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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一个公社的，你们过上了好日子，人家还水深火热，你就没有什么想法？”
宁嫣迟疑了一下，“……祝他们能遇到一个能干的好领导？侯书记，您发挥才华的时候到了！加油！加油！”
她还举着小拳头，大声为他鼓劲，一边的村干部忍不住偷笑。
侯辰：……
“有没有听说过，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我听说过，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宁嫣的话也没有毛病，公社领导才有这个责任。
至于她这个相邻大队的知青，关她什么事？
侯辰也不生气，微微一笑，“你说的没错，我身为公社书记，应该帮助他们解决难题，所以，我答应了三百个招工名额，现在这个光荣的任务就交给宁嫣同志了，这是组织对你的考验，我记得，你还是预备党员，明年才能转正吧？”
他一番话说的合情合理，还拿预备党员说事，这是吃定了宁嫣。
牛书记和宁春华急的不行，这可怎么办呢？
三百个？他们总共才多少员工？这不是为难人吗？
宁嫣的眼睛眯了起来，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会，火花四溅。
是时候放大招了。
第102章 相互试探
公社的领导面面相视， 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火居然烧到勤丰大队。
真心没想到。
气氛仿佛僵滞了，谁都没有出声。
不知过了多久，宁嫣微微一笑， “侯书记， 我带你看一样东西。”
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率先往外走。
侯辰看了宁春华和牛书记一眼，两人都面有菜色。
他挑了挑眉，“两位不说点什么？”
这是让他们投诚？牛书记心里发苦， 新领导的这一招下马威来势汹汹啊。
“宁嫣同志叫我们呢，赶紧走吧。”
宁春华赶紧跟上， “走走走，大家都去看看。”
侯辰有些意外， 他们领导层居然很团结， 老同志们都以宁嫣马首是瞻， 看来她有点东西。
宁嫣带着一群人走在干干净净的水泥路上，“侯书记， 这水泥路是井字形的， 出自于古长安的城市布局图， 每一块做了具体的功能划分。”
她一边走一边介绍，“这一块是厂区，这一块呢， 是村民的居住区。
“侯书记， 您看， 这就是我们村民住的四合院，虽然简单，但很实用。”
侯辰看着一幢幢整齐的房子， 内心受到了很大的震撼。
他去过其他大队，路是烂泥路，下雨天泥泞不堪。房子是泥房，狭小黑暗潮湿，一片灰扑扑的残破模样。
可这里，一切都是干净整洁，宽敞的砖瓦房连成一片，白墙灰瓦，朴素又不失美感，给人一种强烈的视觉冲击。
他在首都也没有见过这么多整齐划一的四合院，家家户户用水泥路连接，还很宽敞。
明明是同一个公社的大队，却像是两个世界。
宁嫣继续带路，“这一块是我们的学校，幼儿园小学中学，未来还会建高中的，孩子的入学率是百分百，没有漏掉一个失学儿童。”
现在村里很重视教育这一块，不分男女，到了年纪就送去学校。
学的好就坐办公室，学的不好就进车间卖苦力，有这样的胡萝卜吊着，孩子们可热爱学习了。
侯辰看着这一片的规划井井有条，不得不叹服，“这是谁做的规划？很值得推广。”
这规划太完美了，一块块分的极细致，面面俱到，这是智慧的结晶。
“是我。”宁嫣笑眯眯的举手，种花基建狂魔之名响彻全世界，网络又发达，她自然是见的多。
见多了，自己做规划得心应手，这就是基本的常识呀。
侯辰是听过前书记的夸赞，但他一直觉得有水份，不怎么放在心上。
但亲眼看到，就特别震憾。
有些东西要眼见为实。
“没有求助专业人士？”
“整个省城都没有比我更出色的专业人士，独一份的东西。”宁嫣不是自吹自擂，而是这一份规划已经超出了这个时代的范畴，“我想，在大城市也没有这样的。”
不是她能干，而是，她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看世界。
两人说着话，忽然一道惊讶的声音猛的响起，“我却，这是什么？”
大家齐刷刷的抬头，本大队的人一脸的骄傲，而公社来的震惊的眼珠子都快掉下来。
宁嫣指着两幢主体结构完工的建筑，笑意盈盈的介绍道，“欢迎大家进入我们勤丰大队最核心的区域，也将是最热闹的地段，这幢红楼是勤丰集团的办公楼，而这一幢小白楼是我们勤丰大队村民活动中心，主要功能是……”
大家羡慕的眼睛都红了，这比公社的公共设施还要好，不对，比得上县城呢。
勤丰大队的基础建设不是一般的强，好想要同款啊。
“你们的医护中心还能输液？”
宁嫣不失时机的打一波广告，“对，大家要是认识医术高明的医生就帮着推荐一下，我们大队待遇优厚，工资高，包吃包住，家属包工作，孩子包学校，一条龙的配套。”
她也是绝了，不放过任何一丝机会。
众人都心动了，他们是不会，但他们的亲戚朋友总会学医的，这样的好事当然要通知一声。
侯辰清楚的看到属下们心动的表情，心情相当复杂。
他以为是水货的宁嫣完全具备一个领导者的特质，敏锐，口才好，擅于抓住机会，和高瞻远瞩的气魄。
宁嫣还在继续巴拉巴拉的解说，“而这里，就是核心的核心，勤丰广场，有什么活动就在这里举行，夏天的晚上看看露天电影，冬天白天搞搞联欢晚会，都是不错的选择。”
大家流下了羡慕的眼泪，别人家的广场。
宁嫣笑眯眯的道，“侯书记，您觉得我们这里怎么样？”
“发展的很好，宁嫣同志，这就是你想让我看的？那三百个名额怎么说？”侯辰也没指望她一口答应下来，先压一压她的气势，才好拿捏对方。
宁嫣嘴角轻扬，有一点点腼腆，一点点不好意思。
“侯书记，你不知道我这个呢，特别爱帮人，看别人过的不好怪不忍心的，你说的三百个名额，我也挺想帮忙的，但是……”
宁春华是最了解宁嫣的，一看她这表情，就觉得这一波稳了，一颗悬在空中的心落到原地。
侯辰只当宁嫣要妥协了，有些奇怪，她可不是这么好说话的人。“是什么？”
宁嫣一本正经的说道，“希望公社帮我们免除债务，等我们无债一身轻时，就有余力帮助别人了。”
侯辰愣住了，“你欠债了？”
“是我们勤丰集团欠的。”宁嫣撇的干干净净，不是她个人借的。“也不多，不免债务就财政补贴吧，侯书记，你就帮帮我们吧。”
免债和补贴，不是一回事吗？
侯辰看着这个说话轻柔，笑的腼腆的姑娘，有种很不好的预感，“欠了多少？”
宁嫣笑眯眯的举起两根手指头，“20万。”
她说的轻松，却让众人倒抽一口冷气，不敢置信的看着她，20万！！！
不是二千，不是二万？是不是弄错了？
“你们居然贷了这么多钱？疯了吗？”侯辰的秘书姓江，他的反应最激烈。
而，侯辰的表情是裂开的。
宁嫣一脸的奇怪，好像不能理解他们过度激烈的反应。
“这是正常的经济行为，钱流动起来才能促进社会经济，放在银行就是死钱，毫无价值。”
江秘书忍不住偷偷看了侯书记一眼，“那也不至于花掉20万！”
宁嫣的手伸向一个地方，“喏，这是我们新买的两辆大卡车，送货用的，这是固定资产，我还打算组建一支运输队呢。放心，我们没有乱花一分钱，可以查账的。”
侯辰：……
宁嫣还嫌不够，一个劲的哭穷，“别看我们外表风风光光的，其实啊就是表面光，早就负债累累，急需要财政补助。”
她眼巴巴的看着侯辰，“侯书记，我们全指望你了。”
侯辰猜到了开头，却没有料到结局。
“公社账上都没有20万，不过，你们这么能花应该也能赚，宁嫣同志，我相信你的能力。”
“哎，赚个十年八年应该就能还上了。”宁嫣亮晶晶的看着他，“侯书记，你应该能看到。”
侯辰：……她这是啥意思？咒他吗？
“其实这三百个名额……”宁嫣眼珠滴溜溜的转，“只要他们愿意共克时艰，在我们还完贷款前暂时不拿工资，我们怎么都好商量的。”
听到这话侯辰震惊到快窒息了，她怎么好意思说出这样的话？
没工资白干十年？她比周剥皮还要狠！
宁嫣一眼就看穿他的心思，撇了撇小嘴，还是个新人啊。
“当然，还有一个方案，我们要开一个饲料厂，所需的原材料是甜高粱，可以在荒地种植，有多少就收多少，我们还可以提供技术指导，免费无偿的。”
每个大队都有荒地和瘦田，种不了庄稼，只能种点蔬菜之类的。
她早就盯上了这一块，但她自己去跟这些大队去谈，太麻烦了。
有些人会坐地起价，有些人借机要好处，他们早就眼红的不行，有这样的机会恨不得咬下一口肉。
还有一点，就是时间线拉的太长，太浪费她的时间和精力。
“您就跟各大队好好谈谈？”
从上往下推，她就不用出面扯皮了，效果还更好。
侯辰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嘴角抽了抽，她这是什么脑子？
这是明谋，光明正大，这不仅仅是送上门的政绩，还是表现他施政能力的一面。
他能当着这么多的人面拒绝吗？
为人民服务，不能光是嘴上说说啊。
“行，我去谈，但这饲料厂要招的职工名额得给其他大队几个。”
“我这是全自动机械，需要的工人不多，前期只需要十名。”宁嫣态度可殷勤了，“这样吧，既然侯书记开口了，我肯定要卖您面子的，给其他大队五个名额，怎么分由您说了算。”
十二个大队分五个名额？这怎么分？侯辰的表情一言难尽。
宁嫣又补了一句，“这是前期，后期还要招一批销售人员，这个就不受限制了，只要能将东西卖出去就行，如果有这样的能人，各位帮我推荐呀。”
大家沉默了，她说的特别好听，什么人都可以，但，前提是得有本事。
有这样的人才，谁不想自己留着？
哎哟喂，这宁总年纪轻轻，却滴水不漏，比他们这些老油条还要老练。
终于将一行人送走了，宁嫣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长长吐出一口气，真累啊，比做个报告还要心累。
“哈哈哈。”忽然爆笑声响起。
宁嫣懒洋洋的看过去，“大堂伯，不用笑的这么开心吧？”
宁春华笑的停不下来，“那位的表情太有意思了，变来变去，我特别想笑。”
还是宁嫣厉害，一个人就将难题解决了，他们赢了一局！
牛书记就没有他这么乐观，“还是别笑了，鬼知道他还会不会折腾。”
宁嫣揉了揉眉心，“他是公社书记，如果可以还是得好好相处。”
牛书记也很想跟领导搞好关系，最好是在领导的全力扶持下发展。“他可没有这么想。”
要不是宁嫣早早就布局，今天就麻烦了。
宁嫣捧着水杯吨吨吨的狂喝，话说的太多渴坏了。“这世上什么都会变，人的想法也会变，唯独一样不会变，那就是永恒的利益。”
宁春华呆了呆，“你是说，我们多给他好处？”
宁嫣翻了个白眼，什么好处？塞钱是想都别想。“是将他的仕途和我们集团的发展绑在一起，我们的利益本来就是相通的，两者并不冲突。”
所以，为什么要斗的你死我活？
就算斗赢了，能保证下一个更好吗？
你斗走了一个又一个，上面的领导会怎么看你？集团还要不要发展了？
宁春华迟疑了一下，“但他……”
宁嫣从办公桌翻出一包饼干，分给大家吃。“他今天只是试试水，知道我们是铁板一块，会暂时收手。”
她容易饿，就在办公室备了一点小零食。
牛书记也不跟她见外，随手拿了一块饼干，“暂时？”
“有些人是天之骄子，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从小到大都一帆风顺。只有撞到头破血流才会认清事实。”侯辰就是这种人，宁嫣是羡慕不来的，“让他多撞几次嘛。”
反正，第一回 合，她赢了。
牛书记眉头紧皱，“万一我们集团被撞坏呢？”
宁嫣摆了摆手，“他是聪明人，知道分寸，一般领导都有控制欲，想将东西掌控在手里，但能懂得及时收手，还是不错的。”
今天对方在试探她，她何尝不是在试探对方的底线。
所幸，对方是有底线的，还想做一番事业，有所作为的。
只要对方能放下那些小九九，还是能双赢。
私人恩怨算什么，在共同的利益面前，分分钟钟能化解。
宁春华有些震惊，“你觉得还不错？”
宁嫣默了默，他们对领导这种生物是不是想的太美好了？
“要是遇到爱瞎指挥的领导，来一个外行指导内行，那太惨了。”
想想那样的，太让人窒息呀。
“更惨的是，那种眼里只有利益不拿百姓的死活当一回事的，这日子就没法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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