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纸条的名词,两位特级咒术师瞳孔同时一缩。
雪见未枝缓缓抬头和低下头的五条悟对视,两个人的眼睛里充满同样震惊的情绪:
惠惠出息了。
他居然敢这样调侃尊敬的前辈和敬爱的师长!简直无法无天!
雪见未枝张了张嘴,张开又合拢,合拢又张开,活像一只吐泡泡的鼓嘴金鱼。
她想说伏黑惠妥妥是零分,因为纸条上两个关键词“笨蛋”和“情侣”她与五条悟一个都不符合,纯属污蔑行为,是对前辈权威的无情蔑视。
但是,雪见未枝又莫名心虚地觉得他说的没错。
因为,如果要她找出证据来反驳,她也没有证据。
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落到被后辈逼到哑口无言的地步呢?
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她终于也有跟不上年轻人潮流的一天了吗?
相较而言,五条悟比雪见未枝坦然很多。
他不动声色地把纸条塞进口袋,用行动代替语言,高高举起伏黑惠的手:“大家!看这里!我们的冠军诞生了哦!”
“什么?”抽到【小高田的亲笔签名照】和东堂葵打生打死的禅院真希扭头大声说,“惠——你抽到的题目是什么?”
伏黑惠回望五条悟。
五条悟微笑但不说话。
此时,一道由下而上的杀人目光死死钉死在伏黑惠身上。
伏黑惠看了一米六的雪见前辈一眼,被她眼中“你敢说我就和你同归于尽大家要死一起死绝对不会只有我一个人社死”的决然杀气震慑,语调僵硬地含糊过去:“没什么,反正是很简单的题目。”
“真希居然不相信老师的裁决吗?”五条悟故作伤心地说,他若无其事地补充,“虽然冠军已经选出来了,但是大家还是要完成各自的题目才能去食堂吃饭。”
真希露出“让我死”的绝望眼神,继续和把小高田签名照藏在胸口宁死不屈的东堂葵死磕。
场面非常混乱,伏黑惠趁乱逃离这片可怕的土地。
终点线,气氛古怪。
“我说,”雪见未枝揣手手,“惠惠明明该是不合格才对吧?”
“为什么?”五条悟指尖一旋,纸条在他手中如花瓣绽放,他轻笑着说,“我觉得还挺对的。”
“我不笨吧?”雪见未枝不满地说,“惠惠这个前不良少年在说什么呢,赤/裸/裸的污蔑行为。”
“只是不承认‘笨蛋?’”五条悟侧头看她。
“‘情侣’也不承认。”雪见未枝抠了抠手指肉,嘟嘟囔囔地说,“没有名分就不算,五条老师不要乱造谣。”
“亲也亲了,抱也抱了,睡都睡了,你和我说不算?”五条悟挑眉,“这位同学,你吃干抹净不给钱的霸王作风是不是太过分了点?”
雪见未枝被他倒打一耙的本事惊呆了。
什么叫她吃干抹净不给钱?扪心自问,纯洁无辜被糟蹋的小白花人设适合你吗?
什么叫“亲也亲了,抱也抱了,睡都睡了”?他们之间清清白白——好吧,是有那么一点点不清白——无论如何都不到五条悟口中上本垒的程度吧?
真·造谣一张嘴。
“我才没有吃干抹净不给钱。”雪见未枝反驳,“我根本就没有吃过!”
每次都是五条悟出招她才反击的,分明是有理有据的正当防卫。
五条悟猜到她会这么说,从喝醉之后自顾自爽了就不理人开始,他就对枝枝不见棺材不落泪的本性知之甚多。
没关系,他有证据。
五条悟翻开手机相册,感觉他在憋大招的枝枝赶紧凑过去观察敌情。
一打开相册先是数十张不知何时拍的出糗枝枝丑照,雪见未枝暗自咬牙,抓过五条悟的胳膊恨恨磨牙。
可恶,她拍的都是五条悟的帅气照片,是每一张生图都可以直接拿来做屏保的美照,五条悟却只会拍枝枝出丑的照片!过分!
我俩!太不公平!美与丑,都由你操控!
五条悟翻到自己要的照片,大大方方拿给雪见未枝看。
照片拍摄的角度非常刁钻,图中光线极暗,只隐约能看见踮脚勾住男人脖颈的少女绷紧用力的小臂在月光下的曲线,和扶在她腰间的大手。
拍摄者显然是照片中的一员,急切的氛围让他只来得及匆匆按下快门,照映这一切的是衣柜中央那面光洁的全身镜。
透过镜子的反射,微合着眼亲吻五条悟的雪见未枝只掀开薄薄一层眼皮,异色的双瞳在黑暗中逼出惊人的一线亮光。
她像是发现有人隔着屏幕窥视,故意露出犬齿咬在五条悟唇上,眼底张扬的笑意毫不遮掩。
“枝枝,真喜欢咬人。”被黑发少女抓住胳膊磨牙的五条悟调笑地说。
他一点都不介意胳膊上的痒痛感,甚至主动撤下了无下限的防御。
“喝醉之后的枝枝真的好凶。”五条悟轻轻吸气抚摸嘴唇,刺痛的感觉现在回想起依然历历在目,“疤痕一个星期都没有消,硝子看我的眼神都不对劲了。”
“我明明是受害者耶。”五条悟恶劣地揪了揪瞳孔地震恨不得毁尸灭迹钻进地底的枝枝脸蛋,“结果凶手还不认账,我好可怜。”
草啊!雪见未枝无声尖叫。
社长,你曾经无数次叮嘱她不要拿下choker的嘱咐是对的啊社长!她都做了些什么?!
兽性大发不只是说说而已,真不愧是行动力max的她,坑人坑己都是一样的迅速,让她猝不及防。
“证据确凿。”五条法官无情地说,“被告还有异议吗?”
雪见未枝不敢说话,但作为一位法外狂徒,五条悟休想轻易让她认罪伏法。
没有名分就是没有名分,在没有明确告白之前,一切都是成年人之间的游戏罢了。
只要她连夜跑去烫一个渣女大波浪,五条悟的良心谴责就追不上她。
“真的不打算对我负责吗?”雪见未枝沉默的时间太久,五条悟笑意微敛,声音轻轻地说。
枝枝是非常典型的吃软不吃硬的人。如果五条悟还像先前那般咄咄逼人,她也能理直气壮用渣女语录对敌,可五条悟改换了策略,一下就让她的良心痛起来了。
她好像是有点渣,白嫖了人家的美色那么久,连个名分都不愿意给人家。
可是,不肯好好告白把一切说清楚的人明明是五条悟。有个声音在内心对雪见未枝说。
五条悟想让她说。
“我可能需要再想一下。”雪见未枝避开五条悟的视线,“总之、总之,先继续交流会吧!嗯,比赛,借物赛跑还没比完呢。”
黑发少女原地开溜,毅然决然投身于学生们的大混战中。
借助浓烟滚滚遮掩视线,雪见未枝二话不说掏出手机,连夜买了逃回横滨的车票。
第138章 被迫害的第一百三十八天
横滨, 你们的皇帝回来啦!
家乡好家乡妙,家乡妙得呱呱叫。
雪见未枝意气奋发地拎着她囫囵收拾的行李走出车站,姿态之从容仿佛她不是逃命回来只是突发奇想回家探亲罢了。
至于她手机里十万火急托关系买到的车票和身后刚刚驶过的清晨第一班列车是什么, 枝枝表示不重要, 她就是这样一位行动力max的少女, 来去如风。
“故乡的空气都比东京清新不少。”雪见未枝拎着行李箱在鹤见川周围漫步,身心愉悦,“连水都比东京清澈……”
不,枝枝盯着河面上可疑的不明人形生物看了两眼。
她收回前言,东京的水质还是比横滨好一些的,至少东京不会有人一天跳河三次污染水源。
“治君。”雪见未枝站在岸边,拿着一根树枝戳了戳头朝下沉在水里咕噜咕噜冒泡泡的太宰治, 诚恳地问:“您还健在吗?”
太宰治:“咕噜咕噜咕噜……”
倒立在水面的两只腿宛如螃蟹钳子用力扑腾, 太宰治费劲巴拉地给自己换了个姿势, 用力呼吸一口新鲜空气。
“咳咳咳, ”他晕头转向地问, “是幻觉吗?我怎么听到了枝枝的声音?一定是国木田君偷偷给我下毒, 可怕的男人!”
老实人国木田君做错了什么要被你如此污蔑?分明是你自己抢着把毒蘑菇往嘴里塞,拉都拉不回来。
岸上的雪见未枝铁面无私地看了眼时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治君,现在是侦探社的上班时间。”
怎么回事,摸鱼小王子,几个月不见你的摸鱼大法又精进了不少啊。公然逃班, 带薪摸鱼,不愧是你。
太宰治缩在水里吐泡泡, 只露出一双水汪汪的无辜大眼睛望着雪见未枝, 企图萌混过关。
然而, 视侦探社为家族企业的枝枝是不会动摇的,她在太宰治“雅蠛蝶”的尔康手中拨通国木田独步的电话,言简意赅说了三个字:“捞到了。”
“捞”,动词,多用于形容把青花鱼从河里捕捉上岸的动作,是太宰治专用词汇。
满横滨找人的国木田独步冷肃地推推眼镜:“收到。”
您的好友国木田独步还有十分钟到达战场。
太宰治蔫哒哒从水里爬上岸,他一边拧干袖口的水一边习以为常地把口袋里的小鱼小虾小寄居蟹扔回河里。
“枝枝怎么会回横滨?”太宰治瞥了一眼她拎着的小行李箱,“不像是任务,倒像是逃难?”
枝枝:把你手中的剧本收起来收起来!
“只是回来看看朕打下的江山有无失守而已。”雪见未枝镇定地说,“我生是横滨人,死是横滨魂,没有什么可以阻止我对家乡的热爱。”
太宰治:“你和五条悟吵架了?”
雪见未枝:“……”淦,这人是剧本成精吗?
“没有。”雪见未枝目光游离,“我怎么会和五条老师吵架呢,我只是太过于思念侦探社的大家。”
“不是吵架。”太宰治最后拧干衣角,用看破一切的声音说,“那是你单方面临阵脱逃?”
雪见未枝和太宰治目光相触,片刻后,黑发少女委屈巴巴地说:“……我没有,我只是遵从了心的选择。”
从心——怂。
遵从心的选择——怂了。
太宰治秒懂。
他不再追问,笑眯眯地摊开湿漉漉的掌心:“请我吃饭,我来给枝枝做恋爱相谈。”
太宰治,老赊账人了,离侦探社发工资还有两天,他正在四处坑蒙拐骗解决自己的吃饭问题。
枝枝自己送上门给他宰,不要怪太宰治不客气。
“帝王蟹!帝王蟹!”太宰治兴奋敲碗,活脱脱等饭吃的小白脸。
他的金主破罐子破摔地把菜单推过去,对一旁微笑等候的服务生说出那句名台词:“他点的都记在我账上。”
这是他们常来的一家店,私密性很好,味道也不错,是横滨非常受欢迎的一家餐馆。
唯一不好的是,这里偶尔会发生武装侦探社和港口Mafia一起来这里聚餐的时候被新来的实习生服务员安排在了对门包厢,又恰好同一时间吃完饭结账出门的惨烈撞车事件。
如果己方没有太宰治,对方没有芥川龙之介或者中原中也的话,他们还是可以和平走出饭店的。
如果有……emmmm只能劝饭店老板节哀,记得多买点保险。
餐馆老板观察来观察去,发现所有的仇恨都牢牢系在这个名为“太宰治”的男人身上,他自带腥风血雨的BGM,普普通通吃顿饭也能闹得鸡犬不宁。
为此,老板特意分出一个包间作为太宰治的专用,无论他在多么紧俏的饭点来吃饭,老板都会迅速把他隔离,让他独享寂静。
托太宰治的福,枝枝和他没有排队,直接被如临大敌的服务生请去太宰治专用包间。
丝毫没有不好意思的太宰治点了一只蒜蓉帝王蟹、一碗蟹黄饭和七七八八的下饭小菜,他一口气扒了一半的饭吞下肚,整个人冒出幸福的小花花。
“枝枝再不回来我就要去后山挖蘑菇煮着吃了。”太宰治凄凄惨惨戚戚地说,“国木田君好小气一人,不就是盗刷了他的信用卡吗?这个无情无义无理取闹的男人居然一口气注销了好几张卡,还去社长那里告我状,害我痛失全勤奖。”
虽然但是,你本来就没有全勤奖。
“说的也是。”雪见未枝拆开一只肉丝雪白的蟹腿慢吞吞咀嚼,“还是中也君好,盗刷他的卡最多打你一顿,住院半年又是一条英雄好汉。”
太宰治的脸色陡然灰暗起来。
可恶,周围的人都是体能怪物,不可以给他们智斗派留下一点生存的空间吗?
吃饱喝足之后,雪见未枝和太宰治一人端着一杯大麦茶瘫在椅子上贤者时间。
隔着薄薄一层水雾,太宰治轻轻敲了敲桌子:“说吧,是什么让我们枝枝连夜逃回横滨?”
“不是逃跑。”雪见未枝强调,“是战略性撤退。”
“好的,是什么让我们枝枝战略性撤退离开东京回到你的快乐老家横滨?”太宰治从善如流。
雪见未枝捧着热腾腾的茶,犹犹豫豫支支吾吾地给太宰治说了个大概。
若非万不得已,她是不会把这些烦恼告诉别人的,因为真的好丢人,枝枝不要面子的吗?
但是太宰治手握剧本,枝枝告诉他和他直接翻开剧本看几页没有区别。
不要妄想在剧本精面前掩盖你的小秘密,不在太宰治这里处理好等回侦探社的时候江户川乱步难道看不出来吗?
这个面子,迟早是要丢的。
早一点丢和晚一点丢又有什么区别呢?枝枝认命地想。
“假酒误事。”雪见未枝痛定思痛,后悔不已,“我因此留下了不可磨灭的把柄,优势尽失,被逼入绝境不得不战略性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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