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大乱战啊。
全部颠倒了个个儿。
沈双仰头,季远带着她转了一圈。
他有力的大腿贴着她,丝滑的西裤布料贴在她裸·露的小腿,裙摆拂过,露出纤细白皙的小腿,露出的脚踝上黑色细绑带交叉。
她发现,他的视线从她的脚踝上缓缓上移,带着热力和压迫,又无声落到她的眼睛。
沈双朝他无辜地露出了个笑,而这笑却像是惹到对方,右手被狠狠攫住,他带着她在强健的琴音里猛地踏出去。
沈双顺着他转了圈,只觉得她是他手中的花,他知道怎么让她绽放得更热烈更美丽,不需要她去费神,当他甩手出去时,她可以放心地旋转、后倾,不用去计算步子、不用去想一切,只需要随着心意跳舞——她知道他能及时接住她。
只是谁也没开口。
空气像冻结的冰湖,湖面的冰层仿佛随时都要崩裂,可又没崩裂。
一圈。
两圈。
三圈。
……
其他人的声响渐渐静止了。
当周围都是丑小鸭时,没人会在意美丑,可当人群里出现一对天鹅时,那么,其他人的动静就会消止了。
翟墨目不转睛地看着沈双,她和他跳舞时并没有这样的光亮,而现在,她在远哥怀里,就像找到自己最契合的另一半,那么耀眼,似乎比上一次生日宴时还要契合,那种契合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肢体上没有任何一丝的生涩,那么融洽。
两人与其说是跳舞,不如说是……
他形容不出来。
红色裙摆如花儿一样绽放,而那跳舞的女孩在莹莹灯带里如坠落凡间的女神,她跳得随性又恣意,纤细的腰肢在男人的手掌里摇摆,舒展的手臂如同花蕊,而男人如同花托,草坪、灯带,甚至远处的花儿都在为他们添彩。
Steven似乎也被这支舞感染,琴键按得越来越快,最后竟像飞的一样……
沈双也感觉到了那股酣畅淋漓感。
这是翟墨无法带给她的感觉,甚至她从前那些合作的舞伴也没法带给她,只有季远。
这是他的魅力。
但她又感觉别扭。
肢体是热烈的,舞姿是奔放的,可彼此是沉默的,嘴唇沉默,眼神沉默,连呼吸都沉默。像有什么东西在静默里发酵,dior的甜香变得越来越不能忍受,连他身上让她喜欢的烟草味、淡淡的冷杉香……
在再一次被带回到他怀里时,沈双手猛地一推——
身体借力,以一个巧妙的下腰后仰,从他怀里滑了出去。
这是一个精妙的滑步。
计算好角度、力量,绝不可能失算,但她万万没想到,季远没趁势放手,右手紧紧攥住她,左手在她腰后,身体配合着她的姿势前倾——
他身上的热度和压迫感一起下来。
沈双保持着后仰的姿势,看着季远,他和她形成了一个极其暧·昧的角度,她被遮在他倾倒下来的阴影里。黑色碎发,冷白皮肤,与那冷白形成对比的是季远的眼睛,美极了,像天上最亮的星辰。
他看着她,谁也没先开口。
下一刻,一道旋风刮来,分开了他们。
沈双站定,就见翟伊气急败坏地挡在她和季远中间,问她:
“沈双,你干什么?”
沈双朝她露出个调皮的笑:
“跳舞啊。”
是女人就能看出沈双那笑里含着的挑衅。
翟伊心中一惊,下意识看向一旁的季远,他像是不耐,一只手插回裤兜:
“你闹什么,伊伊?”
那好听的低音里带了些微不耐,眉微微拧起。
翟伊有点慌,不知道问什么,想起刚才那一幕她就有点心惊肉跳。
明明就只是跳舞而已,可她就觉得慌。
“啊,就是……”翟伊道,“歌结束了。”
蓝色多瑙河已经停止流淌,叮叮咚咚的琴音结束,Steven几乎没有停歇,又开始弹起一首活泼的……斗牛舞曲。
斗牛舞。
这回,沈双面前同时出现好几双手——
他们都在向她邀舞。
她看向季远一眼,他双手插兜,并没有上来的打算,小丁香默默地又蹭到他身边,季远微微侧头,似乎在倾听对方说话。沈双将手搭了上去。
斗牛舞。
其实这舞蹈很见功夫,没认真学过的基本都是乱扭,并不像传统的慢三一样几节课就能学会,比华尔兹还要难上许多,需要更强的力量,但敢向她邀约的,必然是有两把刷子的——
当然,也有见猎心喜的意图。
沈双随便挑了个顺眼的跳。
她下“舞池”,草坪上穿红裙的女人如一把火,也或者夜晚夺目的妖姬,将在场男人的眼光牢牢吸引住。翟墨在旁边站了会,才走到季远旁边。
“远哥。”
季远瞥他一眼:“想说什么?支支吾吾的。”
他这一眼立马又打散了翟墨那点揣测,他心里暗骂了句自己龌龊,远哥和两只不过是舞跳得好了点,再说刚才是他提议,又谁叫他那妹妹没分寸,才阴差阳错地将人教到了远哥那儿……
“会跳么?”
季远突然侧过头,问旁边羞涩的姑娘。
“啊,啊,那个……”小丁香看了眼草坪中央那闪耀的红裙女孩,她从没见过一个人能将舞跳得那么那么性感又…挑逗,红了脸摇头,“不会。”
“不会没关系。”季远弯弯眼睛,“我教你。”
对着那如春水般温柔的笑,小丁香自然说不出拒绝,将手递给了他。
季远携着她也入了场。
他长身玉立,黑衬衫下腰身劲窄,西裤裹出长腿,甫一迈出就架势十足。
小丁香笨拙地迈着步子,只觉得自己是个僵直的木头桩子。
看着近在咫尺跳得洒脱劲辣的季远,又看看不远处那抹红色身影,她想:难道这个世界的人都是这样的吗,那么洒脱,又那么耀眼……总让人感觉自己追上对方,要花很久很久。
沈双看到季远又下场了。
没办法,他高挑峻拔的身材让他鹤立鸡群,更别提将斗牛舞的力和美发挥到了极致的舞。
可惜,舞伴不怎么给力呢。
两人的视线不约而同地越过彼此舞伴的肩头,胶着在一起。
像是较劲,又像身边的舞伴是对方。
他前进,她就后退;他前倾,她就后仰……这像是一场单人斗牛舞,只是斗的却不是身前那人,而是彼此。
沈双舒展手臂,拎起裙摆,以一个交错小快步的姿态驱赶,他就往后侧身后退,裹在西裤里的双腿修长而有力,他们的眼神看着彼此,不曾有过一刻的分离。
沈双前进,男伴揽住她的腰肢,使力下压,沈双往后仰,身体如满张的弓,细细的足尖翘起,露在红色的裙摆外,一截嫩白惊鸿一瞥。
她看向季远,他也揽着小丁香,只是大约小丁香做不了这样动作,他只是绅士地带着小丁香转了个圈。
沈双眼尖地看到小丁香的嘴擦过他的衣领,在脖颈处留下一点绯红。
那点绯红在季远冷白的皮肤上如同显眼的藓。
沈双不高兴了。
她这人任性又霸道,即使是不要的东西,也情愿丢了不让人用,何况……是季远。
她还没完完全全要到手的季远。
这时,两对已经跳到Steven的琴架处,旁边是巨大的香槟塔,透明的玻璃杯影落在季远皮肤上那点红,在胶着的视线里,她朝季远笑了笑,涂了ysl512的嘴唇往男伴的领口印下去。
他有,她便也要有。
这才是她要的公平。
第81章 庆功宴 抽到大鬼的人最大。
一。
二。
三。
在沈双的嘴唇触到那男舞伴的衣领时, 旁边突然传来一阵惊恐的叫唤,只听有人嚷:
“香槟!”
“香槟塔倒了!”
沈双抬头,却只看见那堆得高高的香槟塔整个儿“哗啦啦”往下倒。
高脚杯丁零当啷。
所费不靡的酒水就像不要钱一样往下洒, 透明的玻璃制品折射着光与酒液往下倾,而季远就站在那,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整个场景有种莫名的华丽与震撼,让人想起变态西索——
西索他优雅地站在人群里,无聊地看着自己创造的杰作。
不过很快,沈双就明白一切不过是错觉。
季远不躲, 是因为小丁香——
也是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小丁香摔倒在地,如果季远躲开,那么那些高脚杯和香槟砸的就是小丁香了。
“远哥,你没事吧?”
一道旋风式的身影刮过沈双身边, 直接扑到季远身边, 季远伸手阻了下, 那人才停了下来,声音焦急, 站到季远旁,讷讷问, “远哥,你还好吗?”
“没事。”
季远低声道。
他看了沈双一眼, 又侧头道, “伊伊,先带陈小姐去换衣服,她也被洒到了。”
“陈小姐?”
翟伊显然没想到这么一号人物,不过当视线落到地上时, 立马就明白季远口中的陈小姐就是他这次带来的女伴。
“对,对不起,都怪我,”小丁香手一撑地站了起来,只是站姿有些奇怪,像崴了脚,带着点哭音道,“是我的错,没留神,绊到了那边的绳子……季总是为了救我……”
“你眼睛白长这么大的啊?白痴吗?”
翟墨噼里啪啦地骂。
沈双看着地面。
那儿确实有一根长长的电缆线,缆线一直拉到琴架那,隐在草丛里不那么明显,被绊跤是说得通的。
“对,对不起,季总,我,我……您不要紧吧?”小丁香被骂什么都没说,只是抹了把泪,“有没有受伤?”
沈双看向季远。
他的脸平时就白,只是此时有些近乎惨,发上、背上全是酒渍,整个人像在酒桶里泡过一遭,连打理得齐楚的头发也湿漉漉的,有几绺掉在额前,水在滴滴答答往下淌。
可就是这样,依然要命的英俊。
“陈小姐,我没事。伊伊——”
翟伊“哦”了声,立马道:“Lilith,替我带陈小姐去休息室。陈小姐,我准备了几条换洗的裙子,你可以挑一条。”
她招来个助理模样的人,小丁香看了眼走到面前的女助理,说不出拒绝的话,走了几步,又回头看季远,见他只是有礼地颔首,才讷讷走了。
这时,训练有素的侍者们已经过来,有条不紊地处理起地上的残局。
沈双上前:
“季先生没事吧?”
她看向季远,季远将手从嘘寒问暖的翟墨手里抽出,朝她一笑,手插兜风度翩翩地道:“托沈小姐的福,侥幸没伤。”
沈双也笑。
两人隔着人群,眼里含着彼此才懂的意味,这时 ,翟伊看不过去了,打断他们:
“远哥,还是叫医生过来检查下吧?万一有什么呢?”
“不用。”季远摆摆手,“我先回去换件衣服。”
说着,他甩开一众嘘寒问暖的朋友,迈开腿往别墅去。
灯在他湿漉漉的额发上流连,在经过沈双时,她几乎要屏住呼吸,那酒味浓得像要将她熏醉了。
而下一秒,季远已经过去了。
翟伊则在原地拍了拍手,等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她身上,才道:
“行了,这地也不能呆了,我们要不要转移到游艇上去?不然恐怕要收拾一会……”
“游艇?就外面的游艇?”
“当然,那可是我远哥的,走不走?”
翟伊自豪地道。
“走走走!”
众人只有叫好的份,游艇啊,在甲板上吹吹海风,说不定还能海钓,多美妙的享受。一群人“呼啦啦”往外去,沈双也跟着出去,在快跨出别墅大门时往回看了眼,欧式别墅的白色一角掩映在一片苍青色里。
夜将深。
“两只,快来!”
翟墨喊道,沈双应了一声,提着裙摆跟了上去。
走到海滩上,高跟鞋陷入柔软的细沙里,她干脆脱了鞋跟在后面悠悠闲闲地走,海风拂面,刚才音乐与热舞带来的沸腾开始慢慢下去。
她撩了撩头发,一个栗色短发的男人在她面前双手插兜倒退着走:
“你和季远什么关系?”
他直白地问,那双桀骜的单眼皮里全是发现新事物的浓厚兴趣。
是Steven。
***
别墅二楼。
凹进去的阳台一角。
季远手搭在阳台的栏杆,抽出一根烟点燃。
指间一点猩红明灭。
方鸣之过来时就看到这一幕,男人的背影在夜与光的交汇处,有种要融进夜色的错觉。
这明明穿的白色浴袍啊。
他看了看对方湿漉漉往下滴水的头发,以及松垮垮只系了腰带的浴袍,心想:
骚。
太骚。
普通男人在这样的碾压下,简直像拔毛的鸡。
而这货就是孔雀。
方鸣之心里酸溜溜地吐槽,手毫不客气地搁人肩上:
“远子,干嘛呢,一个人在这吸闷烟?”
季远瞧他一眼,懒洋洋地:
“你来干什么?”
“兄弟我不是怕你挂了没人知道,特地来替你收尸么?怎么样,要不要紧?真没受伤?”
方鸣之嘴上说的毒°,眼里却带了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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