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挥剑在竹林穿梭,速度快得只能看见残影。
只能随着风向勉强捕捉到她的身影。
白穗胡乱发泄了一通,在准备收手的时候从身后传来了更甚的剑气,压制着她从半空“轰然”坠了下来。
在乱叶之中,她眯着眼睛借力踩在了一旁的树干之上。
竹子骤然弯曲,弹回来的力道将她一跃带到了上面。
她手腕一动,蓄力引着金色长剑狠狠劈了下去。
“哐当”一声,一道天青色剑光凛冽,映照在了白穗的眉眼。
剑与剑撞击的力道巨大,形成了强劲的气流冲击着白穗。
她的衣袖被吹得烈烈,额前的头发也被剑风拂起。
只有那双琥珀色的眸子盛着剑光,如剑出鞘般锋芒毕露。
等到剑劲儿一过,白穗这才从高处落了地。
竹叶纷飞之中,一个白色身影缓缓走了过来。
“一大早起来怎么火气这么大?”
来人不是旁人,正是顾止。
他将七煞收回,带起的剑风把周围的竹叶从中削成了两半。
“……没什么,只是昨晚没睡好而已。”
白穗没把真实原因说出去,怕顾止看出什么了,又垂眸低头避开了他的视线。
青年见白穗不想多说的样子也不勉强,他来的时候拿了一盒糕点准备带着白穗去那边亭子里边吃边聊。
不想他刚把糕点拿出来,在白穗收了剑气后觉察到了另一股气息。
白穗感觉到一片阴影落了下来,下意识抬头看了过去。
顾止指尖微动,她脖子上挂着的那块灵玉缓缓从衣服里挑了出来。
那红绳带着那块剔透的玉,悬浮着,最后落在了青年的手中。
他眯了眯眼睛,将那块玉佩翻了个面,那上面刻着的“九”字清晰可见。
这块玉如果放在里面不露出来的话,一般是不会有人发现的。
但是顾止除外。
元婴以下的或许瞒得住,可身为化神巅峰修为的顾止都不用看,直接感知便能知晓。
尤其这上面还覆了陆九洲的一道神识。
这存在感无异于在他面前晃悠,很是碍眼。
“这玉佩陆九洲给你的?”
顾止掀了下眼皮,语气漫不经心地询问。
白穗拿不准他是高兴还是不高兴,见已经被发现了,也瞒不住了。
她咽了咽口水,微微颔首。
“那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
“本命灵器,近神品的灵宝,用心头血养着的。他给你你就收下了?你还的起吗?”
白穗瞳孔一缩,显然不知道这玉佩有这么珍贵。
在《仙途漫漫》里也不过只是写了它是陆九洲作为定情信物送给了玄殷,而青年也不是个多话的人,问起来也只说这是一件他养护的灵宝。
除此之外,也没说过其他。
看到白穗这样瞠目结舌的反应,果不其然,她的确什么也不知道。
或者更准确来说是陆九洲那小子什么也没说。
想到这里,顾止皱着眉看了一眼玉佩,最后视线落在了还在恍惚的白穗身上。
“我一看就知道你肯定是稀里糊涂收了这东西。这玉对你来说负担太大了,得空寻个机会还回去吧。”
“趁着这玉放在你这里还没太久没认主,不然到时候你想还都还不了了。”
陆九洲把这块玉给白穗的时候是因为那一夜的事情给她一个补偿 ,她也是为了让他安心才收下的。
白穗是打算之后他有了喜欢的人还给他的。
可此时听到了这块玉佩的价值之后,她突然不想还了。
顾止看着白穗将玉抽回去紧握在手中的样子噎住了,好像生怕被人抢走了似的。
“……你知道你自己是在干什么吗?”
“知道。”
白穗一边说着一边当着顾止的面,慎重的准备将玉佩放到了内衫里贴身放着。
顾止看着她这举动眼皮跳了下,额头青筋凸起,引了灵力将其挑了出来。
“放外面。”
这话陆九洲也说过,白穗听后一顿,乖乖将玉佩放在了外面。
“翻个面放。”
白穗开口想要询问原由,青年咬肌微动,不悦地抬头瞪了她一眼。
“我不想看到那个碍眼的九字。”
“……”
她忍住了吐槽的冲动,按照顾止的要求将玉翻了个面。
在做好这一切后白穗松了口气,她抬眸看了过去,极为自然上前接过了顾止手中的糕点盒子。
之前时候白穗因为怕被顾止看出什么一直低着头,这时候他才注意到她的不同来。
他有些意外地看了过去,视线从白穗的眉毛往下。
浅淡的胭脂扫了一层在脸上 ,而后落在了她海棠花色的红唇。
“你今天……”
白穗身子一僵,意识到顾止是看到了她今天的妆容。
她抿着唇,敛了眉眼。
“很奇怪吗?奇怪的话我一会儿去把它清……”
“不奇怪,很好看。”
顾止打断了白穗的话,神情淡淡地落在她泛红未褪的眉眼。
“不哭的话更好看。”
第141章
顾止也没过问白穗为什么哭,他只是这么淡淡夸了她人好看,今日的妆容好看。
而白穗也没说。
毕竟这也不是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大张旗鼓说出来倾诉一番她反而觉得矫情。
于是这件事也就这么轻轻揭过去了。
师徒两人坐在亭子里就着茶吃着糕点,等到白穗情绪完全平复了之后,顾止这才开口。
“明天的守擂比试规矩什么的没什么好说的,和在昆山琼玉台时候你们同门之间比试一样,只不过不是比一局,而是比多局。”
他也不想给白穗太大的压力,在他看来白穗能够得到其他长老们认可,参加到这一次的守擂比试之中就已经很不错了。
“你也应该知道,参加守擂比试的都是各宗各派年轻一辈里的佼佼者。除却少部分是结丹之外,大多都是金丹修为。所以你不需要硬撑,尽力而为就好。”
按道理来说参加守擂比试的弟子规定都是金丹,也有部分是例外。
有些小宗门人少,再加上好的资质的弟子一般都去了那些大的宗门,不会选择拜入他们。
这些宗门年轻一辈里,哪怕是修为最高的也不能达到金丹境界。
他们为了此次试炼又不远千里,跋山涉水而来,所来并不是为了夺魁,更多的只是为了让门中弟子有个和其他宗门切磋比试的机会。
因此针对这些小宗门,只要他们的弟子在第一轮通过了试炼,也是能够得到第二轮守擂比试的资格的。
顾止没想过白穗和那些金丹修者对上能够赢,她要是想要锻炼一下,更多的是将注意力放在那些和她修为相当,或者胜她一筹的人身上。
这种势均力敌的对手更能够让她全力以赴,得到提升。
他一边说着一边拿了一张名册出来,上面记着的是明日守擂比试的修者。
“这一次参加守擂比试的比往年多一点,一共三十个宗门的弟子。其中结丹期的就这么三个人,守擂比试是从修为低的这一层开始一直往上挑战,就像是金字塔,只有打到最后才有机会对上陆九洲。”
和其他抽签随机对手不同,为了照顾那些小宗门不让他们那么快淘汰,也为了充分发挥守擂比试的作用。
一般都是先同等级的修者先比一轮,然后赢者往上挑战等级更高的强者,若能继续赢便往上继续挑战,不然则淘汰。
白穗原以为自己运气不好的话抽到了个金丹,明天可能就一轮游了。
听到顾止这话后她发现自己没准还有机会多撑几把。
想到这里她也有些好奇了,顺着顾止指着的方向去看那三个结丹期的修者,也就是自己明日的对手。
不看不知道,除了自己之外,另外两个人她都认识。
苍山的毓秀,还有一个则是戚百里。
不过她也没有多意外。
苍山虽是个剑宗,可规模却不大,毓秀的修为只差一步便是金丹,在年轻一辈里也很是优秀。
而修真界正统的妖修本来就少,参加试炼的也更是不多,戚百里代表沧海参加守擂比试也是自然。
这些白穗都能理解。
直到她余光随意瞥了一眼,在名册上看到了宁玦的名字时候她皱了皱眉。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昆仑的代表不是宁玦,而是他的师兄,不然也不会和我们一起参加第一轮试炼了。”
“怎么这一次守擂比试也有他的名字?”
顾止并不知道白穗在秘境时候和宁玦对上的事情,因为那时候他们所处的位置没有妖兽,浮生镜并没有映照出来。
他只知道后者将卷轴收集起来,导致结界提前打开了。
“原本的确是没有他的。”
“他的年纪和修为都符合守擂的条件,只是他师兄桑子俞要比他修为高一筹。在整个修真年轻一辈里,除了青烨,也就桑子俞能和陆九洲对上不显下风。所以这名额落在了后者身上。”
顾止手指敲了敲桌面,视线从名册上抬起看向了一脸疑惑的少女。
“不过因为你既不属于小宗门,又没有达到金丹修为,其他长老看在你秘境表现不错的份上同意了你参加守擂比试。也正是因为这一次破例,昆仑那边也顺势将宁玦的名字加了上来。”
“毕竟他仅凭一人之力就斩杀了十几头高阶妖兽,其实力不俗,自然也没人反对。”
白穗听明白了。
原来还是因为自己,对方才跟着一并得了这一次守擂比试的资格。
她倒是没什么异议,宁玦是有些恶趣味,但是实力各方面什么的的确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就是有一点可能有些麻烦了。
戚百里和毓秀和自己修为相当,准确来说前两者要更胜一筹。
但是一般来说剑修的实力哪怕在同一等级上,是要比其他修者要强悍许多的。
白穗觉得自己赢得可能不小。
而这也意味着,要是她赢了的话极有可能会再一次对上宁玦。
倒不是怕宁玦,只是他的确太强了,对付起来很是棘手。
之前时候他没有发挥全部实力已经把他们三个折腾得够呛了,这一次她一个人对上肯定有的是苦头吃。
顾止虽然说过尽力就好,对上金丹修者她这个刚入结丹初期的的确毫无胜算。
但是白穗不想再被宁玦压制得毫无还手之力,尤其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而且陆九洲也会看到的。
她不想给昆山丢脸,也不想在青年面前那么狼狈。
至少,至少输也要输得漂亮一点。
白穗眼眸闪了闪,盯着宁玦的名字半晌,斟酌了下语句。
“师尊,你说以我现在的程度和宁玦对上的话能走几招?”
“我建议你直接弃权。”
“……师尊,我是认真的。”
顾止将手中的茶盏轻轻放在桌子上,掀了眼皮看了过来。
“我也是认真的。”
“有陆九洲在,你这么拼命做什么?之前在秘境时候你就遍体鳞伤了,现在出来了就把这个守擂比试当成寻常切磋就成,无论是对上宁玦还是其他什么人,只要他们下手太重你招架不住,你就立刻弃权,听到没有?”
白穗一愣,缓了一会儿张了张嘴。
“我要是弃权了的话你不会觉得丢人吗?”
顾止与其说是人缘不好,更准确来说是因为常年待在凌霄峰闭门不出,所以在修真界也没几个朋友。
再加上萧泽一事,其他宗门的一些长老大能更不是如何待见他。
表面上看着是恭顺敬重,心里指不定怎么说他的。
白穗全力以赴,输的再惨烈也还好,可若是直接中途弃权了,他们肯定又要大做文章了。
“有什么好丢人的?他们有哪个弟子入宗门不到一年就达到结丹期的?我都还没笑话他们徒子徒孙资质平平,难当大任,他们有什么资格嘲笑你资质卓绝,天赋异禀?”
顾止抱着手臂冷哼了一声,显然没有将其他人的看法放在心上。
她也知道顾止是不希望自己受伤,试炼机会多的是,不急于这一时。
只是和顾止关心她一样,白穗也不希望旁人因为自己而多舌说什么闲话。
不过这些白穗也没说,只顺着青年的话安抚道。
“这是自然,他们自然是比不上我的。我这不是想着机会难得,既然都参加守擂比试了,能够尽量多比试几局,和其他宗门的弟子切磋一下也是好的。”
“而且宁玦也是剑修,又是昆仑主的亲传弟子之一,免不得他们会拿你我师徒和他们师徒比较。我记得你不是不怎么喜欢昆仑吗,所以至少和他对上时候我不想输的太难看了。”
和蓬莱主这样互怼般的损友交流方式不同,顾止和昆仑主是真真正正的不和。
在五百多年前顾止斩杀了凤山妖主,又不慎被萧泽重创受了重伤后闭关修养了一段时间的时候,昆仑将凤山的一部分妖修和合欢宗纳入了自己的管辖范围。
美其名曰是给那些改邪归正的妖修和加入正道的宗门一个庇护,实则是为了趁机壮大自己的势力。
早年的昆仑是和昆山,蓬莱还有不周山齐名的四大剑宗之一,在他们的老祖宗仙逝之后,昆仑在修真界的地位直线下落。
直到现任昆仑主继位了,才渐渐有了起色。
然而和昆山蓬莱他们相比起来还是差了一大截,大约是为了早日光复宗门。
五百年前的昆仑在众宗门历经浩劫,百废待兴的低迷时期,打开了山门,将所有宗门被毁,颠沛流离的弟子接纳,资质好的收入内门弟子,差的留在外门。
也算给了他们一个安定的居所。
这倒还好,算是一个善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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