了,景玉累到爆炸,在回家前,忍不住买了一大杯奶茶——装进了自己随身带的保温杯中。
这招果真很明显,克劳斯完全没有察觉。
第二天,景玉胆子大了,装了满满两个保温杯的奶茶。
晚上,书房中,照例接受克劳斯的检查。
当景玉用她的保温杯喝奶茶的时候,克劳斯一边看着景玉的读书笔记,一遍抬头,看着正捧着保温杯喝水的景玉。
他沉吟片刻,放下笔:“甜心。”
景玉抬头:“嗯?”
她的嘴唇湿|漉漉的,很漂亮,像刚刚盛开的花朵。
克劳斯问:“你在喝什么?”
景玉理不直气也壮:“当然是白开水呀,我亲爱的先生。”
她捧着保温杯的手指抓紧。
“哦,”克劳斯若有所思,提出疑问,“为什么你喝水还要嚼?”
景玉:“……”
她没有办法反驳。
克劳斯站起来,无情将景玉的保温杯拿走,打开,看到她还没来得及全部喝掉的罪证。
他全部倒掉,微笑宣布,未来两周,景玉都喝不到一滴奶茶。
倘若再敢偷喝——
景玉试图据理力争,失败。
克劳斯先生如此严谨地遵守着规则,不给她丝毫转圜的机会,铁面无私,没有例外。
就算是景玉撒娇、在他身上磨,都没有用。
规则就是规则。
不能挑战。
景玉原本以为克劳斯就是这么的严厉,但在痛苦戒奶茶的第三天,一个访客纠正她的看法。
上门做客的是同样有着金色头发、但眼睛像大海蔚蓝的男孩,脆生生地称呼克劳斯为“克劳斯叔叔”,转眼又甜蜜蜜地叫景玉“姐姐”。
景玉被他叫的心花怒放。
这个像天使可爱、嘴巴像蜜糖甜的男孩子叫做安德烈,是埃森家族的孩子,和克劳斯有些血缘关系,暂时住在家中。
当安德烈要求喝奶茶的时候,景玉以己作例,试图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劝说对方放弃这个不太可能的念头。
毕竟克劳斯如此痛恨奶茶。
连她都被管控这么严格,更何况一个小男孩呢?
但克劳斯头也不抬,让人给安德烈点了他想要喝的奶茶。
如此自然,甚至连阻拦都没有。
这样过于明目张胆的双重标准,令景玉心里面有点点不舒服。
她低声嘀咕:“双标狗。”
克劳斯没听清楚:“什么?”
“没什么,”景玉朝他甜甜一笑,“我在想明天的学习资料该怎么整理。”
-
当克劳斯推开这家酒吧门的时候,里面正播放着迷幻的重金属音乐,工业风的装修,灯光绚丽,好似好莱坞的城堡,隔壁酒吧有一座巨大的列宁半身像,还有慕尼黑最为庞大的俄罗斯人聚会。
如今已经临近深夜四点,很多保留节目都开始上演。舞台上的脱|衣舞娘身上已经只剩下一件红色丝绒的遮挡物,坦然地展示着自己漂亮的身体,肌肤上贴着闪闪发光的亮片,大胆火|辣。
克劳斯的目光并未向热情的舞台看去,他坐在卡座中,微笑着与好友聊天,品尝着烈性伏特加酒。
吉姆兴致勃勃地询问克劳斯:“你的宝贝快要过生日了?想好送什么生日礼物?”
克劳斯说:“她就是龙。”
吉姆没有理解:“什么意思?”
“只要是昂贵的、金闪闪的东西,她都喜欢,”克劳斯笑了一下,漂亮的金色卷发轻颤,“拼命收集所有的宝物,藏在自己身体下面,就算那些东西用不到,但只要在珠宝上面蹲着就会很开心……吉姆,你说她像不像条龙?”
吉姆并没有回答,但隔壁卡座上,仝轻芥敏锐地竖起耳朵。
她只听到低沉性感的男人声音,转身看,一眼看到克劳斯。
看清男人脸后,仝轻芥惊呆了。
她手中的酒杯不自觉晃了一下,险些将液体倾洒出来。
仝轻芥确认,眼前男人,是她自打出生以来,所见到过的、最好看的一位。
金发碧眼,这标准而英俊的长相,令她不自觉心脏砰砰砰。
当两人视线相对时,仝轻芥甚至感觉到对方朝她笑,眼睛像绿色宝石。
仝轻芥心脏火热了。
她没有见过克劳斯,更不知道对方身份,但她认识克劳斯手腕上的表,和他身侧男人的衣着装扮。
仝轻芥将头发往耳后挽了一挽,隐约感觉对方又在看她。
不由得有些口干舌燥。
恰好,上帝也在帮助她。
同卡座有个男性喝多酒,吵吵嚷嚷,将酒打翻了,仝轻芥受到牵连,连衣裙也被弄上酒渍,一片泥泞。
她顺理成章地向克劳斯的卡座靠近,用她柔和的英语,向对方借湿纸巾。
克劳斯没有动,旁侧的吉姆热情洋溢地递给了她。
仝轻芥顺势坐下来,和吉姆简单闲聊几句。
喝了一杯酒,她幽幽地说起自己的身世:“……我的母亲是在我父亲离婚后认识的,很多人都说我是第三者的孩子,排挤我,不与我聊天。”
说到这里,吉姆立刻露出同情的目光。
悲惨的童年、校园暴力,孤立,这些东西轻而易举地就能引起这些欧美男人的共情。
仝轻芥知道,全世界的男人都一样,同情心是最好利用的,引起他们的怜爱,钓到手的概率会大幅度增加。
仝轻芥看向克劳斯:“先生,您也会因为这个看不起我吗?”
克劳斯平静地说:“会的。”
第15章 十五颗
吉姆看到仝轻芥脸色越来越差,差劲到像是刚刚生吃了猪的内脏。
克劳斯并没有关心她脸色如何,他在慢慢地喝酒,金色卷发微微落下一些,手掌修长苍白。
他礼貌而又冷漠地拒绝仝轻芥的谈话要求。
但这比其他直白的话语更能伤害到仝轻芥的心灵,这个绅士甚至吝啬视线,不肯多看她一眼。
仝轻芥尴尬地坐了一阵子,吉姆并没有宽慰她的打算。
侍应生过来,客气地请仝轻芥离开,不要打扰客人的正常玩乐。
克劳斯喝了两杯酒才离开,夜晚好似一张大幕布,除了夜|总会这一带街区,其他地方已经陷入车沉睡。
这时候的景玉已经睡下了。
无论两人住在哪里,景玉的房间始终在他隔壁。
克劳斯并不习惯与人相拥而眠,在大部分时间,他更喜欢独自一人、不会被打扰的睡眠。
他要求景玉卧室门不上锁,便于随时抽查。
景玉还真老老实实遵守了。
这个叛逆的女孩还有些乖巧的因子在,矛盾地融合在她身上。
克劳斯打开景玉的卧室门。
他将拖鞋也脱下,赤着脚踩在地毯上,没有丝毫声音。
可以容纳四个成年人的大床上,景玉蜷缩着身体睡觉,右手搁在脸颊上,身上盖着柔软的被褥。
一个极其缺乏安全感的姿势,夜晚总是不自觉惊醒。
景玉很容易被噩梦困扰。
克劳斯已经开始摘手表了,他刚准备将手表放在黄铜托盘上,侧身,不经意看到景玉的睡颜,顿住。
她今晚似乎坐了一个美梦,嘴巴还吧唧了一下,声音不大,清脆的很好听。
像是小猫咪熟睡后发出的轻微呼噜声音。
克劳斯握着手表,站在床边。
窗帘没有拉紧,月光落在他头发上,让这金色不再那样明亮,镀上一层淡淡的灰暗。
床上的景玉呼吸轻微,隐约能瞧见她身体的起伏,眼下有淡淡的乌青,这是黑眼圈。
克劳斯忽然改了主意。
他没有继续靠近,转身离开。
-
最近,沉迷于做初步市场调研的景玉,脑海之中只有一个想法。
小组作业。
她真的希望小组里面能有个人。
且不说仝臻胡乱指挥,暗藏祸心,给景玉分配了一大堆乱糟糟的任务。
这个小组中有着各国青年,尤其是来自西班牙、意大利、美国这些国家的,几乎个个都是活泼好动,自由自在,不受拘束,做事情也散漫。
很多人家中都不缺钱,对待这次小组任务也是漫不经心的,不怎么放在心上,表现的就像这部分学分对他们来讲可有可无。
一周过去,任务没有丝毫进程,他们开趴倒是开了四五次,一瞧见景玉,还盛情邀她一起玩,亲切的自来熟,甜甜蜜蜜地叫着甜心宝贝。
这些人热情奔放,讲起德语也令人头疼,词性、动词变位、主格宾格等完全是乱着来。
一般来讲,以印欧语系或者拉丁语系为母语的人,学起德语都要比景玉更轻松,但他们似乎并没有好好讲德语的打算。
德国人似乎也已经习惯了外国人把德语讲的一塌糊涂,只要说德语——无论语法多么混乱,他们都很欢迎,并且称赞。
景玉的初步市场调研报告在第四天就撰写好,提交成功。
按照流程,下一步就等所有人的调研报告写齐全,然后进行小组讨论,再确定选定什么货品。
但这些倡导自由的小组成员们,宁愿喝酒、穿着高跟鞋跳舞、开一整夜的轰趴,也不愿意动动他们娇贵的手指,敲打键盘,来完成报告。
景玉只能压着性子等。
早点完成任务也并非全无益处,至少她突然多出来两天的空闲时间。
好友栾半雪也来到了慕尼黑。
她申请的学校和景玉是同一所,如果不是意外,在去年,栾半雪就会和景玉同样过来。
耽误这么一年,景玉踩好了坑,提前告诉栾半雪申请学生公寓,能省去一大笔钱,更不必为了安全担心。
克劳斯并没有阻拦景玉和栾半雪的见面,当初签署合约时,景玉就在其中加了一条。
克劳斯不可以干涉她的正常社交。
栾半雪和景玉的第一次约会就去塞德格林街购物,和景玉不同,栾半雪对精致的衣服、包包和珠宝有着近乎狂热的热爱。
景玉不是。
在栾半雪试衣服的时候,景玉就安静地坐在橡木椅子上安静地看店里的宣传册。
黑头发黑眼睛的男店员在这时候过来,笑着用中文询问景玉:“有什么能帮助你的吗?”
在异国他乡遇到同胞,是件值得开心的事情。
景玉放下宣传册,仔细看着眼前这个讲话带京腔的人:“中国人?”
“是,我姓梁,叫我小梁就好,”男店员笑眯眯,“我在慕尼黑大学读书,这是我的兼职——您想看看我们的新款吗?”
栾半雪还在镜子前喜滋滋地换着衣服,一时半会走不开。
景玉和这个自称“小梁”的男店员愉快地聊了一阵,对方嘴巴实在太甜,最后,景玉盛情难却,刷克劳斯的卡,购买了一件漂亮的绿色连衣裙。
不过,景玉拒绝了对方加微信的请求。
晚上,景玉请栾半雪在一家宽敞明亮的法国餐厅吃的饭,俩人一直聊到九点钟,景玉订的闹钟响起,提醒她,该回家了。
克劳斯规定好回家时间。
栾半雪忍不住问景玉:“你的长腿叔叔,没有送你包吗?”
“什么包?”景玉一时没反应过来,“书包吗?”
“不是呀,”栾半雪解释,“就像Hermes、Gucci、Prada等等,IG上好多人都会晒耶。”
景玉说:“可是这东西不保值啊。”
栾半雪:“……”
景玉耐心为她解释:“我要不保值的礼物没什么用处啊,不如直接要黄金或者现钞。”
栾半雪:“……话虽然是这么说的没错,但有些包还是保值的。”
景玉陷入思考:“嗯?”
栾半雪深深吸一口,慢慢地组织语言:“最重要的,宝贝,你想清楚。女孩子撒娇的话,说’人家想要那个包包啦’,一点儿问题都没有,对吗?”
景玉颔首。
栾半雪问:“那你呢?你怎么说?撒娇说想要金条?”
景玉沉默半秒,慢吞吞开口:“先生,人家想要个大金疙瘩,要纯金的,越大越好。”
栾半雪为好友下了结论:“知道吗?我的大牡丹。你不像长腿叔叔的女友,你像他债主。”
景玉:“……”
威风凛凛的债主景玉,踩着门禁的点,准时回家。
克劳斯还没有睡,他在陪安德烈搭乐高。
一大一小两个金头发的脑袋抵在一起,画面很是和谐。
克劳斯腿长,大部分欧美人似乎做不了“蹲”这个动作,他坐在地毯上,正在打量一粒乐高方块,思考该将它填充到哪个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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