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而到了干活时候,她却比一帮大老爷们都卖力。
只要交给她的事,无论怎样都默默完成。甚至有人开玩笑说‘哪怕巍哥让小解去天上摘星星,估计她第二天都能拎着颗月亮回来复命’。
这种追随太像兄弟,故而那时只以为她一切付出都只是小弟对大哥的敬佩仰慕而已。
直至一个朋友提醒自己,解瑾向来讨厌跟人勾肩搭背,谁碰她一根手指都会挨上狠狠一脚,但每次被他勾住脖子,却只象征性挣扎,暗地里还会脸红。
那时谈巍才意识到,自己最看重的小弟原来一直把他看作男人,而不是老大。
她的爱慕张扬到天下皆知,他却偏偏最后一个得知。
别人都以为他对解瑾没兴趣,但谈巍自己知道,那时两人都年少热诚,又朝夕相处,说没动过心思是不可能的。
倘若换了别的女孩,在一起玩玩也就罢了,大不了新鲜过后一拍两散,但解瑾向来对自己忠心耿耿,且是动了真格的,他实在不忍心下手祸害。
他的新鲜来得快去得快,若是真跟解瑾成了男女朋友,也不过是三周就分的结局,到了那时估计小解会恨死他的。
那时年纪小,信奉‘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总觉得甩了女人不过是年少风流罢了,倘若把自家小弟甩了,那简直是禽兽不如。
所以稀里糊涂的,便一直那样下去了。
有时也想过,如果以后小解开了窍,移情别恋喜欢上别的男人,那也没什么,他就作她大哥包了她的嫁妆,在最贵的地段买栋几千坪的豪宅相赠,无论那男人如何,便是看在她名下这宅子的份上,也不敢随意欺她。
跟别的花花公子不同,谈巍不喜欢认妹妹那一套,这辈子他女人多,小弟也多,但小妹从来就解瑾这么一个,自然不能亏待了。
可到头来,却是他以为绝不会背叛的人,亲手跟他玩了一把漂亮的分家。
其实作为谈家人,谈巍自小便在名利场中翻滚,见多了亲兄弟撕破老脸,真夫妻彼此算计,可被解瑾咬的那一口,还是寒彻心扉地疼。
其实她不知道,几年前公司即将融资成功的时候,谈宅旁有一栋宅子正在出售,若当初她没有走,他是想着把那处宅院买下来送她作生日贺礼的。
虽然在股份上委屈了她,但他从不亏待自己人,那栋宅子的价值,远远超过分给那几个新人的股份,甚至远远超过如今给解瑾的这笔投资。
这些打算从没跟她说过,本想着小解总归是自己人,解释太多显得太客套,不如到时给她一个惊喜,她自然就懂了。可谁知,那时的解瑾羽翼已丰,去意已定,竟是一回手给了自己一份更大的‘惊喜’。
换了别人敢背后捅刀,以他承袭自谈老爷子的手腕,必会让那人在圈内沦落成丧家之犬,再无出头之日。
也不是没想过要让这死丫头吃点苦头,但每次想动手之前,总是想到过去这小半辈子,她默默无声,长而久的等待。
谈巍这辈子见过太多女人在自己面前哭哭笑笑,撒娇弄痴,但随着年纪渐长,那些爱恨嗔痴都如幻象消散,记得最清晰的却反而是每次一回头,她无声等待的目光。
那些同床共枕过的姑娘,总在算计着能从他身上刮下多少分手费;
圈内有名的名媛出来同他约个会,也念念不忘探听谈老爷子到底属意谁,最后会将谈氏留给哪个儿子,将宝押在他身上会不会是竹篮打水……
但解瑾不一样……她对他的付出是毫不犹豫、不计牺牲的,从没要过任何礼物,也从没问过一句‘你会不会继承谈氏’。
这个火狐狸一样的姑娘,本该跟最英俊的男孩谈最轰轰烈烈的恋爱,却毫无指望地静静等了他这么多年;
本是名牌大学的天之骄女,实习结束后也接到旁人艳羡的offer,可她想也没想便直接拒了,在最好的年华跟他出来创业,甚至最开始几个月没拿工资在白干。
于是这份感情日复一日地积淀,终于成了谈巍这辈子还不清的亏欠。
乃至于她捅了自己一刀又一刀后,他还是在多年未见之后,轻易地同意了她的请求。
解瑾一辈子没有求过他什么。
所以当她找上门来时,他便点头了。
解瑾请不请客,请什么客,其实对他来说都无关紧要。不过是一笔投资而已,还不足当年那栋宅子价格的十分之一。
跟她出来吃这顿饭,也不过是许久未见,想看看这些年小解过得好不好。
但解瑾从始至终这个态度,好似已忘却种种前尘旧事,再客气温和不过,叫他想问的话,这辈子不会再同第二个人说起的寒暄都统统咽了回去,再不想提及一分。
……
凌晨四点半,烧烤店老板预备打烊,懒洋洋地挪步到两人这桌结账,结果却见他们盘中烤串几乎没动过,倒是桌下排了一堆空啤酒瓶。
老板啧了一声,却也见怪不怪,毕竟这两个客人一直就怪怪的。
那女的一身名牌,态度却极好,从头到尾只是坐着,静静陪着那小白脸男喝酒,期间试图阻止了两次未果后,她便叹口气放弃了,但也一直没走。
店老板见过太多深夜来这喝酒谈分手的情侣了,觉得这两人估计也差不离,且十有八九是女的甩男的,所以那女的才一副温柔好脾气态度,而男的坐下后便一声不吭只顾着喝酒。
解瑾自然不知道店老板都在想什么,她结了账后便开始发愁怎么把喝醉了的谈巍送回去。
其实送谈太子回家的活儿,以前的解瑾干过无数次,但过去谈巍就算喝得再醉也是配合的,让走就走,让停就停,从来不闹腾。
但现在这个谈总裁不知抽了什么疯,一个人喝了一晚上闷酒还不算,明明醉的连直线都走不了了,却不让她扶,她手一碰到他便被躲开。
最后解瑾只好把车开过来停在路边,让店老板帮着把人扶进副座。
老板人倒挺好,二话没说就同意了,就是把谈巍塞进去后摇头长叹道,“小伙子可怜啊,心里藏着事儿,说不出来。”说完便瞪了她一眼,也不等她说什么,便自顾自扭头回去关店门了。
解瑾莫名其妙,但也管不了那么许多,只手忙脚乱地给谈总飞快拉上安全带。
这会儿夜深人静,路上没什么车,一路畅通下没过半小时便驶回了谈宅,在门口停下。
解瑾这边刚准备按门铃叫人出来扶他们谈总进去,那边谈巍却开了车门自己下了车。
能自己走啊,还不算太醉……她刚欣慰没三秒钟,就见谈巍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脚步不稳地转身,直直往路另一头去了。
这一来都把解瑾给看愣了,她半天才反应过来——
谈宅邻水而建,所以那条路是通往河边的……
祖宗啊,快回来!
第45章 小顾我又卡文了
是的,在刚立了个FLAG说我想到了更好的结局方式后……我不负众望地又卡文了。
实在有些无颜见江东父老。
但是越急越写不出来,我这个人好像永远也做不了那种一诺千金的人,但凡承诺个啥,转头就得翻船。
我左思右想这臭毛病哪里来的,这种骨子里的不靠谱真的也是没谁了,每次一背负什么期待,就一定会把这个期待搞砸……可能是种病吧。
大家也不要慌,这次我不跑,只是结局什么时候能出,我也不能保证,毕竟是普通章节也就罢了,质量低些先保证更新也行,但作为结局,多少都得慎重些,我希望给解妹、谈总、江总一个好的交代。
到时候等写出来时,我会在微博或者群里通知大家的。
能等的再给我一些时间,实在等不及的也没有关系,毕竟写文看文是种缘分,缘散缘聚不由人。
PS:催我更新的孩子,消息太多了我读不过来,所以没回你们,不是傲娇冷漠,实在是羞于见人。
PPS:新文要等这篇结局出来以后再说,我这人不擅长同时做两件事,先把一件事搞定,我们再开下一篇。等新文的同学可以先收藏下我作者专栏,到时候开文好像会通知。
作者有话要说:
没别的了,大家早点休息。
第46章 (完)
你谈总终究还是你谈总,他再醉的稀里糊涂,也不至于真栽河里去闹笑话,是解瑾想太多。
她沿着河边来回走了两趟,连黑黢黢的树丛里都专门用手机光照过,最后却在河边一处观景台的假石后找到了他老人家。
谈总一没吐一地,二没躺地上爬不起来,他正背靠着假石旁的路灯休息,指尖夹了根燃一半的香烟,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路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蔓延至河边黑影从生的杂草中,看不太真切。
他听到她走下石阶的脚步声,没什么表情的回过头来,眼里映着河边粼粼水光,方才喝醉的迷茫早已不再。
解瑾一看他这表情,就知道自己是瞎忙活,这家伙明明是已经被夜里河边的冷风给吹清醒了,根本屁事没有,就在河边吹风发呆罢了。
真是当了老板也改不掉的丫鬟命,她何必到了如今还跟个操碎心的小助理似的跟着找到这儿来,真是欠得慌。
更气人的是,看他手里这根烟就知道至少点燃了五分钟了,所以刚刚她一边大吼大叫他名字,一边在河边的每个树丛里翻东找西的傻样肯定他都默不作声地看在了眼里,偏偏这厮不知哪根筋又搭错了,居然听到了也不应一声,就晾她在那儿来来回回地找他——真是禽兽不如的一个混账,活该他这辈子找不到老婆。
解瑾本来想一走了之,管他个蛋蛋,但想了想终究人家还是金主爸爸,要是他没回头,她悄没声息地走也就罢了,但人家回头了,都看到自己了,就算彼此都心知肚明是他不出声他有问题,但如果她一个招呼不打就拍拍屁股转身走,那未免有点难看,下次见面就尴尬了。
年轻往往是不计后果的,但成熟却是会考虑日后的。解瑾哪怕活了四辈子,也一直活在前者的模式里,但如今身上担了一整个公司几十号人的未来,不知不觉地就考虑得多了……果然自己还是江副总的谆谆教诲和唠唠叨叨下长大了不少啊,一边这般感慨着,解瑾一边继续往下走,收起了方才的怨气和臭脸,温温和和地走到谈巍身旁,客气地问候道,“谈总酒醒了?”
谈巍带点嘲讽的意味瞥她一眼,“我以为还得再过二十分钟,你才能找到这儿。”
……忍耐,要忍耐,要记得他现在是你投资人,哪怕他再不是东西,你也得以礼相待。
解瑾深吸一口气,咬牙微笑着道,“既然听到了,谈总怎么不叫我一声?”
可谈巍只是看她一眼,什么也不说,又回过头去抽他的烟,就在她等不下去只想转身走的时候,谈巍又开口了,语气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声音更是轻得她几乎没听见。
“我就想看看,你能坚持找多久。”
解瑾一句‘你无不无聊’差点脱口而出,万幸还是憋住了没吭声。
一阵沉默之后,解瑾为掩饰尴尬,抬手撩了撩自己被风吹乱的头发,开始思考等会怎么说才能顺理成章地告辞走人。
谁知手刚放下,就见谈巍定定地盯着自己看,那眼神十分复杂,几乎看得她后背起鸡皮疙瘩。
“怎、怎么了?”
见她茫然无措,谈巍眼底复杂的神色却收了起来,一脸自嘲地摇了摇头。
气氛越来越诡异,解瑾忍不住地就想脚底抹油,于是把刚刚想好的说辞拿了出来,“时候也不早了,我就不打扰谈总了,有什么事下回——”
还没说完手臂就被谈巍一把拽住了,毫无防备下,解瑾整个人被他拉得往前一扑,然后眼前蓦地就出现了谈巍的脸,腰间也被他的双臂箍住没法挣脱。
解瑾简直不敢相信,谈总都这把年纪了,居然还会玩这种把她按在河边栏杆上壁咚的把戏。
就算他有这个兴致,她也没法配合作出小女生娇羞的表情了……所以一惊之下,解瑾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也懒得挣扎作戏,只是一脸无奈地给自己在栏杆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靠着,然后侧过脸避开他的鼻尖和唇,看着河面淡定地问,“这又是干嘛?”
谈巍倒也就任她别开脸,没有继续玩什么捏下巴逼人看自己的游戏,只是回了她一个牛唇不对马嘴的问题。
“你当年在河边答应过我的还记得吗?”
“啊?”
谈巍冷笑一声,居然跟捏猫后颈肉一般捏住了她的后脖颈,威胁般的低低道,“真不记得还是跟我装?”
解瑾简直搞不懂他在发什么酒疯了,她一把打开他的手,脾气也上来了,“谁跟你装,装个屁装!”
大概是看她脏话都气出来了,谈巍终于信了她是真不记得。
他手一松,不再箍住她,但脸色却更冷了。
解瑾连忙退开两步,莫名其妙地揉了揉自己的脖子。
被谈巍用那种冷到能冻死人的目光盯了整整一分钟后,她才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在说些什么。
也不能怪她没有反应过来,那都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
那年他们都年轻,还没毕业,在凌晨的外滩边吹风的时候,她半是告白,半是效忠地说过,自己永远永远不会背叛他。
可是那时候说的话,有谁会真的当真,即便说得时候是真心实意的,但这些年发生了这么多事情,谁能保证当初的誓言不会改变。
再说她出走另创公司的事情都过去多久了,如今他也投资了她的新公司,这么多年过去他都没问过她为什么不守约定,怎么偏偏今天提起这茬来?
因为醉酒容易钻牛角尖?还是因为此时此刻也是凌晨的河边,他老人家被冷风一吹,陈年往事就再次上头了?
解瑾并不是很想搭理这个明显是没事找茬的问题,本来打算随便打个哈哈糊弄过去,但是一抬头看到谈巍在夜风中那个眼神,她突然就说不出什么玩笑话了。
解瑾见过谈巍的很多面,骄傲的,狂妄的,自信的,狠绝的,满不在乎的,高高在上的,但无论什么时候什么情况,他一直是全副武装刀枪不入没有破绽的,她真的从未见过脆弱这样坦诚地出现在他眼底,一览无余。
这代表她如果随随便便地回一句‘你居然还记得呢?’或者‘那种话你也信?’,就可以轻而易举地伤害他。
这一刻,解瑾不知为何从谈巍身上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从前那个在外滩边要她发誓永不背叛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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