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自强回头瞥了眼,“妈,嫂子,把她拉到一边去。”
他妈和他嫂子赶紧把新娘子拉开了。
林自强提着扁担就揍人了,他用了狠劲往腿上抽。
“丢人现眼的东西,在你们齐田大队丢脸也就算了,还跑到上林大队来惹事?害得老子跟你们一块丢人!”
“今天不抽死你,老子就跟你姓!”
他几扁担抽下去,地上的人也不装死了,痛得他扭曲着一张脸,正在满地爬,林自强就追着他打。
“哇嗷——”
“你别打了!你别打了!”
“呜呜呜呜,姐姐快救我。”
新娘子也哭花了一张脸,看着自家弟弟挨打,她也哭着替他讨饶,只可惜,她被林自强他妈和他嫂子死死地按住,她帮不上忙,林自强也不听她的,一门心思想出口恶气。
就凭林自强打小舅子这股狠劲,就算不退婚,新娘子也不会安心跟他过日子,当然了,他也没想跟她一块过了。
只是气自己一家人被蒙蔽了,又跟着丢脸了。
白术不知何时出现的,他站在人群后面,听着村民们你一言我一语,也弄清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他脸上几乎没有表情,有林永成和白芨照顾小白果,他没有急着赶回家,只是站在人群里静静地看着林自强把他小舅子打得满地打滚。
林自强也是个狠角色,扁担都被他打弯了。
林长进和林大壮看着血水渗了出来,地上的人喉咙都喊哑了,他连爬都爬不动了,才意识到不对劲。
林大壮上去拉住他,“自强,差不多可以了。”
腿都打折了,再打下去要出事了。
气归气,但为了这种狗东西赔上一条命不值得。
林自强打红了眼,他恨恨地咬牙切齿:“为了今天,我一家人付出多少?我们出钱又出力,今天还请了那么多亲戚来。全被这两个狗东西给破坏了,我一家人跟着他丢脸!”
林大壮只能安抚,“别气了。回头找他们家赔钱。”
不是钱的问题,是他们家为了今天付出的心血,他爹娘还有他爷爷奶奶,一个个都盼着他娶个好媳妇。
现在他自己脸上无光,家里的长辈也跟着丢脸。
林自强又盯上田里的人,“还在装死呢?他最好这辈子都别上来。他敢上来,我也打断他的狗腿!”
大成子拿了麻绳过来,但没有把田里的人捞上来。
听了林自强这番话,大成子眼前一亮,马上就想抛下绳子去捞人了,林大壮立马瞪了他一眼,让他别搞事。
田里那个冻了那么久,如果再打断腿,可能会丢命。
林大壮说:“现在不光是你们两家的事了,派个人去公社走一趟吧,再让人去趟齐田大队通知一下,让齐田的大队干部和这两小子的家人一起来,让他们给个说法。”
再搞下去就是两个大队的矛盾了。
这事一定要上报公社,反正他们是占理的那一方,自己先派人去公社,也是防着齐田大队的人反咬一口。
林长进就在人群里问了:“谁去齐田大队?”
林自强他爹说:“我和我家自刚去。”
林自刚是林自强他亲哥,他们家要退婚,肯定要自家人去。
当然了,现在是去通知齐田大队来领人,退婚的事肯定要等人到齐了,当着所有人的面摊开来说。
新娘子倒是想去通知家里人,可她放心不下两个弟弟,她怕自己一走,两个弟弟都会被人打死。
林自强一收手,她也重新获得自由了,她抱着大弟就在哭。
“大弟啊,你怎么样了?姐姐带你去看大夫,不会让你有事的。你撑住,等爸妈来了,他们会帮你和小弟讨个公道。”
人群中的大夫白术听到她的话,眼里的嘲弄都快溢出来了。
“看大夫?你敢让我看吗?”
白术的声音不小,他从人群里走了出来 ,村民们先是静了静,然后齐齐转头看向地上的姐弟两个。
“白大夫就在这里,你们敢让他看吗?”
“白大夫来了,赶紧让白大夫给你弟弟看腿啊!”
“白大夫医术特别好,良田大队有些人走二十里地,都要来找白大夫看病,就看你们敢不敢了。”
新娘子听到村民们在起哄,也觉得不对劲了。
打人是一码事,看大夫是另一回事,总不能不给人治吧?
“你们上林大队也太排外了,我大弟在你们队上被打伤,你们队上的大夫连这点医德都没有吗?”
“我有医德,你弟弟敢让我治吗?”白术直言告诉她,“你弟弟把我家孩子踹到坡下,你还跟我谈医德?”
新娘子瞳孔一缩,还真的不敢让他治。
大弟的腿伤得不轻,如果这个大夫再公报私仇,那她大弟的腿就甭想要了,他们一家人又不懂医术,他就算乱搞,他们又能怎么样?最好是别让他上手,别给他从使坏的机会。
周围的村民再次哄然大笑。
自己没那个胆子,不敢让人治,还拿医德说事?
白术越过他们,扶起地上的自行车,这辆自行车一看就是自家的,林永成和白芨走得急,连包裹都没解下来。
他把自行车扶起之后,就把包裹解了下来,再回头看向林长进,“大队长,去报信的人可以骑我家的车。”
“行,再从我家借个车就够了。”林长进点点头,再看向林自刚,“自刚,你会骑自行车吧?”
林自刚说:“我会。”
林长进说:“那你骑白大夫家的车,带你爹出发吧。”
主要是太远了,这种天气天黑得早,等他们回来,估计天就黑了,到时候齐田大队的人来了,怎么回去就不关他们的事了。
……
田里的人还是被捞上来了。
两兄弟被拎到晒谷场关到仓库里,新娘子去林自强家里拿了几件自己的衣服过来,让她小弟换上她的衣服,以免被冻死。
林自强一家人就在仓库外面亲自看守。
好好的一场婚事闹成这样,他们一家人都阴着脸。
林自强他妈说:“自强,这次是咱们看走眼了。下次咱们一定要打听清楚,可千万别再挑中个贼窝了。”
“算了吧。”林自强压低了脑袋,“这事先缓缓,明年再说吧。先看齐田大队那边怎么个交代法。”
林自强他妈也只能叹气了。
他们一家不开心,白术的心情也跌进谷底了。
小白果平时装乖的本事一流,家里人都知道她的性子,她不会主动惹事,别人不招惹她,她最多当人家不存在。
自家孩子被人祸害了,白术心情能好就怪了。
他扛着包裹走在回家的路上,遇到一步步往前挪的小桃子,瞅见他,小桃子摇着小尾马上就凑了过来。
白术弯腰捞起小桃子。
可能是碰到伤处了,小桃子嘴里发出一声惨叫。
白术手一翻,立刻换了个姿势抱它,大手捧着它的背,让它靠在自己怀里,“不怕了,我带你回家。”
小桃子还在小声呜咽,跟撒娇一样叫了一路。
回到家里,白术放下小桃子和包裹,洗了个手才走进那间有人说话的屋子里,他们三个人都在白芨他们屋里,小白果躺在被窝里,她已经睡了过去,但睡得很不安稳。
两只小手拉着爸爸妈妈不肯松开,一抽手她就会哼唧。
林永成和白芨都快心疼死了。
白术进屋后就在问了:“乖宝怎么样了?伤到哪里了?”
林永成说:“好在是背面朝下,没有戳到眼睛。但身上有很多细碎的小伤口,已经帮她上了药。胸口被踹了一脚,有一片淤青,小芨用药酒帮她搓开了,还哭了一阵。”
还很没有安全感,一定要拉着爸爸妈妈才肯睡。
白芨说:“爸,乖宝有点发热了,今天晚上可能会发高烧。你先帮她开两服药吧,咱们先准备上。”
家里只有一些治伤的药,要抓药得去卫生所。
白术听到小白果的伤势,那双眸子又暗了暗,仓库里那两个人肯定会发高烧,特别是那个被打断双腿的。
这时候就别跟他提什么医德,自家孩子一身伤,那两个人若是让他医治,指不定就把人给治死了。
第98章
小紫苏放学回家,看到堂屋里的包裹她就知道爸爸妈妈回来了,她欣喜地喊着:“爸爸,妈妈,我回来了。”
过了三秒,没有得到回应。
她还有点纳闷,“自行车也不在家,他们走了吗?”
李秋容比她慢了几步进屋,也看到了堂屋里的包裹。
“你爸爸妈妈回来了。”
“我喊了他们,没人理我。自行车也不在家里,他们是不是走了?”小紫苏还有点小失落,爸爸妈妈回家,都不等她放学就走了,也不知道他们下次回来是什么时候。
这时候,躲在桌子下面的小桃子仰着小脑袋。
“汪呜——”
小紫苏赶紧蹲了下去,一眼就瞄到桌子下面的小桃子了。
“小桃子在家里,我知道了,可能爸爸带妹妹出去玩了。”
小白果晕车,但她喜欢坐自行车,林永成每次回来都会骑着自行车带她在村口的大路上走一段。
她摸了摸小桃子的脑袋,“小桃子乖乖。”
小桃子又委委屈屈地叫了一声,李秋容见它趴着不动,声音和往日也不太一样,她也蹲在桌子前面摸摸小桃子的头。
“小桃子怎么了?今天的叫声听起来有点可怜。”
“妹妹不带它出去玩,它委屈了吧。”
她们两个都没往坏处想,在上林大队她们没有遇到过特别坏的人,最坏的人是林紫珠家的几个坏人,他们早就死了,别的村民最多是有点嘴碎,真正的坏人还没见过。
压根没想过小桃子是受人欺负了。
就在这时,林永成突然打开房门,他站在门内,压低了声音喊:“妈,紫苏,你们回来了。”
小紫苏脸上立刻绽放出欣喜的笑容,“爸爸在家里!”
小孩子见到父母时,惊喜胜过一切,李秋容却留意不一样的气息,他的脸色并不好看,小紫苏喊他,他脸上也没有笑容,只是淡淡地点点头,李秋容问:“脸色那么难看,出什么事了?”
小紫苏立刻收敛了笑意,紧张地望着林永成,听到出事,她第一时间联想到杜晴晴说今年县城很混乱。
对上大闺女的目光,林永成小声说:“紫苏别怕,没什么大事,妹妹发烧了,你去屋里陪着妹妹。”
小紫苏就急了,她赶紧站了起来。
“妹妹怎么会发烧?我中午见到她还好好的。”
“她着凉了。你声音小一点,妹妹刚睡下,别吵醒她了。”
“我知道了,我去陪妹妹。”
李秋容没有小紫苏那么好骗,小紫苏进了屋,林永成就出来了,还把门给带上了,对上李秋容询问的眼神,林永成将今天的事都如实相告,李秋容的表情瞬间就不好了。
“乖宝现在怎么样了?”
“等晚上再看,可能会发烧。”
“那两个人呢?没跑吧?”
“没跑,关在晒谷场上的仓库里。”林永成顿了下又说:“妈,我去仓库看看他们。家里你照顾点。”
李秋容点点头,“你去吧。”
林永成临走前还看了小桃子一眼,这只狗子是他两个女儿的心肝小宝贝,长得胖不是它的错,是他们家养得好。
偷狗贼该死!!
……
晒谷场上,林自强和他妈还有嫂子都守在仓库里,他们还在商量怎么让齐田大队赔偿,刚开始觉得把彩礼要回来,把陪嫁和新娘子还回去,各归其位,两家就算扯平了。
现在想想,又觉得吃亏。
他们家办酒席不花钱啊?还白欢喜一场,又晦气了一场。
有了今天这一出,对他们家的名声也不利,搞不好就以为他们家不是好人,再次结婚可能没那么容易了。
林自强一家人越想越觉得自己亏大了,该要点赔偿。
新娘子冷眼看着他们,听着他们一家人商量赔偿的事,她就忍不住冷笑了,打她两个弟弟打成这样,就算要赔偿,也该是她们家找林自强一家要,不但要医药费,还要营养费。
对了,她弟弟养伤的日子不能下地挣工分。
这部分损失,也该找林自强一家赔。
林永成过来时,林自强一家还没商量出个结果,主要是酒席上一些菜和粮食没法算钱,也不知道该怎么索赔。
仓库门突然被推开,他们回头望去,就见林永成逆着光站在门口,他们看不见他的表情,但也觉得阴恻恻的有点吓人。
他跨进门里,又把门关上了。
这会儿,终于能看清他的表情了,他们没有感觉错,他的神情阴冷可怕,那双眼睛像是淬了冰一样,看谁谁发抖。
林自强毕竟还年轻,打小舅子的时候很威风,面对林永成时还是有点怂怂的,他小声喊道:“永成叔。”
另几个人也在跟他打招呼。
新娘子听到林自强的称呼,总算把他跟那个打她弟弟的人对上号了,之前她敢说找他当面对质。
可眼下,他只用一个眼神扫过来,她就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地上的两个伤员突然抖了起来,他们两个才是最害怕林永成的人,一个被他打得一脸血,鼻梁骨被打断了。另一个五脏六腑都快移位了,肋骨现在还是疼的,连呼吸都不太顺畅。
在他们心里,林永成已经上升为恶魔级别的人物了。
林永成淡淡地看了林自强一眼,“我就是来看看。”
林自强跟在他身边,领着他去看那两个伤员,还适时说了句:“永成叔,这次是我们一家人看走眼了。我们家准备退婚了,这种贼窝里出来的姑娘,我们家不敢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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