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备军队长和掌玺大臣都不由自主地沉默了。
事实上,奥布斯达国王还真就打着这样的主意,但是他不能说得那么光明正大,毕竟国内几乎没人支持他继续执政,所以奥布斯达国王只能曲线救国,从玛丽安娜的摄政者或是配偶下手。
然而这也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别的不说,阿基奎女大公绝不允许自己的女儿嫁给奥布斯达国王的私生子,至于摄政者……
掌玺大臣在心里无奈地叹了口气:无论是卢修斯还是托马斯.菲茨罗伊,都还太年轻了,完全压不住那些老狐狸。更何况卢修斯还是效忠于圣女的圣殿骑士,而托马斯.菲茨罗伊……算了,拿他跟卢修斯相比,完全是对卢修斯的侮辱。
“殿下,我希望您不要与国王陛下发生争执。”掌玺大臣充当和事佬道:“眼下的局势还称不上稳定,所以……”
“所以你们也要看好伯父大人,避免他又出来发疯。”玛丽安娜温和且不容拒绝道:“眼下正是奥布斯达休养生息,重新开始的好时机……您总不会让我的伯父在这个时候跳出来横插一脚吧!”
不知为何,玛丽安娜的语气让掌玺大臣联想到了坑人不眨眼的阿基奎女大公,以及战争时期的玛丽女王。
估计玛丽安娜之所以还留着奥布斯达国王的性命,就是为了给自己留个好名声……或是照顾卢修斯的情绪。
“我知道了。”守备军队长不同于老贵族出身的掌玺大臣,他更怕王族间的政治斗争会扯上自己,所以赶紧与奥布斯达国王划清界限道:“您的顾虑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说罢,他还向掌玺大臣示意道:“况且国王陛下的精神状况也很令人担忧,所以我建议您将国王陛下迁入圣殿,让他在那儿安度晚年。”
平心而论,奥布斯达国内已经受够了国王的无理取闹,更不希望再来个年轻版的奥布斯达国王将国内的政治环境弄得乌烟瘴气,所以让奥布斯达国王以年老体弱,病痛缠身的名义退位去圣殿,也是给各方一个体面。
否则……
“我想尽快宣布举行伯父的退位仪式,以及我的加冕仪式。”玛丽安娜突然说道:“再拖下去,保不准会有人以伯父或是托马斯.菲茨罗伊的名义向我发难,所以还是速战速决的好。”
“是……”掌玺大臣也是个聪明人,知道玛丽安娜的温和都是建立在他们不会跟她唱反调的前提下。
要是掌玺大臣或是守备军队长敢跟玛丽安娜对着来,那么那些早就人头落地的布列塔尼亚叛党,以及奥布斯达的南方蛀虫们,就是他们的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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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修斯将前任圣女安顿好后,便罩上黑漆漆的斗篷,趁着夜色潜入奥布斯达国王“修养身心”的场所。
因为守备军队长的背叛,再加上御前议会已经拿到了教皇的许可,所以奥布斯达国王被他们移除了临时王宫,避免玛丽安娜会撞上这个不讨喜的伯父,然后没法大展拳脚。
当卢修斯赶到时,他身上的斗篷已经被深夜里的寒霜镀上一层毫无规律的反光,像是被剥落鳞片的黑龙,在烛光的照耀下显得残缺不堪。
“你来了……”奥布斯达国王眼神复杂地看着卢修斯,努力将其与记忆里的样子对上。
虽然波琳娜王后所生的三个孩子是奥布斯达国王的最爱,可卢修斯却是他众多子嗣里最出息的那个,更是奥布斯达国王的第一个孩子。
十几年不见,卢修斯早就不是那个跟在母亲和异父兄弟身后的小鬼头,他在外貌上与其说是像奥布斯达国王,倒不如说是有几分玛丽女王的气质。
同样的红发绿眼,以及板起脸时不怒自威的神态,都足以证明卢修斯与玛丽女王的血缘关系。不过就性格而言,卢修斯还是更像杜纳瓦亲王,继承了祖父的好脾气与极高的道德感。
相较之下,玛丽安娜倒是在长相更像阿基奎女大公,不过在待人接物与情商方面,却是习得玛丽女王和杜纳瓦亲王的真传——因为奥布斯达国王太清楚自己的父亲是何等爱屋及乌之人。哪怕杜纳瓦亲王在表面上愿意一碗水端平,可私下里,却是被玛丽女王影响得更偏爱玛丽安娜一些。
“我知道为何要偷偷召见我,所以想借着这个机会,与您说请一些我们都心知肚明的事。”卢修斯也懒得与奥布斯达国王表演父子情深,开口就是雷炸道:“我是阿基奎人,甚至在姓氏中都放弃了祖母的洛林与祖父的杜纳瓦,所以我没有资格进行王位宣称。”
卢修斯想握紧腰边的宝剑,但却在摸到剑柄的那一刻意识到自己拿的是备用武器:“当然,倘若您要支持托马斯.菲茨罗伊与玛丽安娜竞争王位,那么我将站在玛丽安娜那边。”
“哪怕托马斯.菲茨罗伊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我也照杀不误。”
第123章
“多年不见,你果真被伊莎贝拉养成了一条好狗。”奥布斯达国王还以为卢修斯终究是他的亲生儿子,所以即便是对他没有一丁点的父子之情,也会在野心的驱使下,去竞争奥布斯达的王位。
然而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卢修斯依然没对奥布斯达的王位产生兴趣,甚至在觉察到奥布斯达国王的意图后,还对着这个亲生父亲的软肋,给了一击。
“你知不知道我的孩子要是登不上王位,我会得到怎样的对待?你的兄弟托马斯.菲茨罗伊又该如何?”眼见来硬的不行,奥布斯达国王便缓和了语气,走曲线救国路线:“身为阿基奎大公国的核心成员,你应该很清楚伊莎贝拉的个性,以及玛丽安娜到底是不是表里如一的单纯少女。”
“如果你愿意看见我和托马斯.菲茨罗伊不得善终,那你就继续沉默下去吧!”虽然奥布斯达国王被囚禁于此,但他却有渠道得知卢修斯的消息,更清楚这个大儿子在教皇国内,可是没日没夜地为利亚姆王子等人祈求冥界的福音。所以他决定在卢修斯的道德感上赌一把,赌这个他从未关心过的儿子,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去。
“……”
一时间,父子间的气氛都变得很不对劲,仿佛空气中充斥着能令人窒息的药剂,逼得卢修斯的颧骨上浮现出不自然的神色:“您是在逼我。”
“当然。”亲子当前,奥布斯达国王的脸上依旧是一片六亲不认的冷酷之色。若是仔细瞧瞧,似乎能从中窥得一丝难以言喻的癫狂:“你认为现在的我还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我的王位没了,名声也坏透了。倘若在这种情况下,我还要看着约翰——那个样样不如我的懦夫的孩子登上王位,那我宁可拉着伊莎贝拉和她的宝贝女儿去死。”
说到最后,奥布斯达国王几乎是踩着卢修斯的雷点吼出声道:“好好想想吧!我的儿子,好好想想。你是要看着玛丽安娜被我拉下地狱,还是接过我的权杖,成为奥布斯达的国王。”
“砰!”
奥布斯达国王的话还没说完,一把短刀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擦着奥布斯达国王的鬓角钉在墙上。
与死神擦肩而过的恐惧并未击垮奥布斯达国王,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助长了他的癫狂:“怎么,我说道你的痛处了?”
哪怕卢修斯是他的亲生儿子,奥布斯达国王也从对方身上看不出与自己相似的地方,反而朝着奇怪的方向大肆脑部,以至于露出无比古怪的神色:“我以前就觉得你们两的关系不正常……虽然有亨利在前面吸引仇人,让所有人都以为你和玛丽安娜的良好关系,是出于对亨利的共同仇恨。不过在亨利死后,你为何还向玛丽安娜效忠?是因为责任吗?还是因为爱?”
“闭嘴。”如果奥布斯达国王不是个身体虚弱的老人,更不是卢修斯的亲生父亲,那么红发的骑士不介意亲自让奥布斯达国王闭嘴。
“是爱吧!你爱玛丽安娜,甚至对她的爱超过了你的忠诚与虔诚之心。”奥布斯达国王也不是没见过禁断之恋。虽然在王室贵胄里,兄弟姐妹间的竞争远胜于常人,但是也多亏了他们的神经质与对常人的不信任,兄弟姐妹间在最有可能成为竞争者的同时,也最容易获取对方的好感与信任,以及逐渐扭曲化的爱意。
卢修斯今年也有二十二了。虽然他人生的绝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教会与骑士团中度过的,但是一个容貌英俊,前途无量的年轻人,又怎么可能不引来少女们的爱慕?更别提卢修斯还处于血气方刚的年纪。奥布斯达国王记得他在卢修斯这个年纪时,早就做了父亲,并与波琳娜王后计划着未来生活。
可反观卢修斯……除去阿基奎女大公和玛丽安娜,奥布斯达国王就没听说过第三个女性跟卢修斯走的很近。哪怕是阿基奎女大公的侍女长,都很少跟卢修斯说话。
“你真的舍得玛丽安娜与你渐行渐远吗?”奥布斯达国王似乎找到了说服卢修斯的新办法,所以循循善诱道:“等她成了奥布斯达女王,你还有机会站在她身边吗?而那些虎狼之辈又怎么可能放过一个吞并奥布斯达的好时机?亲爱的卢修斯,想想这些,然后扪心自问你是否能做到视若无睹。”
“能!”
奥布斯达国王的话还没说完,卢修斯便打断道:“我早就知道你会用何种办法说服我,所以我还是那句话。”
卢修斯的眼睛里没有一丝一厘的温度,甚至令奥布斯达国王以为对方下一秒就会冲过来弑父。
“如果你敢破坏玛丽安娜的加冕仪式,我就杀了托马斯.菲茨罗伊,然后令你的血脉终结于世。”卢修斯上前拔出插在墙壁上的匕首,在行动的过程中擦破奥布斯达国王的脸颊:“玛丽安娜不是无情之人,只要你愿意安安分分地退位,她会保证你和托马斯.菲茨罗伊的荣华富贵与安稳生活。”
“那你呢?”奥布斯达国王嗤笑道:“你就那么光明磊落?愿意让她去爱别人?”
“……”卢修斯这次没有回答奥布斯达国王的话,只是在他们父子二人结束一场不愉快的见面后,奥布斯达国王便再也找不到那个传递消息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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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知道那个不安分的伯父不会让我顺利登上王位。”玛丽安娜前脚刚定下奥布斯达国王的退位仪式和自己的加冕仪式,后脚就收到了卢修斯的来信,以及一位疑似是奥布斯达国王眼线的男子。
“能将卢修斯神不知鬼不觉地引入圣殿,肯定不止有一人在背后出力”玛丽安娜毫无怜悯地看着那位瑟瑟发抖的眼线,向布提斯说道:“交给你了,然后让那个投诚而来的清道夫收拾一下不安分的人。”
波琳娜王后的眼线们自打主人失踪后,便争先恐后地向玛丽安娜示好,生怕自己被秋后算账。
而原本被波琳娜王后雇来的清道夫也出于自己的安全问题,以及宝贝徒弟还在玛丽安娜手上的顾虑,而向未来的奥布斯达女王献上了忠心,顺带还找了个玛丽安娜无法拒绝的说客——阿比盖尔。
虽然在清道夫刺杀失败后,他的徒弟还在奥布斯达的王城内刺杀过阿比盖尔,但是在阿比盖尔愤怒的眼神下,清道夫还是带来了阿比盖尔不得不为他辩护的条件。
“那个受伤的清道夫学徒是女巫混血,而且还是沙漠女巫的分支。”自打坎特罗开启猎巫行动后,阿比盖尔已经有三四年没见过自己的同胞,括号,是活着的同胞。
因为坎特罗风风火火的猎巫行动受到了教会的鼓舞,所以奥丁与奥布斯达也开始清除国内的异端痕迹。
在阿比盖尔战战兢兢的那几年里,不止一次地看见烧焦的尸骸被公开展示在人来人往的广场上。甚至那些仇视女巫的人,为了羞辱已经被烧焦的女巫,而用削尖的木棍从女巫的口中刺下,像是展示烤焦的祭畜那样,展示女巫的尸体。
如果不是玛丽安娜在一旁拉着她,兴许阿比盖尔会脑子发热地跟那些人拼命。
而在玛丽安娜身边的这些年里,阿比盖尔除了小心翼翼地打听着同族的消息,更是努力攒钱希望能给同族买个容身之处。
兴许玛丽安娜会看在与她的情谊上庇护那些女巫,可阿比盖尔已经习惯了靠自己,所以更希望女巫们能凭借自己的力量站起来,然后重铸那些已经被坎特罗人所摧毁的文化。
毫无疑问,在得知那个清道夫的学徒是女巫的孩子后,阿比盖尔纵使对其有过恶意,也不由自主地后悔起自己下手太狠,更是没在第一时间内认出这孩子的女巫血统。
清道夫似乎也很清楚阿比盖尔对玛丽安娜的重要性,更清楚阿比盖尔的执念,所以在告诉她自己的学徒是女巫后,还透露给她一个相当重要的消息:“其实坎特罗人并未将捉到的女巫赶尽杀绝,而是将她们当作工具一样地看管起来。”
“……你说什么?”阿比盖尔盯着这个不怀好意的男人,神色一点点儿地冷了下来:“你最好搞清楚一点,不仅是玛丽安娜,我也有让你人头落地的权力。”
要是换做其他人,估计早就被阿比盖尔的狠话吓得三魂丢了其二,可清道夫到底是刀锋舔血的活计,所以在阿比盖尔的威胁下毫不惧怕道:“是吗?可我一死,就没人能告诉你沙漠女巫的遗孤在哪儿?”
说到这儿,清道夫突然面色柔和道:“你以为我为什么会那么意一个乳臭未干的徒弟?要是换做其他的清道夫,死一个徒弟又算得了什么?”
“我之所以会那么在意那孩子,是因为她是我的女儿。”
“更是流浪的沙漠女巫交给我的遗孤之一。”
第124章
“塞伊斯留着那么多沙漠女巫做什么?”匆匆赶来的布提斯十分恶寒地瞧着阿斯蒙蒂斯向玛丽安娜嘘寒问暖,将恶魔的尾巴甩得跟见了骨头的哈士奇一样:“那么多沙漠女巫被囚禁在坎特罗的监狱里,塞伊斯就不怕她们暴走拆了坎特罗吗?”
因为女巫的临终怨念很有可能缠绕在她的死亡之处,然后在数十年乃至上百年的“淬炼”中,凝聚成能量炸弹,所以囚禁女巫并不是什么好事,反而容易遭到女巫怨魂的反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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