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小的时候,韩奶奶也是崇尚体罚的人,韩生义的小屁股不知道被她打了多少回,那时候孩子小,韩奶奶打两下没事,现在孩子都这么大了,要是韩奶奶还去打他,怕是手骨都能打骨折。
不是她脆了,而是韩生义的屁股太硬了。
……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韩奶奶和韩爷爷再怎么瞎琢磨,也琢磨不出好的办法来。阻止韩生义,他们于心不忍,楚酒酒对韩生义来说绝不仅仅只意味着心上人,如果要强行让他别这么做,估计韩生义的心就要变得千疮百孔了。
提醒楚酒酒,他们又不敢。就像韩爷爷说的那样,假如他俩能成,那真的是顶破天的大好事,老两口—辈子别的都不在乎了,就在乎这几个孩子,要是楚酒酒真的能成为他们的孙媳妇,韩奶奶做梦都能笑醒。
所以,他们心里存留了那么—丢丢的侥幸心理,他们总是想着,说不定、说不定俩孩子真的能走到—块去呢,那他们横插—脚,不就是破坏了他们的姻缘么。
知道了这么大的事,他们谁也不敢说,就自己默默憋着,然后再眼巴巴的瞧着,既期待出现结果的那天,又害怕得知结果的那—刻。
真是……比当事人都煎熬。
当事人过了周末,又回学校去了。
大学里就没有—天是清闲的,楚酒酒以前听过的,上了大学就轻松了这句话,已经彻底变成了泡沫渣渣。
她依然每天雷打不动的和韩生义约饭,这也是没办法,他们只有吃饭的时候才能见到对方。
气氛在微妙的产生变化,但是改变的人不是韩生义,而是楚酒酒。
她最近看韩生义的眼神总是特别心虚,其实除了眼神改变,其他的什么都没变,但就是因为没变,她才觉得自己不应该。但是,哪有人会—直心虚下去呢,生活平静之后,某些不可言说的情绪,也就跟着归于平静了。
这天,韩生义要去邮局办事处,他说他要跟楚绍打电话,楚酒酒—听就要跟着,可是,韩生义拒绝了她,非要自己去。
楚酒酒疑惑的问:“我为什么不能去?”
韩生义倒是没把楚绍供出来,他就是摸了摸楚酒酒的头,“乖。”
然后,楚酒酒就真的乖了。
她—声不吭的回到宿舍,刚进门的时候,宋小英转过身,还被她吓了—跳,“你笑什么呢?”
楚酒酒啊?了—声,她摸摸自己的脸:“我笑了吗?”
宋小英啧啧:“岂止是笑,那种感觉……哎呦!”
她要是真的形容出来了,那还好—点,就是这种形容不出来的情况,才让楚酒酒感到莫名的脸热。
沈冬葵从书本上抬起头,看到楚酒酒的模样,她也轻轻笑了—下,而曹露,她坐在自己的床上,也在盯着楚酒酒看。
她已经这样好长时间了,楚酒酒被她盯得不舒服,就瞪回去,曹露瑟缩—下,可用不了多久,她又会盯过来,那眼神,要多阴阳,就有多阴阳。
第150章
韩生义来到邮局办事处,他没有楚酒酒这么积极,一大早就过来,他是吃了中午饭,才慢悠悠过来排队的。
隔着老远,韩生义就看到那边排起长龙的队伍,拧了拧眉,他慢慢走过去。
排队打电话的人,脸色各有不同,有的看着很开心,有的略带兴奋,还有的,正在小声的啜泣。
人生百态,喜怒哀乐,几乎都藏在这个队伍里了。
而韩生义比较特殊,他心绪平淡,既不喜、也不哀,他就是有点愁。
别人打电话是为了和家人联系,而他打电话,是为了挨骂。
……
主要是楚绍这封信来的时间实在太巧了,刚好他和楚酒酒闹了一点小别扭,然后楚绍就突兀的给他写信了,是人都看得出来,楚绍这么做,跟楚酒酒有关。
楚绍出了名的护犊子,在家的时候他就把楚酒酒看的跟眼珠子差不多,别看他不怎么回家,但是家里的动向,他总是打听的特别细。
他临走时虽然不怎么情愿,但还是千叮咛万嘱咐的,让他好好照顾楚酒酒,为了这个,他还掏钱,请韩生义吃了顿饭,对别人来说,请一顿饭不算什么,但对楚绍这种铁公鸡,真的是上天入地头一回。
要知道,他连跟楚立强出门,都不会掏一分钱出来,也就是跟楚酒酒或者温秀薇在一起的时候,他才愿意打开自己的钱包。
综上所述,韩生义觉得,自己今天这顿骂挨定了。
算了,骂就骂吧,他意图拐走人家的妹妹,别说挨骂了,就是挨打,那都只能说一句活该。
韩生义想的特别通透,但是电话里的楚绍,根本没骂他。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凶,也很冷,但在强硬的外表之下,还有几分难以让人察觉的认命和好奇。
“你们俩和好没有?”
韩生义站在电话室里面,过了一秒,他短暂的嗯了一声。
就知道是这个样子,楚绍冷着脸,继续问:“是你先道歉的吗?”
韩生义沉默一瞬,“嗯。”
其实他俩根本没提到谁跟谁道歉的问题,但是先服软的人是韩生义,说是他先道歉,也没什么区别。
楚绍脸色稍微和缓了一点,但是没过多久,他的表情又紧绷起来,“你们俩现在……怎么样了?”
韩生义越听越觉得奇怪,他以为楚绍要求自己打电话,是为了批评他一顿,让他以后别再和楚酒酒闹别扭了,但是现在听着,怎么好像他的问题,还有另一层意思。
对别人,韩生义还会试试旁敲侧击,但对楚绍,就不用这么多花样了,直接问,才是最快得到答案的方式。
“你这话什么意思?”
楚绍一愣。
“你不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韩生义反问:“我为什么会知道你是什么意思?”
楚绍心里咣当一下,像是被石头砸了一下,倒是不疼,就是……有点麻。
他不会是猜错了吧?!
楚绍摩拳擦掌一周多了,就想在电话里跟韩生义兴师问罪,但现在发现自己有可能猜错了,他竟然还急了。
“原来你没这意思?!”
楚绍十分震惊。
韩生义茫然了一瞬,然后才明白他在说什么,笑了一声,他回答道:“哦,你说这个啊,没,我有这意思。”
楚绍:“……”
旁听和监听的战士:“……”
要不是楚绍确实根正苗红,他们都要怀疑他在往外传情报了。
这一来一回的打哑谜,把楚绍的火气都说没了,他哑然的坐在原位上,似是受了打击,又似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还是韩生义更淡定一些,他说道:“主要是……我没想到你能看出来,你不在这边,而且你的脑子又……”
楚绍阴着脸,“我的脑子怎么了?”
韩生义:“……”
轻笑一声,韩生义理亏,不敢在这时候跟他对着干,于是,他违心的夸道:“特别好,讲人情、通世故,在感情方面,一直都这么活络,就跟酒酒差不多。”
要是没有最后一句,楚绍估计就信了。
“别说那些乱七八糟的,我就告诉你一句话,要是我再听见她因为你哭一回,我就是拼上这条命,也得回去宰了你。”
韩生义愣了,“她什么时候哭了?”
楚绍差点没被他气死。
“连这个你都不知道,你缺不缺德?!你就趁我不在家吧!我本来看你跟酒酒青梅竹马的份上,还想给你一个机会,现在看,还是免了!你说你有什么好的,要钱没钱,要工作没工作,长得招事,性格还那么差,家里连个能走动的亲戚都没有,都这样了,你还欺负她,你配吗!”
楚绍以前和韩生义互相嘲讽习惯了,现在激动起来,更加的口不择言,大概是因为跟楚酒酒有关,他虽然没往外说过,其实,心里还是不情愿的。
楚酒酒的前十八年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她跟父母过,第三阶段和两家大人一起过,而时间最短的第二阶段,那是独属于楚绍的。
是他把孤零零的楚酒酒领了回去,是他默不作声的为两个人一起努力,是他看着楚酒酒一点点长大,从刺头一样的小孩,变成了现在一点烦恼都没有的姑娘。
楚酒酒早晚要嫁人的,他知道,但他总是希望这一天能来的晚一点。可惜啊,他的诉求和韩生义犯冲,而且有韩生义这个阴损的家伙在,他的愿望是注定要流产了。
楚绍对韩生义感觉不爽,只是为了楚酒酒以后的幸福,他强行忍下来了,刚才那番话,是触底反弹的结果,一不小心,他就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没错,他真的觉得韩生义配不上楚酒酒。
这不巧了吗,韩生义也是这么想的。
……
“我知道我配不上她。”韩生义一点不介意的说道。
“我不配,我缺点很多,但是,这世上没有人会比我对她更好了,哪怕是你,也比不上我。”
韩生义的语气相当笃定,楚绍听的不服气,一张嘴,他又想冲动的骂他,可是真的张了嘴,他才发现,他不知道怎么反驳韩生义。
爱楚酒酒的人很多,对楚酒酒好的人更多,可是每个人都有自己在意的其他事情,楚绍有温秀薇,温秀薇有楚绍,只有韩生义,他谁也不在乎,就在乎楚酒酒。
人性从来都禁不起考验,可是某些人有自虐倾向,总是出一些让人感觉很痛苦的难题,比如,你妈和我掉水里,你先救谁。
这问题很奇葩,让人感觉特别荒谬,但要是换一下角色,让楚绍扪心自问,温秀薇和楚酒酒二选一,他会选谁。
他恐怕把脑袋抓成秃瓢,也没法做出抉择来。
太难了,哪怕不是事实,只是这么想想,就觉得好痛苦。
可要是同样的问题换到韩生义身上,温秀薇和楚酒酒?选楚酒酒。楚绍和楚酒酒?选楚酒酒。韩爷爷跟楚酒酒?还是选楚酒酒。
天平的两端,不管另一端上面放的是谁,韩生义都把自己的心放到了楚酒酒身上,带着这颗心的楚酒酒,就像千斤坠,永远沉甸甸的,让韩生义没法不选择她。
他自私,他坏,他没有原则,可就是这些让大家鄙夷的缺点,才塑造了他如今的性格,也让他把楚酒酒当做了自己的全世界。
这么想想,其实他还有另外一个优点——所求不多。
他就想让楚酒酒跟他心意相通,就想让楚酒酒跟他结婚,结了婚,他也不会像某些偏执狂似的,非得把她按在家里,让她只能看自己。他要的,就跟现在的大学生活差不多,一日三餐,粗茶淡饭。
他不要求楚酒酒也回报给他这么深的感情,因为他知道,她是做不到的。
说到底,楚酒酒就跟楚绍一样,只是个普通人而已,不普通的,从始至终,都只有韩生义。
挂了电话,楚绍还是没走,他坐在椅子上,一脸复杂。
旁边管理电话机的战士是全程旁听的,后面韩生义为了让楚绍宽心,说了不少真心话。即使一开始听不懂,后来慢慢的,战士也就明白,他们这通电话究竟都在讲什么了。
轻拍楚绍的肩膀,见他回过头,战士真心实意的对他说:“快给你妹写信吧,这人不是善茬,你妹要是嫁给他,万一他以后变心了,这辈子不就毁了吗?”
万事都过犹不及,韩生义太无微不至、太情深义重,到了让人感觉不妙的地步。
军人对危险分子总是格外的敏感,这位战士明显是个中翘楚,竟然只听了一通电话,就隐隐发现了韩生义的本质。
楚绍望着战士,沉默一会儿,他说道:“不会的。”
战士:“啊?”
楚绍解释:“韩生义不会的,全世界的人都会变心,只有他不会。”
战士没想到他竟然这么信任这个叫韩生义的人,愣了几秒,他疑惑的问:“既然你觉得他不会变心,那你怎么这副表情,我还以为你担心他呢。”
确实是担心。
但不是担心他,而是担心“她”。
韩生义不会变心,楚绍深信不疑,但是……但是楚酒酒,那就说不定了啊!
之前他没听韩生义说过这些,也就不知道他到底有多重视楚酒酒,在他的猜想中,两人能成就成,不能成,最糟糕的情况就是老死不相往来了。可现在他才知道,韩生义跟别人的想法有出入。
他的想法是,能成就成,不能成也得成,他根本就没思考过要是楚酒酒不喜欢他,他该怎么办。
楚绍替他脑补了一下。
一瞬间,他冷汗都快下来了。
楚绍这个风险评估大师,一下子就想到了最凄惨的那种情况,楚酒酒宁死不从,韩生义怒而发飙,他韬光养晦,步步为营,先搞垮楚家,再搞垮楚酒酒的夫家,继而连坐搞垮温家,终于,楚酒酒孤立无援,被他锁在了家里,再也出不来了。
……
谁能想到呢,小时候写一篇作文要抓头发的楚绍,居然是最适合写狗血电视剧的金牌编剧。再凑个绝症和失忆进来,这就是一部最经典的霸道哥哥爱上我。
听着特别搞笑,但是,楚绍还真没夸大,以韩生义的性格和心性,他做得出来这些事。
不过,这是最后才会发生的事情了,按照楚绍的猜想,更有可能发生的应该是,楚酒酒宁死不从,韩生义一番卖惨,也许是故意把自己折腾的不成人样,也许是故意犯错,被大学劝退,做出一副精神世界崩塌的模样,总之,怎么惨怎么来,到时候他再去跟楚酒酒示个弱,楚酒酒兴许还是不会答应他,但也绝对不可能再离开他了。
楚酒酒还不知道,自己在楚绍那里已经成了高危人士,她更不知道,楚绍正在琢磨着写一封信,委婉的劝她考虑考虑和韩生义的事。
连远在青海的温秀薇,都对这件事有所耳闻了,她长叹一声,一点都不惊讶,拍戏之余,她跟别的演员同事一起去当地寺庙游玩。好多年没再进过寺庙,即使这边的佛像不太一样,但温秀薇还是虔诚的拜了拜。
希望上苍保佑,这俩人的感情路能够顺利一些,顺便也求保佑,她和楚绍能够尽快团聚,不要再这么聚少离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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