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量很大，但对方的要求是，要送货上门。
宁嫣一口答应了，还笑眯眯的问，“有没有兄弟单位介绍一下？”
工会主席不禁笑了，这丫头真的是销售高手，脑子特别灵活，嘴巴特能说。
他挺喜欢这样的年轻人，举手之劳的事，他乐意帮着搭线。
就这样，宁嫣一连跑了好几家大厂子。
只能说，宁嫣的运气好，快到年底了大家都在为年货操心，市面上的产品又不多。
宁嫣一上门，正好是解了他们的忧，一拍即合。
对于宁嫣说的，大部分收现金，一小部分用厂里的物资换，大家都很乐意。
一天跑下来，宁嫣累的够呛，嘴唇都脱皮了，但收获巨大。
在夜风中，她裹紧棉大衣走进医院。
一看到她进来，病房内的气氛一松，宁四第一个扑过来抱住她，“大姐，你总算回来了，怎么累成这样？”
他们等了她一天，都担心的不得了，生怕她出事了。
“渴。”宁嫣找了个椅子坐下，整个人瘫在上面。
宁四跟过来，很狗腿的替她敲背捏胳膊。
宁三立马倒了一杯热水过来，“大姐，小心烫，吃东西了吗？给你留了三个包子，就是冷了。”
医院食堂也没有什么可吃的，去外面买了几个包子吃了一天。
但最起码吃饱了。
宁嫣有气无力的捧着杯子，“不想吃冷的。”
大冬天的不想找罪受，胃难受着呢。
但这是医院，做什么都不方便，吃一口热的也有点困难。
宁二站了起来，“那我出去看看，说不定有什么好吃的。”
宁嫣摆了摆手，“算了，用热水泡一泡凑和着吃吧。”
她回来时看过了，店都关门了，没啥可吃的。
哎，只顾着谈生意，忙的抽不开身，忘了多买点吃食备着。
宁二找了一个干净的空碗，将包子掰碎了，倒了热水进去泡开。
杨柳躺了一天，看着气色好了一点。“这是去哪里了？”
“做正事去了。”宁嫣将一份资料递给宁英勇，“这些是新到手的订单，你去安排一下。”
宁英勇看清上面的内容，顿时惊呆了，省城的几大国营厂下的订单？整整七页！
这也太夸张了吧。
“你一天就谈下来了？不是说国营大厂的门槛很高，一般人进不去吗？这可是省城啊。”
宁嫣扬了扬小脸，笑的可得意了，“没办法，我的工作能力太强了，走到哪里都订单不断，别人是羡慕不来的。”
宁英勇：……
“那我连夜回去一趟。”
问题是，这大晚上的没车，他走路回家？那走一晚上都到不了家。
宁嫣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宁英勇是个很踏实的人，但脑子不够灵活。
她指点了几句，“你先给你哥单位打个电话，问他在不在。”
“如果在，你跟你哥对接，一起干。”
“如果不在，那就你自己上。”宁嫣将东西掰碎了教给他，“首先，找他们单位的领导订一辆卡车，直接去豆腐作坊将这些货物拉过来，这就省时省力，顶多是多花点油钱。”
以往都是人家上门拿货，但都是在横山县范围内。
但这一次是省城，还是跟大的国营单位合作，姿态低点没坏处。
宁英勇平时就是勤勤恳恳的干活，从没有做过销售，也没有干过别的。
“我能行吗？”
“为什么不行？你比别人差在哪里？”宁嫣觉得吧，你当工人的前程有限，再干五十年，还是一个老工人。“你也算跟我出去一趟见过世面了，你甘心一辈子当个最底层的工人？”
宁英勇倒是挺甘于平庸的，“当工人也没有什么不好，别人想当还当不上呢。”
语气还挺骄傲的。
宁嫣：……
“那你觉得，再过十年二十年，你还能安安稳稳的当个工人？你妹妹都能当厂长了。”
要不是看在他一路帮上大忙的份上，她真不想拉拔他，一点野心都没有。
二十年后，下岗潮袭卷全国，又有几个人能独善其身？
宁英勇惊呆了，“不能吧？她是个女的。”
不是他小看女的，他就没有见过女的厂长，女的村支书，女的大干部。
顶多是妇女干部，这是每个大队的标配。
“我也是女的。”宁嫣指了指自己，“你觉得我当不了大厂长？我的手下当不了厂长，就是丢我的脸。”
宁英勇嘴巴笨，没有她能说，但他知道她特别厉害，别人干不了的事，她都行。
她的强大，无关于男女性别。
“那他们都当了厂长，你呢？”
宁嫣微微一笑，“跨国集团公司的最高管理者，集团公司就是无数个厂的联合。”
宁英勇：……
她好大的野心，太敢想了，还跨国呢，谁敢跟外国人做生意？
但身边的宁家人是信的，“我大姐一定能行的，她生来就是干大事的料。”
“对对对，我大姐可棒了，谁都没她能干。”
“谁都没她聪明！”
一个个的狂吹彩虹屁，宁嫣听的直点头，她就是这样的奇女子。
宁英勇被轻易说服了，“那好吧，还有呢？”
宁嫣手把手的教他，只要不是笨蛋，总能学会的。
“你指明让大堂伯负责清点货物，让他和村支书带几个人过来送货，借机建立起长期合作的渠道，拿下省城的市场，这是多好的切入点。”
宁英勇肃然起敬，这才下火车第一天，都没有好好休息就干了这么多活，想的这么远了。“好的。”
“还有，我点名换的一批货，到手时要记得验收，不要次品。”宁嫣细细的叮嘱，“不，应该说，次品是另外一个价格了。”
“好。”
宁嫣拿起面糊糊开始吃起来，有点怪怪的，但味道还行，“去办事吧。”
宁英勇呆住了，“你不跟着吗？”
宁嫣嘴角抽了抽，她都交待了这么清楚，照办就行，还跟个鬼啊。
“所有事情我都干完了，要你们何用？你们也要学着成长啊。”
但宁英勇从来没有独立行走过，心里没底。
宁嫣想了想，“小二，你跟着一起去，开开眼界，多学点。”
“好。”宁二不假思索的点头，大姐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
有一个人陪着，哪怕是不懂行的孩子，宁英勇也觉得有了一点底气。
“那个……我忽然想到一件事，万一货不够呢？”
宁嫣奇怪的反问，“那是我的问题吗？原材料是村支书负责的，哪一块有问题，就找该负责的那个人。”
严格的来说，她负责的是品控和人事。
当然，订单嘛，谁都可以去争取，只要你有这个本事。
你拉的订单多，年终奖会丰厚很多。
嗯，年终奖的奖励机制也是来自于她。
宁英勇哑口无言，她说的太有道理了，算了，听她的。
等两人一走，宁嫣看向杨柳，“妈，医生说了什么？”
“说是身体有些发炎，挂几天吊水，观察一下。”杨柳身体不好，都习惯了这种病恹恹的状态，这次受了伤疼的厉害，但她还能忍。“其实没必要浪费钱，我躺几天就好了。”
她满腹的心事，忍不住想跟大女儿倾诉。
宁三在一边欲言又止，其实医生说了好多，她也听不懂，就是毛病很多的意思，不及时治恐怕……
宁嫣吃完一碗面糊，有了六分饱，摸了摸肚子，打定主意明天多买吃的。“照医生说的做，我手头还有点钱，身体最重要。”
杨柳想东想西的，没办法静下心养病，“小嫣啊，我们真的能在勤丰大队住下来？你也不容易，我们不想拖累你。”
现在户籍控制的那么严格，想在一个地方长期居住谈何容易。
何况，他们的底子有问题，谁愿意接收？
还有，就算能留下来，他们靠什么生活？
无数难题都压在她心头，让她沉重的喘不过气来。
宁嫣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拿出一张纸，“妈，这是一张酱油的制作秘方，你都记下来，等进村时，你当着所有人的面将这张秘方交给大队长，明白了吗？”
杨柳呆住了，什么意思？
宁嫣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用一张秘方换取暂时的居住权，这一笔买卖是双赢的，勤丰大队不会拒绝。”
她在作坊里有一定的话语权，能强压住一部分声音，但，最终，能让所有人心甘情愿的，是足够的利益。
杨柳脑袋乱哄哄的，“你一早就想好了？可你哪来的秘方？”
第37章 卿本佳人，奈何做贼……
淡淡的阳光透过窗子洒进来， 照在床上沉睡的女子脸上。
不知过了多久，女子的眼皮动了，微微睁开眼，这是哪里？
哦， 省城的招待所。
宁嫣看了一眼手表， 11点了？这一觉睡的真够长的， 怪不得这么舒服。
她挣扎着坐起来，漱洗了一下，看向窗外， 大雪飘飞，白茫茫的一片。
又下雪了。
她推门而出， 一个身影冲了过来，“大姐。”
“是小四啊。”宁嫣摸摸他的脑袋， “吃饭了吗？”
昨晚又开了一个房间， 男生一间， 女生一间，大家都能住的舒服些。
宁四年纪小， 睡了一觉就精神大好， “早上去食堂吃了两个馅饼， 三姐去医院照顾妈妈啦，二哥跟二堂哥回来的很晚，一大早又出去了。”
他巴拉巴拉的说个不停， 一脸的心满意足。
吃的饱饱的， 远离那些坏人， 身边家人陪伴，他觉得现在的日子像在天堂。
招待所居然有食堂，宁嫣也是才知道。
只要有钱和票就有买， 宁嫣昨天给每个人都分了一点，方便大家各自取用。
宁嫣果断的选择在食堂吃中饭，要了一碗汤面，加了一份炸酱，又要了一个葱油饼。
也给宁四要了相同的吃食，“多吃点，快点长大。”
宁四咽了咽口水，迟疑了一下，“大姐，我其实不饿……”
一张小脸写满了心事，眉头微蹙，忧心忡忡的样子。
明明是个孩子，却像个小大人般操心，宁嫣看在眼里，不动声色的问道，“你在担心什么？”
宁四小心翼翼的看着她，“你昨天给每个人都分了两块钱，还有粮票，你手头也没有钱了吧，以后我们几人还要留在大队里靠你养……”
他怕拖累大姐，又怕被嫌弃。
这一天天的花钱如流水，又是车票，又是看病，又是住招待所，他都心疼坏了。
宁嫣抚额叹息，有些钱还是要花的。
“想什么美事呢，我可不养你们，到时给你们每一个人都会安排一份差使，自己养自己。”
宁四的眼睛刷的亮了，声音都高了几度，“我也能有一份差使吗？”
他不怕辛苦，只怕挨饿，只怕看不到希望。
宁嫣咬了一口葱油饼，外脆里酥，油汪汪的饼可香了。
“能啊，活挺多的。”
宁四这才放心的吃起东西，别看他年纪小，但胃口不小，挺能吃。
宁嫣又多打了两份饭，带着宁四去了医院一趟。
漫天的风雪中，一步步的艰难行走，好不容易走到医院，姐弟俩都快冻僵了。
杨柳的脸色依旧很差，正在吊水，看到他们进来，眼睛一亮。
“这么冷的天你们来干吗？我好多了，能照顾自己，淼淼，快给你姐弄个热水瓶。”
宁三跟护士要了两个吊水的玻璃瓶，用来灌热水。
宁嫣抱着热水瓶，双手暖乎乎的，整个人都渐渐温暖起来。
她将饭盒拿出来，摸了摸已经凉透了，“这可怎么吃？”
“我去找人热一热。”宁三拿着饭盒往外跑，看着这身影活泼了几分。
宁嫣也没有多待，聊了几句，问了一下病情，就将小四留在医院，忙自己的事去了。
趁宁春华他们还没有来，她打算去一趟黑市，将那些手表卖了。
她特意改了一下妆扮，穿了一件农村老太太爱看的罩衣，头脸捂的严严实实，杀去黑市。
下雪天走路太费劲，她索性找了一个三轮车，说是三轮车，其实就是自行车改造的，带了一个兜，用塑料搭了一个小棚，缩在里面能挡一挡风雪。
人家是本地人，一听说是去黑市，就表示很熟。
一路上也不说话，到了地方给了钱，宁嫣就下了车。
虽然天气恶劣，但人居然不少，都冒雪赶来，可见这黑市的人气有多旺。
想想也是，越临近过年，对黑市的需求量就越大。
宁嫣进去没有乱转，找了一个位置，默默的拿出一只手表。
不一会儿，就有人围了过来，“怎么换？”
“九十，不要票。”宁嫣很干脆，就换钱。
有了钱，她想买什么都行。
如今的她，有了各大供销社的货源渠道，不是特别紧俏的东西都能买到。
男人看了又看，越看越喜欢，如今结婚都要四大件，这手表就是其中一样，上海牌手表原价120块，还得有手表票，实在不好搞。
这表不是新的，但保养的相当好，看着像新的，“这是旧表，也不知哪来的，靠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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