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在春知道这是三皇子的强迫症又犯了,“摄政王,算了吧,这事我觉得到此为止。毕竟最有出息的几个男丁已经弄死了。韩家剩下的那个男丁才刚满十五,还是个半大小子,之前在京城时也是平平无奇的,没什么才干,留他一命也没什么。还有韩家的女人孩子,在军屯那种地方的劳役,能活多久还不一定呢。没必要为了他们再大动干戈。再出手的话,就太刻意了。咱们在伊春军屯培养颗棋子不容易,为了韩家的女人孩子,暴露不值得。”
没错,三皇子在上个月已经‘请’他父皇给他加封摄政王的称号了。
三皇子强大的掌控欲占了上风,就这样被劝住了,“等等,光死了三个男的,那个魏氏呢?”韩家的其他女人孩子他可以不在意,但这个魏氏必须死。
听到这个,严在春一愣,略想一下才想起这个是谁,然后他摇了摇头,被三皇子惦记上,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我们的人动手晚了,他们动手之前,她就在伊春大营朱大帅的心腹的帮助下,脱离了军屯,如今去了伊春大营。”
严在春略略吃惊,“这么幸运的吗?”
三皇子冷笑,“可不就是幸运吗?”
严在春拧着眉道,“摄政王,这就是巧合。”他敢说他们的人没有泄密。
三皇子也相信,韩家死的那三个成年男丁就是战果,既然有战果,就杜绝了泄密的可能。
但他们不知道,他们三皇子一系因为承恩公府的人私下接触了韩晋安一事,忍无可忍,欲对韩家出手的打算,已经被有心人猜出来了。
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魏秋瑜的这份趋吉避凶的幸运,却让三皇子产生了很不好的联想。
“很好。”三皇子面目狰狞,魏氏这女人可以因为看好韩家不惜吃苦受罪也要不离不弃,现在又因为看好朱大帅?弃韩投朱!她就从来没有想过投奔他,是看不起他吧?哼,既然不能为他所用,那就去死吧!
“摄政王,息怒。”严在春了解三皇子,知道他疑心病极重,极擅长举一反三,这会肯定通过魏秋瑜弃韩投朱的行径联想到了一些不好的猜测。最有可能的猜测就是,魏秋瑜从来没有想过投奔他,是不是算到了他并非最终继承大宝的人?
如果姚春暖在此,肯定会腹诽,这是举一反三吗?这是脑补!
三皇子恨声道,“息怒不了!前面你们爱惜人手,让我不要牺牲他们去对付韩家剩余的人,我听了。反正他们也成不了气候。但这个魏氏,本王忍她很久了,不想再忍下去了!”一直以来,她就如同一根刺一样地扎在他身上,疼是不怎么疼,但就是让人生厌。
严在春想了想,道,“摄政王,一个魏氏,你想杀就杀了,不值当你动怒,横死就是她的最终结局。”
严在春的劝解让三皇子的脸色缓下来了。
“但这魏氏还有利用价值,何不榨干她的利用价值再给她死?”
“什么利用价值?”以为又是他的缓兵之计,三皇子的脸色又开始不好了,若他说不出个子寅卯丑来,他就立即下令让人动手结果了魏氏!
“摄政王,如今我们坐守京城,对外面的势力只有个模糊大概的认知,不算知之甚详。若魏氏真的能掐会算未卜先知,那么她就如一只萤火虫,一个指引。我们且看她投奔谁,投奔的人是我们的人就提拔重用,不是我们的人,就拉拢,拉拢不了就给他毁灭。”
三皇子摩挲着下巴,听起来有点意思。她的利用价值挺大的,杀她只能泄愤,若好好利用她,或许会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行,就照你说的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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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春暖家人来了,同时她又搬了新房,便在幕府成员的起哄下打算办个乔迁宴。只是摆几桌,算是小宴。
摆这场小宴,是她深思熟虑之后做的决定。她打算赶在她生产坐月子前,将她爹她大伯的工作安排好。
经过一家人商议,他们决定服从军屯的安排,定期和大家伙一起出工干公田的活赚取工分,然后再和军屯佃上二三十亩地。
听阿暖说,工分还是很重要的。怎么个重要法,阿暖竟然还卖关子,没仔细说。但既然她说了工分很重要,那他们就挣呗,而且他们还欠着阿暖的房子钱没给呢,阿暖说可以让他们赚了工分兑换成粮食还给她。
不就是在地里干活吗?他们在金牛村老家时,一样干。毕竟几十亩地,家里人手多的情况下全租给佃农不划算,倒不如自己种自己管理。顶多农忙的时候雇一下短工,也不会让家里人太累。
佃地也是很有必要的,毕竟他们干公田的活,得的工分最终能分到多少粮食还不知道。佃二三十亩地,最终他们分到的粮食至少保证了基本的口粮。其实军屯收的租子不算多的,因为交了租子,剩下的就落入他们的口袋了,也不用再交粮税什么的。他们给军屯的租子,也就比交税多了一成这样。但税可不是一成不变的,偶尔会出现一些别的苛捐杂税,租子却是不变的。
公田私田就这么安排,等一切都上手了,还有余力的话,他们或者雇人或者自己上,去弄点开荒田。开荒出来的田地,前三年都是免税的,伊春的地挺肥沃的,三年后,他们的地也养熟了,交了税,也能剩下不少粮食。姚祖父告诫他们,这一项,他们有时间就得去做,产业就是这么一点点一点点地积攒下来的。
说完田地的安排,就轮到人事的安排了。
姚春暖对她祖父说道,“祖父,你去兑换楼当个副掌柜吧?”兑换楼的地位会越来越重要的,掌柜她打算让刑长风来安排,她让自己人占个副掌柜的位置,没毛病。
“合适吗?”姚祖父关心地问。
“合适啊怎么不合适?”古人成年早,成亲也早,她祖父今年也才五十五,在后世机关以及企事业单位中,还是年富力强的年纪。而且他识字,能写会算,年轻的时候当过村长,一个副掌柜,应该能胜任。
“行,你觉得合适,咱就上。”姚祖父爽快得很。
姚春暖看向她爹。
她还没说话,她爹就罢罢手,“我做不了你安排的这些,你安排好你大伯他们就行。”他就是个木匠外加种地的,让他管人,他哪懂啊。
“那行,回头咱们挑个位置好的地方给爹你开个店,专门做家具卖家具。”姚春暖没有勉强,她爹就是个搞技术的,到时给他开个店,让他带着她大哥,再收几个徒弟,生意应该不错。军屯里好几万人呢,现在新兵营和军属区配给的家具都只是最基本的而已,人住进去了,肯定还要添置新的。
她大哥也做不来和失打交道的活,倒是她二哥,能往这方面培养一下。她将他安排给人带,带个一两年出师了就能独挡一面了。
她大伯就先安排进管理组当个小头目,管军屯的基层建设,和他之前当村长的工作性质差不多。等做出成绩了,再往上升,还有大堂哥等人,也得看着安排。
姚春暖这么一个个地安排下来,得了活计的家人们都踌躇满志眉开眼笑的。
姚大伯娘和姚大堂嫂等人也都很满意,不枉他们迁徙千里来投奔阿暖一个女娃娃,从启程到现在,没有一处不妥帖没有一处不满意。
她们是听不出来姚春暖安排的工作好赖的,但她们要的不过是一个态度,姚春暖重视他们的态度。
“一下子安排那么多人,会不会对你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姚祖父问。
“放心吧,虽然一下子把你们都安排了,索性给你们的职位都不高,不会有问题的。”这只相当于她给了他们一个机会一个起点而已,有什么可逼逼叨叨的。
听到这个,姚祖父放心了,“那就好。”至于孙女说的职位不高,有什么关系呢?要在老家,最底层的巡街差役他都安排不了呢。现在孙女给了机会,是龙是虫就看自己的能力了。而且因为孙女身居高位,他们做出成绩来之后,不愁被人眜下功劳,也不愁没人提拔。这么好的条件,他们还不满足,是想上天啊?
“你们一个个,记得给我好好干,别给你们妹妹拖后腿!否则我就抽他!”姚祖父最后告诫道。
第69章
入夜上炕时,姚二嫂和姚二哥闲话,“咱妹这样,以后怕是不好嫁人了吧?”
她这小姑,如今气势那叫一个足,在祖父和大伯以及她公爹跟前,俨然有了平起平坐的资格,才半年多不见,堪称翻天覆地的变化。如今做事说话说一不二的,她想不出来她以后会嫁个什么样的男人,什么样的男人能降得住她哦。
姚二哥无语,“你觉得她现在顾得上这事吗?”
姚二嫂想想也是,她都快生了,军屯的工作也要安排和交接,他们一大家子刚到,也得安排妥当,方方面面的事情很多。
“你呀,闲吃萝卜淡操心。俗话说,初嫁从父,再嫁从心,这事也轮不到咱们操心。而且阿暖那么大的军屯都管得了,等她想嫁人时,肯定能自己弄好的。”姚二哥说这话时,难掩得瑟。
姚二嫂晓得他在得意什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是你妹厉害有本事,又不是你!
算了,她丈夫说得也对,他们现在都是被管的那个,哪好意思去管她这事啊。虽然他们是她的哥哥和嫂子,但上头还有爹娘和大哥大嫂呢,要操心也轮不到他们。
姚主薄欲举办乔迁小宴,军屯的中高层,能来的都来了。随大将军出征在外的,也让属下或者家人送了礼。低层的军官小头目,也得三三五五的凑作一团,一起送了乔迁礼。当然姚春暖也备了回礼。
曾毅拉着周玉树去赴宴。
周玉树不想去,嘴里一直念叨着,“等三个月一到,我就要回伊春大营的。”
蒙毅吊儿郎当地道,“回就回呗,又没人拦着不让你回,但这也不妨碍你去参加个宴席吧?”小样,到了大将军的碗里,你还想跑?
周玉树词穷,只能被他拖着去了。
“我和你说,姚主薄这小宴,听说会出来几道新菜,味道应该不错,你要是不去那得多亏啊。”
姚祖父姚大伯和姚父等人坐在主位上,姚春暖领着她大堂哥和二哥负责迎宾事宜。
她领着两人一桌桌敬酒,“我以茶代酒敬诸位一杯,感谢你们拔冗前来,这茶我干了,你们随意,要吃好喝好啊。”
乔迁小宴,主要是吃好喝好,关于她家人的安排,姚春暖和他们打了声招呼,安排下去问题不大。
当姚春暖带着她两位哥哥来到蒙毅这一桌时,周玉树埋头苦吃,对于桌上的话题,不参与不议论,完全不和别人交流。
姚春暖看向蒙毅,给了他一个眼神,这么久都没把人搞定?
蒙毅回了她一个无奈的眼神,这养鸡小将年纪小归小,但人特别顽固,他这些日子没少在他身上费功夫,效果没看出来。
姚春暖同情地看了他一眼,示意他继续努力。
大将军不在,大家各自负责一摊事,故而很克制,在宴会上酒水都少沾了。
纪泽不在,身为他的属下,王朗倒想代他走这一趟,却被他的老部将拦下了,只托人送礼过去。开什么玩笑,军屯里谁不知道这位是姚主薄的前夫啊,现在姚主薄挺着个大肚子快生了,他要是这么一去,把人给气到了,然后早产的话,算谁的?大将军出征,带走了不少年轻的将领。他们不在,一样是让家人或者属下送一份礼聊表心意。他宁愿像他们一样礼到人不到,无功无过,他也不愿意在主子不在的时候冒险。
些个别人在猜测两人会复合,若王朗自己也有意,那他私下使力去,若真能复合,有姚主薄这样的自己人在大将军跟前,于他们主子而言,也是好事一桩。但王朗想借此机会去修复关系,就不必了。
姚春暖的新居乔迁宴,王朗未能前往还挺遗憾的。
当他知道她将家人全接来伊春时,他是越来越佩服他这个前妻了,早早就将家人接来,将自己的软肋保护起来,真算得上是未雨绸缪了。
他也佩服姚家当家做主的人,远在京郊,竟然对她这个女儿所说的深信不疑,说搬家就搬家,这是多大的信任和魄力啊。他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这样的姚家,有野心,敢拼敢搏,只要给他们机会,是可以起来的。
近来军屯的中高层,陆续地将家人接来伊春。也不知道这主意是谁出的,真真是看得长远。
他能看出来,刑长风这是要将伊春军屯当成根基来经营了。而且这样的举动很有深意,让他不得不怀疑,刑长风是不是这个时候就有那个苗头了。
他算了算日子,要不了多久,她应该就要临盆了。王朗告诉自己,要忍耐。只是不知道这一胎是男是女,长得像她还是像他?
姚家的乔迁宴之后,军屯一派风平浪静。直到有一日,入夜了,大将军府那边派来了两位府兵来请她。
深夜相请,定是出事了。姚春暖没有多言,在家人担忧的视线中,给自己披上一件厚斗篷,带着阿夏出门了。
姚春暖到了将军府,立即转道议事厅,一进去,发现只有吴总管、于宸、蒙毅三个人在,她率先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吴总管抬起头来,紧紧地盯着她的眼睛,“姚春暖,我们可以信任你吗?”
这个称呼?姚春暖心中一动,不是姚主薄,不是姚氏,而是她姚春暖这个人,“是大将军那里出事了?”可是怎么会呢?前两天他们还收到他们报平安的信,说一切安好,不日便返回了。
于宸道,“我就说瞒不了她的。”
果然出事了。姚春暖心道。
“我们可以信任你吗?”吴总管又问了一遍。
姚春暖正色道,“吴总管,你当然可以相信我。我这个人是大将军和你一手提拔起来的,没有你们,我现在都还在南区呢。我说句不好听的,便是于宸于长史背叛了大将军我都不会。你以为像大将军这样不拘一格用人的上峰很多吗?”
她这话让于宸失笑。
“我很珍惜现在的生活。而且你们也知道,如今我的家人都被我接到了伊春。我希望能给他们一个安定的环境,不希望动荡。我和我肚子里的孩子,我的家人,都在伊春军屯,相当于我的身家性命都在这了。可以说,如果大将军出事,我是损失最大的那一波人。所以,我是最不希望大将军出事的人了。”姚春暖说话时候,感觉到肚子在隐隐作痛,她只能缓缓呼吸,将疼痛感缓一缓。
吴总管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她的话,其实若不信任她,也不会大晚上地将她请过来了,“我们接到消息,有一队人马在大将军回程的路上埋伏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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