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整体来说,氛围还相对友善,毕竟大家就算往日不太熟悉,以后也得作为同事相处很长一段时间。
——而且还不一定能有休假。
最后还是宋逐云先开口:“原来陨落的神明可以重生为人?”
她问的显然是兰格雷,但回答的却是索尔兹:“其实这一点,现在还不太能确定。”
这个银发少年稍稍收敛了一下面上的笑容,变得正经了一些:“本来这件事只有我,女士还有沉默记录官本人知晓,但今天又遇上了二位阁下……”
听到这里,宋逐云已经猜到,“沉默记录官”就是“衡量天秤”尚未成神时的称呼,就像“绿之女士”之于“森林意志”,“冬圣者”之于“血肉之瓶”。
索尔兹没有直接往下说,而是先看了兰格雷一眼,后者的神情并没有太多变化,就像那是一件跟自己无关的事情:“对你说的这些事情,我只是知道,却根本没有记忆。”
“这是很正常的情况。”索尔兹笑着说,“毕竟凡人的躯体,只是一件最普通的容器,完全承载不了神明的灵魂,如果不是你已经从创造界坠落,我根本无法将你塞进这具血肉之躯里头。”
银发的少年看向宋逐云:“你能与‘刃’结伴同行,自然已经知晓自己是女士的后裔,那么就应该了解过,该如何依靠仪式来成神。”
宋逐云隐约把握到了一些关键点,却又不能确定。
其实在今日之前,她对兰格雷的真实身份,就是有点猜测的。
仪式举行者本身可以视作仪式的一部分,这也是为何“无貌旅行家”举行“生命”领域仪式时难以成功的原因,宋逐云在通过[予易之手]联系上萨罗扬的那一天,先联系上的就是兰格雷。
宋逐云当时刻意模糊了符纹中的联络对象,所以[予易之手]进行匹配的时候,有一定概率匹配到本质与她相近的存在。
如果兰格雷真的是“衡量天秤”的新号的话,那也难怪能跟她联络上。
*
阴暗的深层次空间中,总算燃起了灯光。
其实在这里点火的话,光芒会增幅幽影怪物的力量,但假若在有一位现世的神明,一位暂时卸任的神明,两位未来的神明在场的情况下,四人还能被小怪反杀,那宋逐云只能认为塔斯隆特圣堂那群叛逆者们“戳神子几刀把绿之女士唤醒”的思路,才是解决现世问题的最优答案。
索尔兹释放了[异体同躯],所有靠近此地的幽影怪物都会成为他躯体的一部分,反过来攻击原先的同类,剩下的人也就在小怪的内讧中,获得了一个不被打扰的交流空间。
根据索尔兹,也就是冬圣者所言,“衡量天秤”跟绿之女士一样,都是守序的存在,同样认为对卡牌师来说,“生命”是最不能失去的概念。
通常来说,神明在解决问题的时候,不会只有一个方案,当年绿之女士出现问题之后,除了把冬圣者拉过来学术讨论之外,也跟沉默记录官沟通过。
沉默记录官是掌控了“交换”,“衡量”概念的神,就像“镜”,能复制出“扭曲之影”与“不扭曲之影”,祂也能做到“等价交换”跟“不等价交换”。
换而言之,就是“衡量天秤”其实也有着“掠夺”的权柄。
第128章 启示
“衡量天秤”当时提议,自己可以试着将“森林意志”掌控的杂质根源都掠夺到自己这边,那么“衡量”领域的神明陨落,总好过“生命”领域的神明陨落。
绿之女士觉得祂说得很有道理,然后果断拒绝了这个建议。
“衡量天秤”是撑开北部的根源之树,祂要是陨落了的话,也会造成只比绿之女士陨落稍微轻一些的巨大灾难。
不过被拒绝,也不代表“衡量天秤”完全放弃了这个计划,祂一直在准备出手兜底,并等待着灾难到来的时刻。
然而那时世界上没有“镜”之神,也没有命运之神,根源们无从察觉未来的变化,也不知道先陨落的并非绿之女士,而是“胜利之剑”。
——以“胜利之剑”的做事风格,这倒也不是太令人惊讶的结局。
为了让西部星域不重归于混乱无序,“衡量天秤”出手掠夺了那棵失去所有者的根源之树,将之强行容纳,然后在非相近概念的冲突下,不可避免地将要陷入沉睡。
索尔兹笑眯眯道:“神明并非瞬间就会进入睡眠状态,‘衡量天秤’最后还存在一点清醒的时间,可以把人喊过来,交代后事。”又道,“祂当时喊的人就是我。”
宋逐云点点头——考虑到绿之女士正在沉眠,沉默记录官也实在没别的选择了。
她侧过身看向兰格雷,语气稍微温和了一点,感慨:“你也不容易。”
兰格雷:“……”一时间也不知道宋逐云是在感慨自己遇见的问题棘手,还是在感慨喊来神明不够靠谱。
索尔兹哈哈一笑:“因为我有着‘容器’的概念,能随时为意识打造躯壳,所以可以更加自由地行动,而不用担心对现世造成严重的影响。”
宋逐云有些诧异:“你也会担心对现世造成影响?”
她记得对方并非人类,而是纯粹的树种成神,对人类虽不怀有恶意,但也不会体贴地怀有什么善意。
索尔兹摊手:“我确实并不担心,但是女士跟记录官会介意这些问题。”
作为“血肉之瓶”,祂视人类与副本怪物并无区别,既然完全不在意,那冬圣者也不介意选择一个更容易被其他神明接受的方式与人类相处。
索尔兹:“沉眠可以延缓神明的陨落,但记录官告诉我,祂并不打算这么做。
“祂决定直接陨落,然后由我帮助祂复活。”
在听到这些话时,宋逐云的第一反应,是这世上根本没有掌握复活权柄的神明。
“生命”属于绿之女士,“死亡”属于冬圣者,而“复活”则介于祂们两者之间。
索尔兹看她一眼,笑:“你想得很对,我并未掌控‘复活’的概念,不过身为‘生命’的神子,你应该听你家大祭司说过,女士是如何得到的‘命运’。”
宋逐云看向兰格雷。
对方的提示已经足够明显。
通过仪式来凝结根源枝条的要诀有三点,分别是“充分的理解”,“突破性的创新”以及“足够有分量的使用”。
如果冬圣者能让兰格雷重新成为“衡量天秤”的话,便可以将此视为一种复活,而“衡量天秤”作为神明,本身就是这个复活仪式中分量最沉重的素材。
索尔兹:“倘若我能成为‘复活’之神,那就算绿之女士当真陨落,也能将祂作为生命之神复生。
“这就是为何记录官放弃维系自己作为神明的本质,陨落为凡人之躯的原因之一。”
银发的少年继续道:“因为祂陨落得实在太快,我都差点没跟上,遑论其他……祂坠入物质界时,根源之树尚未崩塌,所以北地那边的人,直到现在也并没有太清晰的感受。”
体现于外的,就是北部的代行者越来越少,但这一点也可以被归结于“天秤”的沉睡。
所以“衡量天秤”的计划,是重走一遍成神之路,在自己那棵树崩毁之前,重新成神。
祂的灵魂早已拥有包容根源的器量,只要逐步觉醒,就能重归神座。
到时候“胜利之剑”归萨罗扬,而兰格雷拿到的又会是一份没有杂质的纯粹根源之力,冬圣者则会获得新的权柄。
完全是三赢的局面。
宋逐云目光微凝。
她想到一件事——代行者们之所以不能抵达根源,是因为根源已经被相应的神明所占据,但现在“天秤”之位是空置的,那么其他具有“天秤”亲和性的存在,也有可能抵达终点。
宋逐云看向学姐位置,萨罗扬神情微微肃然,显然也是想到了同样的问题。
索尔兹笑了一下:“倒也不用太过担心,北部的代行者数量本来就很少,而且他们的器量不足,无法达到容纳根源的境地——这其中很关键的一个点,是倘若凡人没有获得对应的根源之树的话,便无法从创造界中获取力量,他们的灵魂与容器的极限达不到承载根源的最低要求。”
宋逐云打断:“万灵药,阿佐特。”
她从塔斯隆特那边知道,阿佐特是能让凡人短时间内停留在创造界的神奇药剂。
索尔兹微微摇头:“想要制作阿佐特,需要两样关键的材料,源自于创造界的纯粹光辉,以及密泉之水——这都只能在[蕨林山脉]中获得,克劳尼娅那孩子所复制出来的,其实只是残次品而已,那样的话,就算真的进入创造界,让自己的容器光化,理智也会因为直面光辉而入迷。”笑了一下,“除非进去的人是你,那样便会受到庇佑,毕竟就算在睡梦之中,女士也会为祂的幼女覆下一片树荫,好让对方能获得力量与知识,又不至于因为光辉而疯狂。”
“……”
宋逐云知道索尔兹说的没错,她曾梦到过光辉充盈之地,并受到[间隙之蛾]的追逐,最终安全地停在一片树荫之下。
——看来她以后还是少做点死,免得总是影响绿之女士的睡眠质量。
索尔兹笑眯眯道:“你不用考虑太多,‘胜利之剑’陨落的时候,女士曾短暂地苏醒过一刹那,既然祂当时并没有多做什么,证明一切都还在掌握当中。”
宋逐云上下扫了索尔兹一眼:“怪不得你当时在坎伊星上的时候,会找机会跟兰格雷同学聊天。”
索尔兹点了点头,他虽然经常在现世中活动,但以人类外形活动的时间并不太多,之所以捏了个年轻学生的容器,就是为了更方便地与其他学校的学生接触。
他一面满世界寻找“衡量天秤”的小号,一面也在顺便收集一些后面用的上的东西。
索尔兹:“我刚刚将保存下来的记录官的灵魂塞入合适的容器中后,祂便消失了。”
“衡量天秤”有着“交换”的权柄,能将自身跟极远距离的物体进行交换,从而达到传输的目的,在力量暴走的情况下,“交换”能变为“掠夺”——祂可以让自己在某个地方出现,却不必付出任何代价。
索尔兹:“因为记录官当时还没有任何记忆——如果根源之力失去人性的话,就会失控。”
兰格雷自动跑路,而北部又是一个社会福利非常全面的星域,如果发现了疑似从某个意外中的未成年幸存者,哪怕觉得他们脑子有点问题,也会将之妥善安置。
在听到这一段话的时候,宋逐云转过身,郑重地对兰格雷道了声谢。
她当年刚被发现的时候,也是领着救济过日子的。
兰格雷抿了抿嘴,不自然地垂下目光,仿佛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不用客气,我并不记得这些事情。”
“衡量天秤”力量暴走并使自己消失的时候,祂所获得的新躯壳还未显现出人类的外形——就像宋逐云,她的外貌其实具有塔斯隆特的特征,而性别则是对绿之女士的人类形态的模仿,但如果在具备稳定的外形之前就自行跑路了的话,那其他人是不能知晓他们的准确外貌的。
冬圣者只能亲自去找人,因为这是涉及“天秤”神座的重要问题,所以祂没有让代行者们跑腿——与其他根源不同,“血肉之瓶”跟祂的追随者之间,缺乏足够的信任。
极冬之宫的半神经常跑路,冬圣者也不会将人抓回来,或者给予惩罚,祂本就无所谓那些事。
对祂来说,同类只有别的根源之树们,所以在绿之女士或者沉默记录官有事的时候,可以一喊就来。
索尔兹:“当时我没能找到记录官,就去了一趟塔斯隆特。”
宋逐云好奇:“你见到了母亲?”
索尔兹摇头:“我并未见到绿之女士,但感到了命运的指引……既然女士没有因此苏醒,那么这也算是一种沉默的启迪。
“我曾在塔斯隆特学习过,那么寻找的要点多半是‘学生’,既然绿之女士没有给出更多的提示,那就意味着答案在我也很容易想到的地方。”
宋逐云:“……”
幸亏绿之女士是命运之神,不然肯定没法跟冬圣者进行这种意识流谜语人的沟通。
索尔兹又补充了一句:“当然如果实在找不到的话,我会去塔斯隆特拜访第二次,看能不能借用一下‘全知之镜’。”
宋逐云&萨罗扬&兰格雷:“……”
所以你其实也不确定是吗!
宋逐云忍不住道:“就算绿之女士给你的‘学生’提示是准确的,又怎么能确定记录官一定是在A类卡牌大学当中?”
“……”
索尔兹陷入了沉默,然后清了下嗓子,道:“就算真的出事了,我也可以为祂重新塑造一个容器。”
宋逐云明白了,要不是记录官的转世成绩还行,冬圣者差点就把“衡量天秤”给直接弄丢。
就很刺激。
第129章 冬圣者
当然冬圣者也不是真的完全随波逐流,全程以咸鱼的姿态等候命运的安排——祂是仅次于绿之女士的老牌神明,知晓根源之力在缺乏人性的约束的情况下,会很容易失控,具体表现就是力量暴走。
冬圣者只要注意那些力量产生过暴走的学生,就不难找到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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