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营销号更是安静如鸡,他们生怕重蹈“前辈们”的覆辙,也收到法院传票,有关这次关于沈双的话题,虽仍然参与转发讨论,但用语却谨慎多了。
而沈双这边的回击,就相当漂亮了。
她在微博po了一个十二宫格照。
兴许是早就做好了被人黑的准备,她po的前十一张照片,正好是她从最胖时间到真正瘦下来,两个月内的变化照。
按照时间排序,能看到照片中那个女孩从圆圆脸,到一点点轮廓变清晰的模样。
眼睛没变。
鼻子没变。
只有脸型轮廓在越来越利落清晰。
这不可能是整容能做得出的效果,何况,照片上还有拍摄时间。
而第十二张照片,是她决意考大学时,每一个月的试卷,合在一起做成了长图,一张,一张,有些试卷已经泛黄,有些有老师批注,签名,而每一张的分数,都能看得见进步——
当然也会有反复。
真实而细节。
沈双没写小作文,只写了一句:「汗水看得见你的努力。」
一句足以。
公关团队并没有就她的感情来反击、强调,对于那818,所有关于感情方面的揣测,都查无实据,甚至关于社会等等,也并没有视频照片证明,只抓住了“努力”来刷业务能力。
但这一条微博,却像是给粉丝和大部分路好打了个强心剂。
一个完美的人设固然让人崇拜,可这样有血有肉、能朝着目标一步步努力上升的偶像,更让人动容。
而这副公关牌显然打得相当出色,不久后,如雨后春笋般出来立挺沈双的那些号,更证明了这一点。
他们都不是小号,大部分会在平时分享一点生活日常,有些甚至是认证号,不是沈双的初中高中同学,就是以前出道前一块的练习生,甚至是大学同学……
他们纷纷实名站出来,告诉他们认识的“沈双”是怎样一个人,甚至还po了许多沈双被偷拍的照片。
每一张照片里,都能看到沈双不是在看书,就是在练舞。
而沈双就读的江城中学,一位老师甚至也站了出来:
“我认识的沈又又同学,虽然成绩一般,但始终尊敬师长,友爱同学,作为从事教育行业二十年的老教师,我始终有句话想说:成绩≠品行。”
随后,江城中学和沈双大学官V同时发声:「为努力加冕。」
主流媒体也开始纷纷点赞,对此现象发表看法,引导一波社会正能量。
沈双之后,再没在微博就此事说过话,倒是沈双已经改名为“沈又又工作室”的官V转了一段话:
「感谢温暖,世界很美,梦想在发光。@牧羊少年奇幻之旅V:没有一颗心,会因为追求梦想而受伤。当你真心渴望某样东西时,整个宇宙都会来帮忙。」
世界是盲目的,但同时,也是温暖的。
他看得见努力,也看得见美好。
第125章 瓷器 我觉得你像瓷器。
J.L集团。
傍晚。
“啊啊啊我家又又这次新出的单曲好好听!”
“你又换爱豆了?”
“什么叫又, 我跟你说,以后沈又又就是我本命,你别在我面前说她坏话啊……”
“嘘, 嘘,安静,季总过来了。”
季远朝电梯间两位白领丽人点了点头, 按下电梯,略站了站,电梯门打开,他走了进去。
他一走, 两个秘书就互相看了眼,一个小声问:“他听见了吗?”
“应该…没有吧?”裘秘书道,“但孙特助让我们不要在公司谈论沈小姐的事…算了算了,下次注意点。你还听, 别听了!一个大公司秘书怎么还追星……”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裘姐, 你别这么古板啦, 这年头过得这么累,追个星才快乐啊。而且我跟你说, 我家又又这次的《花开》贼好听,还有《再见》, 一发行,就蹿到了各大音乐榜第一, 直接吊打其他人好伐?你要不要听听?”
“行了行了, 我回去听。但你记住了啊,别在公司提这三个字。”
“知道了知道了,不过我看季总脸色也没什么变化啊。”这人小声嘟囔,“也不知道孙特助在紧张个什么劲…”
季远下了楼。
他去了停车场, 上车,发动,汽车驶出J.L大楼时,穿着深色制服的保安立正敬了个礼。
车上了国道。
道路两旁的树被飞速往后抛,一排排街灯亮起,映在车窗玻璃,照见一张安静淡漠的侧脸。
季远回到公寓。
他脱下外套,换上拖鞋走了进去。
幽蓝色的室灯亮起。
桌上摆着营养师提前搭配好的晚餐,晚餐还冒着热气,他坐过去,安安静静地吃完,起身,端起盘子去了厨房。
碗碟放入水池。
做完,他重新走回客厅坐下。
巨大的落地窗,窗幔拉开,天幕整个罩了下来,一切都是暗的。
一盏盏街灯汇成灯河,季远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一盏盏灯河落入他黑色的眼睛。
他看了会,起身,给自己倒了杯红酒,又重新落座。
室内电话“叮铃铃”响起,过了会,“滴”地一声留言:“远哥,墨水攒了个局,你来不来?”
屋内很安静。
季远喝了口酒。
过了会,又一声又“滴”响起:“小远,妈现在在鸿昇这,跟你红姨打牌,就差五十万,你打过来好不好?别生气了。”
季远仰着头,阖目靠在沙发上。
过了不知多久,“叮叮咚咚的”门铃声突然响起。
季远睁开眼睛,门铃还在响,他起身,走到玄关,可视电话亮着,一个穿白衬衫的男人对着屏幕。
季远点开:“什么事?”
男人道:“季先生,楼下有您的包裹,需要您签收。”
“包裹?”
“是的,我们也可以帮您送上来。”
思维像是迟滞了,过了会,他才道:“不必,我下来。”
季远下去,又上来,带上来一个四四方方的大纸箱。
他将纸箱放到了茶几上。
坐回沙发,看着纸盒上白色的发件单,「沈又又工作室」五个字赫然在目,过了会,他倾身过去,“撕啦”一声拉开箱带。
纸箱敞了开来。
里面装着各色各样的女士物品。
季远伸手,先拿起了最上面一份合约。
他翻了翻,放到一边。
再下面,则是各大品牌限量版衣裙、名牌包、口红、化妆品…全是女人的东西。
季远的记忆很好。
却记不清这些衣服是什么时候送的。
大部分还没拆封。
季远一样样拿出来,东西摊了一地。
纸箱渐渐空了。
他机械式地拿起,当箱子里还剩最后一样东西时,他突然停住了。
季远的视线落到纸箱一角。
黄褐色的箱皮,一双粉色女士鞋躺在那,小小一双,系扣上镶嵌着一颗颗珍珠,看得出来年岁久远,鞋面上的粉色已经褪黄,可珍珠却还一颗颗保存完好。
季远将鞋子拿了起来,记忆像是忽然豁开了一道口子。
女孩彷徨地立在三岔路口,像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猫。
他过去,将猫领走了。
季远坐在那,半天没动,身体像被冻住了。
过了会,突然捂住眼睛,头靠向沙发,半天没动。
黑暗里,只能看见一点细碎的光在指缝滑过。
室内安静得像死了一样。
***
方鸣之推开门时,以为自己进了什么巨型垃圾场。
冲天的酒气扑鼻而来,地上到处滚落着酒瓶子,窗帘拉着,一点透不进光。
客厅里没人。
电视机却还开着,沈双那张脸映在高清大屏幕上,她穿着纯白连衣裙、头戴花冠,在篮球场上奔跑,有清甜的女音在唱:“……篮球架,红球衣,清风吹拂你碎发……你牵着我,奔跑过阴暗长廊……你就像个完美的梦……”
“啪”,方鸣之按掉遥控器。
室内安静了下来。
“季远,你哪儿呢?孙助理给我打电话,说你三天没去公司了,也不接电话,我就来看看你。”他喊。
“季远?”
“季远?”
室内没人应答。
方鸣之小心翼翼地地绕过地上一个铂金包,却不意踢到一个东西。
他吓了一跳,定睛一看,踢到的却是个人。
那人身形高大,四肢却蜷缩成一个婴儿在襁褓的姿势,就这么躺在地上,身上全是酒气。
“季远?”
方鸣之心咯噔了下,下意识伸手,想探一探鼻息,手还没碰到,却见刚才还闭着眼的人突然睁开眼睛,一双桃花眼落到他脸。
“季远?”
方鸣之险些以为,自己认错了人。
地上这人竟然是季远,只是,这个季远再没从前一点矜雅,黑毛衣皱巴巴地贴在身上,那双桃花眼混了酒意,就这样看着他。
过了会,似认出他是谁,又闭上眼,手盖在眼皮上,声音喑哑:“方哥,是你啊。”
方鸣之看着季远这样,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竟然难受了下。
“起来,”他踢了踢他,“就这样躺着,像什么样子?”
季远没动,手盖着眼睛,半天才道:
“躺着舒服。”
方鸣之看他这样,简直气不打一处来,想说两句,还没出口,就见刚才还说躺着舒服的男人突然站起,冲进卫生间。
方鸣之跟过去,就见这人已经吐完了,倚着门,闭着眼睛,像是被酒精折磨得够呛。
卫生间内水龙头开着,水还在“哗啦啦”响。
方鸣之过去,将水龙头关掉:
“不就是失个恋?至于这么要死要活的么?这哪像你季远?”他道。
季远闭着眼睛,没回答。
对门的镜子照出一张青白的脸,下巴生出一层短短的青渣。
这还是方鸣之第一次见到他这样不修边幅的模样。
“是因为沈双?”
方鸣之又问。
季远睁开了眼睛。
对上他那双眼睛,方鸣之到嘴边的嘲讽又咽了回去。他有些烦躁,从裤袋里掏出烟盒,抖了抖,递了支烟过去:“抽不抽?”
季远没接。
方鸣之讨了个没趣,收回烟,自己点了,吸了口,烟圈在浴室里升起,也倚着门:
“远子,你知道么?我以前就觉得,你像个瓷器。知道什么是瓷器吗?薄,脆,漂亮。要么永远好好地放在那,谁也碰不着,要哪回被碰着了,跌下来,就砰——碎了。”
“就像现在这样。”
季远没说话。
方鸣之自说自话惯了,继续道:“你们这些聪明人啊,办事是厉害,但就是太聪明了,容易走极端。”
“你虽然从来不说,但我看得出来,你挺不屑爱情这玩意的,是不是觉得,它特不理智特荒谬还特廉价?是廉价的多巴胺和荷尔蒙作用体?”
室内静了会,就在方鸣之以为季远不会回答时,却听到一声“是”。
那“是”被酒精和饥渴焦灼,有种砂纸的磨耳感。
方鸣之“哈”了声:“果然。”
“还记得以前,我跟墨水为了失恋鬼哭狼嚎那会吗?”不等季远回答,方鸣之接着道,“你那时候特冷艳高贵,特不屑。我当时就想,迟早得让你小子跌个跟头,可你一直没跌,后来吧,我又不想你跌了,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我觉着,你要跌了,就爬不起来了。
“我们普通人,可以爱一次又一次,只是越往后,越少。但你们天才就不一样了,可能天生理性神经占得太多,感性神经就特别少,沸点太高,烧不起来。可一旦烧起来,就完了,因为你们那点可怜的感性神经根本没办法自我调节,要么拥有,要么烧光。”
“没有第二种选择。”
室内静得像死去一样。
方鸣之转头看了眼,旁边的男人倚着门,眼重新闭了上去,长长的睫毛耷拉下来,在他青白的皮肤上留下一片阴影。
他笑了下,突然想起另一张雪白娇憨的脸。
按照男人的眼光,沈双无疑是漂亮的,而且她的漂亮还惹人怜爱。
“我以前就问过你,你对沈小姐是什么感觉,你说你要脱敏,我当时就在想,啊,这个小子行不行?你以前连性l欲都没有吧?”
季远这才睁开眼。
他没说话,方鸣之也不介意,继续道:“还记得有一回我跟你、跟胖子、跟墨水看《教父》么?”
“那时,我们都在争论迈克尔喜欢谁,是凯呢还是那个西西里姑娘。我说是阿波罗尼娅,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最原始的吸引力是什么?”说起这个话题,方鸣之依然十分激动,“不就是性l冲动?你想想,一个男人看到一个女人,不想睡人家,那能叫爱吗?迈克尔第一眼看到阿波罗尼娅,就想睡人家,连她哥哥多看她一眼,他都想杀人,那不是爱是什么?可墨水那杠头非要说是初恋。后来我俩吵不过,就来问你了。”
“你那时候就特拽,慢悠悠瞥了我俩一眼,说了两个字:恶心。”方鸣之手夹着烟,像是觉得可乐,笑了起来。
他被烟呛了,还在笑:“看,恶心。”
“远子,你从不碰女人的,你连亲她们都恶心。但你偏偏跟沈小姐上床了,而且,还是从墨水那抢来的——”方鸣之笑着看向季远,“你可从来不抢墨水喜欢的东西的。以前他要什么,你都肯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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