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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棠春——求之不得

时间:2021-10-24 10:10:48  作者:求之不得
  叶澜之另一只手抚上她腰间,轻声道,“他应当想的到,他害怕才会带够筹码,我做什么,他才会害怕,一直害怕?”
  棠钰心惊,忽然反应过来什么,叶澜之另一只手也抚上她。
  棠钰冷静道,“我见过大嫂!”
  叶澜之猛地怔住。
  棠钰心中砰砰跳着,她方才一直冷静听着,没猜错。
  叶澜之提了每一个人,但唯独没有提起一个人。
  他是刻意避开了一个人。
  棠钰想起当初大嫂到万州的时候。
  她听大嫂和陈倏说起过叶澜之。
  叶澜之早前身无凭借的时候,是大嫂陪着他,他们有少年时的情谊,后来叶澜之也是因为安北的缘故,才能得了安北守军的拥护,才能登基为帝。
  叶澜之是个极其有野心,有欲.望的人,他可以为达目的,不惜牺牲所有。但大嫂说起年少时,说他也有真心实意的时候。
  后来陈倏让大嫂回安北,叶澜之没有阻拦。
  叶澜之唯一还念得旧情,应当就是自己的发妻。
  果然,棠钰言罢,叶澜之眼中有怒意,有羞愧,有愤恨,还有各种复杂情绪参杂在一处。
  叶澜之脸色阴沉。
  棠钰从袖袋中取出那枚扳指。
  叶澜之脸色瞬间煞白,“怎么会在你这里?”
  棠钰没有出声。
  叶澜之脸色越渐难看,目光一直看向那么扳指,似是想起什么久远,挣扎,痛苦,又历久弥新的事。
  叶澜之松开她,摔门出了屋中。
  棠钰脚下一软,捏紧手中的扳指,这枚扳指帮她逃过一次,但不会有第二次。
  叶澜之的用心恶毒,她不敢想象,陈倏会怎么样。
  她也终于知晓为什么文广说陈倏已经带兵北上,就快兵临城下……
  棠钰攥紧指尖,叶澜之了解陈倏,但又不了解陈倏。
  棠钰放下那枚扳指,已经没有用了,棠钰取下头上的簪子,握在手中。
  ***
  半夜,屋外声响传来,棠钰睡不实,忽然便醒。
  屋门打开,屋外是文广和另外几个宫女,文广的声音道,“陛下吩咐,让给夫人更衣,你们几个跟我进来。”
  棠钰不敢出声。
  文广阖上门,几个宫女上前,“姑姑?”
  棠钰认得都是她早前带过的宫女,之前离开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文广道,“姑姑没事吧?”
  棠钰摇头,“没事。”
  文广点头,“不耽误了,姑姑和敏燕换衣裳。”
  棠钰诧异。
  文广道,“姑姑,沿路都交待好了,会有人接应,姑姑,您稍后跟着我就是。”
  棠钰很快换了衣裳,眸间都是眼泪,“我走了,你们……”
  敏燕已换好她的衣裳,“姑姑在宫中于敏燕有恩,敏燕的哥哥也因为侯爷的缘故留了性命,敏燕无以为报,姑姑好走。”
  棠钰眼眶红了,“我会记得的,敏燕。”
  文广将茶盏交到敏燕手中,一面朝棠钰道,“姑姑,千万别露破绽。”
  棠钰跟在他身后,文广朝敏燕点头。
  敏燕当即砸了茶盏。
  文广带了众人跪下,“夫人息怒,奴才们马上滚!”
  守在屋外的禁军当即开门,都第一时间看向敏燕,敏燕的背影本就和棠钰像,文广才让她来的,当即,有禁军皱眉,文广低声道,“都快出去!不怕责罚吗?”
  几个宫女一道混出去。
  有禁军想多看,另一个禁军道,“别惹事儿。”
  其余几个禁军遂作罢。
  文广离开时,看向那个禁军,禁军微微颔首。
  文广领了几人快步出了宁静台。
  要快!
 
 
第089章 动魄   二更合一
  棠钰在宫中十余年, 知晓宫女日常是如何行走,低头行礼,所以同其余三个宫女一道走在文广身后并不突兀。
  这处是宁静台, 宫中早前最偏僻的一处地方。
  眼下是因为棠钰的缘故,安排了不少禁军值守。
  文广是宫中的老人,又是管事, 平日里免不了八面玲珑,又人脉宽广。虽然不算御前最信任的一两个, 但也算御前的走动之一, 旁人都是要给几分薄面的。
  而且, 同旁人的嚣张跋扈相比, 文广是最好相与的一个。
  所以这一路出来, 禁军见到他都不同于旁的内侍官,没有太多盘查, 有时候是简单问候一两句,文广也招呼一声就走。
  这也是这一趟文广必须要自己来的缘故。
  只有他来, 才能顺利从宁静台将姑姑带出来,换作旁人怕是会出事。
  宁静台这一段很长, 棠钰的心一直都悬着。
  但因为宫中多年, 即便是一颗心一直砰砰跳着,但也冷静得下来, 面色如常混在宫女中,跟在文广身后;若是换作旁人, 许是早就在来来往往的宫女,内侍和巡逻的禁军中露出破绽来了。
  其实这一路已经很快了。
  但文广一面看着天色,心中一面叨念着,快些, 再快些!
  越到夜深,内侍官和宫女随意出入宫门越容易被怀疑,即便他手中有出入文书,但眼下已经入夜许久了,再迟恐怕生变。
  文广身上早就被冷汗浸透,额头上也是,但不敢一直伸手擦汗。
  原本文广是安排在后日离开的,届时诸事都能准备妥当,但今日天子的忽然举动已经让姑姑在宫中不安全。
  若是不及时将姑姑送走,怕是会出事……
  只能铤而走险。
  敏燕在宁静台,不知道能顶到什么时候。今晚姑姑若是出不了宫,怕是再无机会了。
  文广已经很镇定,但还是免不了脸色煞白。
  宁静台只是第一步。
  但终于,一行六人走出了宁静台。
  棠钰也好,文广也好,还有同行的三个宫女和文官身边的内侍官也好,都长舒了一口气。
  第一步,也是最难的一步已经跨出来了。
  只是长舒了一口气后,又再次将一口气提起,继续压在心口,紧张没有褪去。
  出了宁静台,禁军不似早前一样密集,只有来回巡逻的禁军以及固定的地方才有禁军轮值。
  夜幕渐渐降临,虽然夜里出宫很难,但同样的,夜里在宫中行走的宫女和内侍官也少,他们一路反而没有遇到太多阻拦。
  宁静台在后宫中。
  从宁静台往内宫门去的一路都很顺利。
  “哟,文广公公,这么晚还出宫啊?”就在内宫门的盘查处,有内侍官同文广招呼。
  宫门自内而外,分为内宫门,中宫门和外宫门三处,每一处都有盘查,其中内宫门和中宫门处有内饰官和禁军盘查,外宫门处则是禁军盘查。
  眼下内宫门盘查处,有人同文广招呼,棠钰几人都纷纷低头。
  盘查处不同于方才的路上,盘查处都是来来往往的人,而且只要停在这处,就会有其他内侍官和禁军上前检查腰牌等等。
  “腰牌。”禁军问道。
  文广背后早就被冷汗浸湿,虽然同招呼他的人一道说着话,但其实余光是瞥向棠钰处的。
  棠钰也配合递上腰牌。
  “哪一处的宫女?”禁军一面看着腰牌,一面例行公事询问。
  棠钰顺着方才记下的敏燕的信息应声。
  禁军又看了她一眼。
  宫中的宫女这么多,谁记得住谁?
  但因为棠钰生得好看,对方不由多看了一眼。若是没有文广在,怕是还要趁机多问上几句,也是公事公办……
  文广寒暄完,趁着空隙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对方应好。
  听道文广口中这句,禁军也没有再为难棠钰。
  文广继续领着几人往前走。
  棠钰听道身后,方才同文广一处的人道,“倒是好差事都让他给占了~”
  棠钰在宫中,知晓什么样的差事在这些人眼中是好差事。
  ——能随意出宫的就是好差事,尤其是夜里。
  所以旁人嫉妒。
  文广这一次冒了极大的风险,才会在夜里带她离开。
  少有不慎,文广都会万劫不复。
  但文广一声都未提过。
  想从宫中弄出去一个人有多难,她在宫中这么久不会不清楚,而出了宫中,还要离京,一步一步都要提前计量好。
  文广总共只有三四日时间准备。
  这三四日内还不时出现在宁静台和她通气。
  眼下,又迫不得已提前到今晚……
  她知晓文广有多不易。
  棠钰看着文广背影,也跟着他往中宫门去。
  从内宫门到中宫门的这条道不通马车,只能步行,眼下,正好是落钥前的最后一段时间,出宫的,入宫的,都在这一处,也都形色匆匆。
  这里已经不是后宫,往来这里的人也不止是后宫的侍女,内侍官和禁军,还有朝中这个时候出入的官吏,情况还会更复杂些。
  棠钰也听到有认窃窃私语,“都说敬平侯夫人被陛下劫持了,不知真假?”
  另一人赶紧让他噤声,“嘘,你疯了,这些话在宫中说不得,还要不要脑袋了!”
  先前的人道,“若是敬平侯兵临城下了,这脑袋还在不在你我头上,都指不定了。”
  两人说完,许是都觉得有些心惊肉跳,便都不说话了。
  同样心惊肉跳的,还有棠钰和文广一行。
  内宫门至中宫门这一段很长,文广想走快,但又不敢走太快引人注目。这一路遇到旁的品阶高些的内侍官还要停下行礼,寒暄一两句再走。
  其实文广已经急如热锅上的蚂蚁,但还故作沉稳,一直带他们至中宫门处。
  刚才过去的内宫门只负责盘查身份,安全;但中宫门处就要盘查此时出宫的目的,去多久,何时归来,在哪处得了话,若是有异的,还会拆人去问一句才能让走!
  中宫门处是道坎儿……
  询问得详细,所以滞留的人就多。
  眼下是夜里还好,白日里要等上好些时候才能出入,所以越等得久,周遭的人越多,经过的人越多,越容易露出破绽。
  “姑姑,稍后中宫门的盘查会很细些,记住了吗?”文广低声问。
  棠钰颔首。
  文广又看向另外几人,“你们呢?”
  几人也都跟着点头。
  文广遂领着几人上前。果真,盘查处已经排了不长的队伍。这一侧是出中宫门的盘查处,另一侧是入中宫门的盘查处。
  文广在,旁人简单过问了几句。
  也有人逐一问起几人去哪里,做什么,什么时候回宫,还要看腰牌,出入宫中的文书都统一在文广处保管,看过一次就好,不用再一一看了。
  正好有人问到棠钰处,那人仿佛刚好对早前的敏燕有些印象,又让她抬头,想仔细看看。
  棠钰慢慢抬起稍许,文广指尖攥紧,豆大的汗珠挂在额头。这里是中宫门,前后都是宫道,要出事,根本连掩藏的地方都没有。
  文广深吸一口气,让自己镇静下来,别紧张,果然,见盘查处多问了棠钰几声,又将腰牌还给了她。
  文广一口气才回来,正使了眼色让众人赶紧走,身后的声音响起,“文广公公?”
  听到这个声音,文广脚下一滞。
  棠钰也后背一凉。
  文广不动,跟在他身后的旁人也不敢动。
  棠钰认得是杜青洪的声音。
  当初杜青洪入宫的时候,棠钰还曾帮过他,疏远后没有太多来往。
  但后来杜青洪相继在惠妃和太后跟前当值,当时陈倏打着尚公主的名义入京,正值太后大寿,她申请了恩典提前离宫。皇后当时正愁试婚的人选,谁最稳妥,就是那个时候杜青洪特意将恩典的名次递给了皇后过目,皇后才扣下了棠钰,让她去驿馆试婚。
  所以,杜青洪是认识她的……
  她已经离宫五年,宫中认识她的人不多,但杜青洪一定是其中一个。
  等真正到此时,杜青洪迎面走来,还偏偏就是在中宫门这处,文广和棠钰脸色都变了……
  杜青洪笑道,“文广公公,这么晚还出宫?”
  文广怕露出马脚,只能硬着头皮赔笑,“没办法,正好来了事情,想早些去早些回来。”
  杜青洪瞄了他一眼,没怎么细看他身后的人,只见几人都低着头,以示尊重,这让杜青洪心中很舒服。
  他原本是前朝太后身边的人,这样的身份,照说朝代更替,他是留不下来的,但他偏偏留下来了……
  杜青洪将公主的藏匿之处供了出去,得了叶澜之赏识,他后来不仅没有受到牵连,还在叶澜之身边得了信赖。
  杜青洪此人犹如蛇蝎。
  他早前在宫中还更嚣张跋扈,后来是因为他同魏昭庭交好,魏昭庭后来出事,手下的人交待了魏昭庭的私心,所有同魏昭庭相关的人都受了牵连。原本杜青洪在魏昭庭一事后就应当倒台了,但又因为供出了魏昭庭旁的事情,被天子继续留下。
  虽然眼下人还在宫中,但不及早前最鼎盛时,天子的信任。
  这样的人,心中往往阴暗。
  文广平日里都不怎么招惹他,但眼下遇到,文广这处要带人离开,他才从宫外回来。
  文广急,他不急,他反而慢慢上前。
  棠钰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儿。
  杜青洪笑道,“你手中什么差事啊,这么兴师动众,去这么多人?”
  文广笑,“还能是什么差事?雨嫔娘娘听说陛下近来操劳,想要绚芳园的露水来煮茶给陛下喝。公公您也知晓,如今陛下有事发愁,也就能听听雨嫔娘娘的劝,雨嫔娘娘的话,自然就是宫中要做的事。”
  雨嫔姓黄。
  如今黄家可是天家支撑,天子自然要示好。
  文广抬出雨嫔,杜青洪顿了顿,心知肚明不要招惹的好。杜青洪这才笑道,“既然是雨嫔的事,就不要耽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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