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石片前端碎得很厉害,石片和木杆的接缝处也出现了不可挽回的裂纹,它差不多已经寿终正寝了。
石斧被排除了。
制作梭镖需要户外刀和重物,梭镖投抛的准心取决于是否平衡,没有户外刀就没法做出趁手的梭杆,用石片打磨太费时间,长期居住倒可以试试,短期就算了吧。
弓箭同理。
思来想去詹妮弗还是只能满足于木矛。
长矛和梭镖很像,它更长,更坚固,又不像梭镖那样有韧性,必要时也可以抛出去御敌。詹妮弗在海岛时做的就是矛。
首先要选取一根硬度合适的木杆。因为没有刀,不追求可以投抛,只追求近身戳刺的强度,因此也不必太过在意材料的韧性。选好材料后直接从中部斜着踩断,然后用石片把这个自然形成的尖角随手削一削,磨得更尖。
“说起来很简单。”詹妮弗边做边说,“它的难度在哪呢?难度在节目组根本没给我们鞋子。”
藤条鞋昨天也穿坏了,她开始适应丛林,今天干脆就光着脚。
可用光脚踩木杆,难免会被木刺和木屑伤到,最后还是找了块大石头,打磨好握把处,将木棍在上面拗断才大功告成。
赤脚踩在地面,泥巴都开始朝指缝里嵌去。
詹妮弗拎着简易木矛和石片,先去昨天做过记号的水藤资源点喝了点水,然后朝更远的地方行进。
“这面我都搜索过了,去对面的话就要越过这道沟。”
她说的这道沟指的是一条埋藏很深的水渠。
水渠离地面差不多有十多米,上部很窄,只有一米左右,两端都是植物丛生的崖壁,对面比这面要矮得多,成年人完全可以跳下去。
但詹妮弗不准备这么做。
“第一条规则,永远不要在丛林里蹦跳,甚至永远不要在前脚落地时踩实。”她对着摄像机解释道,“你永远不知道哪个落脚点会松动,或者下面藏着凹坑,运气再差点,说不定还会碰到土著居民制作的陷阱。”
如果对面崖顶的石块松动,她最好也得摔个倒仰,指不定就会摔得头破血流。詹妮弗于是选择先将木矛抛下,再用长藤条系在这端的树上,一点一点攀爬下去。
完工时她已经有些轻喘,坐倒在地休息了片刻。
有时候真羡慕那些职业探险家。
生存专家拥有最适合在野外生存的体型:一定数量的肌肉和一定数量的脂肪。
别看大佬们脱下衣服都有些小肚腩,要是没有这些肉,他们根本无法在野外长时间挨饿。再说维持肌肉需要消耗大量能量,想想施瓦辛格来参加节目会是什么后果。
除此之外,适当的脂肪还能防止跌倒时骨头和内脏的损伤,更能减少运动时骨骼受到的冲击力。
在乔和杰克两位教练的非人训练下,詹妮弗拥有了漂亮的肌肉线条和强大的运动能力是有了,为了上节目还会特意增重,可就算这样她也必须小心小心再小心,比起其他选手来说,她还是太瘦了。
休息了片刻后再次上路。
对面的丛林比营地附近还要茂密,前行者必须不断开道,选择更合适的地方去走。这里没有所谓的“泥土小路”,视线所及的范围内都是参天大树和林间丛生的低矮植物。
走了约莫几百步,詹妮弗忽然停住。
“嘘,”她轻声说,“你们听到那个声音了吗?”
在虫鸣声之外,前方似乎有些独特的响动。声音很轻,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分明,但在无风时灌木顶端的抖动证明的确有什么东西在下面。
说不定是小型啮齿动物,当然也有可能是毒蛇。
詹妮弗小心翼翼地退后,庆幸自己带了足够长的木矛。她站在相对安全的地方用一根木矛轻轻打开灌木的顶端,另一手紧抓着第二根木矛,随时准备出击。
随着枝叶被缓慢地拨开,土层附近的景象终于展示在她和观众们面前。
灌木根脚挂着一只巨大的蜗牛,发出声音的是蜗牛边上盘踞着的小蛇。
这条蛇通体呈现浅褐色,身上还长着深色的斑纹,表皮看上去十分光滑,鳞片也很大。它比人的手臂还长,两根手指粗细,脑袋发钝,眼睛圆滚滚地顶在两侧。
察觉到光线和热源变化,小蛇警惕地蠕动起来,可它的脑袋还卡在蜗牛壳中,蜗牛还卡在枝干上,一时半会儿竟然无法就这样逃之夭夭。
詹妮弗当机立断地拿木矛下劈,压住了它的七寸。
“还真是条蛇。”她示意四号机飞过来拍近景,“从来没见过这种样子的蛇,你拍给他们看看,像不像是个新物种?而且它还在吃蜗牛,真稀奇。”
巴迪听话地把画面拍到了直播屏幕上。
“确实很少见。”科迪说道,“蛞蝓类对蛇其实是有害的,一些蛇在没有办法的时候也会去吞吃蛞蝓,但这种吃法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你看到了吗,贝尔?”
“它把半个脑袋埋进壳里去了。”贝尔附和道。
求生专家和在看直播的生物学家都忙活了起来,而观众关心的是——
【出现了!珍妮秘技:开局一条外卖蛇。】
【这是要集齐各种颜色各种类型的蛇吗?感觉这条长得好奇怪。】
【又来了,蛇的一家又来送肉了,流程我都能背三遍:去掉头去掉消化器官就可以吃!】
【蛇蛇那么可爱为什么要吃蛇蛇!烧烤!风干!真香!】
观众们嗷嗷叫着蛇类的一百种吃法,可詹妮弗还在拿矛尖拨弄着这条小蛇。
“太奇怪了。”
犯罪嫌疑人被逮到时正在食用蜗牛。
字面意义上的,食用蜗牛。
蛇把整个下颚嵌进蜗牛壳里,头部轻微地蠕动,似乎在把肉从蜗牛壳中翘出来。这种半挖半吮的捕猎动作放眼整个自然界都挺奇特,就像人类吃牡蛎一样,詹妮弗以前从未见过任何蛇可以做到这种事。
头部钝圆,吃蜗牛,似乎也没看到毒牙......
“我觉得它不像是毒蛇。”詹妮弗大胆地下结论,上手捏住了小蛇的脖子,任凭它的尾巴缠住手臂,拎着提了起来,“你们看,它的确没有毒牙,没有毒牙就无法注射毒液。”
拔掉蜗牛壳,可怜的蜗牛还挂在蛇嘴巴上,慢慢地被它吞了进去。
想不明白就不要想了。
“拍吧。”詹妮弗对四号机说,“赶快拍,一会儿就没得拍了。”
外卖送上门了,岂有不吃的道理。反正都是吃生食,去掉头去掉消化器官,蛇肉中有脏东西,虫子里也有,找不到浆果或可食用的果子就没办法。
等拍摄完毕后,詹妮弗拿着按着蛇,用木矛结果了它的性命,当即开始处理猎物。流程都是走惯了的,去掉蛇头,剥皮,剖出内脏,只留下带着血丝的肉质部分。
再往前走有一小块能看见天空的空地,正好用雨水来冲冲蛇身,顺便抬头喝点天然淡水。
食蛞蝓蛇不是今天唯一的收获。
在空地附近,詹妮弗惊喜地找到了几株浆果灌木。
这些植物差不多到她大腿那么高,分枝上挂着无数纺锤形的叶片,叶片上方托举着一颗又一颗黄色或者橘黄色的果实,光看着就很鲜嫩可口,惹人眼馋。
“看到这个了吗?”她摘下一颗果实让观众欣赏特写,“这些果实都长得很饱满,里面都是浆液。不认识的人可能会以为它是什么酸甜的浆果......我必须在此说明,它的确是浆果,但绝不酸甜。吃过它的人都说那种味道让他们大吃一惊,终生难忘。”
詹妮弗往嘴巴里丢了一颗。
几乎是在牙齿碾上浆果的第一秒钟,汁液在口腔中炸开,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又冲又鲜的辣味。舌头和口腔顿时没了知觉,她啧了一声,整个人感觉神智清明,差一点点就要原地飞升。
“我知道那是什么。”瑞奇幸灾乐祸地说,“我去餐厅时吃过这个,他们上了一道鹿肉,结果把我辣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看着有些眼熟。”科迪也说。
观众们也发现了端倪。
【看起来......不好吃。】
【这个表情已经可以当做表情包了,肯定不好吃。】
【我刚用图片匹配查了一下,有很多相似结果,但我已经开始笑了。】
“它的名字叫查拉皮塔。”詹妮弗边吸气边揭开了谜底,“也有人叫它秘鲁魔鬼辣椒,很难在种植成功。查拉皮塔被称为辣椒中的黄金,每千克可以售卖到将近40000美刀。”
言谈间她又摘下几颗,只是不敢往嘴巴里放。胃里空无一物,烧起来就不好了。
“查拉皮塔刚摘下来时非常多汁,被晒干后就是大厨们最喜爱的调味料之一。它自带的果香味和鲜辣味结合得非常曼妙,你们中的一些可能在米其林餐厅听说过它的名字。”
詹妮弗边说边环顾四周,在发现没有什么大危险之后才坐下来,警惕地把木矛放在一边。她直接将黄辣椒压碎揉在蛇肉上,前前后后抹了一圈,然后挑在矛尖上,做了个标记,这才开始继续前行。
【这是把好几百块钱涂在蛇肉上了吗?】
【腌制蛇肉,蛇也太惨了,先被烤再被烘最后还得被腌......】
【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很好吃,渐渐开始忘记这是生肉。】
说实话,詹妮弗也觉得这会比蛇肉好吃得多。
辣椒有一定的杀菌和防腐作用,查拉皮塔的滋味也十分鲜香,用它来处理蛇肉再好不过。等搜罗完这片丛林后肉也差不多腌好了,到那时再回到浆果附近来采集资源,可以说是完美的时间分配。
关键是最好不要在营地附近吃血食。
雨林里会暴露行踪的往往不在于视觉,而在于嗅觉,谁知道会有什么样的捕食者被血食残留吸引过来。带血的东西都得小心,如果是架火烧烤就更要谨慎。
这天下来詹妮弗在高地找到了两棵可以药用的草药,还有数棵作用广泛的高大乔木。她都采集了一点,准备把剩下的部分留待明日继续探索。
腌制过的蛇肉也被吃了个精光。
“在雨林里要尽快把食物吃完。”她在折返时解说道,“按照我的食量其实吃一半就饱了,但一来食物很快就会在高温又潮湿的环境里变质,二来带食物回营地也要冒很大风险。吃下去的才是真正的能量。”
【不攒着等明天吃吗?万一明天找不到食物呢?】
【这条蛇也不小吧,看着做蛇羹都能做两三顿的样子。】
【可是珍妮没有火。】
“可是詹妮弗没有火。”科迪也这样说,“她没办法做肉干,只能选择让强大的胃肠去消化这些食物,给身体提供足够的养分。”
“我听说很多冒险家都不是在山穷水尽时死的?”瑞奇问道。
“很多探险者死的时候水囊里还有水,背囊里还有食物。”贝尔回答,“我们可以察觉自己在生病,却往往不知道病到什么程度,节省是好事,过度节省对荒野求生来说就是自寻死路了。”
他们都听说过在荒野中发生的意外。
好不容易打到一头鹿,结果被花豹叼走了食物;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水源,结果第二天发现有动物在水里留下了排泄物;好不容易找到一枚鸟蛋,放到第二天鸟蛋变质了。
“如果没有万无一失的保存手段,最好把能吃的都吃完。”贝尔肯定地说,“不过那是查拉皮塔,连我也没见过野生的植株,把那颗树拔回去可值不少钱。”
“你看她缺钱吗?”科迪半开玩笑地问。
“要是薪资不高为什么要参加荒野挑战?”瑞奇大惊失色,“混得那么惨,总不能是卢瑟给她下药了吧。女演员在好莱坞赚得也不多,今年还有几场同工同酬的游行呢——”
眼看他又要针对男女同工同酬讲出几个尖锐的笑话,导播拼着最后一口气扑到落地玻璃前,威胁地摆出他已经摆过无数次的造型。
“好吧,让我们继续看蛇吧。”贝尔说道。
选手已经开始朝营地折返,生物学家也通过相似蛇类的对比和四号机采集分析传回来的样本数据给出了对“食蛞蝓蛇”的基本情况推测,他们都认为这是个崭新的物种发现,应当引起研究学者的重视。
此时此刻这些分析被科普性地打在了直播屏幕上,网友们这才发现科学家虽然用词晦涩难懂,但表达激动时的语气和普通人是一样一样的,那架势就跟发现学校里来了个新校花差不多,恨不得亲身冲进雨林去搞研究。
也难怪历史上死在亚马逊雨林的大多都是各种科考队。科考队惨到什么程度呢?到了今天,你随便打开一个讲雨林的惊悚片或者恐怖片,主角十有八九都是科学家,或者队伍里至少得配置一个科学家,或者干脆就是帮科学家进去找资料的。
这厢研究者们在捶胸顿足,那厢的食蛞蝓蛇已经在被消化了。
吃它的人不仅良心不痛,甚至还能哼着歌给自己抹白蚁碎屑,清理挂在小腿和脚上的干泥巴,然后睡了个饱足又舒适的好觉。
第85章
第三天, 詹妮弗用叶片和枝条给自己做了个小包。
原本她有想过干脆就地取材给自己作衣服穿, 然后把节目组发的棉质衣物拿来保护小腿,但这种想法在找到合适的宽叶片后便不了了之。
这些类似芭蕉的宽大叶片非常容易辨认, 它们通体翠绿, 只在中间有道深深的墨绿色,就像颜料顺着叶秆流了下来。
宽叶非常坚韧,可以弯折到九十度而不断折;亦不惧火烧,可以用来当做隔火的锡纸,是很好的材料。秘鲁当地居民常常把它用在食材里,裹着肉片和鱼进行烘烤, 赋予食物一种独特的植物香气。
它可能叫做maito或者maitto,总之是个当地人的叫法, 很难分清。
詹妮弗用迈托叶和藤条完成了做包裹的任务,又把这几天搜集到的便携资源统统放进去, 架在床头,等待着新地图开启。
适应期过得很快。
第四天一大早生命环就和摄像机组同时开启, 一个在空中显示战况,一个在空中显示地图。十个红点在地图外圈跳跃,共同构成一个横躺的椭圆形, 而代表人物的绿点和最底下的红点距离最近。
再一看地图的比例尺——
“最近的机器人不到50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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