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九猛的回过神来:“别丢!别丢!”
“有害垃圾不丢出去还留着干嘛?”石二苟想也不想就开怼,“咋地?还要给垃圾一个家啊?”
这话太过于通俗易懂,哪怕俞九完全不知道这个梗,但垃圾是什么意思,加上有害两个字后,又是什么意思,他一下子就听懂了。
听懂之后他就更抓狂了:“别丢啊!他是镇国公府的嫡出三少爷啊!”
石二苟还想开怼,但幸好这一次被赵闰土阻止了:“停!就当爸爸求你了,闭上嘴吧,憋说话了!”
行吧行吧,爸爸的话还是要听一下的。
最起码,在外头总该给爸爸一个面子的。
于是,石二苟听话的闭上了嘴,之后又在赵闰土的要求下,把人送到了正厅里。跟茶水间的普通靠背椅不同,正厅的椅子清一色的都是太师椅,也就是那种有扶手的。
石二苟把人往椅子上一丢,小公爷的上半身就咣当一下砸在了小几上,但至少没从椅子上摔下来。
俞九少爷快吓哭了,赶紧上前扶他,又忙不迭的催促赶紧请大夫,快点儿啊!!
看到这一幕,已经退到了一旁的石二苟,忍不住压低声音跟赵闰土逼逼:“爸爸啊,你看他俩,那个俞九少爷还是你的情敌呢,我咋觉得小公爷才是他的心上人呢?盛家大小姐刚才也晕了呢,都没见他着急,这会儿……你说他俩谁是攻谁是受?”
赵闰土无言以对,并且感觉一阵阵的窒息。
“你平常到底在看什么玩意儿?”
“不是我,是菜花花,她跟我分享的。”
“我求求你了,我跪下来求你成吗?你就闭嘴吧,当自己是个哑巴,行吗?”
很显然,石二苟还没意识到自己闯了多大的祸,但好在这一次之后,盛凌云发话了,让他闭嘴外加面壁思过,还特地选了个犄角旮旯让他待着。
石二苟最怕盛凌云这个亲姑姑了,瞬间没了在赵闰土跟前皮皮狗的模样,转身就奔到了正厅的角落里,面朝墙壁蹲下。
与此同时,盛家的府医也被请来了。
府医本来就在后宅那头长期守着盛老太太,来得自然是很快的。但有个问题,像盛家或者赵府那样的富贵人家,他们请的府医多半都是擅长治病的,而非擅长治疗伤势的。
用现代的说法就是,干府医这一行的,基本上都是内科医生,甚至是专精富贵病、老年病的。他们不是外科医生,最多也就是处理过一些磕磕碰碰的伤势,像这种被人一拳打断鼻梁的情况,确实是没有的。
大概……武将世家有?
因此,府医在查看和诊脉之后,只是简单的处理了一下伤口,连药都没开:“家主,我是疾医,像这样的伤势您得去外头请个疡医来。省城这边,济世堂有好几个擅长外伤还会接骨的疡医。”
到底是同行,他很快就帮着推荐了几个,毕竟在富贵人家走动得久了,光看受伤那人身上的衣料,就知道这人身份绝对低不了。
盛凌云这才想起,方才忘了特地强调是受伤而非生病了。
又匆忙吩咐了之后,她也没放府医回去,而是让他去看看盛锦娘。府医是盛家用熟了的人,倒是不怕他透出什么口风去。至于小公爷这边,那就不是大夫的嘴严实不严实了,而是看他自身了。
一番折腾之后,小公爷被挪到了客院的客房之中。
盛锦娘也被她的奶嬷嬷和丫鬟们带走了。先前,府医瞧过后说无大碍,让好好养一养,回头再喝两副宁神安心的药膳就可以了。
眼下看来,盛锦娘是没啥问题了,所有的问题都集中在了小公爷身上。
彼时,赵桂枝和尤菜花也终于将刚才察觉到的异样都告诉了盛凌云。赵桂枝还有些不太放心,询问自家是不是还有遗落在外头的亲戚。
“真要是有,还能认识你不认识我?”盛凌云非常肯定地说,“除非不是我这边的亲戚。”
“我爸的那边的?”赵桂枝迟疑的看向赵闰土,“哥你仔细想想,咱们家还有什么亲戚吧?”
“没了吧?除非你算是我的外公外婆。”赵闰土皱了皱眉头,他上辈子是父母双亡,但奶奶和外公外婆都是在的。但跟打小拿他当心肝来疼爱的奶奶不同,他外公外婆并不在意他。
原因倒是没什么复杂的,无非就是重男轻女罢了。哪怕他是个男孩儿,可他是外孙啊!外孙当然没有自家儿子、孙子来得重要了。
当然,那边的亲戚也没那么冷血,假如赵闰土真的是沦落到活不下去的地步,估摸着那边还是会接手的。但他有奶奶,还有叔叔婶婶,赵家这边的条件属于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反正绝对不愁吃喝。毕竟赵桂枝父母都是吃公家饭的,而她奶奶不光有退休金,还有军人遗孀的补助金。
赵闰土依稀记得,在自己上幼儿园时,他妈那边的亲戚偶尔还会来看望他。像中秋节送两盒月饼,过年了送一件衣裳,还有他过生日送个小玩具小蛋糕啥的。
但这种情况只持续到了他上小学,那边就逐渐跟他断了联系。
在赵闰土的小时候,通讯其实还没那么方便,那边甚至跟他们不在一个区的,如果是后世那种交通,私家车半个小时就能到了,但在当时却是要特地去汽车站坐车颠簸近两个小时才能到的。至于电话,赵奶奶家里倒是装了电话,但手机还属于稀罕货,两边只是都留了座机的号码。
偏偏,刚断联系的时候,其实是没有感觉的,因为本身联系也不频繁。等察觉到的时候,已经过去两三年了。赵奶奶不稀罕那边出钱出力,反而有些害怕对方跟她抢孙子。赵闰土倒是偷偷的拨过去电话,但却是无人应答。
毕竟只是亲戚而非亲人,两边就这样断了来往。
即便,他们生活在同一个城市里。
“……你说他们会认识你吗?”赵闰土就觉得很离谱,“我最后一次看到他们,还是我上小学前。我舅舅好像买了个小书包给我,让我好好学习。大概是这样吧,但他没见过你吧?见过吗?”
赵桂枝完全没有任何印象:“我跟你幼儿园不在一块儿呢。”
小学和初中倒是在一起的,高中是按照成绩划分的,两人又分开了。但既然赵闰土说最后一次见面是上小学前,那就是没见过的。至于赵闰土父母还在世时的事儿,那就更扯淡了。
“我倒是觉得,真要是认识的话,也该认识我二婶。我妈那边的亲戚跟我断开联系的时候,二婶应该是三十岁了吧。”
三十岁跟三十九岁,就算有差距,也绝对不可能认不出来。
反而幼儿园的小胖妞和如今二十几岁的已婚妇人,那差别可就大了去了。
几人一合计,皆表示没有亲戚了。
盛凌云还是不放心,横竖小公爷还没醒,她索性让赵闰土跑一趟,亲口问一问赵爸。毕竟,对于赵家的亲戚,除了远在府城的赵奶奶外,应该就是赵爸最清楚了。
万一不是赵闰土亲妈的娘家亲戚,而是赵家这边还有什么遗漏呢?赵爷爷总不能是独生子吧?
赵闰土觉得有道理,很快就离开了。
而在他回来之前,小公爷先一步清醒了过来。
哦不,也不能说是清醒,应该说是苏醒来得更恰当一些。
“女神呢?我的女神呢?天,我刚才仿佛看到了我女神,所以她在哪儿?难道是我又做梦了?”
俞九少爷一直寸步不离的陪伴在他身边,好不容易盼来了大夫,又是清理伤口又是重新包扎,还留下了上好的棒疮药,甚至在他的强烈要求之下,开了立于伤口恢复的汤药……
终于,小公爷醒了。
但还不如不醒呢!!
“完了完了,我完了我完了……”俞九就跟念经一样的嘀嘀咕咕,但实际上看他的表情却不像是念经,毕竟没有人会带着一脸绝望到极致的表情念经的。
“你谁啊?”小公爷扭头瞥了他一眼,随口问道。
结果,就是他这么一句话,吓得俞九整个人直挺挺的往后仰倒,咣当一下砸在了客房的地上,晕了过去。
“……哦你是俞家老九。”小公爷后知后觉的认出了守候在自己身畔的人,但已经为时已晚,俞九被他吓得失去了意识。
幸好啊!
刚才那位给小公爷治伤的大夫还未曾离开,这还多亏了俞九有先见之明,毕竟他不差钱啊,他要求大夫就在这盛家的客院里住下了,反正客院很大,空房间也多。待着,兴许回头还能派上用处呢?
这不,就派上用处了!
重新被喊进屋的大夫,带着满脸的无语,上前给俞九切了脉,随后表示应该是惊吓过度,导致的暂时晕厥,都不需要开方子,让他躺一会儿,如果还不醒来,就直接掐人中强行弄醒他。
小公爷一听,顿时自信满满的道:“这题我会!”
转身就拿过桌上的茶壶,旁边自有丫鬟赶紧阻止,表示这茶送上来得有两刻钟了,已经凉了。
“我要的就是凉茶。”小公爷掀开盖子猛灌了一大口,然后在满屋子人震惊的注视下,一口茶水丁点儿不漏的全喷在了俞九的脸上。
早在请大夫前,下人就将俞九扶到了旁边的小榻上半躺着,这倒是方便了小公爷搞事。
事实证明,这招特别管用,比那个什么掐人中管用多了。
反正一口茶水喷过去,俞九瞬间清醒过来:“小公爷你没事儿吧?”
“我瞅着你比我更像有事儿的样子。”小公爷随口吐槽着,“我这不是刚醒过来脑子有点儿迷糊,一时间没认出你来,你咋这么脆皮直接就躺了呢?”
站在门口旁观了全程的盛凌云:……
好了,她觉得没必要等赵爸那边的回音了,这个小公爷绝对有问题。
但并不是说,确定了他不属于这个年代后就一定是友军了,还是得先确定一下他的身份。
早先,盛凌云甚至怀疑过,会不会是赵桂枝这辈子的家人。要知道,其他人的身世都还是很清楚的,唯独只有赵桂枝,因为是被赵二老爷从外头捡回来的,等于说她的身份可能另有玄机。
可除非赵桂枝的亲人里面,有跟她长得极为相似的人,例如王有粮和江父那种相似程度。要不然的话,都分开二十年了,谁还能认得出来?
而现在看来,最有可能的反而是小公爷的身份出了问题。
此时,小公爷也看到了盛凌云,他一反最早在盛凌云跟前人五人六的模样,颠颠儿的小跑上前:“我的女神呢?我全想起来了,就是在那个茶水间里的小姑娘,长得最好看的那个,她是我的女神。”
这下子,俞九的脸色不好看了。
当然,想要看出他的脸色有异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毕竟他的脸上不光有茶水,还有连带喷出来的茶叶。
盛凌云心里也是咯噔一下,因为先入为主的缘故,她一直以为这次又是她亲闺女招来的,毕竟她当时人在茶水间外,完全没有尤菜花那种第一视角。
她听到了那句“小姑娘”,而当时的茶水间里,唯独只有盛锦娘一个人时作未出阁小姑娘打扮的。
这年头的未嫁女子和已婚女子的装扮是截然不同的,几乎不存在认错的事情,除非那人不是瞎就是傻。
“那是我的侄女,我盛家的嫡女……”她刚要点明盛锦娘正在跟俞九议亲时,就被激动难耐的小公爷打断了。
“嫁给我好不好?”
讲道理,就算是盛凌云有着两辈子的经历,像这么离谱的事情,她还是头一次见识到。
如果小公爷真的跟他们一样都是一个穿越者的话,那么她很希望这人能重修语文课,这样至少下次发问时,能在问题前加一个主语。
请问,什么叫做“嫁给我好不好”,居然还是直筒筒的冲着盛凌云说的。
“卧槽!”一声怒吼在门外响起,赵闰土终于回来了,不过这话不是他说的,也不是他狗胆包天带了赵爸上盛家,而是……
陈仵作来了。
听说赵家这边出了事儿,还跟他大姑姑有关,得了消息之后,他就马不停蹄的赶来了。因为是跟赵家那边通了气的,他到了省城后,就直接被带到了赵闰土一行人所暂住的小宅院里。结果,才刚到没多久,就看到赵闰土急匆匆的赶了回来。
为了节省时间,他们是三人一起上了马车,在马车上将刚才在盛家发生的事情说清楚了,又将各家的亲戚关系盘了一遍。
陈仵作本来是不打算跟着赵闰土过来的,但实在是放心不下自家蠢二哈。
赵爸则是想过来但没胆子千里送人头。
最终,赵爸被留在了马车上,赵闰土带着陈仵作进了盛家。他还盘算着正好呢,万一这年头的大夫不给力,起码陈仵作的医术不错。兴许太复杂的病情他没辙儿,但不就是给鼻梁正骨吗?可能还需要缝几针,但这活儿陈仵作可太熟了。
万万没想到啊,才刚到了客院这边,两人就目睹了一出表白大戏。
陈仵作直接卧槽出声。
那一声简直就是惊雷炸响,主要是盛凌云本来就刚过来,她是站在离门口只有两步远的位置上。而小公爷则走到了她的面前,跟她离得非常之近。
至于陈仵作和赵闰土则是就站在门口。
几人相距极近,陈仵作本来就是个惊天大嗓门,震惊之下更是爆发了全部的潜能,差点儿没吓死屋内几人,包括盛凌云和俞九,都被他吓了一大跳。
确切的说,盛凌云只是被突如其来的响声惊了一下,而小公爷和俞九则是先受到了声波攻击,随后又一眼看到了陈仵作的长相……
陈仵作是个啥模样呢?
能止小儿夜啼的那种门神钟馗的长相。
俞九还稍微好一点儿,毕竟他离得远一些,加上还靠坐在榻上,没有再度丢人。而小公爷则是被骇得连连后退了好几步,还下意识的做出了防御的动作。
“嘿哈!你别过来!”
陈仵作才不会听他的,大步流星的走进他所在的客房里,绕过盛凌云,杀气腾腾的逼近小公爷。
石二苟本来是跟着一起转移了阵地,他蹲在客院抄手游廊的角落里,还是面壁思过,也因此他没有第一时间看到陈仵作和赵闰土进来。当然,后两者也没注意到他。
但这边那么大的动静,身为一个新时代的吃瓜少年,怎能错过此等新鲜可口美味大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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