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摇摇晃晃转过身,鼻尖撞上男人的胸膛。
雪见未枝慢慢抬头,她眨了好几下眼才认出来人是谁。
女孩子软乎乎地弯唇笑,她张开双手:“五条老师,你来接我回家吗?”
五条悟单手把雪见未枝揽进怀里,掌心顺着她的长发抚过:“对,我们该回去了。”
高大的男人挺直站立时能用俯视的目光看所有人,蓝色的眼睛和鸢色的眼睛对视一秒,太宰治移开了视线。
“那么,”五条悟不容置喙地说,“我先带枝枝回家,你们随意。”
没有人出声提醒雪见未枝的家就在离侦探社大楼不远的地方,再傻再事不关己的干饭人小老虎也知道五条悟口中的“家”指东京,指他们同居三年的公寓。
不是不可以阻拦,细想他们每个人都有阻拦的立场和理由。
但所有人都看到,是枝枝自己做出的选择。
她选择跟五条悟走。
“这下,地里的小白菜真的被人连根拔走了……”有人低声喃喃。
社长办公室的大门无声开启,不知何时戴上眼镜身披咖啡色格子披风的江户川乱步从屋内走出。
他抱臂哼了一声,却没有多说什么。
雪见未枝的酒品很好,至少抱着她一路凌空掠过天际的五条悟是这么觉得的。
不吵也不闹,除了爱拿脑袋拱人脖颈外没有别的麻烦。她呼出的气息从五条悟的脖颈渗入他的肌肤,因为喝的酒实在是太少太少,女孩子嘴里完全没有酒气,只余她本身浅淡的清甜气息。
“到家了,口里难受吗?”五条悟蹲下身给呆呆站着的小姑娘脱鞋子,一边问她。
“哦。”枝枝迷茫地低头看见一颗白色的脑袋,她顺应本能弯下腰抱住五条悟的脖子,把脸埋在毛毛里一顿乱蹭,压根没听到五条悟问什么。
连喝醉酒都不忘撸猫,不愧是你,不忘初心第一人。
难不难受泡杯蜂蜜水总没错,五条悟把自己的头发从枝枝的魔爪下解救出来,报复性地像拍皮球一样拍拍枝枝的脑袋:“乖乖去沙发上坐着。”
“哦。”只会说哦一个字的女孩子答应了一声,在五条悟转身离开的那一瞬间抬起脚,踩住五条悟的毛绒拖鞋鞋跟。
感谢体型差,没有发生五条悟向后仰倒直接GG的惨剧。事实上他完全没被撼动,非常轻松地抬起脚继续走。
又被踩住。
一个走一个踩,就这么影子黏影子地走到厨房。
路过厨房那面“枝枝与狗不得入内”木牌时,喝醉酒的枝枝悄悄地伸出手,嘎嘣,把木牌折成了两半。
女人的报复心隐藏在每一个细枝末节。
冲泡蜂蜜水的要诀是水温不能太高,以及顾及某个爱吃甜的坏孩子的口味,要格外多两勺蜂蜜。
五条悟搅了搅白瓷杯中雾气氤氲的蜂蜜水,勺子碰触杯壁撞起清脆的响声。他感觉差不离,把瓷杯塞进跟在他腿后寸步不离的枝枝手中。
甜食永远能吸引雪见未枝的注意力。她松开执着于踩着五条悟毛绒拖鞋鞋跟的脚,捧着杯子不怕烫地咕噜咕噜咽下。
喝完应该就消停了吧?五条悟不确定地想。
枝枝喝水和干饭一样快,她把杯子放在案板上,固执地继续自己的踩鞋跟小游戏。
“行吧,醉鬼。”五条悟屈指弹了下女孩子的额头,任劳任怨做引路的鹅妈妈把雪见未枝带回她的房间。
用鹅妈妈形容五条悟并不离谱。
雪见未枝跟在五条悟身后走,她盯着男人宽厚的脊背、充满力量感的腰腹,慢慢抬头望进纯净如雪的发丝,与因为视角看不到只能在回忆中找寻的白睫毛和蓝眼睛。
“白色的。”小醉鬼突兀地说,“喜欢。”
“嗯?”五条悟侧过身。
雪见未枝和他挨得极尽,声音再小都听得一清二楚。五条悟以为枝枝是在说他的发色,忍不住和醉鬼聊天:“你就那么喜欢撸猫吗?只喜欢白色的猫猫?”
“猫猫,当然是什么颜色都可以。”枝枝摇头,“白色的、黑色的、红色的,只要好撸都是我的小乖乖。”
说出来了,你这个花心的女人,居然真的说出来了。
五条悟就知道自己不该抱有隐秘的期待,他随口问一句:“除了猫猫呢?还喜欢什么白色?”
“眼睫。”雪见未枝咬字清晰地说,“喜欢白睫毛。”
“蓝眼睛也喜欢。”她补充一句。
东堂葵的声音太有穿透性,枝枝不知不觉被传染,坦坦荡荡地说:
“喜欢,是性癖的喜欢。”
五条悟骤然失语。
他很想笑,又觉得嘲笑醉鬼似乎没什么意义,说不定一觉醒来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不要学了一个新词就随便用。”五条悟教育她,“你这样很容易让人误会。当然我误会了不要紧,不,还是有点要紧的。”
因为很气人。他尚且需要苦苦忍耐耐心盘算,小姑娘却能自顾自撩拨还不用负责任。
真是不公平。
雪见未枝又不说话了。
她似乎很不服气五条悟教育她的口气,决定今天不要做善解人意的乖孩子枝枝。
您的好友叛逆の枝已上线。
“没有随便乱用词。”过了一会儿,五条悟听见身后的女孩子闷闷地说,“我国文成绩超好的。”
“你的国文老师听到这话恐怕不会感到欣慰。”五条悟终于把雪见未枝引回她的房间,自觉完成了一个大任务。
男人边扯开领口两颗纽扣透气边头也不回地交代道:“能自己洗澡吗?不能就将就着睡一晚上,明天再说。半夜头疼过来敲我房门,不过你只喝了那么一点酒应该没关系……”
五条悟说着说着,发现雪见未枝一直没有吭声。
不会是站着睡着了吧?
五条悟侧过身,恰恰和枝枝的视线对上。
她在非常、非常专注地观察五条悟。
五条悟能感到少女的目光长时间流连在他的眼睛上,想到她之前信誓旦旦说“是性癖的那种喜欢”,不由得哑然失笑。
“你在不服气吗?”五条悟逗枝枝,“刚成年就一口一个性癖,也不知道是谁教的。”
“我自己学的。”雪见未枝慢慢地说。她的语速虽然慢,却听起来很有条理。
如果不是因为她的瞳孔略微涣散无法聚焦,五条悟甚至觉得枝枝没有喝醉。
事实是她醉了,而且醉得离谱。
“我自己学的。”雪见未枝重复了一遍,她突然说,“我还学会了好多东西,你想看吗?”
不等五条悟回答,黑发少女点了点头应和自己的提问:“嗯,你想看。”
“行。”五条悟被醉鬼搞得没脾气,“我想看。”
雪见未枝笑了一下。
她的笑容与以往可爱、狡黠、轻快的风格完全不同,是五条悟从未见过的笑意。
只勾起的一点弧度就让人牵魂绕梦,甜蜜之下是致命的陷阱。无端的极致危险感像一缕闪电蹿上男人的脊椎骨,电得他浑身发麻,全身的细胞尖啸着逃离。
步伐却挪不动,被笑颜勾在原地。
异瞳的小恶魔抬起手,一把扯掉脖颈间的choker。
复杂的金属抑制器滚落到地毯的角落,隐没于黑夜的帷幕。
黑玫瑰妖冶攀上白皙的肌肤,灼热的火焰逼迫五条悟低下头颅。
一双柔软冰凉的手绕过他的脖颈,沾着蜂蜜甜香的唇锁住呼吸。
强硬的力量蛮横狂野,在极速下坠的视角中,五条悟尝到唇边刺痛的铁锈味。
第119章 被迫害的第一百一十九天
五条悟, 当今最强咒术师、千年一遇的神子、光耀整个世界的至强者。
他被人强吻了。
被一个一米六的、个头连他肩膀都不到的小姑娘狠狠强吻,巧取豪夺,霸总本霸。
拿掉choker之后雪见未枝整个人的气场与先前截然不同, 强势、狂野、兽性大发,她与其说在强吻不如说在啃咬。
显然,比起柔软的唇, 她更钟意渗出的血。
这份钟意表现得很明显, 五条悟看不见枝枝表情, 却能感受到她在细细吮吸他唇上由她咬出的伤口, 一点点贪婪地抿去血珠, 不知足地渴求更多。
男人与少女的体型差在这一刻尤为明显,女孩子踮起脚,向上搂住男人的脖颈迫使他弯腰, 也要仰着头才能覆住五条悟的唇。
她的手毫不客气地卡在要害, 指腹紧贴筋脉,人身上最脆弱的后颈肉完全被她的掌心覆盖。
这是个充满强势感和掌控欲的动作,反抗的本能激得五条悟只想一把扯过她的手,将主动权完全把握。
“唔。”黑发的小姑娘喉咙里发出不满的咕噜声,像只脾气很不好的小猫, 她长时间踮起的脚尖晃了晃, 足尖的酸痛感让本能压过理智的枝枝十分不愉快。
好累,这个人怎么这么高, 他是不是在故意玩弄她?
不如把腿打折……她舔了舔犬齿。
兽性占据上风的雪见未枝毫无怜悯之心, 她是恶劣的猎手,有故意折磨玩弄猎物以此取乐的癖好。
五条悟不是陷入荆棘的困兽。脆弱的要害被人覆在手下威胁, 反而激起他暴虐的胜负欲。
最初的惊讶过后, 高大的男人纵容地弯下腰迁就小姑娘费劲的身高, 宽大的手掌散漫地扶在枝枝腰侧,不紧不慢地等她支撑不住的瞬间。
踮起的足尖终是因为体力不支落下,雪见未枝尚在就此松手还是干脆把五条悟的腿打折让自己不要那么辛苦间权衡,突然整个人被抱起。
“唔!”惊呼声被唇舌堵住,她只来得及用足尖勾住五条悟结实的腰腹,主动权在这一刻颠倒反转。
唇角钝痛,更加浓郁的血腥味让雪见未枝微合着眼,显出一分餍足和满意。
“好甜。”在呼吸交错的瞬间,小姑娘蹭了蹭五条悟的唇角,不知足地要求,“还要。”
疼痛和鲜血,她都好喜欢。
如果时间能重来,五条悟想回到一个小时前掐死那个感叹雪见未枝酒品好的自己。
他宁可陪枝枝半夜发疯去某个无辜路人家坟头蹦迪,也不要遭受此等可怕的折磨。
冰冷刺骨的水流从高高的喷头中喷散落下,打湿男人没有脱下的深色衬衫。水珠从五条悟被神明亲吻的侧脸流淌而下,他随手抹开镜面上沾湿的水,凑近去看自己的眼睛。
雪白纯净的眼睫拥簇蔚蓝湖泊般的瞳眸,这双眼在刚刚被无比爱怜地亲吻过,是与嘴唇得到的粗暴待遇完全不同的温柔。
“有那么喜欢吗?”五条悟摸摸自己的眼睛,想到黑夜中熠熠生辉的魔魅异瞳,“明明她自己的眼睛才叫漂亮。”
五条悟冲了半个小时的冷水澡把自己冲得无比冷静。
他不担心雪见未枝,那个没心没肺的坏小孩自己亲高兴了亲满意了,连顿都不打地直接秒睡,徒劳男人咬牙切齿狠狠戳她的脸蛋也不醒。
枝枝:zzzzzz
她简直是拔X无情的渣女典范,自己爽过就算,旁人火烧火燎关她什么事?枝枝困了枝枝要睡了,有什么事都明天再说。
乖乖呆在枕头边的悟喵感应到本体憋屈的不满,小猫咪报复性地狠狠压在女孩子脸上滚动。
枝枝被扰了好梦,闭着眼抓住小猫咪的尾巴,在猫猫挣扎的绝望眼神中吸了两口毛毛,继续呼呼大睡。
雪见未枝睡了非常满意的一觉,大清早她饱饱地打了个呵欠,坐在床上伸懒腰,习惯性地弯腰把半夜被她踢下床的悟喵捡回来。
“咦?”雪见未枝看着身上皱巴巴的常服,摸不着头脑,“我昨晚一回来就睡了吗?居然没有洗澡。”
爱干净的女孩子跳下床走进浴室,她摸摸自己的额头,没有发热没有发冷,十分健康。
“我,一个没有宿醉综合征的强者!”雪见未枝得意叉腰,选择性无视了自己一口没的菜鸡酒量。
也不算是选择性遗忘,她是真的不记得。
枝枝的记忆停留在她豪气冲天仰头一口喝干酒水的那一秒,之后像PPT放映切屏一样直接接入清晨,中途一大段时间的胶片自行焚烧毁灭,连骨灰都没留下一粒。
好比游戏中选择跳过对话一样,被跳过的内容一定很无聊很不重要,完全不必在意、在意……
“嘶。”说话间,雪见未枝的唇角一阵阵钝痛。
女孩子疑惑地凑近镜子看,发现嘴唇红润异常,像一颗饱满的红樱桃,诱人去咬。
“好痛。”她皱眉扯了扯脖颈间比往常更扣紧了一些的choker,指腹小心翼翼地碰碰唇上的伤口,“难道我昨天被人陷害,吃了一斤魔鬼椒?”
是谁这么缺德?她刀呢?
choker扣得实在是有点紧,枝枝手动松了一格,她低头数了数不对劲的格数,有点怀疑今早的choker不是她自己扣的。
但是除了枝枝本人还有谁能动她的choker?不怕她兽性大发直接夺取那人的清白吗?
怪起来了.jpg
想不通,雪见未枝摇晃脑袋,她洗漱完毕,踩着自己吧唧吧唧响的粉白色垂耳兔拖鞋走出卧室。
“五条老师,你起的好早。”枝枝随口对坐在沙发上一夜没睡的五条悟打招呼。
她本欲直接走进厨房拿冰冰凉凉的冰淇淋蛋糕给自己醒醒神,余光瞟到被折断成两半的“枝枝与狗不得入内”木牌。
枝枝:nice!干得漂亮!哪位好心人达成了我的夙愿,在下必有重谢!
“早上好。”五条悟的声音不知为何听起来有点沙哑,带着感冒似的鼻音。
“感冒了吗?”雪见未枝走到沙发边,手背贴贴五条悟的额头。
没有无下限作为阻拦,她清晰地感受到五条悟的体温。
雪见未枝只贴了一秒就若无其事地收回手:“夏天只有笨蛋会感冒,所以五条老师果然是笨蛋吧。”
都是半小时冷水澡的错,而导致他冲冷水澡的罪魁祸首还在这里幸灾乐祸……五条悟暗暗磨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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