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这是我熬的粥。”
宁嫣忍不住笑了, “很好喝,小伙子干的不错。”
得了大姐的夸奖, 宁四笑眼弯弯, 开心的不得了。
杨柳拎着几个干净的罐子进来, “小嫣,酱油的秘方有了吗?”
宁嫣点了点头, 将连夜默写出来的秘方递过去, “照着做, 不要怕失败。”
她不仅写了秘方,还将步骤一步步的写出来,很是清楚, 仿若她亲手见过般。
杨柳微微点头, “到时, 黄豆去哪里领?”
今天是大年初四,作坊是明天开工,但杨柳闲不住, 每天洗洗涮涮,将家里整理的干干净净。
宁嫣提点道,“明天跟我去作坊报个道,办了入职手续,再去领所需的材料。”
“行。”
“妈,大姐,我们回来了。”随着这一声,宁二和宁四提着水桶进来了。
院子里没有井,每天都要去村头的井打水,洗衣服要去河边洗。
刚到勤丰大队,兄妹几个都是同进同出,小心谨慎。
宁四立马捧来了热气腾腾的粥,将鸡蛋剥了壳,“二哥,三姐,吃饭。”
他们几个分工合作,干劲十足,脸上都带着笑意。
没有利剑架在他们脖子上,没有伤害,没有威胁,每天吃的饱睡的好,人也精神了。
宁二捧着碗哗拉拉的吃起来,一碗粥喝完,他忽然说道,“大姐,到时我们院子里打口井吧?”
“行。”宁嫣一口答应了,夏天打水还好,冬天就蛮辛苦的。
之前是宁英勇和牛三每天帮她打水,家务活是芳姐和海棠几个干的,她只需要认真上班就行。
作为回报,宁嫣就给他们几个开小灶,教些有用的知识。
但杨柳和几个孩子来了,家务活不可能让别人干。
杨柳微微蹙眉,“打口井很贵的,还是算了,大家都去村口打水,也不费什么事。”
建房子需要钱,开春后宁嫣去红光农场看望父亲,更需要钱,她恨不得将一分钱掰成两半用。
宁二很失望,但懂事的他没有说什么。
宁嫣但笑不语,却将这件事记在心里。
“小嫣。”宁英莲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我爸让你们全家去我家吃饭,我家有客人来。”
“行。”
宁嫣过去一看,才知道今天是宁英勇相亲的日子。
宁英勇如今在作坊上班,父亲又是大队长,不知有多少人想跟他结亲。
张淑芳挑选了几家合适的人家,给儿子安排相亲。
如果看不上,就送女方一包糖,就当是赔礼。
如果看上了,可以直接商议婚事。
这不,宁英勇跟一个长相端正的女孩子相亲,据说是镇上姑娘,父母都是有单位的,这个女孩子在纺织厂工作,条件相当优越。
宁春华都觉得自家高攀了,恨不得立马给儿子订下这门亲事。
宁嫣偷偷瞟了几眼,一对年轻男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红红的。
哇哦,有戏。
女孩子是由母亲和姐姐陪着来的,媒人滔滔不绝的说着好话,夸一句男方年轻有为,女方贤惠淑德,哄的大家都很开心。
眼见这桩婚事就要成了,李银娣窜了出来,“方姑娘,你是厂里上班的,结婚后是住在婆家呢?还是住在娘家?”
这话真有意思,结婚后怎么可能住娘家?
女方家面面相视,什么情况?
李银娣不受婆家待见,见公婆对老二的婚事很重视,心里特别不舒服。
“我们家太穷,我嫁进来时都没有婚房,老二自然也不可能有。”
宁春华气的不行,拎不清,不懂分寸,简直是一无是处。
但身为公公,他不好跟儿媳妇对呛,冲妻子使了个眼色。
张淑芳也很生气,“闭嘴,进去。”
当着客人的面,她不想闹笑话,也不想让别人觉得她是个凶悍的婆婆。
可惜,李银娣是打定主意要毁了这桩婚事,“妈,我是实话实说,咱可不能骗婚,你也要一碗水端平,我是宁家长媳,后面的媳妇可不能越过我。”
她想的很简单,老二娶的媳妇条件不比她好,否则压不住。
她也不想想,比她条件差的,估计只能娶山沟沟里最穷人家的女儿。
张淑芳都气笑了,她顶多嘴上骂几句,但从来没少了这个儿媳吃喝。
她顾不上其他,当场就开撕,“是啊,长媳,要了很多聘礼,却什么都不带,穿着破衣服嫁进来的长媳,想掏空婆家贴补娘家,这样的儿媳妇我真不稀罕。”
她也不是吃素的,敢破坏她儿子的婚事,休怪她不客气。
李银娣当场就往地上一躺,嚎啕大哭,一边哭一边痛诉公婆偏心,不把儿媳妇当人看。
这一番动静把女方家吓到了,面面相视。
女方家长拉着女儿站起来,起身告辞,“你们处理家务事吧,我们不掺和。”
不管怎么挽留,女方都不愿意留下,匆匆离开。
李银娣得逞了,立马笑开了花,张淑芳一肚子的气,一看到李银娣还敢笑,当场两巴掌打过去,“给我滚,我们宁家要不起你这样的丧门星。”
李银娣也不怕,扭头就跑,回娘家了。
临走前,她还嚷了一声,“我也是有娘家的人,你们欺负我,我娘家可不答应。”
她娘家就是一群泼皮无赖,没一个正经人,干啥啥不行,耍无赖是第一名。
张淑芳差点气晕过去,“去,把英杰叫回来,他要是不离婚,就给我滚出家门。”
宁英杰今天不在家,去了同事家拜年,都是一个人上门。
他曾经带过妻子上门,结果,妻子出了大丑,害的他丢人,从此之后就再也不将她带出门。
宁英勇轻轻叹了一口气,“妈,别为了这点小事伤了和气,家和万事兴。”
他心里很难受,但又不好说大嫂的不是。
张淑芳心疼儿子受的委屈,“自从她进门,我们就没有好日子过,你大哥瞎了眼啊,你也别难过,我跟媒人好好说说。”
宁春华长吁短叹,家门不幸啊。
杨柳一家不知道具体情况,不敢出声劝,宁嫣在一边小小声的解释了几句,大家都无语了。
宁英杰看着一表人才,待人处事都没有问题,怎么就娶了这么一个妻子?
好汉无好妻,赖汉娶花枝。
但别人的家务事,再亲近的人也不好插手。
杨柳想带着孩子们回家,但被张淑芳苦苦挽留,饭还是要吃的。
大家心情不好,就做了一锅馒头,一锅面条,浇上一勺蘑菇面筋浇头,鲜的眉毛都要掉了。
宁嫣很喜欢吃面条,面汤都喝的一点都不剩。
“大堂伯,明天开张,安排了什么仪式吗?”
宁春华愣了一下,“还需要仪式?”
宁嫣随口说道,“就发表一下新年展望,发几颗糖,沾沾喜气啥的,加强职工的凝聚力。”
她总有新鲜的花样,宁春华每次都觉得很有意思,“这个不错,我跟老牛商量一下。”
正说着,外面一阵喧哗声。“大队长,你亲家打上门了。”
宁春华气的嘴巴都歪了,还有脸打上门?
张淑芳第一个冲出去,只见黑压压的一大片人,阵仗浩浩荡荡,这到底来了多少人?
宁家人:……???
“姓宁的,你们全家欺负我闺女,好啊,当我们李家没人,是吧?兄弟们,给宁家人长长眼。”
“我们李家的闺女是能欺负的吗?找打,是吧?”
“欺负我们大队嫁出去的闺女,就是打我们大队的脸,我们谁都不答应。”
面对这样的大场面,宁家人都懵逼了。
李家人来闹事,他们还能理解。
李姓族人瞎掺和,也能理解。
但大队长带着全大队的壮劳力跑来闹腾,这就没办法理解了。
宁春华冷冷的看着隔壁红旗大队的大陈长,吴有德。
“陈家那小媳妇被活活打死了,怎么没见你们去撑腰?怎么不去闹事?这是觉得我宁春华好欺负?还是觉得我们勤丰大队好欺负?”
吴有德这个人特别缺德,靠着会喊口号和拍须溜马当上大队长的,他在位期间,大队里饿死了不少人,但他一手遮天,说是病死的,欺下瞒上是一把好手。
这种人为一个出嫁的闺女撑腰,鬼都不信。
吴有德皮笑肉不笑,“呵呵,你今天欺负我们村的人,就是没将我放在眼里,这一笔账好好算一算。”
他跟宁春华不对付,不是同一路人,平时明争暗斗,小手段不断,但明面上还是装的和和气气,装给领导看的。
宁春华不耐烦极了,“有话就说,有屁就快放,你是什么样的人,大家都清楚。”
吴有德呵呵一笑,“第一,你们全家要向李银娣道歉认错,保证以后会好好待她。”
李父大拍马屁,“还是我们大队长靠谱,把我们村民当人,哪像某些虚伪狡诈的伪君子,更不把当儿媳妇当人看。”
宁春华看出吴有德醉翁之意不在酒,冷笑一声,“李银娣,你来说,我们全家是怎么欺负你的?”
李银娣觉得这是她这辈子最风光的一天,全大队的人为她撑腰,连大队长都拍着胸膛保证,会让她得到应有的一切。
她在娘家不起眼,没有存在感的人,忽然得到了大家的重视,一下子飘了,“你们不尊重我,看不起我,骂我倒贴娘家……”
有人奇怪的反问,“这不是事实吗?”
“不是。”李银娣可委屈了,“我婆婆把吃食都藏在自己房间,还锁上了,我什么都摸不着。”
吴有德像是抓住了什么把柄,得意洋洋的说道,“宁大队长,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这都是新社会了,不时兴搓磨欺压儿媳妇……”
他巴拉巴拉的说个不停,各种指控,嚣张的不得了。
宁春华不耐烦的打断道,“李银娣,我们打你了吗?”
李银娣对公公没有了以前的畏惧,整个娘家都站在她后面,全大队都帮着她,她怕什么?
“没有,但骂了……”
宁春华继续打断,“你昨晚吃了什么?”
李银娣不假思索的说道,“两碗大米饭,红烧肉,骨头土豆汤。”
说到这里,还舔了舔嘴唇,一脸的意犹未尽。
众人惊呆了,面面相视。
宁春华淡淡的问道,“今天早饭呢?”
李银娣一脸的回味,“白粥和肉包子。”
过年的伙食真好啊,天天有好吃的,她恨不得天天过年,唯一不好的是,她只能吃,不能拿回娘家。
这叫什么?对了,为富不仁!一点都不懂穷人的苦。
众人迷茫了,这就是所谓的搓磨欺压?他们也想要!
来尽情的搓磨我们吧。
吴有德的笑脸垮掉了,妈蛋,这没脑子的蠢女人。
这让他怎么接下去?
众人都忍不住开嘲了,“我没有记错的话,你在娘家天天吃不饱,一顿饭只能吃半根红薯,现在吃上了大米饭和红烧肉,还这么委屈。”
“宁大队长,你真是不懂女人的心思,李银娣就爱吃红薯,不爱吃大米饭和肉,她嫌恶心。”
“对啊,你每顿供她半根红薯,她会兴奋的叫爸爸。”
“红薯多好的东西啊,你们怎么能不给她吃呢?她吃大米饭会哭的呀,太委屈。”
别人连大米饭都吃不上,更不要说肉了,她倒是矫情上了。
一想到这,大家忍不住想骂一句,贱人就是矫情。
李银娣的娘家人酸的不行,我靠,你吃的喝辣的,却一粒大米都没有带回来,好气啊。
李银娣不禁急了,“不是的,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挺爱吃米饭的,就是他们只顾自己吃,不顾我娘家人……”
勤丰大队的人早就看她不顺眼了,“娶你就得供你娘家人?你以为你是皇后吗?不对,皇后都不敢做这样的要求,你比皇后还金贵?”
“没有皇后命,有皇后病,大队长家也太好说话了,要是换了我,早就将人赶走了,什么玩意啊。”
李银娣有点慌,口不择言,“英杰舍不得我,他最在乎我……”
她越说越错,一个老寡妇听不下去了,“所以,你这是炫耀男人为了你连自尊和家人都不要了,没有你不行,是吧?”
“你好骚啊。”
李银娣的脸刷的红透了,又羞又气,“大队长,你快帮帮我。”
吴有德都嫌弃她不是东西,但没办法,还得借着她的名号搞事情,“宁大队长,你这是炫耀你家富裕呀,这可不好,有些人还吃不上饭呢。”
一名村民直翻白眼,“我们大队都过的挺好,你们大队穷,关我们屁事。”
吴有德眼睛一亮,“这就对了,上面早说过,群众们要共同进步,共同发展,共同过好日子,你们作坊办的很不错,你给我一半的名额,我们大队的壮劳力都要进作坊。”
他说的理直气壮,好像他才是立规矩的大领导。
宁春华和村支书相视一眼,得,这才是他的真正目的。
为嫁出去的闺女撑腰是假,想将手伸进作坊才是真意。
勤丰大队的村民们都炸了,什么鬼,他们本村人大部分都没进呢,哪里轮得到外面的人?
“呸,做梦,休想。”
“真好笑,凭什么呀?凭你们没本事?”
“作坊是我们的,眼红就去自己搞啊。”
红旗大队也不是好惹的,来的都不是善茬,“你们不答应也得答应,我们进不了作坊,大家都别干了,我们去把作坊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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