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我像是差那十文钱的人吗?
“不管你收不收钱,你总得把结果告诉我吧?”陈屠夫快要被憋死了,到底是怎样一个可怕的结果,才会让她直接退钱?
赵桂枝也意识到了问题,低头认真的看了看牌面。
于塔罗牌她是外行中的外行,大概也就比陈屠夫稍微好那么一点点,再加上这牌又是尤神婆自制的,辨认的难度就更大了。
“这个是死神牌吧?”赵桂枝辨认了半天,不太确定的问。
陈屠夫:……
他就算是个外行,也听出来了,死神肯定好不到哪里去!
尤神婆神情恳切的说:“可能是我今个儿状态不好,翻车了,算得不准。要不你等我再算算别人吧。”
“算我男人吧,算学业前程,算他能不能考上秀才。”赵桂枝就很配合,二话不说就献祭了江二郎。
片刻后,尤神婆告诉她,结果不错,心想事成,应该会在短时间内有好消息的。
江母喜得那叫一个眉开眼笑,直接拿了十文钱给尤神婆,还夸她这小嘴儿真甜!
再看一旁的陈屠夫……
“咱能不能别卖关子了?你给我个痛快吧?”
尤神婆就觉得吧,你都这么说了,好像是不应该藏着掖着。但她还是很尽责的表示,这玩意儿纯属娱乐,她也不敢保证自己一定是对的,如果错了,她愿意退钱。
又瞅了一眼江母刚给她的十文钱,她忍痛补充了一句:“退双倍也行。”
呜呜呜,钱还没焐热就要飞走了!
末了,她终于鼓起勇气告诉自己未来的大伯哥:“多的我也不给你说了,讲得太详细没意义。反正刚才那副牌的整体意思就是……冬天已经过去了,春天即将来了,万物复苏,小蝌蚪到处问人家,你有看到我的妈妈吗?终于,小蝌蚪历经千辛万苦找到了妈妈,它们一起高声的唱歌,咕呱咕呱~~”
赵桂枝:……
陈屠夫:……
第77章
尤神婆觉得她已经尽力了!
面对这么一尊黑面煞神,哪怕她已经知道了这位是她未来的大伯哥,同时也是上辈子就认识的那个医学院的高材生。
但咱们得讲道理,甭管是上辈子的准法医,还是这辈子的杀猪匠,瞅着都特别得吓人。
像尤神婆这种搞玄学的人,直觉又比一般人更灵敏,反正吧,她就是怂,怂到连真话都不敢说出来。要不是陈屠夫一而再再而三的追问她,她其实是一句话都不想说的。现在好了,在经过了她努力的包装之下……
呃,陈屠夫的面色依旧不好看。
尤神婆瑟瑟发抖:“要不我再给你重算一次?”
没等陈屠夫开口,赵桂枝先抗议了:“我记得你昨天说过的,同样的问题不能算两次。那个坑人家无辜姑娘的渣男,你对他就是那么说的。”
“那咱们可以换个角度来问嘛。”尤神婆委委屈屈的重新洗牌切牌,“我宝啊,为了妈妈的生命安全,你给点儿面子啊……问你眼前这个黑面神叔叔啊,你瞅瞅他能有娃儿不?”
尽管尤神婆说话的声音很轻,可赵桂枝和陈屠夫就站在她面前呢,她对自制塔罗牌说的那一番神神叨叨的话,让这兄妹二人皆一头黑线。
陈屠夫忍不住压低声音问:“她怎么看起来傻乎乎的?”
“神婆嘛,总有自己的小爱好。”赵桂枝还是很能容忍的,毕竟倒霉的又不是她。
片刻后,尤神婆再度露出了迷茫的表情,低头瞅牌,又抬头看陈屠夫。在好一阵内心挣扎后,她终于开口了:“那个啥……这把可能是真的翻车了。”
“啥意思?说我不会有娃?”陈屠夫的脸色都快黑如锅底了。
“那倒不是。”尤神婆十分诚恳的回答道,“就是货不对板。我明明问的是子嗣问题,可我的牌却告诉我,你即将遭遇十分严重的财务危机。”
陈屠夫的脑子还停留在方才的“咕呱咕呱”上面,一下子跳到了财务危机,他就有点儿懵:“我咋没听明白呢?”
赵桂枝听明白了:“她说你快破产了。”
啊这……
“翻车了翻车了!”尤神婆见势不妙又快速的将牌收了起来,“肯定是今个儿起床的姿势不对!不摸了,我去喝碗热乎乎的豆腐脑。”
说走她就走,直接丢下了旧桌椅,倒是不忘一把揣走桌上的铜板。
陈屠夫深呼吸一口气,但这会儿还是年关里呢,正月里的清晨,一大口冷气被他吸进了肚子,只让他浑身一震,连脑门子都感觉冻得邦邦硬的。
赵桂枝也溜了,她还给自己找了个完美的借口:“我去干活了!”
摆摊可是正经事儿呢!
正好,二郎已经将东西都成手推车上卸了下来,江母也把炭火点起来了,赵桂枝往大铁锅后头一站,完美!
陈屠夫倒是没管妹子如何,他只不甘心的瞪了两眼尤神婆留下的破旧桌椅,最终只能选择放弃,跑来吃火锅串串。
“给你们开张!”陈屠夫摸出一把钱,他知道荤的熟得慢,素的又不好吃,因此只要了赵桂枝招牌的素肉串串。味儿像肉,价格还比肉便宜,抹上辣酱,味道一级棒!
赵桂枝边帮他刷辣酱边问:“我幺舅去哪儿?怎么没跟你一块儿来庙会上摆摊?”
“相亲去了。”陈屠夫吃着素肉串,心情还好了些许。
只是这么一来,赵桂枝却是愣住了:“相亲?二狗子?他不是跟尤神婆看对眼了吗?”
“又不是他相亲,他带着尤神婆的姐姐相亲去了。”
赵桂枝下意识的接口道:“跟谁相亲啊?”
陈屠夫:……
已知,尤神婆的大姐是他上辈子的二婶,当然也是二狗子的亲妈。那么请问,二狗子还能带着他亲妈,跟谁相亲呢?
一口气吃了五个素肉串串,陈屠夫把嘴一抹:“你猜?”
不想搭理这突然犯傻的妹子,他付完钱就走人了。
倒是江母被他这话勾起了兴趣:“你们说的是尤家大姐啊?就是那个克夫命?哎哟,真的有人愿意娶她啊?石二苟家里……我想想啊,石家那头人口挺多的,我记得石二苟有个堂哥,好像是前年没了媳妇儿吧,有仨孩子还是几个来着,其中一个好像那会儿还在吃奶。这个倒是挺合适的。”
赵桂枝这会儿已经把脑子顺回来了,她知道自己刚才犯了傻,尴尬的差点儿拿脚抠地。
听到江母这话,她假装恍然大悟的表情:“我想起来了,我叔啊,就是那个刘童生,住在二伯家隔壁的那个说书先生。他一直想找媳妇儿来着,年岁是好像大了点儿,不过差个三四岁倒也还行。”
江母白了她一眼:“你就瞎折腾吧!谁不知道刘童生眼界高,他还能看上个克夫命的?不要乱给别人做媒,小心回头连亲戚都没得做!”
“那有啥?娘你没听陈屠夫说吗?我幺舅已经领着人过去了,就算真的不满意,也是我幺舅倒霉,有我啥事儿呢?”
趁着江母沉思之际,赵桂枝麻利的捞出两个素肉串串,刷上辣酱,自己吃一串,反手给了二郎一串。
江二郎一脸的哭笑不得。
他对吃食真没那么在意,当然有好吃的自是最好的,可要是没有,只要能填饱肚子,他是无所谓吃什么的。
但媳妇儿的心意可不能不领,尤其她还是偷摸着从他娘眼皮子底下塞给他的。
吃着素肉串串,江二郎开始寻思方才的事儿。
对于陈屠夫那两把牌,他自是没往心里去,想的只是赵桂枝替他问的事儿。赵桂枝问的是他能否考上秀才,而尤神婆答的是心想事成,并且会短时间内有好消息的。
基本上就是可以理解成为好事将近。
江二郎原先对于能否考上秀才,其实是不抱希望的。一方面是因为去年末的考核来得突然,先前明明说了去年不考,今年开春后或者入夏了再考。因此,他更多的是将时间和精力放在了努力将基础打扎实上头,以及为三郎寻找合适的活儿。
谁知,突然就传来仍要考试的消息来,就很是有些措手不及。
要知道,童生试严格来说不能算在科举考试的范畴内,真正的科举是从乡试开始的。这乡试规矩森严,除了圣人增加恩科,旁的时候都是三年一次的,每次都是八月开考九月放榜,正值桂花飘香之时,因此乡试放榜又称为桂榜。
但童生试却不是,时间不固定,多数地方是一年一次,也有两年一次的。像他们这边,却是差不多三年两次,但具体何时开考,却都是临时通知的。
江二郎其实把握不大,甚至已经做好了落榜的准备,盘算着明年再去考一次。去年年末既然已经考过一次了,不出意外的话,今年肯定不会再考。而明年,应该会在夏秋两季之间,择日开考。
只是没想到……
这要是原就不抱希望倒是无妨,偏叫尤神婆这么一说,二郎难免有些患得患失的。更不巧的是,尤神婆后来又说自己今个儿算得不准,所以究竟是准还是不准呢?
“你又偷吃!”江母扭头就看到儿子儿媳一人一串素肉吃得喷喷香,顿时气结。
赵桂枝把最后一口送到嘴里,丢下竹签子,拍了拍手:“什么偷吃?噢噢,二郎他饿了。”
江母气得直翻白眼:“你就编!对了,那个陈屠夫啥情况啊?我听到什么唱歌,这啥意思?”
“小蝌蚪找到了妈妈,它们一起高声唱歌,咕呱咕呱。”赵桂枝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娘啊,你仔细想想,咕呱,孤寡!尤神婆说陈屠夫是孤寡命呢。”
严格来说并不是这样的,塔罗牌并不能管终生,这也是为什么尤神婆不像其他算命的那样,直接说五年后十年后什么的。她一般只算近期,或者最近的一两年内发生的事儿。
就像那天的渣男,他会在成亲一两年内换媳妇儿,黄老三的倒霉闺女则会在一两年内经历嫁人怀孕生产以及被休的诸多事情,赵桂枝在一两年内恐怕找不到亲妈但再往远处看却是好的。
还有陈屠夫,起码短时间内他肯定是个孤寡的结果,并且还有可能会破产。
噫!
这也太惨了点儿吧?
赵桂枝顺口将尤神婆后来摸的那牌告诉了江母,后者目瞪口呆。
“没媳妇也没钱?”江母下意识的捂住心口,她代入了一下自己,差点儿喘不过气来。
“也不一定是对的,没那么绝对。”
“那你男人呢?尤神婆说他能中秀才,这个到底准不准啊?”江母立马联想到了自家身上,干脆利索的将陈屠夫抛到了脑后。
赵桂枝陷入了沉思之中。
这个还真说不好……
但这种忐忑不安的情况,只存在了一天。
又一天后,江家三人赶了个大早来庙会摆摊,摊子还没放安稳,尤神婆就冲了过来:“陈屠夫破产了!”
“啥玩意儿?”赵桂枝震惊了。
尤神婆高兴得手舞足蹈:“我就说我没算错,可他长得也太吓人了,我看着害怕,说个话都要想了又想的,太难为我了。”
赵桂枝忙问:“昨个儿不还好好的,怎么今个儿他就破产了?”
“昨个儿破产的。”尤神婆眼巴巴的看着江二郎将炉子和铁锅从手推车上搬下去,“能快点儿不,我想吃。”
“你先说!等你说完就能吃了!”赵桂枝连声催促。
这下,尤神婆可痛快说了:“孝义镇上的陈家肉铺不就是陈屠夫家的?他那个铺子不是租的是买的,前头做买卖后头住人和放猪肉。大冬天的肉放得住,正月又不让杀生,他就一口气囤了好多肉。结果昨个儿中午,隔壁邻居家生火做饭时,小孩子给烫伤了,忙着送孩子去医馆,就这样走水了。”
如今是冬天啊!
天干物燥的,他们这边又不是北方,冷肯定是冷的,却没有下雪的迹象,只有大坳子山那头有点儿积雪。
反正,隔壁一着火,直接就牵连了好几家。要不是正月里多半人都待在家里,大家伙儿齐心协力的救火,搞不好损失会更大。
至于陈家肉铺,直接就烧了个七七八八,据说当时都能闻到肉香了,吓得镇上的人以为有人被烧了,幸好最后虚惊一场,只是猪不是人。
“铺子里没人?”江母心里热乎乎的,她觉得既然尤神婆没出错,那她儿子这个秀才可算是稳了。
尤神婆那眼珠子都快黏在江母手里的串串上了,吸溜着口水说:“肉铺做的是早上和傍晚的买卖,中午没人。”
“你听谁说的?这么详细。”
“我姐。”尤神婆想起了,抬眼看向赵桂枝,张口就是,“大侄女啊!我姐跟你叔好上了,他们正月十六成亲。你叔昨个儿晚上就来我家提亲了,他还跟我说,以后你就是我大侄女了。”
赵桂枝:……
所以搞了半天,她辈分最小?连二狗子媳妇儿都成她长辈了?
没人理解赵桂枝内心的崩溃,江母更是一改以往吝啬的性子,多送了两个串串给尤神婆。而吃饱喝足的尤神婆,本着闲着也是闲着的想法,没主顾来就自个儿在那儿洗牌切牌,末了高高兴兴的告诉赵桂枝,自己给陈屠夫又算了下前程。
“他要换工作啦!整个儿行当都要换了,以后估摸着就不会再当杀猪匠了。牌上说,他即将远行,新的工作在远方,可能会吃上公粮,甚至还能当官呢!只可惜,跟发财没啥关系,他的财运挺差的。”
赵桂枝听得一愣一愣的,回过神来,就先说了一句:“我不会替他给钱的,你找他去。”
尤神婆无言以对,心说她可算是找到比她更抠门的人了。
但江母就很大方:“没事儿,我请你吃串串,你再给我家算算?我儿子的前程……”
“我给大侄女摸一把好了,就当是给大侄女的见面礼。”尤神婆大手一挥,又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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