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被迫害的第一百零五天
你那么喜欢她, 为什么不告诉她?
这……要他怎么说?
青涩的暗恋像未成熟的橘子,酸的、涩的、苦的,阳光夏日,汁水迸溅, 还未进入高/潮就要落幕, 保质期短的犹如烟火。
并不是所有的喜爱都能宣之于口, 特别是你喜欢的那个人格外特殊。
“欸?告白?对我吗?”幸村精市推开教室的门,看见几个女生拥簇着站在靠窗倒数第二排的座位边,被包围着的那个人晃晃悠悠地用鼻尖顶着一只滚滚铅笔,“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我完全不知道呢。”
“雪见桑不要开玩笑,我可是亲眼看到池田君递情书过来的哟,你不也抽中午的时间去天台赴约了吗?”梳着马尾辫的女生捂着嘴笑,“他还蛮帅的, 隔壁班有女孩子追了他三个月都没给好脸色看。要我说, 这种冷酷型的男生不是很吸引人吗?”
“我不喜欢对女性对粗暴的男性。”穿着立海大校服的枝枝摇了摇手指, 一脸不赞同, “况且用帅气这个词来形容他未免太廉价了, 今天放学和我一起走的话可以洗洗眼睛, 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横滨一枝花、小白脸行业的巅峰牛郎水平。”
枝枝口中的那个人幸村精市见过,是个心血来潮会来接雪见未枝放学的英俊青年。一双微挑的鸢色眼眸勾魂夺魄, 如果不是天天邀约别人殉情看起来不像个正常人,提亲的媒婆大概会把他家的门槛踩烂。
“那封信原来是情书吗?”话题中央的少女恍然大悟,轻描淡写地说,“我以为是挑战书, 还特意带了竹剑过去……你问池田君?他和我切磋一顿后加入剑道部啦, 部长说我一个星期已经替他完成了全年的KPI, 就这还不免我部活费, 好过分,他分明应该倒找我钱。”
剑道部除了极少数真田弦一郎这种真·剑道爱好者外,其余的部员不是雪见未枝的小弟就是雪见未枝的爱慕者,彼此间气氛非常和谐友好共同繁荣,仁王雅治戏称剑道部是“枝枝の后宫”。
可惜皇上没开窍过,媚眼全抛给了瞎子看。
“男人只会影响我拔剑的速度。”午饭时间,雪见未枝独自抱着自己糖分过多散发着阵阵黑气的便当盒吃得腮帮鼓鼓,一本正经地说:
“只有断情绝欲才能悟得大道,如我这般为拯救世界而生的正义使者绝不会沉溺男欢女爱——性癖是什么?不存在的,我冰冷的心脏已经不会因此跳动了。”
小小年纪遁入空门,你很行啊。
“不要说的那么绝对嘛。”仁王雅治偷吃了一块枝枝碗里的鸡蛋仔,被毒到疯狂喝水,他咳嗽了半天默默挪动屁股远离万恶之源,暗戳戳怂恿,“你就不想体验一下心动dokidoki的感觉吗?”
“不太想。”枝枝老老实实地说,“听起来像某种心脑血管疾病。”
仁王雅治败了,他被教科书级的直女语录打败了。
今天放学雪见未枝是和幸村精市一起走的。很罕见,风一样的雪见同学难得没有履行自己校园传说的业务,背着书包随人群漫步在夕阳的暖色光辉下。
“仁王君今天是怎么回事?”雪见未枝抓着书包肩带偏头问幸村精市,“他不是一向对我的便当盒敬而远之吗?难道是味蕾爆破后领悟到了美味的真谛?真不错,我明天要不要做两份鸡蛋仔分他一半呢……”
“还是不要了。”秉承微弱的良知,幸村精市制止一场惨剧的发生,“下个星期就是全国大赛,仁王拉肚子禁赛谁替他打候补?”
仁王:没有比赛你就不救我了是吗?所以爱会消失是吗?
“全国大赛?”雪见未枝在自己的记忆中翻找翻找,似乎确实有这么一回事,“原来如此,难怪真田君逃了剑道部的部活,我还以为终于捉住了他的把柄,真遗憾。”
枝枝:啧,好想看他写检讨,万字起步上不封顶。
“加油加油。”女孩子握紧拳头鼓劲,元气满满,“立海大天下第一!”
幸村精市却像是一下捕捉到什么,问题直击灵魂:“枝枝不来看比赛?”
“不来。”雪见未枝用力摇头,“我对网球没有兴趣,溜溜球比赛倒是可以带我一个。”
“也太绝情了吧。”幸村精市无奈地笑,“还以为你会来给我们加油。”
“我记得啦啦队的选拨从半个月前就开始了,横扫立海大全体女子国中生,风纪委员会这个月抓仪容仪表抓了满大礼堂的违规生,应该不缺加油的人?”枝枝问。
好可怕的选拔赛,为了和心爱的王子们贴贴女孩们疯了一样冲冲冲,要是能把这股意志化为能量怕不是可以包圆横滨三年的供电。
说话间雪见未枝停在自动贩卖机前,投下两枚清脆的硬币,竖起手指在选择键上犹豫。
幸村精市站在她背后,声音听不出情绪:“因为给我们加油的人很多,所以枝枝就不来了?”
“不呀。”枝枝弯腰拾起带着冰凉水汽的汽水,转身把它贴到幸村精市脸上。
冰冷的触感在夏天也让人浑身激灵,水珠打湿了男孩子的眼睫,笼着一层朦胧的雾。
隔着薄雾,靠近的黑发少女声音带笑:“我觉得你肯定能赢,没有悬念的比赛我才不要去看。”
雾气在夏日的高温中升腾,幸村精市望进她黑曜石般清澈的瞳孔里。
只一个瞬间,她眼里全是他。
“喏,拿好。”刹那的错觉如冰镜破碎,雪见未枝意示幸村精市接住她手里的汽水,她好转身给自己买一瓶。
幸村精市握紧手中的易拉罐,背对着他的女孩子今天扎了俏皮的高马尾辫,发间浅色的蝴蝶结系得极美,不难想象这是一双多么灵巧的手造就的杰作。
男孩子的指尖动了动,忽然很想把蝴蝶结扯开。
黑发如瀑,回眸微讶,他会在枝枝不解的眼神中做个投降的手势,替她重新梳发。
可以顺理成章拢住冰凉如丝的黑发,在无数同校生心中留下浓墨重彩一笔的女孩子会乖乖背对他站好,白皙细腻的后颈完全暴露在男生眼下。
“幸村君?”雪见未枝在幸村精市面前摇了摇手,“呆呆的想什么呢?”
幸村精市掩饰般地垂眸:“在看你的蝴蝶结,系得真好。”
枝枝笑弯了眼,很得意说:“好看吧!是治君给我系的。”
风突然就停了。
“治……君?”短促的音节从唇齿中吐出,幸村精市失了神,难得急促地问,“是放学来接过你的那个男人吗?”
“你记得好清楚哦。”枝枝佩服,她这种完全不记人名的懒蛋无法理解你们这些连路人都要如雷达扫射般刻入DNA的速记小天才,“治君可是被称为横滨开锁小王子的男人,一双妙手与多少银行保险柜缠缠绵绵到天涯,区区蝴蝶结!大材小用!”
枝枝:咦,是不是突然就从青春文学转到了法制频道?
幸村精市见过太宰治不止一次。那人不常来立海大,偶尔出现的时候也一副懒懒散散没个正形的样子,一双带笑的眼睛风流多情,风衣裹住瘦长的身形,方圆八百米内所有雌性的目光勾勾连连牵住他的袖口,好看到足以让人词穷。
在太宰治身上,少年感与成熟男性独有的从容交织,混合成极为独特的魅力。他可可爱爱没有脑袋逗得人哭笑不得,偶尔勾起唇角从容不迫的眼神亦让人尖叫不已,甚至于他只站在那里,一切梦中情人都有了原型。
这样出色的一个人,被他注视的人仍不解其意。
还要再继续试探下去吗?
明知道会失败的事情,为什么非要徒劳挣扎?
在胸腔间不断扑腾的蝴蝶折断了翅膀,男生安静地扯开易拉罐的拉环。他仰头灌了一大口气泡饮料,任凭酸涩的感觉在唇齿间炸开。
“谢谢你的汽水。”幸村精市如往常般对枝枝笑,“这次的全国大赛,胜者依然会是立海大。”
“没错!”雪见未枝用易拉罐和幸村精市碰杯,“我们不会输。”
白昼漫长得没有尽头,夏日却以惊人的速度飞纵即逝。
裁判尖锐的哨声吹响,球场耀眼的白色灯光顺着汗水一起流进人的眼眶,幸村精市握着网球拍闭了闭眼睛,胜利的喧嚣声震耳欲聋。
立海大二连冠,开启属于神之子的时代。
“呼。”雪白的毛巾遮住眼睛,幸村精市绕过勾肩搭背的队友走向更衣室。汗水贴着毛巾一滴滴坠落,他的视野只余脚下的一小块地方。
晃动的球鞋停在木制的长椅边。
幸村精市怔在原地。
一瓶冒着冰冷水汽的橘子汽水安静地立在他面前的椅子上,冒汗似的水珠打湿了木纹,也打湿了附赠的便利贴。
【虽然看不懂但是感觉很精彩!恭喜二连冠!——By一位做好事不留名的路人朋友】
字还是特意用左手写的,真的很不留名。
幸村精市定定地看了一会儿,握住沾满水汽的瓶身。
他叩开拉环喝了一口汽水,酸甜的冰凉感顺着喉咙涌下,疲惫的四肢如得到雨水滋润的土地般欢欣鼓舞。
男生忽然生出了一种勇气,一股说不出道不明的勇气。
在毕业的时候,我要把第二颗纽扣给她。
纵使这场青涩的暗恋无疾而终,纵使压在舌根下的话语永远不会说出口,纵使离别存在于无法预料的下一秒——
至少此时此刻,他由衷欢喜。
第106章 被迫害的第一百零六天
黑色的汽车飞驰将满山的绿景甩在身后变为模糊的色块, 雪见未枝盘腿坐在车后座上挑挑拣拣地写完了极简版报告,字里行间都是敷衍。
执行人:雪见未枝
执行内容:祓除特级咒灵一只
执行过程:一刀秒,还有什么好说的?
咒灵登记信息:秒都秒了还登记什么?
报销清单:桃桃冰沙两杯、油费若干、洗车费若干、加班精神损失费若干……
受害者:无,只有一群作死但没死的少年郎。建议加大高中作业量, 从根本上摧毁他们作死的可能性。
“完成!”雪见未枝心满意足地提交。
两秒后, 她的报告被果断打回重写。
“为什么?”枝枝难以理解, “我的报告多么详细多么具体多么全面,五条老师看了都说好。”
不行,枝枝受不了这气,居然有人无法领会她超神绝妙的总结报告和极简艺术的文学修养,一定是这届高层不行!
小姑娘非常硬气的一个字不改,再次提交。
0.2秒后,报告再度被打回。
可能是打回报告的人对五条悟一脉的人霸王不讲理的作风深有体会, 不敢在他们惹不起的特级咒术师雷点蹦迪, 于是格外贴心地在不合格的内容上标了红。
雪见未枝看了一眼有点惊讶, 因为被标红的不是被她简写到毫无尊严的咒灵, 而是“受害者”那一栏。
“为什么?”枝枝难以理解, “因为我建议加大中学生作业量吗?”
好像是有点没人性, 她反省一秒。
“不是这个问题。”姬井裕子看不下去了,“受害者名单是要详写的, 只要是遭遇咒灵的人都要记录在案。”
哦,原来如此,雪见未枝懂了。
“我们这边是不是有学会了一忘皆空咒语的巫师?”雪见未枝神神秘秘地问,“为了守护咒术界的秘密, 让麻瓜能安稳活在虚假的世界中, 勇敢的巫师必须时刻清理每一个不小心知道太多的路人!”
“由我——正义使者、爱的战士雪见少女提供暗杀名单, 负责售后的巫师在半夜骑着他的光轮2000杀少年郎们一个措手不及, 他会高举德玛西亚魔杖大声呼喊——给爷忘忘忘!”
枝枝沉迷于自己的幻想,越想越热血沸腾,十分想抢走巫师的光轮2000自己上阵,杀个七进七出。
先前忽悠那帮人一切都是梦是靠枝枝的武力手段。凭武力怎能服人?她要用新鲜的魔法手段!
“少看点哈利波特。”姬井裕子欲言又止,她不敢轻易击碎中二病的幻想,生怕枝枝在得知没有一忘皆空后会抄起斧头自己上阵,用真正的物理方式让人失忆。
“其实,”她说,“要受害者名单是为了赔偿和报酬问题。”
“欸?”雪见未枝大吃一惊,“是我要付给他们精神损失费的意思吗?自己做的死也要我来负责?怎么回事,咒术界什么时候这么慷慨了,上次哭着求我住手后勤真的没钱的伊地知先生是假的吗?”
“怎么可能,”姬井裕子断然否决,“自己作死就要有自己承担的勇气,我们这边最多可以提供保险赔偿证明。”
雪见未枝听懂了,但她更加无法理解,“咒术师出任务的委托费不归受害者负责吧?特级咒灵的祓除费用可是亿起步,没有让人家倾家荡产的道理。”
咒术师祓除咒灵是有钱可以拿的,费用还不低,但这部分费用来自政界人士的拨款、高层下放的经费以及一些奇奇怪怪的赚钱途径,并不来自受害者。
也是,人家好端端走在路上突遇咒灵惊险一刻还让人家出钱,这不是倒霉他妈给倒霉开门——倒霉到家了吗?
受害者们只要乖乖闭嘴不到处宣扬咒灵的存在就可以,部分心脏不好犯病的朋友还可以找辅助监督开个证明和保险公司掰头,可谓是专业一条龙服务。
“一般来说是这样。”姬井裕子含蓄地说,“但总有些人身份不一般。”
雪见未枝听不太懂这些,得益于福泽谕吉和江户川乱步的耳传身教,她对身份地位之类的词汇迟钝得要命。
有多少政界高官、影帝明星、富家大少在武装侦探社门前期期艾艾小媳妇一样扭扭捏捏求助委托,在侦探社的委托优先级中某某富豪重金相聘还不如邻居家小孩哭着过来找猫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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