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少女赫然是段誉妹妹之一的阿紫。
“老家伙,你把白蛇鳞片交给我,我就考虑放了这小姑娘,看你给是不给?”
阿紫咯咯一笑,天真无邪的秀美脸蛋之下,隐藏着无穷无尽的恶意,道:“你那鳞片护得住自己,护得住这女孩么?”
说罢,匕首又下压了一分,小宝儿的脖颈上立时出现了一道细细的血痕,吓得老庙祝身躯一抖,道:“你住手,你住手罢,老朽给你就是,不要伤了我孙女。”
“那是自然,你把鳞片抛过来,再退出十步之外,我立刻就放了这小姑娘。”
阿紫的眼珠骨碌碌一转,已经打定了主意,拿到鳞片就杀了他,再借着鳞片护持取得师父的宝物,口中自然全是谎话。
她一分心之下,耳旁忽的传来一阵破空声响,手腕也剧痛起来,忍不住痛叫了一声,道:“是什么人,敢暗算姑奶奶!”
鸿鹄与乔峰二人飞落而下,冷冰冰的道:“你小小年纪,心肠却如此歹毒,再没有父母管教,日后必定会引来大祸。”
阿紫一咬牙,手中的小女孩儿已经被人夺了去,匕首也握不住了,原来竟是一只金色的羽毛破空而来,末端钉入了她的手臂,切断了经脉,让她用不出力气来。
“你是个什么人,也敢来管教我!待我划破了你的嗓子,看你还如何说话!”
她抬起秀美的小脸儿,本想与鸿鹄理论一番,不成想先看见了一个英挺阳刚的大汉,可不就是昨日酒楼里的丐帮帮主?
阿紫的气焰消了一点儿,昨日她比师兄先到酒楼,偷听到了乔峰和慕容复的身份,这才用了小伎俩让师兄去挑衅,本想混水摸鱼,谁成想第二日师兄弟们就……
乔峰见她一双大眼黑白分明,看起来分明是个天真貌美的少女,行事却这样恶毒,不由心生反感,道:“你是什么人?”
阿紫眨了眨大眼,忽的流出了几滴泪水,怯生生的道:“我、我叫阿紫,是星宿派丁春秋的弟子,师父威胁我,若是今晚不拿到白蛇鳞片回去,就要杀了我。”
说到这儿,她委屈的吸了吸鼻子,看起来娇憨又乖巧,内心则给几人狠狠地记了一笔,心道:这几人定然也是为了白蛇鳞,如今她落在了对方手中,若是不乖顺一点,恐怕也和师兄们一样下地狱去了。
“丁春秋的弟子?”
乔峰动摇了一下,毕竟阿紫也才十五六岁不到,若非有旁人逼迫,怎么会行事如此恶毒?不过转念一想,丁春秋觊觎白蛇鳞片已经不是一日两日,几次都铩羽而归,又怎么会只派出一个小姑娘动手呢?
这时,鸿鹄走了过来,一伸手自阿紫身上取下了十七八中暗算的武器,又挥散她悄悄放出的迷药,这才道:“她的确是丁春秋的弟子,不过也有我段氏血脉。”
段誉:“?????”
段誉的脑门上升起了一个问号,不过考虑到鸿鹄是大理的国运,或许有什么特殊的手段,可以看出段家血脉也说不定。
一见到阿紫身上的暗器和毒药,不止是段誉和乔峰,就是慕容复也忍不住心中一惊,这名叫阿紫的少女,竟然在口中也藏了一根蓝色的毒针,再是阴险不过了。
阿紫小声道:“我一个弱女子,若是不准备一些防身的手段,怎么能活到现在呢?你们不知道,我师父和大师兄都是禽兽,若不是我还小,早就遭了毒手了!”
说到这里,她泪光莹莹的看向了一旁的乔峰,这一群人之中,阿紫早就注意到了,这丐帮帮主是江湖最有侠名的一个。
说不定只要她撒撒娇,哭上一哭……
乔峰浓眉紧蹙,方要开口,一旁的慕容复微微一笑,先说道:“既然段姑娘认出这少女是大理的遗孤,她的去留由段公子定夺再好不过,况且她自称是丁春秋的弟子,乔帮主你也要先核实情况才是。”
段誉被点了名,一时之间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他信任鸿鹄,因而更不知道如何处置这少女,只能道:“给她个教训,不要伤人,此事结束后我带她回大理,若真是段氏血脉,如何处置自有父亲定夺。”
鸿鹄略一点头,她只点破了阿紫的身份,自然是有自己的想法,王语嫣、木婉清和钟灵已被段正淳认出,阿朱则是聪慧十分,这几日已经有了怀疑,想来不用多久就会发现自己的身份,唯有阿紫一个。
她生来就被送走,自小在星宿派之中长大,这才如此是非不分,养成了这样的性子,到底是段誉的血亲,任务者又用着大理国运化身的名号,自然要提点一二。
不多事,邓百川取了一条粗长的绳子过来,将阿紫绑了个结结实实,不敢让她的双手活动,然后让乔峰和慕容复问话。
慕容复对白蛇鳞片也是势在必得,谦虚了几句之后,就将注意力放在了阿紫身上,毕竟作为丁春秋的弟子,她也一定知道星宿派的那一件宝物,到底藏在哪里。
他神色冰冷,开门见山的道:“你说你是丁春秋的弟子,可他几次铩羽而归,为何会派你一个小姑娘来取白蛇鳞片?”
阿紫乖巧的眨了眨眼,回答道:“我机灵嘛,不能强夺,那就只能智取啦。”
慕容复一个字都不信,他缓缓的冷笑了一声,又问道:“你师父如今在哪里?”
阿紫磨了半天绳结,终于放弃了自己逃跑,乖乖坐在地上,仰着小脸儿看向慕容复,笑吟吟的道:“师父他老人家当然是在客栈,你放了我,我可以带你去!”
慕容复不为所动,道:“星宿派那件可以生产焰沉香的宝物,到底是什么?”
阿紫眸光清凌凌的,毫不犹豫的回答道:“是金丝蚕!师父用了许多宝物,炼制出了一只珍贵的金丝蚕,这种蚕吐出的丝会腐蚀沉香木,留下火焰灼烧过的纹路,有回复内力的功效,就是焰沉香。”
鸿鹄目光幽深,第一次见到如此撒谎不眨眼睛的人,冷冰冰道:“满口胡言。”
阿紫一脸委屈:“姐姐,我说的都是真的,那蚕用了许多上百年的药物喂养,所以吐出的丝才会对人有益,你、你不也是段家的女儿么,为什么不相信我呀。”
鸿鹄缓缓的走近,一伸手抬起了她雪白的下颌,轻轻的道:“阿紫,你很有胆色,也很会说谎,不过这还瞒不过我……”
她的身躯之后,仿佛有淡淡的金芒凝成了一只凤凰的虚影,触在阿紫面庞上的柔软手掌,有一瞬间竟然化作了尖锐的鸟爪,且爪尖比精钢还要冰冷、还要坚硬。
一见到这幅景象,段誉忍不住担忧的吸了口气,慕容复则是又一次确定了鸿鹄的身份,忍不住心潮澎湃起来,唯有乔峰不明所以,说道:“这、这是什么功夫?”
阿紫也吓了一跳,她第一次离死亡这样接近,也是第一次被这样凝视,这双冰冷的眼睛,仿佛不是人类的眼睛,而是没有感情的兽类,冷的让她血液无法流通。
“你、你放开我!哥哥救命呀!”
第109章 黄金羽衣(十七)
阿紫这一声“救命”,纵然三分真七分假,也令段誉心中生出了一瞬间的不忍。
若非鸿鹄亲口所言,他实在想不到这天真又恶毒的小姑娘,与世代礼佛的大理段氏有什么关系,只得“耳不听心不烦”。
“哥哥,你就由着个外人欺负我么?”
阿紫被捆的动弹不得,只能蜷了蜷身子,大眼骨碌碌一转,娇声道:“我以性命发誓,方才说的都是实话,我一个小姑娘,又怎么敢在乔帮主的面前说谎呢?”
鸿鹄素白的指尖一用力,在她修长如天鹅的颈项上留了一道血痕,道:“你若再不说实话,就是段正淳也保不住你。”
“段正淳,莫非这人就是我爹不成?”
阿紫自幼多疑,很会看人眼色,本不信什么“段氏血脉”的说法,只把它当做脱身的由头,这会儿一听“段正淳”三个字……
她一想起肩头的“段”字,心中已经信了三分,黑白分明的大眼一亮,想:大理镇南王,可比什么星宿派、慕容家厉害多了,管他是真是假,这爹爹本姑娘认了!
一想到这儿,阿紫的底气忽的足了起来,张口就要威胁,谁知一个“再”字才刚出口,她正对上鸿鹄兽类一样的眸子,顿时半边身子一麻,一瞬间就失去了声音。
阿紫脸色一白,好似被什么豺狼盯上一般,又好像深陷于无尽的深渊之中,可是很快,她咬了咬牙回过神来,可怜兮兮的看向了乔峰,道:“我、我真没说谎……”
说到这里,她还委屈的抽噎了一下。
若非鸿鹄早知内情,恐怕真的要被她蒙混过去,她冷笑一声,冰冷的妖瞳失去了人类的色彩,化作一片淡金,一时竟有些骇人,说道:“你师父偷了我的东西。”
她的语声一如丝竹管弦之乐,动听极了,话中的杀意却令人胆寒,道:“你若是不想给丁春秋陪葬,就乖乖的听话。”
丁春秋就在芙蓉城,没有火灵的妖气指引,任务者只能把目标放在阿紫身上,绝对不能打草惊蛇,否则天龙八部的世界之大,她要到何处去找这狡猾的老家伙?
阿紫心中一惊,不过丁春秋得到火灵已有七八年的光景,这女子再怎么看也不过二八年华,怎么会是火灵原本的主人?
“我、我已经说出所有我知道的了。”
阿紫睁着一双大眼,掉了几滴眼泪在衣襟上,道:“金蚕蛊是我们星宿派的三宝之一,焰沉香也是这么来的,你去问一问旁的弟子,大家都知道,我没说谎。”
阿紫这一段话三分真七分假,丁春秋也的确有一只宝贝金蚕蛊,只不过与焰沉香无关罢了,金蚕蛊固然珍贵,不过和火灵相比也不算什么,阿紫宁愿铤而走险!
除了丁春秋和摘星子,没人知道火灵的存在,只要拿到火灵,假以时日她必定能一统武林,将从前所受的委屈还回去!
“……鸿鹄姑娘,这女子所说之词,真假犹未可知,大可不必如此咄咄逼人。”
乔峰不知内情,只是身为大丈夫,以势压人非君子所为,不由出言示意,谁知他方一开口,就被段誉一把拉住了衣袖。
他昨日结拜的二弟附耳过来,小声劝道:“大哥也看到了,这小姑娘行事如此狠辣,能屈能伸,绝非是易于之辈,若不吓她一吓,恐怕不会对我们说实话的。”
乔峰:“…………”
乔帮主的浓眉皱了起来,又听段誉说道:“这位阿紫姑娘,估计又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子,鸿鹄姐姐不会伤她性命的。”
段誉一早就听出来不对了,火灵就在星宿派,眼下又出了个焰沉香,一看就知怎么回事,也就乔峰几人不明所以罢了。
既然是家事,乔峰自然不好开口,只得和段誉等在一旁,却不知道慕容复功力深厚,竟也把这一段话听了个七七八八。
“段正淳的私生女如此之多,表妹也不过是其中一个,若为复国联姻,恐怕得不到助力,还是凰鸟带来的利益更多。”
慕容复在心中思忖一番,不由十分庆幸自己的决定,一抬手,制止了准备开口的四大家臣,道:“一切听段姑娘吩咐。”
“公子爷,咱们这几个大老爷们,就这么吓唬一个小姑娘,是不是不太好,说到底,她不也是被丁春秋那老贼所逼?”
风波恶抓了抓一头乱发,他昨日才在阿紫这小妖女的手上吃了亏,可方才听她一番言语,秀美的小脸儿天真又稚嫩,满是可怜之色,心中又忍不住生出了同情。
包不同一抬下巴,不赞同道:“非也非也,这小丫头行事如此恶毒,活该吃些教训才对,段姑娘,再用点手段才是!”
他心道:段正淳侠义心肠,段公子虽然优柔寡断了些,也不失为君子,可这小丫头片子,心肠也太歹毒了些,亲生的?
“呸,死胖子,你还是不是男人啊!”
阿紫一听这话不由气极,眼见乔峰一行人都没有出言的意思,她气鼓鼓的瞪了包不同一眼,道:“别让本姑娘抓到你!总有一日,我要叫爹爹砍了你的狗头!”
说罢,又怒视段誉,道:“这么凶的女人你也要?男人果真没有一个好东西,个个都好色!你妹妹还不如一个女人?”
段誉:“…………”说实话,是真不如。
“在下是不是男人不说,姑娘你竟能对这么小的幼童下手,属实不是个人。”
包不同一摸唇上的短须,口头禅“非也非也”都不说了,对鸿鹄道:“段姑娘若是下不去手,不如扭送官府,听闻罪大恶极者要挑了手筋和脚筋,流放三千里——”
阿紫气愤的一个冷哼,不再装乖,神色像是一只警惕的小刺猬,怒道:“我说就是了,你们这些人,一个个看起来道貌岸然的,没想到也都是冲着宝物来的。”
慕容复道:“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阿紫对他翻了个白眼,说道:“我们星宿派镇派之宝,一为金蚕蛊,一为柔丝索,一为神木王鼎,其中神木王鼎是修习功法的圣物,所以我才不想交给你们。”
她晃了晃身子,气呼呼的道:“给我解开,绑了这么久,我的手都麻了,你们放开我,我就带你们去取神木王鼎,不过我师父你们要自己解决,我可打不过。”
慕容复和乔峰对视了一眼,又同时询问的看向鸿鹄,只见她素手一抬,一道淡金色的流光划过,绑在阿紫身上的绳子齐刷刷的断裂开来,一只金羽毛钉在石中。
阿紫站起身,揉了揉酸痛的手腕,大眼睛骨碌碌转了一圈,知道不说实话今夜恐怕走不出这白蛇祠,不过么……她也不是吃素的,这些人,怎么会有她了解火灵?
“七八年前,丁春秋不知从何处得了一只灵鸟,通体燃着蓝幽幽的冷火,名为火灵,栖息在神木王鼎之中,被它燃过的沉香,可以令人在习武之时事半功倍。”
她笑吟吟的弯起了眸子,对慕容复几人道:“我也是偷听了大师兄的对话,才知道了这灵鸟的存在,不过么,火灵只有一只,你们却有这么多人,不太好分。”
乔峰皱了下眉,果断的道:“不劳姑娘费心,乔某对其绝无半点觊觎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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