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正是因为有了‘苦’,才更能衬托出‘甜’。”姜嘉弥顺着他的话想了下去,笨拙地想要搜刮出一点‘人生哲理’。
说完,她忐忑地抬眸,不知道这样能不能安慰到他。
周叙深静静地注视着她,仔细将她每一处细微的表情都收入眼底。
“你说的对。”他若有所思地笑了,“我很幸运。”
人一辈子能幸运多少次?或许很多,或许寥寥无几。
他不相信好运能够永远眷顾、永远停留,所以一旦遇见一次,就要想法设法地抓住——这是过去三十年的人生经验告诉他的。
“你心情有好一点吗?”姜嘉弥问。
“我没有心情不好。”
“那你现在还很累吗,”她双眸亮晶晶的,“有没有轻松一点?”
周叙深挑眉,笑着“嗯”了一声,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顶,“轻松多了。”
姜嘉弥莫名感到满足,这种成就感或许仅次于她帮他解决了什么工作上的难题吧。当然,如果哪天后者实现了,那她可能会兴奋到想打滚。
或许是雀跃的心思从眉梢眼角流露了出来,显得她神态有些孩子气,就好像下一秒就要晃着腿哼歌了。
看着她这副模样,周叙深忽然问:“这么开心?”
“嗯?”她转过头来。
“能帮到我,很开心?”
姜嘉弥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被想象出来的喜悦之情感染,而且太喜形于色,忙收敛了脸上的小表情,矜持地点了点头,含糊道:“是吧。”
“为什么?”
她犹豫了一下,“你的能力和阅历都远胜过我,按理来说我应该帮不了你什么的,但是你刚才说有轻松一点,我就觉得……”
他目光温和,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这种感觉有点像你工作上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然后我帮你解决了。”姜嘉弥把这个例子搬了出来,说着说着又觉得不好意思,忙补充道,“当然啦,这两件事完全不能比,能让你都头疼的工作我肯定更没办法,我只是放在一起类比一下。”
她笑得有点腼腆,但是却期待地看着他,“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崇拜和仰慕藏在她琥珀色的眼眸里,被浸泡成了最甜最勾人的诱饵,她却毫不自知。
周叙深喉结动了动。
如同主动咬钩的鱼,细而尖锐的痛感一瞬钻进去。
“我明白。但有一点,你说的并不准确。”
“是什么?”
“这两件事的确不能相比。”他手搭在她身后的沙发靠背上,如同环抱她的肩,“你能做到的事,要难得多。”
姜嘉弥怔怔地看着他,正想要思索这句话的含义,就看见他慢慢低下头,搭在靠背上的手也抬起来扣在她脑后。
唇上一热。
她眼睫颤了一下,下意识地垂了下去,男人温热的指腹随即落在她眼角轻轻摩.挲。
终于,唇上最后一层薄红也被辗转吻去,只剩越吻便越浓墨重彩的濡.湿艳色。
他们这么坐并不方便接吻——姜嘉弥模模糊糊有了这个念头,下一秒就被周叙深拦腰抱起来放在腿上。
宽大且长的白色裙摆垂落下去,盖在笔挺的西裤上。杏色的缎带缠绕着纤细伶仃的脚踝,穿着细高跟的脚晃晃悠悠地垂在他腿边。
装在高脚杯里的红酒放在一旁无人问津,只能作为黑白交织时的一抹点缀。
姜嘉弥手撑在他肩上,被抱起来时自然而然地低头继续这个吻,唇却找偏了位置胡乱印在他的下颌上。
周叙深想也不想就抬手轻轻捏住她下巴,引导她重新找准位置。
她不好意思地抱住他后颈。
吻到中途,姜嘉弥忽然察觉到他手托住了她的腿弯,显然是打算抱着她站起身。
至于起身之后要去哪里,不言而喻。
她如梦初醒,慌忙阻止他,“等一下!”
周叙深动作一顿,挑眉无声询问,抬眸时看着她的眼神分明是已将她划为盘中餐。
“今天不行,不太方便。”她讪讪地笑了笑,后悔没有早点说明,“我……我生理期到了。”
第22章 . 以自己为饵 如果喜欢,可以到他怀里来……
四目相对, 周围顿时陷入安静。
“抱歉,刚才没找到机会告诉你,”姜嘉弥心虚地后退, 努力真诚又无辜地看着他,“就算今天我妈没有约我吃饭, 我也没办法赴约。”
周叙深缓缓眯了眯眼。
她被看得目光飘忽,“之前约法三章的时候忘了提,这种问题也不是我能控制的。”
他盯着她轻轻咬了咬牙,下颌线都收紧了, 最后蓦地轻笑一声, 垂眸摇了摇头。
“特意选择这个时候告诉我?”
“不是的,真的是忘记了。”
“我还以为你还是不高兴我给你房卡的事, 或者介意我装睡。”
闻言,姜嘉弥抿唇看着他, 慢吞吞地点了一下头,“这理由的确说的过去, 也是个方法……”
接着她话锋忽然一转, “可我真的不是因为这个故意这么做的。”
虽然她极力压着唇角,但星星点点的笑意和狡黠还是从眼里流露出来。
话音刚落, 屁股上就轻轻挨了一下。
他“打”了她。
“你, 你怎么……”姜嘉弥一抖, 坐姿僵硬起来, “我又不是小孩子。”
他这一下像是怜爱又头疼地教训了一下不听话的小孩儿, 但也有点旖.旎的警告意味在内,绝不仅仅是对待孩子那样的教训。
她下意识这么说,大概是在本能地规避“危险因素”。
周叙深轻笑一声,抬手安抚似地拍了拍她的后背, “我当然清楚你不是小孩子。”
姜嘉弥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潜台词,窘迫地要站起身,却被他握住了肩膀。
“先听我说。”他脸上笑意淡了,平静地看着她,嗓音低沉清朗,“你不用因为这种事说抱歉。”
“我……我就是觉得不太好嘛,到这种时候再说挺扫兴的,所以顺口就说了。”她没想到他突然这么认真正经,忐忑地攥着手指跟他解释,“而且,今天是周六呀?”
“你也说了,这不是你能控制的,我和你见面也不仅仅是为了这个。它不是我满足感的来源,不是目的,只是一种手段。”
闻言,她茫然地望着他。
“这是一种享受,不是任务,目的是愉悦彼此。当然,”周叙深忽然微微直起身,手护在她身后,靠近她低声缓缓道,“我很乐意单方面愉悦你。”
姜嘉弥愣住,脸颊蓦然涨红。
从前两次来看……他的确也是这么做的。
还没来得及多想,周叙深忽然抱着她站起身,然后俯.身把她稳稳当当地放到了地上,还扶着她后背替她提了下裙子,提醒她站稳。
姜嘉弥脸上还热着,却忍不住抬眸看了眼他。
“怎么这么看着我?”他挑眉笑了笑。
她立刻摇头,“没什么。”
只是突然觉得,他对她的态度有时候并不太像只是单纯为了身体上的关系?难道是因为两个人年纪差距大,思考问题的方式和做事风格都不同,他也因此更加照顾她?
周叙深垂眸看着她整理微微泛起褶皱的裙摆,余光忽然留意到了茶几上的高脚杯,蹙眉走过去,弯腰拿了起来。
“生理期还喝酒?”他转过头,不太赞同地看着她。
姜嘉弥回过神,不自觉乖乖并拢脚站好,“我没喝,只是嘴上沾了一点点。”
他缓和了神情,将杯子收走,“我帮你叫一杯热牛奶。”
闻言,她低头看了眼腕表。
马上就要九点了,她还以为他会直接送自己回家。
周叙深仿佛猜到她在想什么似的,“暂时不急着走,就留下来再坐一会儿?”
“好。”姜嘉弥点头答应下来。
他放下酒杯,拨通酒店内线,让他们送一杯烫一点的牛奶上来。
“可以加一点糖吗?”她忍不住小声问。
周叙深顿住,抬眸看了看她,无声勾起唇角,这才又对电话那头的人补充,“加一点糖,要甜牛奶。”
“好的,周先生,我马上让人送上来。”
“嗯。”
挂了电话,周叙深问她:“喜欢甜食?”
姜嘉弥点点头又摇摇头,“想加糖是因为不喜欢牛奶里那种奇怪的味道,加了糖就会好很多。”
“还有什么特别喜欢和特别不喜欢的吗。”
“喜欢的比较多,一下有点想不起来,还是不喜欢的记得比较清楚。比如不加糖的牛奶,太酸的水果,但是饭菜的话不喜欢甜味重的……”
意识到自己一口气说了一大堆,她突然后知后觉地清了清嗓子,“其实我也没那么挑食啦,就是比起其他食物来说没那么喜欢。”
周叙深低笑着“嗯”了一声,慢条斯理地走过来,“这种小习惯很可爱。”
姜嘉弥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被这称得上“莫名其妙”的夸奖给弄得有点不好意思——毕竟除了滤镜太厚的姜言东以外,他是第二个觉得她挑事可爱的人。
“我爸也这么说。”她摸了摸鼻尖,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怪不得。”
“什么怪不得?”
周叙深随意笑了笑,开口道:“怪不得,我和你父亲能成为朋友。”
“要真是因为这种原因,也太……”她说到一半没了下文。
他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也太不像话了。
姜嘉弥讪讪地摇了摇头,没把这后半句说出口。恰好这时候门铃响了,她忙起身跑去开门。
周叙深站在原地没动,唇角有一点不太明显的笑弧,静静注视着她的背影。
白色裙摆在脚踝旁翻飞出漂亮的弧线,她在门前站定,开门后偏头往外看,背后微卷的长发顺着滑落下去。她抬手随意撩了一下,把头发别在耳后。
“周先——”门外的服务生话音戛然而止,反应飞快地改口,“这位小姐,是您要的热牛奶吗?”
“是我,麻烦你了。”姜嘉弥接过托盘,“谢谢。”
“不客气,您有什么需要再随时告诉我们。”服务生很有职业素养地鞠躬三十度,眼观鼻鼻观心地走了。
就在他转身之前,他清楚地看到周叙深走到门内那个年轻女人的身后,极其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托盘,然后关上了门。
…
回想着刚才那个服务生惊讶又隐含八卦的表情,姜嘉弥觉得对方肯定是在猜测她和周叙深的关系。
但只要不是认识她的人,就没什么好担心的。
周叙深接过她手里的托盘,手背贴紧杯壁试了一下温度,“有点烫,慢慢喝。”
“嗯。”她乖乖跟在他身后走回沙发旁边,坐下来试着喝了一口。是有一点烫口,不过这个温度放好一会儿都不会凉,美中不足就是还不够甜。
姜嘉弥默默拿起托盘里的小袋砂糖撕开倒了进去,再用搅拌棒仔细拌匀。
弄好后她又捧起杯子喝了一口,醇厚浓郁的奶香裹着甜味一起在口腔里暖洋洋地化开——嗯,这回甜度非常合适。
她裙摆与杯中的颜色巧妙呼应,被暖色光线勾勒出一层柔光。而她身侧的人周身颜色利落分明,黑白之余只剩长指间托着的那支高脚杯里盛着一点深宝石红。
一个喝着热牛奶,一个喝着杯里剩余的红酒,气氛却异常和谐。
他们坐的位置离得并不远,腿与腿之间的空隙刚好够她的裙摆淌下去铺陈开来。
和不够熟悉的人待在一起时,沉默总是让人局促和尴尬。姜嘉弥自认没有周叙深那种从容自若的能力,只能努力从脑子里搜刮着话题。
忽然,她看见了摆在茶几上的那只打火机。
“好像很少看到你抽烟。”姜嘉弥舔了舔唇,小声打破沉默。
周叙深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我烟瘾不重,偶尔心烦的时候才抽一支。”
“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就在抽烟,所以你那个时候是心情不好吗?”
“不算吧,”他看着她微微一笑,“大概只是心里比较乱。”
“噢。”她垂着眼睫,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周叙深看着她安静坐在自己身旁的样子,自知明明早已脱离了以抢夺别人心爱玩具为乐的孩提时代,心底依旧浮现出某种恶劣的快意。
他回忆起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那一晚。
那天晚上他原本在小南洲,例行回去看沈素钰和周老太太,只不过饭桌上又提到了那个让他们都满意的“姜家小姑娘”。
他一直以旁观者的身份听着,听得多了,忽然没了耐心。
周老太太说等人带来家里看看之后就想跟姜家人探个风声,两个优秀出众的小辈要早早撮合,免得被人截胡。
话音刚落,他放了筷子,起身说自己还有公事要忙,然后便不紧不慢地离席。
最后他开车去了那家酒吧。
其实他很少有因为心烦而抽烟的时候,但那晚的确是。远远地看着她时,一支支烟燃烧殆尽。
或许周临是单相思,或许她也对周临有好感。只不过现在一切还没成为定局,假设再迟一些,谁也说不准。
24/68 首页 上一页 22 23 24 25 26 2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