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脸麻木地绕着这恶蛟放风筝,金羡鱼心态几乎是崩溃的,这恶蛟鳞片坚硬如铁,刀枪不入,她只能仗着体型渺小不断放风筝,寻找薄弱的部位的刮痧。
她打恶蛟是平A,恶蛟打她是暴击。
哪怕她已经再小心谨慎,身上还是迅速挂了彩,冷汗涔涔地铺了下来。
都说蛇打七寸,金羡鱼匆匆瞥了眼蛇头,只不过对方明显已经开了灵智,缠斗中有意护住自己的命门,全然不给她接近的机会。
金羡鱼一步抢出,一剑斩断海浪,用尽全部力气,不管三七二十一重重砍在蛇身上。
她这一剑迅捷至极,隐隐有晶莹的剑气萦绕剑身,剑吟清越,鼓动的气劲荡开一串水花。
哗啦——
这一剑终于有了收获,一刀见血,但金羡鱼也被气劲反震,飞出去丈远。
与其说是她根基太浅,修为还太弱,倒不如说是装备跟不上。这一剑砍出,金羡鱼能清楚地察觉到剑身因为承受不住她的内劲而嗡嗡哀鸣。
如果有一把神兵利器……
她如此想着,可为时已晚,神兵利器又不是街上按斤称的大白菜。
恶蛟似乎察觉出来她有意护着身后那条小船,竟然摆身制造出更大的风浪,企图掀翻在巨浪中本就颠簸飘摇的小船!
金羡鱼脸色遽变,骂娘的冲动都有了。
她忙执剑回身击退,抢在风浪赶到之前,支起一度气墙,将小船牢牢罩在结界之内!
船上众人已吓得呆若木鸡,那位青衣士子虽然奋力指挥众人自救却还是收效甚微,此刻正目瞪口呆地望着她,可能没想她能和这恶蛟打个不分上下。
金羡鱼本来也没指望他们能帮得上忙,她心里着急,知道这样下去不行,得想办法将他们送离这片海域。
恶蛟身形虽然庞大,但极为灵活,闪行绕近,突发急收,令人防不胜防。
金羡鱼且战且退,抽空转过身来,轻飘飘落在甲板上,对船夫道:“稳住船,我送你们离开。”
虽然不知道能不能行得通,但总要试一试,一言既出,她深吸一口气,内劲隐隐外溢,手撑在船舷上,一推一送,借着风浪将船平推出战局!
“快划,划得越快越好!”
幸好船上众人这个时候也都反应了过来,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众人齐心协力地调转船头,朝岸边驶去。
金羡鱼眼前发黑,几乎快累吐血了,完全是吊着一口气与这恶蛟搏斗。
恍惚间,她好像看到了一只装饰华美的大船,船上站着几个蓬莱学宫打扮的修士。
金羡鱼心头一喜,精神大振,护着小船一路向大船靠近。
**
船上,一袭青衫的蓬莱学宫弟子,眉目俊朗,样貌温润,此时却眉头紧蹙。
如果金羡鱼在这儿,一定能认出来她曾经与这个蓬莱弟子在洞庭交过手,这人正是孟雪奎的师兄张连英。
张连英腰佩宝剑,沉声询问身边渔夫模样的凡人,“你说,那条恶蛟就在此地?”
还没等渔夫开口,张连英就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远方雷云滚滚,黑云压境,忽见到巨浪涛涛,一条蛟影吃痛地在狂风骇浪中翻滚,一扭一动蛟尾礁石无数!
张连英面色一变,扶着佩剑呆呆地望着蛟影,蛟龙翻滚时,犹如风浪中的一座大山,大得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蓬莱弟子都素养极高,震怖之后,他迅速回神,召集同门严阵以待。
“快!”张连英一眼就知道这恶蛟难以对付,当即立断厉声道,“快去找周前辈来!”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恶蛟似乎极为痛苦的模样,不断翻滚着,搅动的海面如同煮沸的锅炉,浊浪直入云霄。
张连英踏前两步,正要上前,忽然听到海浪中竟然有隐约的人声传来,这嗓音微渺难辨,不费力去听很难分辨。
“这里!!”
“我们在这里!!”
在这恐怖的浪头之下竟然还有一条小船幸存,没有被海浪击碎。
看到蓬莱巨船,小船上众人简直是欣喜若狂,喜极而泣了。
人们拥挤在船头挥手大呼,青衣士子更是脱了外衫当旗帜拼命挥舞。
张连英这才意识到巨浪之中还有道身影,正一面与那恶蛟搏斗,一面护着小船且战且走,往这儿靠拢。
他大吃一惊,忙指挥同门放下缆绳救人,一边仰头望向那血战不退的人影。
哗啦!!
巨浪走山,海风大作推着巨浪卷向蓬莱大船!
伴随着浪花被摔到甲板上的除了扇贝海鲜,还有金羡鱼。
方才的奋战中她被蛟尾卷住重重掼了出去!这一击足够将一个成年男人摔成一滩烂泥,金羡鱼也被摔得大脑嗡嗡作响,全身骨骼像散了架。
伸手一摸,应该是断了好几根肋骨,她晕头转向,迷瞪瞪地站起身,擦了把脸上的血。
一抬眼,就对上了一个蓬莱弟子怔怔的目光,她这个时候看起来应该挺吓人的,金羡鱼吃痛,喘息急促,来不及废话。
“人交给你们了。”
不待船上的人有什么反应,匆匆交代完,又迅速回转,投身入缠斗之中。
张连英觉得她眼熟:“等、等等!!”
他的话被步出船舱的一道灰色身影打断,来人白袜灰鞋,年近四十上下,蓄着短须,相貌堂堂,端正严肃。
张连英迎了上去:“周前辈!”
来人正是三清宫六子之首周素履。
周素履赶来时,只看到金羡鱼又投入风浪中,他目力极好,目光落在厮杀的一人一蛟身上,几乎疑心自己是看错了。
周素履错愕。
那道身影,怎么那么像玉儿认识的“梅道友”?
这一番搏斗将金羡鱼她的血性也给逼了出来,她再入战局,蹭蹭几步,一个筋斗翻上蛟身!
蛟身又湿又滑,很不好着力,她只能抓住它刚长出来的龙角。
恶蛟似乎察觉出了她想做什么,不断扭动身躯制造出大风大浪,将她拍成一滩肉泥。
金羡鱼举起几乎脱力的双臂,撬开蛇头鳞片,狠狠将剑尖一送,击它后脑!
人在绝境时会爆发出无与伦比的力量,这一击几乎刺穿了蛇身,很可惜没能一击毙命,恶蛟吃痛,飞快地摆动身躯带着她往深海游去。
事已至此,金羡鱼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她借势顺着蛇头滑下去,一直滑到了大概是脊椎的部位,剑刃顺着肌肉肌理,沿着蛇脊用力一拉,温热的鲜血足溅了她一脸!
不论是人还是动物,脊椎都十分脆弱,神经中枢被破坏,就会丧失行动能力。
她现在这个姿势,可能和趴在龙三太子身上扒皮抽筋的哪吒如出一辙。
到后来,金羡鱼的意识也已经模糊了。
乌云渐渐散去,风浪止息,一道曙光照射在她身上,海浪托举着她在一望无际的海面上浮浮沉沉。她掌心里紧紧攥着一颗晶莹滚圆,足有网球大小的珠子。
恶蛟的尸身沉入海底,这是她刚刚在千钧一发之际剖开蛇腹,掏出来的蛟珠。
透过粼粼的海波,她好像看到了蓬莱学宫的弟子在搜寻她。
金羡鱼本来想大声呼救,可她浑身脱力,竟然连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她是不是要死了?
系统提示音在耳畔响起,提醒她完成了支线任务。
她懊恼地想。
太吃亏了,早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迷迷糊糊之间,她好像想起了谢扶危对她说过的话。
他临走前交给她一串铃铛,告诉她如果她遇到危险,只要摇响铃铛,他就能感觉到。
想到这儿,求生的本能压过了疲倦,金羡鱼精神大振,飞快地摸出铃铛,摇了两下。
不过这简单的动作却终于还是耗尽了她最后一丁点力气,她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她好像被一双纤瘦、温柔、有力的手臂打捞起,安放在柔软的沙滩上。
“你伤得很重。”
眼前好像有雪白的重影,她迷迷糊糊认出了那道身影是谢扶危。
“我来得急促,没有伤药,你有伤药吗?”
金羡鱼茫然地摇了摇头。
谢扶危犹豫了一瞬,他俯下身蜻蜓点水般地在她唇角印下了一个吻。
“你愿意与我双—修吗?我的阳气能帮你治疗伤势。”他银色的长发散落在她裸—露的臂膀上,双臂将她牢牢圈在自己怀中,手撑在她头两侧宁静地俯视着她。
像是月光柔和地照耀大地。
双—修这一个词短暂地拉回了金羡鱼的神智,她身体很重,手脚都使不上力气来,能感觉到生命飞快地流逝。
谢扶危的提议的确是当下最合适,也是最稳妥的办法。
谢扶危眼睫颤抖,好像怕她拒绝。
他柔声问:“可以吗?”
金羡鱼闭上了眼,点了点头,她说不出拒绝的话。
得到答复,谢扶危垂下眼,顿了顿,附上了双唇。
第74章
这是一场极尽温柔的性—事,老实说,金羡鱼很大一部分时间里都处于半梦半醒间,什么也感觉不到。
也可能是时间太短,好像只过了五六分钟?她隐约感觉到一股热流被渡送丹田,与真气交融,运行周天,修补着她内外的伤势。
这、这也太快了。
谢扶危伏在她身上,鼻音轻轻地哼了一声,那双雪白的眸子一眨不眨地静静盯着她看。
赤——裸、坦然。
这让她有种被当面意—淫的羞耻。
与洞真仙君双修本来就是一项收益回报远超于支出的买卖。
谢扶危的真气,和他这个人很像,很充沛,也很干净,蕴藏着丰富的灵气。
他也没有因为这么快结束而感到羞耻,她基本上不用动,谢扶危就已经妥善地处理好了一切。微凉的掌心在她肌肤上游走,真气犹如春雨般浇灌着她,点点滴滴地沁入肌肤血脉。
等她感觉稍微振作了一些,谢扶危又扳过她的下颔。
他低垂着眼,细碎的亲吻落在她的额头、唇角。又一次将她揽入了怀中。
谢扶危没有褪去罩袍,也没有帮她褪去衣衫,动作小心翼翼地像是怕惹她不快。
过程中,他一直看着她,眼睫纤长,吐息灼热。
一双琉璃双眼沾染红尘,泛着些迷蒙的水汽,又固执地不愿移开视线。
俯下身叼着她的嘴唇,低声诉说着自己的感受。
只要一想到是她,他就溃不成军。
金羡鱼被他看得浑身颤抖,强撑着道:“别看了,你到底还做不做了?!”
“很好看。”他如此说着,伸出舌尖反复描摹她的唇瓣,与她接吻缠—绵。
他缓缓伸出双臂搂紧了她。
谢扶危及腰的霜发被汗水沾湿,眼睫颤抖得频率格外得高,秀美的面容时而离她很近,时而又离她很远。
金羡鱼迷迷糊糊地望着他银色的霜发。
一摇一动间,就好像海边闪烁的银色的浪花。
海水推近,又远离,她最终被海水拥抱,沉入了这片海底。
她从全身酸痛中醒来。
醒来的时候金羡鱼还有点儿回不过神来,她身上很重,像是压了什么东西。
迟钝的大脑吱呀着重新运作。
……恶蛟、谢扶危、双—修。
记忆纷至沓来。
她和谢扶危双修了??
金羡鱼愣了一下,这才意识到压在自己身上的是谢扶危!
他什么也没穿,蜷缩着身子搂着她,这是一个胎儿回归母亲怀抱的,十分安心的睡姿。
雪白的脑袋深深地埋在她脖颈间,双眸紧闭,睡得很恬静安详。
银色的长发遮掩住了重点部位,如绸缎般将散落在两人身上。
即便在睡梦中,他四肢也将她缠得紧紧的,精瘦的大腿在日光的照耀下白得晃眼。
金羡鱼被他大腿晃得眼球有点儿刺痛,“刷”地移开了视线。
坐起身的时候,发梢从大腿肌肤上滑落,带来一阵诡异的令人战—栗的触感。
她强忍住这微妙的感觉,迅速捡起了衣服,胡乱穿上。
她的动作惊醒了谢扶危,漂亮得像圣女一样的他,睁开了那双洁白无瑕的双眸。
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被揉得一团乱的雪白的罩袍从天而降,落在他脑袋上。
金羡鱼根本不敢看他,把衣服丢给他之后,就移开了视线,迈步准备走开。
可刚一动,她就感觉到一阵撕裂的痛楚,差点儿一个趔趄栽倒在地上,可能是因为太久没有过,刚开始的时候谢扶危还很小心,但到后来,他就显而易见地失控了。
外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但令人耻于开口的内伤,却让金羡鱼涨红了脸。
冷静。冷静。
之前又不是没有过。
她摇响铃铛的时候哪里想到一见面会演变成这样。
他没有穿上她丢过去的那件罩袍,银色的长发落入股—沟。纤长瓷白的脖颈只扣着那个项圈,不—着—寸—缕,恬不知耻地在海岸边走来走去。
迟疑着垂下眼,谢扶危走到她面前前。
“抱歉……我方才有些失控。”
金羡鱼当然身体力行地察觉到他刚刚有多失控,他简直像是仗着她受伤占据主导,为所欲为。
她有些窘迫,有些恼怒,不愿多说。
可能是觉得行动远比言语更有力,谢扶危上前牵起她的手,自发地帮她按揉起身上青青紫紫的伤痕。
“你让开,”金羡鱼却像只受惊般的兔子一样,一跃而起,踹了他一脚,“我要调息——”
谢扶危反应极快,一眨眼的功夫,就闪身攥住了她的脚踝。
这一刻金羡鱼也怔住了,她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
望着手里这一截如雪般的脚踝,谢扶危好像有些愣神,他眼睫忽闪,目光不受控制地自脚踝一直往上。
金羡鱼保持着这么个动作,被他看得耳根通红,低斥道:“放开我。”
谢扶危呼吸急促,劲瘦的腰腹抽—动痉挛了半秒,好半天才移开了视线,松开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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