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皇玛法素来慈爱,深深眷顾着每一个儿孙。自然也对你,颇多惦念。每当你有什么成果,皇玛法都会欢欣鼓舞,特别引以为傲。”
“还常常把你的婚事挂在嘴边,说要给你赐一个天下间最好的福晋。保证你们小两口和和美美的,再无丝毫纷争。”
雍正皱眉,还待叮嘱永瑛两句。
让他别那么孟浪,什么话拿过来就说。永璧性子腼腆,别再把人说恼了,更不管他跟前来。
结果这措辞还没想好,印象中腼腆的孙子就已经噗通一声跪下来:“孙儿多谢皇玛法体恤,如今虽然已经遇上了您所说的那位最好最好的姑娘。可否请您玉成此事?”
“当……啊,不对,你已经遇上?”雍正惊呆,那个什么,今儿是皇后设宴请内外命妇与各自家中闺秀赏牡丹的日子。
名为赏花,实则给太孙内定太孙妃。
现在太孙没见有什么特别反应,永璧就已经跪到他面前请求赐婚了???
他所求,别不是那八位之一吧!
因为这样的担心,雍正眉心微皱。到了嘴边那当然,都被生生收了回来。
他只静静地瞧着端正跪在面前的永璧:“朕还记得,前几日你小子还说不急。言犹在耳呢,就跑来求赐婚了。却不知是哪家闺秀这般动人,竟让咱们世子爷改了初衷啊?”
嘿嘿!
永璧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不瞒皇玛法。孙儿也未曾想到,打脸竟然来得这么快,这么突然!这,大概就是缘分吧。”
“原本,孙儿也没打算凑这个热闹。还是被大哥诓骗过来,武力威逼的。”
谁想着都已经快要离开了,却好巧不巧的碰到了那么一个妙人儿呢?
永璧垂眸微笑,满脸温柔,看得永瑛脑海中不期然闪过情窦初开这个词汇。也让他彻底放心,不再担忧二弟顾及着他的感受,才这般草率的定下了自己的婚姻。
如此,他才能放下顾虑,全心全意帮他。
雍正听到这儿,就不由笑嗔了乖孙一眼:“瞧你那点儿出息!见几个闺秀而已,居然还要拉人作伴。”
“嘿嘿!”永瑛挠头:“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而且,就因为孙儿这一误打误撞,让二弟遇见了自己的良缘呢!”
“孙儿虽没见过张若蔼,张大人家的女公子。但想来,张家满门英才,张姑娘也必然不错。”
“如若不然,也不能被咱们能说的上一句吹毛求疵的永璧看上!”
后面的话,雍正已经有些听不清了。
他现在脑海里只回荡着一句:张若蔼,张大人家的女公子!!!
那,那不就是张廷玉孙女???
自康熙以来,张廷玉就备受重用。雍正年间,设军机处之后,他更是直接被提拔为军机大臣之一。其兄弟子侄等,也都活跃于朝堂。
虽然身为汉臣,力量却盘根错节,不容小觑。
其孙女身份之显赫,绝不亚于那八名闺秀,甚至比其中几位还有过之。永璧相
中了她,到底是巧合还是故意?
雍正迟疑,拿起手边的老花镜。慢慢戴上,认真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永璧。试图从他的眼神,看出他内心活动般。
在打算御前求婚的同时,永璧就明白自己将要面对的是怎样的质疑。
这会子自然也不慌不乱,能坦然与他对视。
良久之后,爷孙两个才各自别开自己有些酸疼的眼。雍正轻笑:“旗民不婚虽然没有写到律令里,但一直约定俗成,你可知晓?”
永璧认真脸点头:“回皇玛法的话,孙儿知道。所以忙不迭跑来求您疼爱了。您素来慈爱,定然舍不得孙儿的一生幸福毁会在些许陈规陋习手中吧?”
“横竖自您登基以来,毁掉改进的陋习不计其数,也不在乎多这一条的对不对?”
永瑛也跟着打边鼓:“是啊,皇玛法。二弟自幼淡泊,只一心研究,想着如何为建设大清添砖加瓦。”
“成果频频,却从未跟您请求过什么。今番为了婚事,鼓起勇气求到您跟前。您这当玛法的,怎么也不能忍心让乖孙抱憾终生吧?”
雍正:……
所以,弟弟马上就要有强横岳家,你当兄长的不但不从中阻挠,还帮着游说?
雍正挥手,先让永璧退下。
他得先确定一下,乖孙到底是胸有成竹,还是脑子进了水。
永瑛笑,乐到前仰后合。
好一阵,才在雍正不悦的目光中艰难止住了笑:“皇玛法,孙儿知道您关心孙儿,唯恐孙儿地位有任何动摇。可……”
“您会不会把孙儿想的过于废物了一点?”
“打小孙儿就知道,弄短一根线的最好方式。在于对它做多少破坏,而是重新提笔在它旁边画一条更长的。对比之下,先前那条自然就短了。”
“一样的道理,保住巅峰位置的最好方式,不在于如何打压迫害手足。而在于要自己尽善尽美,让他们心服口服。然后才有兄弟齐心,以孙儿马首是瞻。”
“大家一起,让圣主爷与裕亲王,您与十三叔爷一般。您们异母所出都能如此,孙儿兄弟三个都是同母所生自然更能手足情深。”
雍正冷哼,想说亲兄弟才是插刀最深的。
但想想自己跟十四,再想想永瑛永璧跟永琨,也确实毫无可比性。
他这嘴巴张了又合,到底没有说出口。
倒是永瑛十足好哥哥,一直见缝插针,有点机会就要帮永璧游说一二。
听得雍正好生气恼,特别恨铁不成钢地瞧着他:“人家永璧小你三岁呢,都知道主动求到朕跟前来,给自己讨媳妇。你呢?特特为你办的牡丹花宴,你可有让它发挥应有的作用?”
就知道绝对逃不过这一遭的永瑛挠头:“这,一半一半吧。”
“孙儿倒也觉得纳兰格格颇有几分不同,但太孙妃事关重大。不应该以孙儿的主观好恶决定,还得从许许多多因素审慎考量。”
“所以想着再与她做些许交流,有个细致点的判断。”
说这个话的时候,永瑛一脸的义正辞严,全然为大清安定团结的样子。看得雍正连连点头,觉得不愧是自己一手一脚培养长大的太孙。
就是比他那个一心想做咸鱼,满脑子福晋的阿玛强了太多太多。
于是颔首:“你所言也不无道理,择日让你玛嬷再办个宴吧!不行的话,你额娘也跟着来一个。”
“嗯嗯。”永瑛一脸雀跃:“听皇玛法的,孙儿就知道您最最开明!”
“把纳兰格格作为那八个选择之一,就已经是认可了她的能力。才不会因为孙儿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而用出身门第那样肤浅的理由加以阻拦呢!”
雍正瞪他:“少灌迷汤,到底是正是侧,得看那丫头到底如何。”
“那是当然。”
爷孙俩取得一致之后,永璧才终于被唤了回来。
大哥眉眼含笑,一脸轻松。永璧就知道这个事儿,该是稳了。结果,皇玛法并没有草率赐婚。而是微皱了皱眉:“婚姻之事,向来为结两姓之好。”
“便是皇家,也没有不问过双方意见,就蛮横赐婚的道理。尤其汉臣之女不必参加选秀,多半早早就定了婚事。朕也不知衡臣家的小孙女有没有婚约在身,他们家又愿不愿意多,你这么个皇孙女婿。”
作者有话要说: 为天地立心,是北宋大文学家张载所言。
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是元朝杂剧《马陵道》里面的句子。
张英、张廷玉、张若霭爷孙真的是超级牛,合家顶戴,满门朱紫。他们的相关资料来自于百度与清史稿。感谢在2021-09-2400:53:22~2021-09-2423:22: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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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征询
永璧被打趣的俊脸通红,却也还是乖巧点头:“皇玛法说得对,婚姻大事,原也讲究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当,当然得两家都看好,方能成就金玉良缘。”
永瑛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二弟别怕,不过是走个过场。张大人虽然年迈,却不糊涂。难道还放着你这样天下难寻的好孙婿不要?”
永璧俊脸愈红:“这,借大哥吉言,希望一切顺利!”
“必然的。”永瑛点头,特别的斩钉截铁。
毕竟二弟那么优秀。
张家若不欢天喜地答应,才是奇了大怪。
雍正微笑不语,只等着用事实告诉兄弟两人什么叫碰壁。张廷玉两朝元老,汉臣第一可不是白叫的。欣欣然?呵呵!如若可能,他根本就不愿意与皇家结亲。便是最后点头了,也得是圣旨已下。做臣子的,不得不听从。
为了好生给两个孙儿上一课,雍正都没让他们回避。
直接就传了张廷玉。
身为军机大臣,张廷玉时常被皇上召见。今见太监传口谕,倒也能寻常视之。只当是花宴结束,太孙妃的人选有了着落。
皇上召见,商议怎么快速而周到的把这个事儿给办了。
毕竟太孙已经老大不小,却始终婚事未定,膝下空虚。而皇上年过古稀,说不定什么时候就……
咳咳!
那大不敬的词汇只在张廷玉心头一闪,就在老仆的服侍下换了朝服。
刚做了牡丹花糕,正来与祖父献宝的张幼仪眸光微闪,其中颇有点小忐忑:“怎么好端端的,皇上又来召见?”
见祖父眉头微皱,似有些不悦的样子。
张幼仪赶紧娇娇一笑:“等您回来,这牡丹花糕都凉了。孙女亲自下厨,从和面到装盘,一点一点亲手做的。块块都是孝心,偏祖父事忙,竟不能第一时间品尝!”
张廷玉笑:“好好好,祖父知道乖孙女儿的孝心了。先留着,祖父去去就回。”
探听计划失败。
祖父年事虽高,但谨慎一如既往。
张幼仪失落摇头,转身就端着另一碟子花糕,往自家父亲书房打听消息去也。
张若霭素来对幼女如珠如宝,加上这又不是什么机密事。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皇上重视太孙,自然面面俱到。涉及他的婚姻大事呢,肯定处处谨慎。”
“只不知哪家闺秀最后脱颖而出,得以入主中宫。不但得了文武双全,英俊不凡的太孙为夫,日后更是青云直上。”
张幼仪误打误撞地听了永瑛兄弟俩谈话,自然知道太孙有意纳兰格格。而偏偏纳兰格格不知什么原因,反而对和亲王世子有些想法。
那和亲王世子又……
张幼仪皱眉:“爹啊,都说旗民不婚,约定俗成,那有没有最后还真成了的呀?”
这话问的,张若霭硬是一阵心惊肉跳:“乖女怎么好好的想起问这个?莫非是参加花宴,觉得哪家公子不错?”
张幼仪把头摇成拨浪鼓:“没有,没有。女儿不过是好奇,好奇而已。爹您可千万别多想!嗯,我这花糕做了不少。再给娘和弟弟他们送去一些,就不陪您多聊了。”
张若霭:……
就更加担心了,有没有?
自家闺女哪样都好,就是不擅长说谎。一遇到类似状况,就赶紧脚底抹油。只看她刚刚那略有些仓皇的身影,就知道其中不但有事儿,而且还不小啊!
张大人扶额,彻底没有了继续看书吃花糕的兴致。只悄咪咪展开调查,试图在最短的时间内,知道撩动了自家爱女心弦的那个混蛋姓甚名谁。
哪家后生,年龄几何,人品怎样?
至于旗民之别……
还是等着基本资料查差不多了,再做考虑吧。毕竟若人不行,就完全没有考虑的必要。因为不管对方身份如何显赫,他都绝不会送爱女入虎口。
反之的话,求皇上一道圣旨会很难吗?
旗民不婚,但架不住圣旨玉成啊。身为臣子,再怎么不舍,也得含泪送女儿上花轿。用她的婚姻,为满汉亲和做出一丝贡献。
张若霭这个老父亲沉吟许久,考虑到了所能考虑的一切。
就是没有想到,不是女儿看上,是女儿被看上。且秃小子身份高绝,根本由不得他们家说是或者否。
而在他无限纠结的时候,张廷玉已经一路坐轿进了圆明园,到了九州清晏,给雍正、永瑛跟永璧这个和亲王世子请过了安。
雍正怜他老迈,着人搬了椅子来。
张廷玉谢过,只虚虚坐了半边:“老臣谢皇上恩典,却不知皇上召见老臣,所谓何事?”
雍正倒也不绕圈子,直接笑言:“俗话说儿大当婚,太孙今年已经喊十九,世子也不过小他三岁。这兄弟俩都是该大婚成家,开枝散叶的时候了。”
“不怕衡臣笑话,为这两个小孽障,朕可是操心良多。前面皇后那个花宴,都是为了让小子们略微近距离地瞧瞧各位闺秀。”
“免得朕乱点鸳鸯谱,一番好意却造就两对怨侣。”
哎?
里头还有世子爷的事儿?以前没听说呀!
张廷玉心中纳罕,却半点不形于色。只微笑拱手:“民间有话,养儿一百岁,长忧九
十九。皇上虽然是当玛法的,但对于两位皇孙的疼爱,半点不下于父母对子女,甚至犹有过之。”
“就好像老臣对自家那小孙女儿一样,百般思虑,千般焦灼。既怕沉吟太过,误了孩子良缘。又怕考察不足,生生害了孙女。”
正不知道怎么把话头引过去的雍正:!!!有一句爱卿知我在喉咙里,特别强烈地想要喊出来。
但正琢磨着夺人家掌中珠呢,太嚣张了也不好。
于是他只微笑点头:“爱卿所言极是,再想不到,非但子女是债,竟连孙子孙女也是。”
说着,他还指了指永璧:“这小孽障昨日偶然邂逅爱卿家的宝贝孙女,一见钟情。求到了朕面前,不知爱卿可愿意与朕作个孙儿孙女的亲家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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