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年妖丹所制的灵器,哪怕白穗如今所用只有其百分之一的程度,若是全然承受也足以重伤他。
然而白穗最后收了力。
只将他从问心台上推了下去,并没有伤害他分毫。
戚百里眼眸闪了闪,垂放在两边的手不自觉攥紧了些,骨节也因为用力而泛白。
尖锐的指甲刺了进去,直至殷红的血珠沁出,他才慢慢收了力。
“……不过她那枚飞羽令在手的确有些麻烦,到时候你看着她点。”
“……是。”
那飞羽令是棘手,可是如今白穗作为它的主人所能使用的也不过其中力量的微末。
与其看着白穗,倒不如多留意下周遭的那些大能。
以飞羽令棘手而看着白穗不过是个幌子。
青年言下之意很明显
——是让他护着她一点儿。
高位之上,蓬莱主刚收了剑落座回去,刚想要说什么的时候发现顾止似乎在看沧海那边的弟子。
顾止对于陆九洲的比试并不关心,只要有白穗在,平时他的视线大多时候都是落在白穗身上的。
所以在看到青年破天荒在看别人,很是意外。
他顺着看了过去,一眼就看到了那个银发金眸的妖修。
“你好端端盯着那妖修看什么?怎么?因为昨天比试的事情所以想去找他帮你徒弟出气?”
“那妖修刚才一直盯着白穗看。”
“你怀疑他对你徒弟有意思?”
顾止摇了摇头,那双眸子很沉,里面看不出什么情绪来。
“昨天他和白穗比试的时候我就发现了,他身上的气息要比寻常的妖修淡上许多。这里正靠近秘境,里面妖兽众多,哪怕封了结界空气里还是隐约能够感知到。”
“而他的气息淡得近乎和里面封印的妖兽一样……”
他说到这里掀了下眼皮,看向了一旁同样意识到了什么的蓬莱主。
气息淡倒也没什么,若是同周围空气一般无法分辨就很难不让人在意了。
“可是我并没有发现他身上有什么隐藏气息的灵宝,他虽然隐藏了实力,却也的的确确只是个金丹而已。”
就是因为越是想不出原由来,越让人无法忽视。
顾止薄唇抿着,不可避免想起了当年萧泽入昆山时候,也是这般觉察不了气息,甚至生生蛰伏了几百年。
他初来时候将魔角给了灵禅子,让他帮着祛除点魔气。
这样随身保管的时候可以少受点魔气侵蚀的罪。
“以防万一,你再检查一遍蓬莱各处的结界,看看有没有什么疏漏松动的地方。”
“……等一下,你的意思是觉得今日萧泽会来?”
蓬莱主仔细检查了下封印结界。
没有任何松动迹象后松了口气的同时继续说道。
“你是不是太紧张了?这里各宗各派的长老大能们都在,他再胆大包天也不会没脑子到做出这种以卵击石的事情来。”
顾止手腕一动,一道剑光闪过。
那把天青长剑被他紧紧握在手中,上面剑气森然,清晰映照在了他的眉眼。
的确,正常人可能不会。
可若是疯子呢?
一个追求刺激和杀戮,只为寻求快感的疯子呢?
那又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第153章
因为魔角在灵禅子那里,他若是没有身中蛊毒倒还好,可最近他身体情况并不好。
为了以防万一,顾止还是让他待在身边。
“那魔角这几日在你那里可有什么动静?”
一般来说本体距离魔角越近,那其中的魔力也会越发强盛,一眼就能看出其中不同来。
灵禅子将魔角交还给了顾止,听到他这话时候摇了摇头。
“和你刚给我的时候一样,没什么变化。我帮你祛除了一部分魔气,你这段时间放置在身边应该不会受到其反噬。”
听到没有什么变化的时候顾止明显松了口气,不过他并没有完全放松警惕。
他薄唇压着,视线不着痕迹地落在了那个银发金眸的妖修身上。
“先静观其变吧。好不容易的一次仙剑大会,还是多看看小辈们的表现吧。”
蓬莱主一边说着一边给顾止倒了杯热茶。
“桑子俞和陆九洲是修真界年轻一辈里的翘楚,这一场比试远比之前的要有看头多了。”
“别因为那孽徒败了兴致。”
也是。
萧泽会不会来还是一回事,就算对方要来他现在也做不了什么,只能静观其变。
既然如此,倒不如把注意力放在问心台上两人的比试上。
想到这里顾止接过那盏热茶,垂眸往高台位置看了过去。
氤氲的水汽覆在他的眉眼,两道逼仄的剑气猛烈撞击在了一起。
和之前的那些比试浑然不同,两人都是极为厉害的剑修,一招一式转瞬之间快的只能看见残影。
台下的人大多都很难捕捉到他们的动作。
在飓风之间,不单单是人,周遭的树木也被拦腰斩断。
桑子俞和陆九洲不是第一次交手,基本上每一次试炼他们都会在最后关头对上。
两人刚分开,他退在了问心台边缘位置,陆九洲凌空悬停在了半空。
他几乎都不用如何判断,身体比脑子反应更快的执剑御空而上。
风雷属性的修者,无论是速度和还是力量都有着极佳的先天优势。
尤其是像陆九洲这样的天生剑修。
无论他是否是要引雷攻击,只要在他凌空未落之前都要迅速制止。
桑子俞有信心躲过宁玦的落雷,可是陆九洲的雷势太过迅猛,一次比一次快,到了后面根本不需要缓冲。
他不可能全部躲过。
而且就算堪堪躲过了,那余雷的威力也是不容小觑的。
桑子俞握着那把银白长剑,身影眨眼掠过。
等到台下人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剑已经重重劈向了陆九洲。
一青一白两色交织,迎着日光强烈,哐当刀剑声音清脆作响。
宛若鼓点细碎,每一下都带着山崩地裂般的威压。
两人的身影从问心台上一直打到了高空云端,攀附云梯一般。
云海萦绕时候恍如入了雪山,在剑气将周围云彩击碎散开时候,又化成了一场纷飞大雪。
窸窸窣窣全然落了一身。
陆九洲的眼眸映照着剑光,两者的剑碰撞抵在了一起。
他掀一下眼皮就能看见对面青年冷冽的眉眼。
“你的剑又快了不少。”
桑子俞勾唇,剑刃擦着天昭带起了细碎的剑光。
“怎么?我没有给你机会引雷你就招架不住了?”
陆九洲并没有被激将到,他蓄力将对方压制过来的剑气逼开。
白色衣袖被风吹得烈烈,身子在高空旋转了一周,头朝下直直往下坠落。
鸦青色的头发覆着白衣,折翼的飞鸟一般没了方向。
在只差半臂的距离就要撞到问心台上的时候,天昭剑身一旋,稳稳支撑着陆九洲的身子。
一时之间疾风四起,旋转聚拢在了青年的周围。
桑子俞感知到了风中逼仄的剑气,心下一惊,空中没办法躲避,只得连忙引了命剑去抵挡。
疾风如刃,又是这样凛冽的劲风,要是全然落在他身上和被千刀万剐没什么区别。
果不其然,在他引了剑气抵挡的瞬间,飓风猛烈,从下而上骤然倾覆到了桑子俞身上。
就像是大海苍茫,席卷了一叶舟般轻易。
风似囚牢,剑气巍峨如泰山。
压制着人喘不过气来。
哪怕这剑气并没有落在他们身上,那些台下观战的修者也有些难耐起来。
不同于之前单纯被台上修者比试时候巨大的冲击给逼退那般,两个近元婴的修者的剑气撞击在一起。
那种浩瀚磅礴的攻势,仅仅是波及也是很难承受住的。
白穗还好,有青烨的剑气护着并没有多难受。
只是周围的修者各个脸色苍白,有几个修为低的甚至已经头晕目眩,匆匆离开了此地。
之前在昆山考核白穗和陆九洲对上的时候,她虽然能够感觉到自己每一招都能被对方游刃有余的破解,可因为陆九洲让着她并没有用几分力道 。
白穗感知的和对方的差距并没有这般强烈。
好厉害,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量,她现在都望尘莫及。
而且,他还未用全力。
——同样的,桑子俞也是。
白穗咽了咽口水,在看到桑子俞破了陆九洲的攻势从疾风而出。
他并没有大碍,只有面颊被风擦了一道血痕。
桑子俞眯了眯眼睛,银白长剑上骤然凝结了霜色。
刹那之间,周围冷冽如隆冬,让人直打哆嗦。
“青烨师兄,你知道那个桑子俞是什么属性吗?”
白穗本身属性为冰,却也被这样突如其来的寒气给弄得缩了缩脖子。
“他看上去应该也是水之类的属性。”
青年抱着手臂,视线并没有从问心台上移开。
“他的属性和你一样不在正统的五行之内,是属于灵根变异。”
“你的冰灵根是水的变异,同样的云字属水,也为水卦。”
“不过他并不能像你一样直接引水成冰,但是他比你的属性更加麻烦……”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掀了下眼皮,抬头看向了上面。
前一秒还万里晴色的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凝聚了云雾一片,乌压压的压制着人喘不过气来。
“他既能驭云,便可操纵气候。”
“翻云覆雨,落雪下冰,全在他一念之间。”
白穗瞳孔一缩,上面的云聚拢成了山海般磅礴巍峨。
暴雨如针,承载不住了一般迫不及待往下坠落。
又在快要临近问心台的时候变成了风雪,带着森然的寒气一并夹裹倾覆在了陆九洲的方向。
满天的风雪肆虐,蓬莱眨眼间便笼罩在了白雪皑皑之中。
风大雪急,不知四时。
此时台下真正能够撑下去看的大多都只有结丹后期或金丹的修者。
他们的肩上落雪,和一旁银装素裹的树木近乎融为一体。
“这就是昆仑第一剑修的实力吗?果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可惜了,就是目不能视。”
“目不能视又如何,又这样的资质,这样罕见的属性,日后定有一番大造化!而且你没看到吗,即使如此陆九洲都被他给压制住了……”
“压制?我看未必。陆九洲尚未使出全力,若等到他真正出手时候桑子俞必然难以招架。”
“……”
的确,陆九洲从第一次参加试炼到现在从未有过败绩。
在原著里除了顾止之外,他是真真正正的天下第一剑修。
他是不可能败的。
然而即使这样,白穗还是没办法全然放下心来。
在青年被风雪压制在飓风之中尚未脱身的时候,她紧张得大气不敢出。
青烨留意到了身旁少女的紧张,他垂眸淡淡瞥了一眼。
“他不会有事的。这一招比起十年前他们交手时候的确要强劲不少,却并不代表能困住他。”
风雪凛冽之中,青年那双浅蓝色的眸子清澈剔透。
白穗的心绪也稍微缓和了下来。
她攥着拳头,深吸了一口气继续往那狂风暴雪方向看了过去。
青衣剑修也没有想过单纯靠着这一招就能把陆九洲击败,他只是想要束缚住对方而已。
好有再次蓄力的时间。
桑子俞薄唇压着,任由风雪席卷将他托在高空之上。
那把银白长剑的剑光和周围雪色一般,映照在了他无神的眉眼。
有那么一瞬间似点上了高光,有了几分神采。
天上的云旋转聚拢在了一起,云雾夹裹着寒气萦绕在他的四周。
他鸦青色长发落雪,睫羽也是,漫天风雪之间,青年的面容静默。
在剑气全然凝在剑刃之时,桑子俞似引了一束月光,劈开山海冰川,从上而下破冯而落。
“轰隆”一声重重砍在了包裹着陆九洲的风雪之中。
剑气划破了风雪,然而那风眼里却没有陆九洲的身影。
桑子俞正俯身准备下去查看,可下一秒从头顶方向往下,一阵巨大的威压猝不及防地压制了下来。
他心下一惊,意识到了什么猛地反手引剑攻击了过去。
剑划破长空,连带着云雪一并,却唯独没有如他所想的落在天昭的剑刃之上。
陆九洲凌空而立,居高临下。
天地之间雨雪霏霏,只留这一片皓白。
天昭剑上隐约闪烁青白光亮,他握紧剑柄,“轰隆”声响里,乌云被雷电劈开。
直直接续在了天昭的剑刃上。
光影绰约,青年的面容明灭,有一种说不出的飘渺神秘。
雷落平地,风雪无声。
电闪雷鸣里,只眨眼一瞬,那雷便这么迅猛落了下来。
雷电从上而下,将问心台还有四周的树木一并劈开,剑过之处全然都是深不见底的巨大沟壑。
陆九洲的剑很快,剑比声音先落,根本避无可避。
桑子俞沉了脸色,倒也不惧,蓄力引了命剑生生御空抵挡过去。
雷电凌空,逼仄砸在了桑子俞的剑面之上。
一道光束被劈开成几段,可威力不减,“哐当”一声把他从高空一下子给狠狠砸得嵌入进了白玉台上。
他是挡住了大半,余雷却在。
电流窜进他的四肢百骸,连同桑子俞握着剑的手也不自觉颤抖了起来。
桑子俞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剑撑着地面,将嵌入其中的脚抬了起来,重新站在了问心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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