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可以理解为,他打算趁周生生不在家,将整个周家都搬空。
这还不算,还有周家的仆从呢!
那些对周生生忠心耿耿的老仆暂且不提,后来他采买的仆从,卖身契都是捏在他手里的,一并拿走不算过分吧?等回头,择几个机灵称心的仍旧伺候他们,别个都卖掉,这又是一笔钱。
结果……
“我劝你不要瞎折腾,姑爷他可是拿了文书请了县衙门的官差来镇上的。”周管家凉凉的开口。
哪知,就在这时,钱货郎姗姗来迟。
“哎哟喂,我当是谁呢!稀客啊稀客啊!那个啥……你姓啥来着?咋称呼呢?”这真不是他故意作幺,而是临到要称呼是,他突然忘了该怎么叫人了,毕竟周生生也没跟他说过,她爹在入赘前姓啥。
贾老爷怒气横生。
“你比我强在哪里?不过也是个赘婿罢了!狐假虎威!”
钱货郎认真鼓掌:“对对对,我不强,我特弱!你想啊,好端端的大男人怎么会给人当上门女婿吃软饭呢?我就是个废物蛋子,主要是我胃不好,吃不了硬的。狐假虎威啊?这话也对,谁让我媳妇儿牛气哄哄!咋了?不服气呢?”
“你你你……”
“本来你也有个牛气的媳妇儿,谁让你不稀罕呢?捡了芝麻丢了西瓜,说的就是你这种人吧?”钱货郎笑嘻嘻的冲着他拱手作揖,“谢谢您嘞!要不是您主动给我让位儿,我能过上这种好日子吗?我媳妇儿说了,这个家我来做主!嘿嘿嘿!”
“小人得志!”
“没错,你说得对!”
“不知廉耻!”
“那可不?谁家有廉耻的跑来吃软饭呢?我凑不要脸我骄傲了吗?”钱货郎双手叉腰仰天大笑,“哈哈哈哈!”
一旁的周管家默默的往旁边挪了挪,这话要怎么说呢?他相信姑爷应该不是个白眼狼,但照目前看来,这个姑爷可能脑子不太好。
在人品不好和脑子不好之间犹豫了一下,周管家最终认真的看了看眼前的贾老爷,很快就有了决策。
脑子不好就不好吧,脸还是挺好看的,最重要的是,大小姐喜欢就好。
贾老爷最终是被人抬走的。
不是他不肯走,而是他被气晕过去了。
本来嘛,长途跋涉就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这年头的路况还不好,加上心情大起大落,又碰上钱货郎这么个坑货,话里话外都在说他眼瞎心黑,放着好日子不过,非要找事儿,还说自己肯定会吸取他的教训,努力当一个优秀的赘婿……
是个人都受不了这种明着的阴阳怪气,尤其贾老爷当家做主都十几年了,更是受不了这份气。
气到极点,贾老爷眼前一黑,当场晕厥。
等他再度醒来时,已经在客栈里了。
钱货郎这次没有落井下石,还特别好心的让人将他连同家里人以及那些箱子包裹一起送到了客栈,还帮忙请了大夫。
当然,搬运的人工费就算了,但请大夫还有客栈的钱,那就是贾老爷自个儿的事儿了。
搞定!
这边的麻烦事儿了结了,钱货郎也没打算再待下去。主要是他急忙忙的赶回来,哪怕中途去县衙门绕了一圈,但还是比贾老爷他们早到了十天。
十天工夫,啥事儿都忙完了,他还有空去大坳子村、石坪村等等地方都绕了一圈。
但这儿真不是什么旅游风景区,没啥好逛的,尤其在府城待久了之后,再来这里就显得特别无聊。
好不容易将事情办妥了,他立马打道回府。
等贾老爷在客栈里缓过来之后,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跟自己的女婿好好谈一谈,结果得到的消息却是他早就跑了。
于是,贾老爷再度被气到晕过去。
……
钱货郎一路晃晃悠悠的回到了府城,结果刚到赵府,就听说有人生了。
“生了?桂枝那丫头生了?”他大为惊讶,“生了个男球还是女球?”
回答他的是周生生的白眼:“她弟媳妇儿生了。”
噢,那就没事儿了。
想着旅途疲惫,哪怕他回程时完全没亏着自己,那也是很累人的。于是,钱货郎连打听男女都不曾,转身就毫不留恋的回院子洗漱休息去了。
而另一边,赵桂枝顶着个大肚子,正满脸好奇的看着江母怀里的小婴儿。
她当然是见过新生儿的,虎脑嘛!一出生,她就见着了,还忍不住嫌弃这孩子长得真丑。幸好后来长开以后,模样瞅着还行,起码像个人了。
至于黄氏生的娃儿,意外得居然一出生就有个人样儿了。
“比虎脑好看。”赵桂枝评价道。
江母嫌弃的白了她一眼:“你咋不说比虎头好看呢?噢,你没见过虎头刚出生那样子,可丑可丑了,丑得我差点儿没被他吓死!唉,也是因为那会儿家里穷,吃不上好东西,能三天两头吃个鸡蛋就算好了。后来生虎脑时,倒是能天天吃上鸡蛋了……”
轮到黄氏时,赵府的伙食一向都是很好的,更别提后来赵桂枝也查出了怀孕,人在省城的盛凌云得知后,又是送食材又是送大厨的,还让人捎来了好几个药膳方子。
赵桂枝一个人根本就吃不完,就拽着黄氏一起吃。好在,因为有人盯着呢,没让她俩吃成球,但确实是养得容光焕发、红光满面的。
当娘的吃得好了,肚子里的孩子自然就养得好。
具体就表现在,黄氏生下的儿子白白胖胖的,足足有七斤半重。饶是黄氏底子好,也生了一天一夜。
这个分量,搁在赵桂枝上辈子真的不算什么了,再大的也很常见,生不下来就剖腹呗。可放在眼下,着实不容易了。但好处也是显然易见的,孩子哭声宏亮,力气也大,喝奶吨吨吨的,这不大厨房那头已经开始按着提前寻来的下奶方子,开始熬鱼汤了。
赵桂枝看了一会儿,她觉得这孩子确实比虎脑刚出生时候好看,但比起相貌,她更关心的是……
“他叫啥?”
江母愣了一下,然后准备将怀里的孩子交给赵桂枝,却吓得赵桂枝赶紧摆手:“别给我!他骨头都还是软的呢,不要不要,再说我肚子里还有一个呢!”
见她这没出息的样子,江母转身把孩子给了幼娘。
幼娘倒是接得格外顺手,笑嘻嘻的逗小侄儿玩,还抽空对赵桂枝说:“二嫂你放心,等你生了,我也帮你照顾孩子。”
赵桂枝特别心虚,哪怕幼娘因为最近这一两年吃得好了,身量很是长了许多,但看起来还是个孩子样儿,让她颇为有一种压榨童工的心虚:“没事儿,有人看着呢,你还是趁着年岁小多玩玩……”
她突然顿住了。
倒不是出了什么事儿,而是刚走出门的江母在外头破口大骂,骂的对象都不需要去猜,就是三郎没错了。
“不是,这又是为啥呢?”赵桂枝十分不解,她是替三郎觉得委屈来着。以前挨骂好歹也有个由头,哪怕没有由头,也是因为江母心情不好想找人出气。
可今个儿黄氏刚生了孩子,三郎刚当了爹,怎么就又挨骂了?
赵桂枝目瞪口呆,黄氏和幼娘也是面面相觑。
唯一淡定的就是江奶奶了。
“兴许是太高兴了吧。”
噢,心情不好骂儿子,心情太好也骂儿子?今个儿还是三郎当爹的大喜日子,闲着也是闲着,再骂一顿儿子?
赵桂枝突然开始担心了,她下意识的抚着自己已经高高隆起的肚子,一脸的愁容。
江奶奶看到后安慰她:“你怕啥?她又不会骂你的。”
“不是说二郎快回来了?应该能赶在我生之前回来吧?”赵桂枝不是很确定的道。
“二郎回来也不会挨骂呢,你啥时候看到过你婆婆骂二郎了?她从来只会骂三郎和虎头。”江奶奶充满自信的道,“放心吧。”
赵桂枝才不是担心二郎挨骂呢。
她扭头对黄氏说:“回头等我生了,你听到消息就立马让三郎避出去啊!我可不想因为我生了孩子,又连累三郎挨骂。”
黄氏无言以对,只好哭笑不得的点点头。
就在这时,江母进来了,她满面笑容的道:“三郎说了,孩子的名字他早就想好了。”
啊这……
赵桂枝突然想起来了,刚才是不是她问了孩子叫啥名儿,江母才突然脸色一变冲出去骂儿子的?
好家伙!搞了半天,这锅居然是她甩出去的!
当下,她急忙忙的问:“叫啥名儿?”
“大郎的俩娃不是叫虎头虎脑吗?三郎说,老虎是猛兽,万兽之王,很厉害的!所以,他决定他的娃儿就从猛禽里头起名字。”
赵桂枝寻思着好像也没毛病,毕竟这年头没有动物的说法,只有猛禽猛兽和家禽家畜的说法。
大坳子村里不少人家的孩子都是从后者里挑选名字的,大牛二牛这种名字都算是父母靠谱的了,还有孩子叫狗剩的呢!
别的不说,他们家就有个现成的二狗子……
“猛禽挺好的。”赵桂枝点点头,她觉得像老鹰、游隼、雪鸮这些名字都挺好的,尤其黄氏生的这娃儿皮肤还是挺白嫩的,不像虎脑刚生出来皮肤是红彤彤的。
雪鸮不错,大名江雪鸮,绰号江学校,英文名就叫海德薇好了。
才这么想着,就听江母喜气洋洋的说:“三郎说了,他儿子叫雕,这个是大儿子,大名就叫江大雕!回头要是再生了,就叫二雕、三雕!”
赵桂枝:……
她扭头看向幼娘怀里的小侄儿,目光里充满了怜悯。
孩子啊,你是否后悔被生出来。
第178章
等赵闰土得知了这个令人意外的消息后,他当场表示,没有十年脑血栓肯定是想不出这种名字来的。
再转念一想,他又表示相当得欣慰。
人嘛,就是要靠对比才能舒坦的。
就好比赵桂枝也不觉得她这个名字好听,尤其她小时候,同班女同学的名字一个比一个洋气,搁她身上就成了土气,那她能乐意?
还真别说,人赵桂枝就挺乐意的。跟堂哥赵闰土比起来,她这名字多棒呢!有着一种天然的质朴,同时又凸显了奶奶对孙女的爱……
呃,编不出来了。
反正此时的赵闰土就跟当初的赵桂枝一样,从对比中得到了安慰。
吃瓜少年也没啥,总比沙雕少年来得强。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等江三郎给他的大雕儿子办满月酒时,赵闰土特地给孩子准备了厚厚的荷包,还有一全套的金制长命锁、手镯等等物件。
当然,三郎肯定是推脱的,连江母都吓了一大跳,直说使不得。
“哥……”赵桂枝无言以对,她倒是没替她哥心疼钱,毕竟她哥确实不差这些钱。问题在于,你送礼之前就不能提前跟她这个当妹子的打个招呼吗?她一个当亲伯娘的人,还比不上一个外人!这叫她以后咋面对大雕侄儿呢?
换做别人,就算心里有想法也会事后找机会委婉的提一嘴,但显然赵桂枝不会这么做。
她当场就提出了意见,原因在于她只准备了一套银制的长命锁套装。
赵闰土相当得嫌弃:“你说你没钱抠一点儿也就算了,明明我给了你那么多的分红,干嘛那么抠门?小孩子用的东西份量都很轻,金锁片又值当几个钱?你还非整了个银锁片,抠得你!”
“咱们讲讲道理成不?我大嫂生孩子,我给的也是银饰啊!”赵桂枝恨不得抱着肚子跟她哥干架,当然最后肯定没干成,只因赵奶奶喊了赵闰土过去挨骂。
而这头,江母做主不收金饰品,这个真没必要了,没到那份上啊!
再说赵桂枝说的也没错,总不能太过于偏颇了吧?再说了,赵闰土送了金饰品,那回头赵桂枝生了娃儿呢?三郎和黄氏也掏钱定做一套金饰品?犯不上啊!
挨了顿训的赵闰土只得临时换了一份礼物,他当场宣布:“横竖你俩也不打算回乡下老家了,索性这样好了。你家大雕啊,我觉得他跟我十分投缘,以后他上学的一切费用,我全包了!科举用书、作业卷子管够!但凡他能考上秀才,回头我一定把他送到日禄书院去!”
日禄书院真不是有钱就能读的,人家也是有排面的。当然,郭家嫡系是个例外,但对外还是非常有底线的。属于既要求对方学问出众,还要求家境富裕,毕竟他们家一年的束脩真是个天价。
哪怕两个要求都达到了,书院也未必收下。
好在,赵闰土跟那边的合作关系相当得稳固,盘算着只要能考上秀才,就代表本身的学问不会很差,这样再通融一下塞进去,也不难的。
这一席话说出口,三郎当场感动得涕泪俱下:“赵大少爷您可真是太、太、太……好人啊!”
考虑到将来受苦受难的人,是儿子而不是自己,三郎感到十分得庆幸。庆幸他爹不认识这么坑的亲朋好友,不然他还有命在?这个时候,他又想起了远在乡下老家的虎头,要是虎头在该有多好啊!
“赵大少爷。”三郎觉得自己可以努力一把,“大雕年岁还小,以后的事情也说不好。倒是我大侄儿特别有天赋,人聪明又懂事孝顺,还是我们江家的长孙。最重要的是,当初为了供我和二哥念书,我大哥才十岁就下地干活,农闲时还要跟我爹一起去码头上打零工,挣钱给我俩买笔墨纸砚……”
“你想说啥?”赵闰土心说你可赶紧直说吧,都认识那么久了,谁还不知道谁是什么玩意儿呢!
三郎觉得这么铺垫也已经够了,当下就直说:“对赵大少爷您来说,供谁不是供呢?我家大雕我来供,你把名额给我大侄儿,成不?”
“成!这有啥不成的?”赵闰土扭头看向他老妹儿,“你大侄儿知道他三叔那么缺德吗?”
赵桂枝心说,都是一家人,谁还不知道谁:“就算以后不知道,总不能被蒙一辈子。”
“也是。”赵闰土颇为赞同的点头,又对三郎许诺道,“江家这般兄友弟恭,这份兄弟情真的特别让我动容。这样吧,我可以供你大侄儿念书,但你家大雕也一样可以念书,而且你将来再生了二雕三雕……幺雕,我一样都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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