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呀,今日可真是麻烦诸位啦,特地过来给我这个老头子祝寿。”
这位神宝老祖,金羡鱼记得原著剧情中似乎提到过一两句,戏份屈指可数。
众人寒暄,没有金羡鱼什么事,她干脆扶着幂篱,仗着有白纱聊作遮挡,大大方方地将在场众人都打量了一圈。
就比如说,那边的是采莲华寺的队伍,十几个佛修有秃瓢也有带发修行的,水上风大,他们一袭袈裟却衣角未动,面容温和沉静,端得是清圣庄严。
那边的是蓬莱学宫的小分队之一,打扮得十分考究,颇有古意。这回蓬莱学宫人马分了两拨,一拨由孟雪奎带领,另一拨由一个青衣青年带领。
那边一身缟素,面无表情,寒气森森的是十二洞天,风骚一身粉的是合欢宫,穿着玄衣的道子是三清宫。
一看到三清宫来人,周玉眼睛就亮了,高兴地欢呼着:“爹爹!三叔!五叔!”
即刻扑到一个三十多岁的,容貌清俊的玄衣道子怀中。
这人正是三清宫三清六子之首的丹阳子周素履,这回祝寿,三清六子只来了三子,分别是丹阳子周素履,清净子邓大川,长生子赵益谦。
周素履见到爱女也不胜欢喜,笑道:“多大人啦,还跟爹爹撒娇。”
虽然来的都不算各门各派中坚力量,但四家五宗基本都有到场。
金羡鱼略一侧眸,甚至还看到了玉氏本家的来人,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儿,带的人不多,颇为自矜的模样。
弄花雨一出现在人前,各家各派的年轻弟子,都忍不住多看了眼这艳色逼人的少年。
众目睽睽之下,这位美少年侧身对身旁头戴幂篱的少女说了些什么,嗓音绵软。
弄花雨:“姐姐要不要去我合欢宫做客?”
金羡鱼想都没想,直接一口否决了,“不用了。”
众人寒暄了一番之后,黄老祖亲自引着大家进了宴会厅,叙了主客坐下。
这些座位也是一早就排定好的。
一进门,金羡鱼就看到卫寒宵低声和孟雪奎说了点儿什么,说完,和凤城寒转身走到了十二洞天的地盘。
少年一瞥眼,不经意间瞥见了金羡鱼,又淡淡地移开了视线。
金羡鱼既没跟随孟雪奎等人,也没跟着凤城寒、卫寒宵和弄花雨,而是走到了散修的阵营里,静静地站着。
这么环顾了一圈,她好像没看到崆峒派的身影?
金羡鱼稍微有些在意。
说曹操曹操就到,少顷,崆峒派弟子终于风尘仆仆地赶到。
金羡鱼敏锐地察觉到,崆峒派一来,曾与其有旧仇的几家都微妙地安静了一瞬,尤其是合欢宫的,面上更露轻蔑之意。
不过那为首的短发师姐却恍若未觉的模样,笑着走上前送上一份礼。
“崆峒派恭祝老祖三百岁的寿诞,愿老祖日后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黄老祖一捋长须笑说:“崆峒有心啦,小友快快入座吧。”
大厅沉寂了一瞬,甫又有说有笑起来。
只不过却没什么人乐意带崆峒玩的。
三清宫、采莲华寺、合欢宫与崆峒有旧怨在前,其他小门小派也不好越过这几座大山与崆峒派交好。
崆峒弟子倒是一副已经习惯了的表情。
不知道是不是看多了影视网络小说还是什么,就这暗流涌动的气氛,金羡鱼总觉得这场寿宴必不可能和和美美地收场。
果不其然,众人又是说笑了一阵之后,不知谁起了个话头。
“今日看到了不少新面孔。不知不觉间,这些小辈也长大了,能出来替师门走动了。”
又是夸这家的小辈,又是夸那家的小辈,踩一捧一,明嘲暗讽,夹枪带棒,颇有点儿过年时候互相拉扯孩子攀比的模样。
金羡鱼同情地看了眼神宝黄老祖,见这老头面不改色地端坐在主位,笑眯眯地和众人说说笑笑,不由大为敬佩。
……如果是她的寿宴,别说祝寿了,减个十来年的寿命还差不多。
神宝黄老祖倒也上道,哈哈大笑,“既然如此,何不趁着这些小的都在这儿,把他们叫来好生切磋一番?大家以武会友,彼此交流交流心得,热闹热闹。”
主人家发话,各家各派立刻笑着捧场。
至于谁先站出来嘛。
合欢宫中,一个玉面风流的粉衣少年,笑道:“某不才,就先站出来当这个出头鸟了。”
“素闻崆峒太极名扬天下,晚辈正想讨教一二。”
此言一出,崆峒派中传来一阵骚动。
这分明是有意的!
那位短发的师姐示意众人安静,挑了个崆峒弟子上前与之过招。
金羡鱼见状,也聚精会神,凝神观斗。
那位粉衣少年合欢宫弟子都唤他萧风月,萧师兄。
至于崆峒派站出来的那位,正巧是之前掉了玉佩的小姑娘,听门人喊她石燕晴。
石燕晴一站出来,脸色立刻就变得郑重,双眼坚定有神。
合欢宫的武学胜在优美轻灵,崆峒派则是兼容百家,辛辣奇诡,招式繁杂,变化颇多。
两人遥遥行了一礼,足尖一点,直掠出去,半空中相击一掌,试探虚实,这才缠斗起来。
萧风月以披帛为剑,披帛漫卷,将石燕晴团团罩住,逼得她不得寸进。
柔软的披帛运劲之后竟也成了对敌利器。
崆峒本是名门正派,石燕晴这一手太极也已经初显名家风范,奈何年纪太小,转身探掌间,被这披帛牢牢缠住手腕,动弹不得。
她一招玉女穿梭,抢出一线脱身之际,急打他右胁。
萧风月的身形竟然如鬼魅一般,忽远忽近,忽左忽右,石燕晴扑了个空,脚下一个趔趄摔了个结实。
“噗嗤。”人群中传来一声娇笑。
几个合欢宫弟子见到这一幕,纷纷花枝乱颤,笑作了一团。
石燕晴灰头土脸地爬起来,一张俏脸涨得通红。
她年纪虽小,但在崆峒派这一代弟子中也算是出类拔萃的小师姐了。毕竟,这百年来崆峒派人才凋敝也是无可反驳的事实。
萧风月适时地露出个惊讶不解的神情,“这便是贵派的崆峒太极?”
“不是说崆峒太极独步天下?”他笑道,“石道友难不成是不想贵派武学暴露人前,有意藏拙了?”
崆峒弟子哪里听不出这货的言外之意,有崆峒弟子面色一变,挺剑而出。
“既如此,就让我来请教阁下高招吧!!”
萧风月笑道:“来得正好!”
脚下立时拔高数丈,挥动大袖,与那崆峒弟子斗作了一团。
剑光闪动,披帛翻飞间,那位崆峒弟子终是不敌败下阵来。
这厢,萧风月缓缓落地,眼风一扫,含笑道:“可惜了。”
“想当初崆峒派是何等风光,当年天下第一美人白苹香,太微大典上力挫群雄,怎么门下弟子竟如此不济?”
“住口!”崆峒弟子不甘示弱,怒气冲冲,“白师叔的名字也是你们能提的?”
“……白前辈的名号晚辈怎么提不得了?觉净大师,你们说是也不是。”
“这……”采莲华寺中一矮小的老僧面露迟疑之色,叹了口气,没有直接出言回答。
周玉本来是依偎在父亲身边,见到这一幕,皱了皱眉。
合欢宫这也欺人太甚了。她忍不住想要上前打圆场,却被父亲周素履拦下。
周素履微微摇首。
他也看不惯萧风月这个小辈今日作态,但白苹香昔日道侣齐御风就出自于他们三清宫门下。
他为人沉着冷静,凡事当以三清宫为先。考虑到三清宫与崆峒的旧怨,此时也不便出手。
此时此刻,四家五宗中有关的,诸如三清宫,采莲华寺,俱都老神在在,心里门清儿,装聋作哑。
无关的,诸如玉氏、十二洞天则一副置身事外的姿态。
而一些与合欢宫交好的,又或者是与崆峒派有旧怨的却坐不住了。
不等萧风月出言讨教,就已经站上来要与崆峒弟子切磋。
这几年来愿意拜入崆峒派的新弟子越来越少,资质也都平平无奇,多为附近农家送孩子上山混口饭吃。
这些少年初来乍到,被合欢宫一二再再而三激将在前,竟然半数以上都方寸大乱,落败下来。
那短发的崆峒师姐见状也忍不住叹了口气,目含凄惶迷惘之意。
难道说崆峒派当真凋零至此了吗?
金羡鱼她拜白苹香为师,崆峒派怎么也算是她的师门了。
见自家师门如此狼狈,金羡鱼心里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
也就在这时,耳畔忽地传来一声熟悉的系统提示音。
【支线任务一:在祝寿大典上获得崆峒派众人好感度到“声气相投”】
【支线任务二:代替崆峒派上场力挫群雄,每战胜一局,奖励魅力值50】
听到这系统提示音,金羡鱼怔了半拍,呆住了。
她同情归同情崆峒派,但此地人多眼杂,她一时不想出风头,引起远在天星漏的玉龙瑶的注意,所以一直没出声。
毕竟她也不确定自己这段时间以来修为精进到什么地步了。到时候牛逼哄哄的上场,灰头土脸地下来,岂不是尴尬到要找时光机。
“……”她又不是光明顶上的张无忌!
可系统这一出却将她的计划全盘打乱了。
每战胜一局就奖励50点魅力值,实在太过丰厚。白苹香对自己也算是倾囊相授……
金羡鱼扶着幂篱纠结了一会儿,眉头微皱,最终还是咬牙接了这个支线任务。
关掉系统面板,她抬起眼,看向了场中神色各异的各宗门弟子。
第36章
此时,崆峒派上场的人已经换成了那位短发师姐。崆峒弟子对其颇为依赖,喊她李平川李师姐。
李平川神情沉稳,与众人一一对战难得不落下风。
只不过在场各门各派有意借此机会打压崆峒派,不断有人上前请教,想靠车轮战等着李平川败下阵来。未几,李平川果然内力不继,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和她对战的修士胡让出自碎星谷门下,与崆峒派昔年有过旧仇。碎星谷擅暗器,胡让见李平川气力不继,心下微微一喜,奋起直追,一步抢到李平川面前。
“夺夺夺”!手一扬,一把铁蒺藜脱手而出!
这铁蒺藜竟如长了眼睛一般,前后左右各封住了李平川的退路。金羡鱼心口一跳,眼看着李平川已是强弩之末,再难抵挡,正要抽身而上。
“咦?”她惊疑不定地一个急刹车,动作倏忽慢了下来。
只因为挡在李平川前的那道人影。
凤城寒抱琴而立,神情难得有点儿冷。
他看了在场众人一眼,唯独没有看李平川,沉声说:“李道友这一番切磋下来,真气已耗尽了七七八八,道友此举未免胜之不武。”
众人不由哗然,一时间不明白凤城寒的用意。
凤城寒是谢扶危的弟子,一举一动自然代表着十二洞天。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说你们十二洞天要替崆峒派出头?”
凤城寒垂眸:“寒并无此意,晚辈驽钝,远远未到能代师门说话的地步。方才所言所行,皆出自晚辈自己的意思。”
李平川吃了一惊。
少年抱琴而立,身形尚有些清瘦,但眉眼沉着,已有如珠如玉般的皎皎君子之风,几乎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姿态挡在崆峒派面前。据说洞真子谢扶危有个徒弟,执德清劭,清亮简素,向来有道门君子之称。
崆峒众人心里感激,又怕连累他,忙道:“多谢凤道友好意,凤道友请回吧!这是咱们宗门与碎星谷的恩怨,凤道友不必为了咱们蹚这滩混水。”
凤城寒微微一愣,“李道友?”
他是看不过众人以多欺少,这才决意出手相帮。
李平川态度十分坚决:“这是咱们崆峒自己的家事,凤道友多谢你啦。”
她固执。凤城寒也不好再说什么,微微点头,选择尊重了对方的意见,退了下来。
卫寒宵看了凤城寒一眼,不动声色地往前站了半步。一双睫绒密秀的眼又冷又亮,以示护卫之意。
萧风月笑道:“好。李道友好志气!”
“李道友英雄年少,何必还待在崆峒。要我说,还是崆峒功法不行。道友你若是改换宗门,成就可不比今天要大得多?”
修真界响当当的宗门也就那么几个,崆峒派仗着曾经家大业大,占据着“名门”的位置。如今一朝势弱,在场的谁不是卯足了劲儿,想踩一捧一,把崆峒给拽下来换自家挤进去的,萧风月这么说,其他宗门颇为喜闻乐见。
人群中有人笑起来:“崆峒功法,不过尔尔。”
崆峒弟子脸上纷纷露出羞愤不平之色,奈何技不如人是事实,纷纷哑口无言,目光黯淡。
当年白师叔还在时,崆峒又是何等风光,可惜白师叔一走,大家伙儿是走得走散得散。
孰料到,凤城寒甫一退下,人群中一道纤秀的身影忽然如一朵云一般,轻飘飘地落在了众人面前。
“……凤道友与崆峒非亲非故,那如果是我呢。”这嗓音泠泠的,犹如寒泉洗剑,步法之飘逸如流风回雪。
饶是卫寒宵打定主意不准备理她了,此时也忍不住转过视线来,那双秀眉蹙了蹙,惊讶地睁大了眼。
怎么是她??
各门各派惊讶地看向了场中来人。好俊俏的轻身功法!
来人,也就是金羡鱼,心底轻轻地吁出一口气,定定心神,看向了胡让与萧风月等人。
观其身形窈窕纤秀,分明是个年纪不大的少女。黄衣幂篱,腰佩宝剑,透过面前白纱,隐约可见其俏丽的脸蛋,双眼竟然比这剑光还要明亮几分。这少女自散修中掠出,明显不属任何宗门。
众人纳闷思量间,周玉又惊又喜,脱口而出:“梅姐姐!!”
李平川讶然不解:“这位道友你是?”
金羡鱼抿唇笑了一下。其实在幂篱下面谁也看不出她的笑笑。自从出了天星漏之后,她脸上的神情常常是“笑”、“微笑”、“含笑”。是不是人的心境也能反映在神态上,多笑一笑,她觉得自己游刃有余了许多,在紧要关头也能放松心情,让自己更有把握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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