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朦和范薇都听懵了。
沈初一又道:“你妈妈自责很正常,她可能会自责一辈子,但不代表她就真的是严重过错方,唯一最可恨最应该千刀万剐的是杀死欣欣的凶手。”
她看向郑朦:“警方已经抓到嫌疑人了,你小姨姨夫还有欣欣奶奶,没去问警察,凶手到底什么仇什么怨,要这么残忍地蓄意绑走欣欣,并杀害欣欣?”
郑朦还在呆愣着。
前排坐着的吴淮,也回头看过来:“如果是跟你爸妈有仇,那应该绑架你才对。在你上学放学途中绑架你,和去你家小区在保安和摄像头,以及你妈和保姆的监护之下绑架欣欣,这两者比起来,肯定还是绑架你更容易。”
郑朦下意识地点头。
可不是吗。
吴淮:“对方费那么大劲也要绑架欣欣,真有仇,也是跟欣欣家有仇。可若是跟欣欣家有仇,欣欣父母、奶奶对欣欣的监护,就真的毫无漏洞?对方完全找不到下手机会?”
郑朦摇摇头:“不可能,我小姨又怀孕了,这次怀孕反应特别大,她身体很虚弱,还要抽空跑新房装修的事。我姨夫是公务员,工作特别忙,也没时间带欣欣。平时都是欣欣奶奶在带……欣欣奶奶喜欢打麻将,以前欣欣没上幼儿园的时候,她都是带着欣欣去打麻将。现在欣欣上幼儿园了,下午三点多放学,她接完欣欣带着一起去打麻将……”
郑朦道:“我见过欣欣奶奶带她打麻将,其实就是她打麻将,欣欣自己在外面玩。”
范薇赶紧说:“那这样的话,要绑欣欣可容易得多。”
吴淮:“之前沈初一已经分析过,凶手的目标就是欣欣,不然游乐场那么多没有父母跟着的小孩都不绑,只绑欣欣。那么既然目标是欣欣,凶手为什么不选择在更容易的场合,比如欣欣奶奶带她打麻将的时候,绑架欣欣,而是要挑战高难度,跑去你家安保严密的小区,绑架欣欣?”
郑朦摇头:“我不知道……”
吴淮:“沈初一刚才也问你,欣欣奶奶就只去你家大闹,没去警察局大闹?”
郑朦抿唇,说不出话来。
吴淮:“但凡脑子正常的人都该知道,这起案件最应该千刀万剐的就是凶手,而不是你妈妈。既然警方已经抓到嫌疑人,受害者家属都不去问问情况的吗?不想知道凶手为什么要伤害欣欣?”
范薇:“吴淮你等等,这……什么意思啊。”
吴淮看了一眼沈初一。
沈初一面色淡淡的,什么都没说。
吴淮轻咳一声:“郑朦我记得你以前说过,你小姨家条件一般,至少跟你家比,经济条件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郑朦缓缓点头。
吴淮:“欣欣奶奶在你家哭闹,有提过经济赔偿吗?”
郑朦愣住,她微微抿唇,片刻之后,再度点头。
确实有。
但她之前压根没想那么多。
欣欣奶奶在厮打她妈妈的时候哭着说过:你们有钱了不起,就是给一百万两百万,也买不回欣欣的命。
郑朦当时听到,完全没有别的想法,因为确确实实,别说一百万了,一千万也买不回欣欣的命啊。
但是现在……
她不得不深思,欣欣奶奶到底是什么意思。
郑朦看向吴淮:“如果……欣欣奶奶提过钱的事呢?说明什么?”
吴淮:“说明她心里其实很明白,欣欣的死不应该全部怪在你妈妈头上,凶手肯定是冲他们家来的!说不定就是他们家惹的事,最后却害死了欣欣。而她一个劲地闹你家,利用你妈妈愧疚的心理不断去哭闹,目的只有一个,就是钱。”
范薇深吸口气,忍不住道:“吴淮说的很有道理哎。”
吴淮:“我也是听沈初一的分析,才想到这些的。”
沈初一却忍不住揉了揉眉心。
吴淮前面说的都对,可就是……对人性的黑暗面还不够了解,或者说是向阳而生的人,很难往那么阴暗的方面去想。
不过就这样也好,现在跟郑朦分析案情,并不是为了破案,至于分析出来的东西,警方那边只会比他们的分析更完善,老刑警才不会放过任何线索。
她现在的分析,不过是要让郑朦觉得,她妈妈就算有错,也罪不至死,真正应该怪罪的是凶手。
愧疚可以有,可以尽力补偿,但不要把自己压垮。
如此,才能让郑朦稍微冷静一点,明天就高考,好歹先考完试。
高考,如期举行。
作为每年最重要、影响力最大的一场考试,全社会都在为高考让行。
C省也是高考大省之一,分文理科,两天考完。
无论学校老师怎么提醒,每年还是会有考生忘带准考证、身份证,或者是走错路、迟到被拒之门外。
沈初一和其他同学一起进入考场,参加这场原主算计多年、拼尽一切才争取到的考试。
语文数学,英语理综。
考完理综出来,有的同学在着急对答案,有的同学已经开始撒欢。
还有的约着晚上去网吧,通宵肝游戏。
在宿舍收拾了一下东西,沈初一原本说送郑朦回家的,不过郑朦她爸爸过来接她了。
“多谢你们。”
郑朦爸爸很客气,买了不少零食饮料提过来。
显然,沈初一在高考前帮郑朦分析案情,让郑朦能冷静下来参加高考这事,郑爸爸知道了。
范薇笑着说:“叔叔别客气,我们三个是最好的朋友,朦朦正常发挥肯定能上985,再差也是211。”
郑朦抿唇。
就算家里没出事,她考985也很勉强,更别说现在了。她能不能上个普通一本,都不好说。
沈初一:“既然郑叔叔来接,那我们就不送你了。回家好好开导阿姨,等案子结束,带阿姨出去转转。”
郑朦点头,又拉着沈初一的手:“初一,那你家那边……”
沈初一笑:“别担心,我有你电话,需要你帮忙,我会直接开口的。”
范薇也笑:“还有我呢。”
郑朦走后,范薇问沈初一:“我跟我妈说了晚上不回去,去网吧通宵,你呢?走呗,去玩一下嘛,都高考完了,稍微放松一下。对了,你还没加我企鹅呢。”
沈初一想了一下,说:“去网吧可以,但我不通宵。”
“哎?为什么!通宵算下来便宜啊,一小时3块,通宵10点钟开始到早上6点结束,一晚上只要10块!”
沈初一:“睡觉。”
范薇无语:“睡什么觉啊,考完试有的是时间睡觉好不好。通宵时间看着长,可还不够追一部剧呢,打几盘游戏、追个综艺、看俩电影,哎对了,沈沐晴主演的《酸涩小时光》今晚零点就开播了,我要第一时间追剧,你也帮我一起注册个微博转发微博,说不定就抽中奖了呢,奖品是沈沐晴亲笔签名的个人写真集,我眼馋好久呢。走啦走啦,就当是陪我咯,我请你!”
沈初一叹了口气。
行吧,体验一下年轻人的生活,偶尔通个宵,也不是大事。
“去风神吧。”范薇说,“你不还在那打过工嘛,咱们去照顾一下老板生意。”
风神的机子好,卫生环境都很棒。
重要的是,小老板卫重远很帅,人也有点拽,好多女生跟他要企鹅号、微信号,他都不带搭理的。
卫重远的风神网吧又重开了。
他现在已经作为特招人才进了公安局,但网吧一时半会儿也没法转出去啊。
不过好在平时网吧也是网管在管,他该去上班的时候上班,下班了就来网吧转转,也发布消息要转让网吧。
这会儿卫重远就是下班了,过来网吧看看。
看到沈初一带同学来通宵,他挑了挑眉,有些意外。
范薇笑眯眯地说:“老板,我们两个通宵,从现在算,便宜点咯,我同学好歹也算是你们的前员工嘛,给个福利价呗。”
卫重远有些好笑。
他直接让网管开了个情侣包厢,里面俩机子,安静有空调,也能避免二手烟:“玩儿去吧。”
范薇:“多少钱啊?”
卫重远:“前员工福利价,免费。”
“哇——老板你有点帅啊!”
一直进了包厢,范薇还在兴奋:“哎哎初一,小老板这么好说话的吗?”
沈初一:“还行吧。”
范薇:“我看他这只有一个网管哎,你说他还要不要暑假工?初一你放假也没什么事吧,回家的话你妈肯定又要指派你天天干活,不如留在县城打工,好挣大学生活费啊。上大学用钱的地方多着呢,你家肯定不会出一分,你就算申请助学金,也还要生活费呢。现在打工挣点钱,手头也能宽裕些。”
沈初一摇头:“他们不会让我安心在县城打工的。”
范薇叹气:“这倒也是。哎,天底下怎么有你那样的父母啊,太糟心了。”
天底下糟心父母确实有,别人最多只碰上一双,原主倒霉,碰上两对。
不过她要回去村里,并不是因为养父母会来她打工的地方闹腾,而是,她很快就要上大学离开这里,以后大概率也不会再回来,总要解决好自己的身份问题才是。
沈家锁杨香迎这种人,她可懒得跟他们周旋。
第19章 天师19 二更
范薇先登录企鹅, 找到班级群,又问沈初一要企鹅号,让她加班级群。
沈初一不想把“挣钱吃饭”那个号拿出来,就推说忘记了, 重新注册一个。
现在注册企鹅号非常简单, 不用实名, 不用手机号,想申请多少个都行。
她随手申请一个号,加范薇, 加郑朦,加班级群。
班级群里热闹非凡, 沈初一进来之后,大家还一样聊得热火朝天。
平时原主比较孤僻, 除了同寝室的范薇郑朦, 她跟其他同学交集也不多。
这会儿在班级群里, 大家倒是开始畅所欲言了。
不断有人叫沈初一……
范薇兴奋地叫沈初一快点说话啊,这时包厢门打开, 卫重远拿了两瓶饮料进来。
“喝点东西。”
卫重远笑着把饮料放下, 又跟沈初一说, “沈初一你出来一下,我跟你说点事。
“太谢谢了,初一你快去吧, 我一个人先玩。”范薇笑眯眯地说。
沈初一跟着卫重远出去:“怎么了?”
卫重远:“考得怎么样?”
沈初一:“还行吧。”
卫重远也不多问:“身份证拿到手了?”
“考试的时候班主任就给我了。”沈初一道。
卫重远:“有身份证大部分事就都能办, 以前我只知道你家庭条件有些艰难, 却不知道……算了不提那些,等你出去上学,人生就不一样了。要用钱的话不用跟我客气, 我别的没有,存款倒是不少。更何况,你有那门手艺在,也不怕挣不到钱,我也不怕你不还。你抽空先去开张银行卡。”
沈初一点头,确实要开张自己名下的卡。
卫重远又道:“湍丰桥的案子又重新移交到县局这边,还是鲁队负责。刘炎坤的遗体……很不好处理,法医那边,赵科也是想方设法把刘炎坤收拾得能见人,让他家属见了一面。湍丰桥的承建方总部那边,跟几位受害者家属达成了和解……”
沈初一皱眉:“等等,案子怎么重新移交回来了?涉及到玄修的,不应该给特情部门吗?还有这案子都没结束,怎么就达成和解了?”
卫重远叹气:“说起来也是让人无语。承建方负责这边工程的是总公司老板的连襟,总公司老板碍于岳父和老婆的情面,不得不提携一下这个连襟姐夫,而这位连襟姐夫,为了在老婆娘家表现一下,也是攥足了劲想把工程干好。”
“然而偏偏遇上湍丰桥这么个邪门的地方。拆桥的时候就问题一大堆,爆破很不顺利。”
“好不容易拆除完毕,开工修桥,完全按照图纸来施工,也没偷工减料……可是明明选好的位置打桩,却连第一个桩都打不下去。”
“请了桥梁设计单位去看,也找不出来问题,就是邪门儿了。”
“工程搞不定,这位连襟姐夫在老婆和岳家,尤其是在作为公司老板的妹夫那里,抬不起头来,郁闷至极。”
“跟朋友喝酒吹牛的时候,听朋友说是不是遇上邪事儿了,找个大师看看。”
“这位连襟就真的通过朋友找了位据说非常有名的大师,大师一看就说不得了。湍水河的河神被湍丰桥镇压太久,成了邪祟。老桥一塌,邪祟就蠢蠢欲动。想要修桥,得先压住邪祟。”
沈初一挑眉。
卫重远:“听到这儿觉得这的确是遇上高人了,对吧?可实际上呢,这人就是个老骗子。也不知道从哪儿听了些玄乎至极传说,自己加工一下,拿来糊弄人。偏偏他运气好,被他糊弄对了几次,在圈子里就有名起来,很多有钱人信得不行,什么事儿都要找他来看。这位连襟姐夫也是,听他糊弄了几句湍丰桥的事,就信得不行。”
沈初一点头:“然后呢?”
“然后就带这骗子去现场看,想办法……而这骗子给出的办法就是,必须得用人祭。以人命结阵,压制邪祟,然后快速施工修桥,桥一修好就没事了。”
“这位连襟姐夫自己也听说过,修桥修路不顺利的时候,一般都会填人命进去,俗称打生桩,之后就顺利了。于是他对这位骗子的话深信不疑,就开始密谋怎么搞人祭。”
“骗子为彰显自己的本事,给出了四个生辰八字,说是只有用这几个八字的人,效果才最好。”
“骗子大师也没想到,那位连襟姐夫为了搞定这个工程,不让老板妹夫看轻自己,居然真的听信他的话,准备搞人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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